第029章 知子莫若父

　　晉虎走到了自己的屋裏，昏黃的燈光照著墻面，碎稻桿和著白灰的墻便是白天看來也是斑駁的，壹張深色的木床，床頭貼著壹人名星的畫報，上面的女人嘴上還被畫了個八字胡，晉虎看到這上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往自己的床上壹躺，隨手拉滅了床頭燈。
　　這樣壹覺睡到了大天亮，這才從床上起來，出了屋子到了院子裏打了壹盆子水，扯了毛巾開始洗臉。
　　剛擦了兩把，看到自己的老子走了過來，晉虎把手中的毛巾遞給了老子：“臉上有灰，擦壹把。”這壹看就是蹲在竈臺後面燒火沾上了草木灰。
　　晉廣福用手摸了兩下，還是沒摸對地方，晉虎只好拿起了毛巾幫著自己的老子擦灰，晉廣福頓了頓，就閉上了眼睛享讓兒子動手。
　　幫老子擦完了臉，晉虎又進了屋裏把小桌子搬到了院子裏，壹家三口坐在院子裏吃起了早飯。棒子面稀飯加了點紅豆，晉虎吃了兩大碗。
　　晉廣福吃完了抹了壹下嘴巴，對著老伴說道：“過會兒把虎兒帶的東西給沒收到了幾家子送過去。”
　　“我去送吧”晉虎幫著老娘收拾了壹桌子，對著晉廣福說道。
　　晉廣福聽了對著兒子說道：“妳別去了，讓妳娘去，順帶著算是串串門子，我有話要跟妳說。”
　　“我去送，讓妳們爺倆好好的說說話”晉虎的老娘看著晉虎笑著說道。
　　收拾了壹陣，晉虎的老娘就提著東西出去了，晉虎則是和晉廣福爺倆坐在院內，壹個抽著卷煙，壹個叼著旱煙，對著抽了起來。
　　晉廣福對著晉虎說道：“我昨個晚上跟妳三爺爺商量了好久，妳不是規矩的人，這手裏的兩條生意的路子我估麽著也不是個正當的生意”說完看了晉虎壹眼：“短時間能賺這麽多錢的，也不會是什麽好路子。”
　　晉虎抓著耳朵，尷尬的笑了笑，晉廣福嘆了口氣：“即然這樣，我也就沒的什麽好選的了，跟著妳壹條道兒走到黑，本來想讓妳這次能帶幾個人下山去，但是妳三爺爺開出壹價碼我必須要跟妳商量壹下。”
　　晉虎聽了楞了壹下神：“什麽價碼？”晉虎這次回來就想著能帶些人手回去，至少看著水晶倉庫什麽的也是好的。
　　“我接了大當家的位子！”晉廣福看著晉虎從嘴裏吐出了壹句話。
　　“什麽？”晉虎聽了看著自己的老子：“妳要接了當家的位子。”晉虎知道自家老子壹向不喜歡那個位子，要不是也不會現在壹直是單三爺爺管著寨子的事情。
　　晉廣福看著兒子吸吧了壹口旱煙：“妳要走這條道兒，那我也只有接了位子，幫妳張羅好家裏，雖說窮鄉僻壤的沒什麽好東西，但是這大山藏個人還是沒啥的！萬壹，萬壹有個什麽妳也能有條不算退路的退路。”
　　“爹！”晉虎看著自己的老子。
　　“黑了人家幾百萬，最後逃了出來，還搞了兩生意，現在還有點兒要人手的意思，妳說讓他老人家怎麽想？老頭子跟妳爺爺壹樣的腦袋瓜子，成天就想著這寨子後繼有人！想帶人出去，我要是不接就是妳接。”
　　晉虎聽了張口就說道：“那我就幹唄！我還能怕了不成？”話還沒說完腦袋上挨了老子壹巴掌。
　　“妳以為當家的這麽好幹的？”晉廣福看了兒子壹眼：“妳是可以拉壹票人出去，跟著妳有吃有喝就行了，但是這比要妳工錢還要命！拉出去了要管他壹家子兩代人的花銷”晉廣福對著晉虎說道。
　　“還有這說法？”晉虎擡頭看著自己的老子說道。
　　“妳爺跟妳說過妳大太爺的事兒吧？”晉廣福看著兒子點了點頭就繼續說道：“妳大太爺十四歲就是當家的，為什麽？妳祖爺死的早，半寨子的孤兒寡母的要靠他吃飯，因為家裏的男人死了，妳祖爺當家的，擔子就挑在他肩頭了，妳光聽著妳爺說他十四歲就當了家，死的時候十九歲不到妳不知道吧，妳祖爺五個兒子，五年的光景死了四個，最後剩下妳太爺，妳太爺接手的時候寨子以經是三十多個壯小子了，他還有心計多跟著別人壹起出山，講究的不是硬來，點兒太硬就多招別的寨壹起做，不在意分人紅貨，跟附近的寨子關系也好，這樣大家都是死的人少總有收獲，這才蓋了現在的石頭寨子。”
　　“太爺這事兒辦的聰明，每次以獅搏兔，積少成多”晉虎聽了點了點頭。
　　晉廣福聽了晉虎的話笑了笑，然後看著兒子說道：“當家的不是光是個名聲，這就是個擔子，幾代人的擔子，老子死了，兒子拿的動刀，就要給大家找口吃食，這是祖輩們的規矩，也是這山裏所有寨子的規矩，我要是哪天去了，妳也要挑上這擔子。”
　　說起這規矩，晉虎上學的時候就曾經考慮過這事，就是這山裏的寨子這麽多代下來，以前是頭領家，現在十有八九最有威望的老人還是傳自於以前的當家人，壹來是因為這規矩，二來就是聯姻，就像是晉虎的外公，晉虎老娘左翠的親老子，就是山西面左家屯的當家，這大山裏的當家人晉虎只要是遇到，扯上壹兩句，通過壹兩個近親就能聯到壹塊兒，三來就是這大山裏，並不是人多就好，人太多這每天吃食就夠頭痛的，吞了別的寨子就不太可能。人太少了也不行，收紅貨的時候人手又不夠。
　　這些個沒什麽文化的土匪頭子就是靠著這三樣把自己的血脈傳了下去，當然了也有倒黴的，生了七八個丫頭沒壹個帶把的，那就用招女婿這招，總會把姓氏傳下去。
　　晉虎這想了壹下，自己現在要的還不太多，但是以後這事情鋪開了就真的要不少人，找些外人真的不太合適，不說別的就是這身體素質那就比平原的高出壹大截子，不光是這點兒，還有性格爽快，不會給妳玩心眼，愛玩鬧，這裏的人還有壹點，就是打仗的時候死了壹個人，其余的人不是膽卻種害怕，而是憤怒。所以有人評價過這裏出來的漢子，稍微練下就是好兵，但是能幹將領的萬中無壹，都直來直去的說話，說不定就得罪了人自己還不知道，怎麽幹將領。晉虎哪裏有將領給人幹，壹條敢打敢拼就行了再有壹條夠忠心就成了。
　　晉虎看著自己的老子說道：“爹！？”
　　晉廣福看著兒子想了下，嘆了口氣說道：“過兩天我就接了位子！妳做這種生意，光找外面的人壹來不順手，二來這外面的人也不夠可靠，還是用咱們自家人好，而且妳這外面還有這麽個仇人，用的到這些個悍勇的山娃子。”說完看著晉虎：“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要是老大還在妳們兄弟兩個壹內壹外，這老大去的早，就只能我來了，躲了十來年終是躲不過去！”
　　“那我看妳接了位子再走！”晉虎對著自己的老子說道。
　　晉廣福吸了壹口煙：“不必了，妳後天就下山去，給娃子們安排個住的地方，妳那仇人壹有機會就要除了，早死讓他早投胎，別玩什麽貓捉老鼠的花式！貓能玩但是妳不能玩，因為老鼠就是老鼠，永遠變不成山貍子，但妳的對手是人，聽明白了沒有？”
　　“我知道了！”晉虎聽了嚴肅的點了點頭。老頭子說的是自己小時候呆在快死的野豬旁，用棍子逗野豬差點被咬壹口的事情。
　　晉廣福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跟著我去見妳三爺爺”晉虎看著自己的老子站了起來，也跟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向著三爺爺家裏走去。
　　到了院子的門口，就看到老頭正坐在院子裏的竹椅子上，看到晉廣福爺倆進了門老臉上的褶子都湊到壹起來了。
　　“三爺爺”“三叔！”爺倆跟著老頭打了個招乎。
　　“坐！妳們爺倆坐下說”老頭子滿臉的笑容，指著不遠處的兩張竹椅。看著晉廣福爺倆坐了來，繼續說道：“廣福這是終於想通了？”
　　晉廣福對著單老爺子說道：“不想通有什麽辦法，娃兒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由不得我。”
　　老頭指著晉廣福說道：“妳這人整日裏縮手縮腳的，也有怒的壹天。”
　　“我不能看著什麽啊貓啊狗的人都想著絕了我老晉家的後”晉廣福上了給自己上了個煙，晉虎則是從口袋裏摸出了壹支，先給老爺子點了上，自己這才抽了起來。
　　老頭看著晉虎說道：“我聽妳爹說了這事，錯不在妳，其實妳沒上完大學的事也不能怪妳，咱們是個漢子，該有個但當，在外面把腦袋縮在褲襠裏那過的是球日子！不如壹刀了了還剩下痛快！”老頭拍了拍椅子的把手：“位子我幫妳爹看了十來年，人家說我老了卻忘了禮數，不懂了規矩！妳爹不坐這還有妳這個兒子，哪有看東西看到主家孫子都快出來的，現在妳爹接了，以後就妳接，這祖輩上的事總要傳下去！”
　　晉廣福聽了連忙說道：“三叔！”
　　“我也知道妳的想法！現在不壹樣了，外面的世界變了，這妳說的對”單老爺子對著晉廣福擺了擺手：“以前娃們還能去當個兵，現在當兵都不容易了，出去外面打工？四屯的事妳聽說了吧，兩個娃子殺了工廠兩個棒子人，就是因為這些狗日的敢罰他們跪著，這些個娃子們吃的了苦卻受不了氣，逃了回來現在還在大山裏躲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