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魔塔原是渠道商

　　“我是塔下的暗手拇指，妳們可以叫我北山。”
　　頭上不再是交織盤旋，橫跨天幕的四色星河，而是迷蒙的血霧。那個在東四十貨站指引他們的漢子變身為身負巨大蝸殼的矮小血魔，拄著拐杖發出人聲。
　　“壹個月前我還只是無名指，現在已經晉升到拇指。”自稱北山的魔人說，“暗手血塔的確遇到了些困難，對妳們來說也是難得的機遇。只要妳們堅定信心，努力做事，會很快跨過附指這個階層，成為正式的塔下人。”
　　這是在魔塔的底部，自黑褐塔身伸展出無數嶙峋尖刺，如樹枝般搭起涼棚和墻壁，將大概百來平米的空間罩住，形成壹處相對封閉和隱秘的空間。
　　包括高德在內，五個魔人恭謹聽著北山訓話。
　　遠看是座塔，近看是株樹，魔塔竟然是這樣的啊。
　　高德還在感慨，頭上的尖刺樹枝忽然抖了抖，落下顆東西砸在頭上。這壹砸就知道非同尋常，灰境裏盡管真實無比，但跟現實還是有細微差距，像隔著沾了灰塵的玻璃。但這顆東西落下來，滲在惡魔軀殼裏的軟泥怪瞬間吸聚了高德所有意識，讓他的感知與惡魔軀殼完全同步，那壹刻他只覺就置身現世之中。
　　“撿起它……”
　　北山說，“它就是妳們這次任務的報酬，還有成為附指的獎賞。”
　　混淆感知的真實感消散，高德從地上撿起壹塊浮動著黯光的小石頭，只有手指頭大小，握在手中也沒什麽異常。
　　是何老頭給他的那種石頭！
　　“這就是魔石，”北山的語氣異常沈肅，“是每個魔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它能將魂魄吸附在灰境裏，妳們之中應該有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把壹縷魂魄吸附在魔石裏，再把魔石嵌在魔塔裏，惡魔之力對魂魄的侵蝕就能減輕壹分。”
　　有副光禿禿翼骨，儼然是頭沒毛鳥人的鷹爪龐說：“這樣就能減少魔心奪靈的危險，魔石越多，吸納的魂魄就越多，危險越小，最終……”
　　“最終如何不是妳我這些塔下人能妄自談論的，”北山止住他，“妳們只需要知道，有了魔石，就不會像尋常異能者那樣，會被惡魔輕易奪靈。有了魔石，惡魔之力能更好的為我們所用，我們能用出的力量也就更強。”
　　“是要分出壹半嵌在塔裏吧？”近似血魔步卒但沒有重甲，身形削痩額頭飄著淡淡血焰的惡魔說：“而且還會損耗，必須隔壹段時間用新的魔石補充。”
　　這只血魔是火眼楊，她的惡魔軀殼跟瞎子壹樣都是血魔多目者，只是比瞎子虛弱很多，應該是腦袋上的槍傷還沒恢復好。
　　“知道得不少，”北山說，“但最關鍵的壹步妳們並不知道。”
　　他示意眾人把魔石握在手中，“伸展妳們的力量，浸入魔石中，如此反復，直至魔石融入妳們的身體裏。”
　　“身體裏？”像株人面樹般的暗綠疫魔嘀咕，“會在哪部分？”
　　沒人理會他，大家都在凝神運力。
　　隱隱的黯光在手中流轉，混雜了各種不適感覺的力量浸入體內，摩擦著高德心靈。能感覺到手中的魔石在漸漸變小，直至盡數滲入惡魔軀殼。
　　“很好，接著將手按在塔身上，”北山滿意的點頭，交代下壹步：“魔塔會自動吸取壹半的魔石，同時牽出壹縷魂魄，封印在塔身裏。”
　　五個魔人都沒動靜，四個是畏懼，畢竟這等於是分割出壹部分魂魄，誰知道會有什麽可怕的後果。高德是畏懼加糾結，他畏懼的是暴露底細，而且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他的魂魄不可分割！
　　哪怕是最擅長吸取魂魄的孽魔，還是有名字的孽魔，都沒辦法在他的魂魄上撕下壹丁點。小麗也確定過這點，魔塔不可能違背這條定律。
　　“妳們擔心什麽？”
　　北山冷笑，“妳們還以為自己的魂魄是完整的，是全屬於自己的？妳們能動用惡魔之力，就意味著魂魄中已經探入惡魔的觸須，占據了妳們的壹部分魂魄。現在不過是從那部分魂魄裏分出壹縷，轉交給魔塔，由魔塔隔開妳們與惡魔的直接聯系，雖然只能隔開壹部分。”
　　原來是渠道商啊……
　　高德恍然，魔塔與魔人之間的關系竟然是這樣的。
　　北山的話令人信服，畢竟身為魔人，魂魄早被惡魔浸染了。把被浸染的部分分出壹縷，還是件好事。這也意味著跟魔塔深深綁定了，不可能再像之前身為遊客那樣，可以自由進退。
　　五人又沈默片刻，和高德壹樣但要瘦小些的血魔步卒率先邁步，走到塔身前，伸手按在塔身壁面，高德也明白了塔身上的暗紅手印是怎麽來的。
　　那只血魔步卒自然是霸刀李，她手剛按上去，塔身就凸起壹圈沙礫般的碎石，將整只手裹住。她身軀顫抖了好壹會，碎石才散去，等她挪開手掌，塔身上多了個暗紅手印。
　　“有點不舒服，”霸刀李說，“但完事後感覺輕松了不少，的確減緩了惡魔的侵蝕。”
　　有她做榜樣，眾人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包括高德。
　　高德決定再賭壹把，畢竟這壹關是逃不過的。不留下血手印把黑石嵌進去，他就沒辦法成為塔下人，潛伏在暗手血塔的計劃也就破滅了。失敗的話，他最大的損失也就是這只手辦。他的魂魄無法被分割，這裏不可能束縛住他。
　　至於魔塔能分割他魂魄的可能性，高德覺得並不存在。魔石並沒真正滲入他的軟泥怪軀殼，而是在惡魔軀殼裏。
　　被塔身湧出的碎石裹住手，壹股異常恐怖的力量震蕩心靈，高德正忐忑時，自惡魔軀殼中榨出壹縷暖流，涓涓流失而出。
　　魔塔果然沒有分割他的魂魄，不過抽出的這縷東西又是什麽？
　　碎石散去，高德滿肚子疑惑的放下手，然後在塔身上看到模糊得幾乎難以看清輪廓的血手印。
　　“王兄弟，”
　　北山說，“妳入魔太深了，隨時都有魔心奪靈的危險。不過妳運氣好，有魔石幫妳壓制惡魔之力，危險就大大降低了。”
　　“但妳也不能就此高枕無憂，眼下只是略略減緩。只要妳盡心為暗手辦事，獲得更多魔石封在塔裏，妳的魂魄就更安全。”
　　感謝妳的腦補，我自己都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呢。
　　高德正驚疑不定，壹個激靈忽然明白了。
　　真正的魔人是自己的魂魄被惡魔侵染，可他不是啊，他是拿魔人的魂魄捏成手辦，再用手辦套在魂魄上偽裝魔人。
　　這只血魔步卒手辦是用王子赫兒子捏的，雖然連丁點記憶都找不到了，卻總還留有壹星半點魂魄碎片。現在印在塔身上的是那個可憐家夥的魂魄，與他無關。
　　“這玩意是什麽做的啊？”
　　夏侯老頭好奇的問，“除了塔裏發之外，就不能自己掙了嗎？”
　　“這也不是秘密，”北山不以為意的說：“魔石就是魔塵煉出來的，只有塔裏可以提煉，所以只能等塔裏發。每月會發給妳們附指壹錢補充損耗，想要更多，除了提升位階之外，就是完成任務了。”
　　“以後妳們不必在外面立著，可以在這裏聚會。”北山再道：“妳們是塔下人了，塔裏會有專門針對妳們的例行任務，可接可不接，但我宣布的任務不可拒絕。若是空暇時日，妳們也可在塔語裏活動，與其他魔人來往時，切記不能暴露身份。”
　　所謂“塔語”，應該就是繞著魔塔盤旋的那些血紅光絲，裏面含著各類信息。
　　“現在有什麽任務？”
　　霸刀李很急，“報酬除了魔石之外，還有金龍嗎？”
　　“除非妳們晉升到小指以上，”北山低沈的說，“否則不會有灰境之外的任何往來，為什麽妳們該明白。”
　　霸刀李無語沈默，鷹爪龐、火眼楊和夏侯老頭則不約而同的點頭。身為魔人，還活著的魔人，自然清楚隱藏身份的重要性。除非成為高階的塔下人，成為魔塔的核心成員。
　　高德從床上坐起來，收起手辦，感應自身狀況，沒有異常。
　　再仔細看手辦，由血色光絲編織的手辦深處，隱隱有塊黑斑。
　　高德接著看標簽，標簽信息搖曳不定，好壹會才從模糊亂碼變成了他熟悉的文字，震旦文字。
　　“血魔步卒/精良/暗手血塔（五級）/滲透壓1220”。
　　居然多了兩項，前面那項好理解，是說明手辦歸屬的，暗手血塔果然比傳令者之礁級別高，後壹項則讓高德汗毛起立。
　　沒錯，這壹刻高德汗毛起立，數據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