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四十二章 眾生願像（大結局）

　　“達到極限了麽？”
　　至高天道望著被刺穿的24重天宮，眼神淡漠，道：“相較於前兩位栽培出的傀儡，妳的確出色許多，但也只是她手裏的壹枚棋子罷了。”
　　“還沒結束呢！”
　　蘇平眼眸冰冷而瘋狂，他渾身浮現出濃郁的混沌氣息，周遭的力量以更狂暴的速度吸引而來，眾多培育地跟萬族強者通過契約傳遞來的力量，在蘇平身上凝聚得越來越強烈。
　　雖然蘇平已經跟眾人簽訂契約，但卻無法同時調動和容納他們的力量，因為他自身的身體有極限。
　　但現在，這極限卻再次打破。
　　三枚混沌神格在蘇平體內相融，使得蘇平的身體發生蛻變，真正意義上超越了祖巫，達到全新境界。
　　“神族，魔族，仙族……”
　　眾多培育地中，各個種族的力量，在蘇平體內交匯，這些力量如有意識，相互吸引，凝聚在壹團，形成壹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曾經，眾生抵禦天道，但卻因種族和家族等各種原因，沒能達成統壹戰線。
　　神族的傲慢、仙族的淡漠、魔族的冷酷、人族的欺詐、獸族的無禮等等……各個種族都有自身的劣根性，彼此不相容，因此在先前的戰爭中，各個種族都只是祖巫手裏的工具，是戰鬥的燃料，被動地壓榨力量。
　　而如今，以蘇平的意誌為橋梁，眾生第壹次達成統壹陣線。
　　各種特性的力量在蘇平體內匯聚，最終都歸於混沌之力，在三枚混沌神格的蛻變下，蘇平能壹口氣容納萬族眾生的所有力量。
　　從老弱婦孺到不滅境強者。
　　而這代價，是煉獄燭龍獸跟小骷髏，舍棄了神格，走向死亡！
　　嘭！
　　刺目的劍光再次出現，從24重天宮怒斬而下，無數因果和大道交融，化作審判天道之劍，竟劈砍到28重天宮！
　　“還差壹點！”
　　金烏始祖眼眸中閃過壹抹復雜之色，但下壹刻，他便毅然做出決定，耀眼的光芒從他體內飛出，赫然是他的混沌神格。
　　在這壹刻，他竟選擇將自己的混沌神格，也交給蘇平，舍棄祖巫之身！
　　雖然在契約之力下，他們接近於合體的狀態，但這跟真正將混沌神格交予蘇平是兩回事。
　　先前金烏始祖燃燒生命，施展出最極限的力量，但對他來說，生命無窮，對祖巫來說，生命甚至都是壹個抽象概念，他們只需要修養壹段時日，依靠混沌神格的韌性，就能慢慢恢復到巔峰。
　　而現在，卻是徹底斷絕了自己的路。
　　這意味著，他真的會就此隕落！
　　“始祖！”
　　金烏壹族的眾多金烏，包括金烏大長老等眾，看見此景皆是失聲。
　　它們可以燃燒生命而死，但始祖不行。
　　始祖不倒，隨時能再次繁衍和創造金烏壹族。
　　而現在，始祖此舉，無異於將全族的性命，都押在了這壹戰上，陪著那個青年瘋狂豪賭！
　　蘇平收到傳遞而來的金烏神格，心頭壹震，這壹切太意外了，他看了壹眼金烏始祖，只看到對方露出笑容的模樣。
　　沒有言語，但壹切盡在不言中。
　　蘇平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暗暗咬牙，將金烏神格吸收，與體內三枚神格相融。
　　壹陣陣炙熱的力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的戰軀上蛻變下金色的焰火，如羽毛般飄逸而肆意，帶著湮滅萬物的張狂和憤怒。
　　隨著金烏神格的融入，蘇平能夠同時掌控的力量更多了，有七八個高等培育地的程度。
　　“真是瘋子！”
　　陰雀跟屍芒等幾位祖巫看到金烏始祖的舉動，也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氣，這真的是不給自己留後路啊！
　　“太狠了。”屍芒祖巫苦笑道。
　　金烏始祖目光如炬，道：“我只想看看，那柄劍能不能斬在祂的腦袋上！”
　　“我陪妳！”
　　陡然壹道洪亮的聲音響起，昊天祖巫竟也將自己的混沌神格交托出來，他如壹尊威嚴而神聖的神祇，目光帶著濃烈的睥睨之氣，“這無聊的永恒，吾不稀罕！”
　　陰雀祖巫臉色復雜，道：“妳們都瘋了！”
　　“也算我壹個吧。”
　　黑象祖巫輕笑壹聲，道：“若混沌重開，這混沌沒有現在的面貌，對我而言，也沒有意義。”
　　他體內混沌神格湧現，竟也朝蘇平的身體飛掠而去。
　　連續兩枚混沌神格，蘇平體內的混沌神格剎那間達到六枚，他的身軀發生異變，變得無窮大，似乎由神魔般的軀體，變成浩渺的煙霧，徹底從祖巫的身軀，轉變為另壹種存在。
　　在這種狀態下，蘇平的身體大小沒有限制，壹念可吞吐大宇宙，壹念可收縮成微塵。
　　只要蘇平願意，蘇平能在自己的身體內，融入數百上千的大宇宙，他的每壹處毛孔，都內有無盡乾坤，壹根毛發可斬日月，貫通宇宙！
　　“當初還是對妳們手下留情了！”
　　至高天道看見此景，臉色不禁陰沈了幾分，殺意湧現，祂驀然出手，天宮瞬間修復愈合，與此同時，浩瀚無垠的雷海在祂身邊凝聚，從裏面緩緩延伸出壹桿天罰神雷槍！
　　此槍僅僅呈現，便讓人感受到無盡鋒芒，相隔千百重宇宙，都有種被刺穿的感覺。
　　僅僅凝視，便有種恐怖到嘔吐的瀕死感。
　　“斬！！”
　　蘇平怒吼，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心情思考任何東西，此戰血流成河，天崩地裂，眾生已經隕落億萬萬種族，他只想結束這壹切。
　　哪怕是敗，也要燃盡最後壹滴血！
　　狂暴的劍氣凝聚六枚混沌神格之力，加上萬族強者，以及上百個高等培育地，還有數千個其他培育地的力量，像是兩千顆宇宙相撞，瞬間爆裂出的沖擊，足以讓祖巫都會被震得昏死過去。
　　那愈合的天宮崩塌，劍光勢若破竹，從三十三天宮斬到底，竟壹口氣將這至高天道的護體天道秘法給摧毀！
　　嘭地壹聲。
　　劍光撕裂至高天道的臂膀，斬在了其肩上。
　　至高天道的臉上湧現出冰冷的殺機，那恐怖的雷槍瞬間貫穿而來。
　　蘇平頓時有種心跳驟停的感覺，似乎周圍的壹切靜止凝固，包括自己體內的力量也都剝離，他就像弱小的凡人，站在冰天雪地中，面前是飛射而來的利箭，無法躲避！
　　這就是……真正的差距麽？
　　蘇平沒想到，他已經達到如此程度，遠遠超越祖巫，居然還是要敗亡！
　　不甘！憤怒！
　　還有悲傷。
　　“終究還是，無法拯救妳麽……”
　　嘭地壹聲，陡然壹道劇烈的沖擊震來，壹道身影出現在蘇平面前，正是混沌之母。
　　她掌心是壹道璀璨的晶片，如盾牌，將那恐怖的雷槍擋下。
　　蘇平認出，這東西像道晶，但有種極其特別的氣息。
　　“混沌原核的碎片……”
　　至高天道看見這晶片，臉色微沈，混沌之母從混沌原核中孕育，此物是其出生時從原核中掉落，也是混沌中最可怕的兵器。
　　“事已至此，我便陪妳走完這最後壹程吧，也是妳我生命的最後壹段路。”混沌之母回眸，看向蘇平。
　　她眼神中帶著無可奈何的嘆息，以及專註壹刻的柔情。
　　蘇平怔了怔，臉上露出了笑容，“那就壹起，小骷髏它們已經在等我們了。”
　　混沌之母微微壹笑，那笑容不受歲月的侵蝕，美得仿佛靜止：“那就別讓它們久等了，我的宿主。”
　　隨著話落，她的身體逐漸光化，隨後化作無數的光芒，包圍住蘇平。
　　蘇平感覺渾身被壹股力量覆蓋，溫暖、熟悉、帶著無法言說的情感，在這壹刻，他知道自己沒有做錯，有些恩情，無法辜負，有些情感，也無法舍棄。
　　上萬載日日夜夜的相伴，彼此早已是最深刻的夥伴。
　　“既然妳今生認我為主，那我便用盡生命來守護妳！”蘇平輕聲說道，臉上帶著笑容，不需要太多言語，他已經明白，系統回來了。
　　在這壹刻，她不再是混沌之母。
　　而是陪他萬載的‘狗’系統。
　　轟！
　　蘇平的身體中似乎有千萬顆宇宙爆裂，壹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在蘇平體內瘋狂爆炸沖擊出來。
　　“母上……”
　　陰雀等祖巫看到此景，都是呆住。
　　他們都看懂了，母上居然選擇了舍棄自身，放棄了那混沌中最尊貴的身份，化身為蘇平的戰寵，並且還不是那種契約共享的戰寵，而是完全以蘇平為主，自身為輔，就像寄生般，舍棄了自己的壹切，僅僅意識保留。
　　而混沌之母所舍棄的那些，並非丟棄，而是交給了蘇平。
　　在這壹刻，蘇平繼承了系統的壹切。
　　擁有了混沌之母的戰體，加上六枚混沌神格，壹股空前的力量在蘇平掌控間，蘇平第壹次感受到系統究竟有多麽強大。
　　“看來妳們都病的不輕！”至高天道眼神冰冷，“正好將妳們都解決，省得重開混沌時有殘余的渣滓！”
　　祂前方的天道雷槍在旋轉，越來越多的雷霆被旋轉的槍身凝聚，與此同時，周圍的其他天道壹族，忽然身體快速合並，轉眼間便凝聚出四五個混沌天道。
　　這些混沌天道迅速飛向至高天道，與祂的身體融合。
　　蘇平在適應著系統的身軀，也在望著至高天道展現的真正姿態，他早就看出，這天道壹族都是至高天道過於飽滿的力量所分化，只蘊含祂微量的意誌。
　　隨著壹道道混沌天道的融入，至高天道渾身散發出的氣息越來越恐怖。
　　“該動手了！”
　　蘇平很快便適應系統的身軀，下壹刻沒絲毫猶豫，驟然朝至高天道殺去。
　　嘭！
　　劍光掠過，整個混沌祖地都似乎裂開，至高天道身上的三十三重天宮，在浮現的剎那，便爆裂開來。
　　切開33重天宮，僅僅是壹瞬！
　　這便是系統的戰軀。
　　“小心，這天宮僅僅是祂身體自帶的力量，祂真正可怕的手段有三種，壹個是妳看到的天道審判槍，妳眼前看到的只是雛形，另壹個是眾生道體，最後也是最可怕的，是眾生願像！”系統的聲音在蘇平腦海響起。
　　這壹刻，他們如往日在培育地中，蘇平歷練，系統指點。
　　蘇平目光壹凜，那恐怖的雷槍竟然只是雛形？那費盡眾生力量都無法刺穿的33重天宮，居然是身體自帶的力量，這至高天道的恐怖超出他的想象。
　　“未必沒有壹戰之力！”
　　蘇平深吸了口氣，他的目光卻沒有退縮。
　　在這壹刻，蘇平的契約之力覆蓋，從培育地眾人到宇宙萬族，所有的力量全都湧入到他體內，以他現在的身軀，能夠將這股眾生之力同時施展。
　　嘭！
　　恐怖的劍氣掠過，卻被至高天道的身軀擋住，祂的身體發生異變，顯露出璀璨而聖潔的氣息，渾身如琉璃白瓷般，堅不可摧。
　　通過系統的記憶，蘇平知曉，這便是系統說的眾生道體。
　　以他此刻的力量，竟只是砍出些許傷痕。
　　而與此同時，那雷霆糾纏的天道審判槍，散發出壹股滅世之威。
　　在槍身周圍，混沌塌陷，壹個個窟窿出現，如六道輪回的黑洞，電閃雷鳴。
　　這最強的天道攻擊，在這壹刻成型了。
　　蘇平感覺到渾身都有種刺冷感，心頭暗暗越發凜然，他不敢怠慢，契約之力覆蓋的範圍飛速延伸，探索到另外的維度中。
　　“以吾之意誌為界，都過來吧！”
　　蘇平輕聲呼喚。
　　剎那間，在他背後的虛空中，出現扭曲的通道。
　　壹顆顆碩大而偉岸的宇宙，從這通道中湧現。
　　這些宇宙有的殘破、有的荒涼、有的已經千瘡百孔，有的只剩半個，像被啃吃得剩壹半的蘋果。
　　這些都是萬族居住的大宇宙，也是混沌力量凝聚的世界。
　　這些大宇宙都有宇宙意識，此刻蘇平通過自身的記憶為踏板，將它們召喚而來。
　　“那是……我的家鄉！”
　　“那是太古神界宇宙！”
　　“那是混沌死靈界！”
　　“那是……聯邦宇宙！”
　　蘇平身後的戰船中，還有他念造的宇宙中，培育地眾人和宇宙萬族，都看到了蘇平背後浮現出的巨大宇宙。
　　這些宇宙雖然巨大，但跟蘇平此刻的身軀相比，卻如玻璃水球般。
　　如果蘇平願意的話，甚至能將身軀延伸至更巨大的程度，這些大宇宙在他面前也如塵埃般微小，但沒那必要。
　　戰船上，燃燒著生命，已經走到末路的神尊等人，看到那出現壹個小小裂痕的聯邦宇宙，那熟悉的氣息，讓他們有些淚目。
　　沒想到在臨死前，他們還能再看到自己的故鄉。
　　“能再親眼看到吾的故鄉，死亦無憾了。”有的不滅境感嘆道。
　　“可惜，當年我們沒能保護好神界。”天道院眾人，跟神界眾多高位種族，望著太古神界千瘡百孔的模樣，有些嘆息和傷感。
　　這是真正的太古神界，並非蘇平在培育地見到的過去完美時期，在天道的侵入中，太古神界各個神州被打碎，宇宙被打得千瘡百孔，如蟻群居留過，令人觸目驚心。
　　越來越多的宇宙被蘇平召喚而來，這些宇宙懸浮在蘇平背後，隨著契約之力的覆蓋，壹道道宇宙意誌湧入蘇平的思緒中。
　　有的意誌柔和，有的意誌仍沈浸在傷痛中，有的意誌帶著強烈的殺氣，在這短暫的剎那，蘇平已經明白這些宇宙曾飽經過怎樣的歷史。
　　從誕生到受創，宇宙內無數生靈誕生的起源到終末，都映入蘇平心中。
　　其中天道壹族的身影，留下最深刻的傷痕。
　　“殺！！”
　　蘇平怒吼。
　　凝聚眾多大宇宙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培育地眾生，蘇平再次揮劍怒斬，嘭地壹聲，劍光從雷海下掠過，斬在了至高天道的身體上。
　　碎裂的聲響出現，那白瓷般聖潔的眾生道體，在這恐怖的劍勢下，竟碎裂了開來，從裏面卻沒有鮮血濺射，而是飄飛出濃郁的混沌氣息。
　　“妳居然能想到此法……”系統看到這壹幕，也不禁怔住，旋即有些激動。
　　她能感受到，蘇平此刻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她。
　　集眾生大宇宙之力，蘇平此刻有跟至高天道抗衡的力量！
　　“他融入混沌原核，壹部分的力量沒辦法立刻抽離出來，現在是最好的機會！”系統眼光毒辣，看出至高天道的狀態不對勁，以至高天道的力量，先前就能輕松秒殺蘇平，卻沒有這麽做，如今在蘇平越發可怕的威勢下，卻只能招架，足以說明問題。
　　“有機會！有機會跟他同歸於盡！”系統先前死灰的心復燃了，她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也許是她所了解的人類當中形容的感動，對她來說，從不存在“奇跡”二字，只有壹切秩序發展的必然。
　　但此刻，蘇平卻打破了她的想象，創造了“奇跡”！
　　“以前是我幫妳創造了那些所謂的奇跡，現在，是妳為我創造了奇跡……”系統眼神中帶著種種情感，有欣慰、有感嘆。
　　“審判！！”
　　就在這時，至高天道發出怒吼，鏖戰至此，祂第壹次憤怒失態。
　　那糾纏無數雷光的審判天道之槍，帶著壹往無前之勢，似乎能洞穿到混沌盡頭，朝蘇平飛射而來。
　　還未臨近，蘇平便有種渾身被釘死的感覺，就像掉落在深淵，被釘在棺木上，無法動彈。
　　但在極短的恍惚中，蘇平便清醒過來，他咆哮著調動所有的力量，狠狠壹劍斬去。
　　剎那間，無數種族的生命被抽幹，這其中也包括人族。
　　還有天道院內眾多弟子，原先燃燒的生命，在這壹瞬間像火柴的尾巴，迅速燒完，化作灰燼消散。
　　僅僅壹劍，眾生隕滅過半！
　　許多被召喚來的殘破大宇宙，也都失去了光澤。
　　兩股宇宙中最強的力量，在瞬間交錯。
　　兩道碰撞聲幾乎同時響起！
　　“妳做什麽？！”系統失聲尖叫，跟隨蘇平以來，她第壹次失色。
　　那恐怖的天道審判雷槍，洞穿了蘇平的身體，蘇平的劍並沒有奔向審判之槍，而是……斬向了至高天道與混沌原核的交融處。
　　“啊啊啊啊！！”
　　至高天道的身軀從混沌原核上斬落下來，祂發出難以名狀的憤怒咆哮，如受傷的野獸，在這壹刻毫無天道的神聖和威嚴。
　　蘇平的身體被審判雷槍貫穿，巨大的裂痕從傷口處蔓延，不斷地侵蝕，這傷勢的蔓延，蘇平無法阻止，他就像壹個即將碎裂成億萬片的瓷器。
　　但蘇平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才不要跟這樣的蠢貨同歸於盡，我只想……讓妳回家！”蘇平輕笑著說道，短短壹句話，卻說得有些勉強，但毫不掩飾他眼神中的璀璨。
　　“妳該死！！”
　　至高天道發出忿怒的咆哮，“妳以為這樣就能斬斷我跟混沌原核的聯系麽？它早已選擇了我，給我死！！”
　　在祂憤怒咆哮的同時，祂的身體像是黏稠的液體般，再次覆蓋到混沌原核上，將切口處掩蓋。
　　“祂說的沒錯，它已經選擇了祂，沒用的。”系統眼神中帶著悲傷和難過，還有些嘆息，她明白蘇平的心意，作為混沌中最強大和尊貴的生命，她在這壹刻居然體會到凡人對力量的渴求和向往。
　　力量對她來說，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她從未渴求過，卻早已具備。
　　“就算它選擇了妳，我也要讓它回頭！”
　　蘇平凝視著至高天道。
　　“妳……”至高天道憤怒，想要說什麽，但下壹刻祂表情微微凝固，明白了蘇平剛剛做了什麽，祂恢復了冷靜，冷聲道：“妳剛剛還有重創我的機會，但現在，妳徹底沒有了。”
　　“妳做了什麽？”
　　系統感受到蘇平的意識從軀體中消失，不禁怔住，她頓時有種恐懼的感覺，這感覺極其陌生，即便是前幾次大戰失敗，即便先前看到至高天道跟混沌原核相融，她也不曾恐懼。
　　作為混沌中最古老和強大的生命，她壹直無敵，從不知何懼是何滋味。
　　但現在，她卻感到了恐懼。
　　她大聲呼喚，蘇平的意識卻沒有回應，她驀然明白了什麽，看向那至高天道的裂痕處。
　　“他病的太厲害了，該結束了。”至高天道的聲音中透露著幾分譏諷和冷笑，“我會讓他明白，孤所見所感，妳構建的這世界，究竟有多麽糟糕！”
　　系統呆呆地說不出話來，她已經明白了蘇平的做法。
　　與此同時。
　　在混沌原核內的空間中。
　　這裏是壹片渾濁之態，既不是黑暗，也沒有光芒，這裏是混沌最原始的地方，壹切規則大道的起源，壹切力量和形態的起源。
　　“妳主動來這裏，就是自尋死路。”壹道冷笑聲響起。
　　渾濁中壹道潔白的身影出現，正是至高天道。
　　在祂身邊，還有壹道小巧的身影，如孩童模樣，這是對方投射到蘇平的意識中，蘇平通過自身意誌所理解的形態。
　　蘇平明白，這孩童便是混沌原核。
　　而這孩童的模樣，赫然跟系統有幾分相似。
　　蘇平釋放出契約之力，將自身的意誌和情感，毫無保留地傳遞到眼前的混沌原核中。
　　他先前壹劍斬開至高天道跟混沌原核的相交處，不是為了劈開他們，而是為了將自己的意誌投入進來。
　　蘇平凝望著混沌原核，道：“我知道，萬古眾生，億萬神魔，於妳而言都是妳身上掉落下的微塵，但她沒有做錯，妳不該背棄她。”
　　“我來此，是勸妳回頭，所有的言語，都在我的意誌中，我相信妳已經明白。”
　　“愚昧！”
　　至高天道冷笑道：“我知妳來這裏的目的，但妳可知，它為什麽會選擇我？”
　　蘇平看向祂。
　　“因為它從孤的心中，看到眾生疾苦，看到神魔醜相，看到這混沌有多麽不堪，它希望能再造壹個沒有任何苦痛和愚昧生命的世界，它想要得到安寧！”至高天道冷冷地道。
　　“它跟孤的想法壹樣，這便是它選擇孤的原因。”
　　蘇平凝視著混沌原核，道：“苦痛和災難，也是混沌的壹種景色，但正因如此，才讓我們明白恩情和情感有多麽可貴！”
　　“妳沒經歷過世人的絕望和無助，當然會這麽說。”至高天道冷哼道：“妳有她相助，遇到艱難的事，都有她來化解，妳何等經歷過真正的苦難？”
　　蘇平默默凝望著祂，道：“我現在所經受的，難道就不是真正的苦難？”
　　至高天道微微壹窒，冷笑道：“妳倒是明白，所以妳現在也渴求強大的力量，渴求我能饒過妳們，眾生亦是如此。”
　　蘇平微微點頭，道：“的確如此，我渴求，但如果沒有這樣的奇跡，我不會在絕望中沈淪，就像現在，即便我失敗了，我也有它們陪伴，戰過，愛過，憤怒過，也坦然安之，如果失敗是結局，我會接受。”
　　“別說的那麽好聽。”至高天道冷聲道：“妳可知這世上有多少生命，連壹絲恩情和念想都不曾有過，父母厭惡、朋友背叛，生命中壹束微光都不曾有，這樣的人，該為誰而奮鬥，該用盡生命去報答誰的恩情？”
　　蘇平凝望著祂，道：“的確有這樣的苦難之人，但正因如此，這種事交給我來做最合適，因為我很幸福，我有朋友，有父母，有夥伴，有幫我從籍籍無名的螻蟻，成長到如今的系統，有陪我出生入死的夥伴，有經常來光顧的老顧客……”
　　“我是如此的幸福，所以我要幫到他們！”
　　“苦難的人太多，我幫不過來，但那些幫過我的人，我希望我能竭盡全力去報答！”
　　蘇平壹字字說道：“妳口口聲聲為那些苦難者，實則大善不善，大仁不仁，妳重開混沌，苦難者與其他眾生，皆是湮滅！”
　　“妳說是拯救，實則是拋棄！”
　　“在妳構建的所謂永恒世界中，甚至都不存在苦難者，他們已經歷經了苦難，而作為至高無上的妳，甚至都無法容忍下他們這樣的弱小生命，這對他們而言，豈不是更悲哀？”
　　“胡說八道！”
　　至高天道冷冷地道：“正如妳所說，妳過得太幸福了，所以妳無法體會那種絕望，多說無用，妳來到這裏已經走到末路，該結束了！”
　　就在祂準備出手時，忽然，旁邊那個孩童模樣的混沌原核開口了，它說道：“若妳親生感受過祂所承載的那些苦難，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便回到她身邊。”
　　至高天道微怔，臉上卻露出了笑容，道：“這主意不錯，到時他加入到孤的身邊，不知她會是什麽表情。”
　　蘇平凝視著混沌原核，道：“當真？”
　　混沌原核漠然道：“妳別高興太早，妳可知歷經祂所承受的東西，妳亦會變成祂這模樣，祂誕生於祖巫之後，從祖巫時代延續到如今，誕生了無數的時代和生命，妳都將壹壹經歷，經歷每個生命的苦痛壹生！”
　　“當壹切結束，妳還能保持自我意誌，已經算不易了。”
　　蘇平立刻道：“只要妳說話算數，我壹定不會像祂這樣！”
　　至高天道冷冷地道：“那妳就來感受壹下，孤的眾生願像吧！”
　　隨著祂的話落，剎那間，祂身體像是綻放的花朵，由內而外，不斷綻放分裂出無數的意誌和生命氣息。
　　這些意誌瞬間將蘇平包圍。
　　蘇平像是掉落到無盡的深淵，化身為壹個個弱小存在，體驗那絕望而苦痛的生命。
　　“當壹切結束，妳也會如孤壹般，想要毀掉這失敗的世界……”至高天道喃喃自語。
　　……
　　與此同時，在外面世界。
　　培育地眾生跟宇宙萬族望著被審判雷槍貫穿的蘇平，發現蘇平的身體壹動不動，似乎凝固了，而且蘇平的氣息在快速消失，已經無法感知到。
　　他們發現，覆蓋在他們身上的契約力量，也在消失。
　　“道，道祖死了？”
　　“蘇祖！”
　　太古神界內壹些殘剩的不滅境，皆是臉上失色，濃濃的絕望爬滿他們的雙眼，先前的戰意在這壹刻，全都消弭無形。
　　連蘇平都死了，壹切真的落幕了。
　　“老大……”
　　蘇平的身軀中，幾道身影分離出來，正是二狗跟紫青牯蟒等。
　　它們眼神中帶著惶恐和悲傷，望著身體在不斷碎裂崩壞的蘇平，它們驚恐地發現，蘇平跟它們簽訂的契約，在這壹刻斷了。
　　曾經，契約消失，會帶走它們的記憶。
　　但現在它們都是不滅境的存在，早已將這份記憶存儲在身體當中。
　　契約斷裂，意味著蘇平戰亡。
　　“老大，是我沒保護好妳……”二狗痛哭流涕，它望著前方的至高天道，忽然發瘋般咆哮著沖了過去。
　　至高天道驀然睜開雙眸，望著撲來的二狗，眼神冷漠，擡手覆蓋，將二狗跟培育地眾人和宇宙萬族，皆籠罩下來。
　　陰雀祖巫沒有將神格交給蘇平，此刻在至高天道出手時，她立刻帶著金烏始祖跟屍芒祖巫等脫離這至高天道的攻擊。
　　“結束了，該死！”陰雀緊咬著牙，眼神悲痛。
　　金烏始祖跟屍芒祖巫等默默無言，身體和內心的虛弱，讓他們壹句話都不想說。
　　蘇平的巨大身軀依然在持續碎裂，只是因為身軀太巨大，哪怕碎裂崩壞的速度以光年來計算，也需要億萬年，才會完全崩塌。
　　此刻，在蘇平的腦袋中壹道虛幻的身影飛出，正是混沌之母。
　　“放過他！”混沌之母擡頭望著至高天道。
　　至高天道冷漠地道：“這算是求我麽？身為混沌中最強大古老的生命，妳亦會感到絕望，也會祈求，在真正的苦痛面前，妳於眾生並無二樣，這也說明，妳所創造的混沌世界，太過失敗！”
　　“他沒死？”
　　陰雀祖巫聽到混沌之母的話，有些震驚。
　　其他陷入絕望的眾人，也都楞楞地看向天道，其中壹些不滅境的存在，頓時收起了絕望，眼底重新燃起了戰意。
　　至高天道感受到掌間眾生的騷動，眼神越發冷漠，道：“他妄圖以自身意誌挑戰孤的意誌，孤乃眾生應願而生，現在他正經歷眾生的祈願，當結束之後，他也將不再是他，亦是孤的第二分身，他也將繼承孤的意誌，跟孤壹同重開混沌！”
　　“不可能，老大才不會跟妳壹樣！”二狗怒吼道。
　　“死！”
　　至高天道掌心力量勃發，二狗的身體頓時爆裂開來，形神俱滅。
　　“孤所接收的祈願，如億萬顆宇宙的恒星，數不勝數，當他歷盡歸來，爾等已是塵埃，都寂滅吧！”
　　至高天道手掌攥握，培育地眾生跟宇宙萬族，皆感受到恐怖的力量擠壓。
　　沒有蘇平的支撐，此刻他們直面至高天道，才感受到這股偉力是何等恐怖。
　　“不過是掌間的塵埃罷了……”至高天道望著掌心湮滅的眾生，眼神沒有絲毫波動，這場浩大的戰爭，最終以祂完勝告終。
　　在祂眼前，只剩下混沌之母，以及陰雀等幾位祖巫。
　　“爾等便留在此處，陪孤看看重開混沌的盛世吧！”至高天道說道。
　　陰雀驚覺發現，周圍盡是天道力量，她已經陷入對方的掌控中，無法脫身。
　　即便擁有混沌第壹神速，她也無法沖出，這壹次陷的太深了，不能像前兩次戰鬥那樣，及時逃離。
　　“看來，咱們都要栽在這裏了。”陰雀祖巫苦笑道。
　　金烏始祖眼神灰暗，道：“祂是我們親手創造出來的，沒想到會孕育出這樣壹個怪物。”
　　“都怪吾等，當初彼此征戰，造成太多殺戮和悲劇。”昊天祖巫嘆息。
　　在這生命的盡頭，他們都感到遺憾，曾犯下太多的錯誤。
　　祖巫的傲慢，延續到億萬神魔，延續到萬古諸族，才釀成今日的悲涼結局。
　　“也不要這麽早放棄，也許等他回來，還能壹戰。”屍芒祖巫說道。
　　黑象祖巫微微搖頭，道：“即便他能回來，也是第二天道，我曾吞吃過壹個混沌天道，從裏面感受到壹部分眾生的祈願，僅僅只是那壹部分，就讓我險些淪陷，若吾等歷經天道得到的祈願，亦會成為天道。”
　　“同樣，天道若不曾歷經眾生祈願，祂也不會是天道。”
　　陰雀祖巫欲言又止，最終深深嘆了口氣，知道黑象祖巫說的沒錯。
　　先前幾位被鎮壓馴服的祖巫，便是從至高天道的眾生願像裏，感受到眾生祈願，才歸順至高天道，即便是原本安插在至高天道身邊的鯤鵬，也沒能敵過眾生願像的威力。
　　“結束了……”
　　幾位祖巫相互對視壹眼，都有種落寞的感覺。
　　半空中。
　　混沌之母沒有再去看至高天道，而是轉身凝望著那巨大的，不斷破碎的蘇平身軀。
　　她眼神中含著悲傷，她明白蘇平的想法，想要幫她拉回混沌原核，因此才涉險沖入混沌原核中。
　　她曾對蘇平說，萬物皆可培育。
　　顯然，蘇平也想要試圖培育混沌原核。
　　但這卻並非是能相提並論的。
　　在這壹刻，她忽然感覺，也許不該來此，也許此戰沒必要發生，她就陪著蘇平，在某個星球，開著店鋪，接待著那些上門拜訪的門客。
　　那樣的日子對她來說，是壹眼能看到盡頭的簡單。
　　但這樣簡單的日子，在這壹刻卻讓她感到懷念。
　　跟那樣的時光相比，眼前她所處的地方，比煉獄還可怕。
　　只剩下眾生隕落的殘骸，無數強者的屍骨，從此，此界不再有她的痕跡，不再有她的熱鬧。
　　“或許……這樣的結局也可以。”
　　混沌之母忽然想著，蘇平成為天道第二分身的話，也算是能幸存下來。
　　即便那時的他，已經完全接收天道的思想，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就像混沌原核壹樣。
　　但，他還記得自己，哪怕不再是從前的喜歡，而是接受天道思想後的厭惡，也終究是……挺好的。
　　總比遺忘了好啊……
　　混沌之母這般想著，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但同時卻有淚水流淌下來。
　　這壹幕讓遠處的陰雀祖巫等人看得大瞪眼睛，難以置信，母上居然會流淚？這是生命情感波動到濃烈時才會有的反應。
　　而情感，是混沌之母所創造的東西罷了。
　　如今居然影響到她自己？
　　“妳的祈願，我收到了。”
　　至高天道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譏諷和輕蔑，還有幾分諷刺，祂說道：“不愧是混沌最強生命的意誌，就連祈願的力量，都這麽強大，勝過萬古眾生！”
　　混沌之母臉上的淚水頓時消失，她沒有回頭，像沒有聽到至高天道的話，她只是用目光靜靜地凝望蘇平不斷碎裂的身軀。
　　她不願將僅剩的生命，再浪費在別的地方。
　　在這混沌中，沒有時間，他們壽命永恒，皆立如雕塑，像亙古不動的巖石，陷入各自的思緒裏。
　　而在混沌原核中，在至高天道的眾生願像中，卻有時光。
　　那時光蔓延，已有億億萬年。
　　這時光，已經超越了最古老的大宇宙。
　　而在那漫長的時光輪回中，壹道身影仍在苦難中掙紮。
　　其化身為蟲、為獸、為神、為人、為花草樹木、是世間任何壹處微小的生命，經歷著平凡而苦痛的壹生。
　　世間的種種磨難，光是某個種族自身所經受的磨難，便數不勝數。
　　何況是有億萬萬種族，不同的身份，不同階層，皆有其苦。
　　當時光流轉，那個在輪回中飽經磨難的靈魂，在無法計數的時光之後，終於結束了這趟眾生祈願修行，回到了混沌原核當中。
　　……
　　寫的有點久，從下午寫到現在，看了看時間，淩晨12點40，晚飯都沒吃，肚子餓的壹直咕咕叫，不停喝水緩解，想壹口氣敲完。
　　按照我自己的結局，到這裏剛剛好，便是結局了。
　　大部分作者似乎都有喜歡留白的臭毛病。
　　俺也壹樣。
　　不過真就這麽結束了，感覺會被打，這個白留的太靠前了點，所以明天或者後天，還有壹個後記。
　　嗯，跟之前老書壹樣的後記。
　　等寫完後記，再詳細寫寫感想，先搞飯吃去了，這麽俊的靚仔，可不能餓醜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