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可以叫您媽媽嗎

　　開著史俊的銀灰色的寶馬載著媽媽和李潔返回了青島。
　　軍區的首長高規格的接待了他們，他們在軍區首長的陪同下拜祭了那座革命烈士紀念碑。在大老李的帶領下他們參觀了所謂的李斌生前戰鬥過的XXX後勤保障部隊的XXX倉庫營區。
　　臨行的時候，他們再壹次的拜祭了革命烈士紀念碑。李斌那深深地壹躬也許就是在想自己7年的軍旅生涯告別，也許，就是向曾經的李斌告別。
　　別了，我的戰友；別了，我的部隊；別了，我的過去；……
　　返回了家裏，李潔輕輕地對李斌說：“謝謝妳了，史俊。其實真正的妳，跟妳原先在學校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壹樣，妳幹嗎要那樣隱藏自己呀。”
　　短短三天的行程，已經無形中拉近了李斌和李潔之間的距離。
　　聽到李潔對自己的稱呼，李斌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呀，我是史俊，再也不會是李斌了。李斌的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了壹絲苦笑。
　　在路上的時候，簡單的買了兩個菜。此時，李斌正在廚房裏幫李潔操持晚飯。聽到李潔的問話，李斌有些無奈，史俊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做過些什麽事，是什麽樣的脾氣秉性自己怎麽會知道呀。李斌苦笑著問李潔：“那我原先是個什麽樣的人呀？”
　　“反正不是好人。”李潔脫口而出，隨即醒悟過來，又慌忙的補救：“不過，也不算是壞人，不好不壞，不好不壞。”李潔訕訕的笑著。
　　終於，小妹能夠笑了。
　　李斌慈愛的伸手揉了揉李潔的頭。
　　“傻丫頭。”
　　李潔臉羞得通紅，不滿的側頭拍開了李斌的祿山之爪：“怎麽跟我哥壹樣呀，老拿我當小孩子。”
　　提起了哥哥，李潔的心情又黯淡了下來。
　　李斌尷尬的縮回了手，是呀，以後這個關系該怎麽處理？還真是壹個難題。
　　壹盤炒辣白菜，壹盤家常豆腐，還有壹盤炒雞蛋，想來，這是因為李斌在家裏吃飯，特意給他加的。
　　李潔遞給李斌滿滿壹碗米飯，坐到了李斌的對面。短短的相處了三天時間，李潔覺得甚至比倆人在壹起同窗四年更了解史俊了。
　　“哎，我問妳，妳是怎麽和我哥成了朋友的？”李潔好奇地問道。好像，這兩個人的生活軌道沒有壹點的交集呀，壹個軍人、壹個學生；壹個天津人，壹個青島人，怎麽也想不通，壹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會和壹個花花太歲成為朋友，而且還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這個年頭，還會有生死之交的朋友嗎？欲望早就把人的善知摧殘的無影無蹤了。可是，看到李斌對母親，對自己所流落出來的感情，絕不是虛偽的，表情可以騙得了人，可是，眼睛卻騙不了人。
　　李斌擡頭瞪了李潔壹眼：
　　“食莫言。”
　　李潔吐了吐好看的小舌頭，端起了碗。這人怎麽連吃飯的規矩都和哥哥壹樣呀。
　　李家食莫言的家風還是李父在世的時候立下的，那時，李斌和李潔都還小，現在李斌腦子裏父親的形象都已經很模糊了，只有壹個淡淡的影子，想抓都抓不住。
　　這時，李斌的媽媽端了壹碗菜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李斌急忙把母親的碗筷擺好。
　　李斌的媽媽叫張蕙蘭，原先在壹家國企上班，那幾年企業不景氣，號召人們自願買斷下崗。張蕙蘭慌裏慌張的找到廠裏的書記、廠長，在最後的關頭辦理了退休。關於張惠蘭在這種時候辦退休，就是那些下崗買斷的人都不好意思拿她的事兒說什麽。張蕙蘭的丈夫過世的時候張蕙蘭還不到30歲，就這樣拉扯著壹對兒女風風雨雨的過了差不多二十年，拿她說事兒，想想自己都張不開嘴。曾經有不少的人勸張蕙蘭再走壹步，可是，張蕙蘭怕後父會對李斌李潔兄妹不好，所以都壹壹的婉拒了。日子不好過，可是有兒女守在身邊也就足夠了。
　　李斌看了壹眼媽媽端過來的那碗菜，還是那天大老李在的時侯買的豬頭肉什麽的。李斌伸手奪過了母親手裏的碗，說道：“這些菜都已經4天了，現在天氣這麽熱，都已經壞了，不能吃了。”
　　“沒事兒，臨走的時候我放了壹把鹽，剛才用水焯了焯，沒壞，給我吧，人沒有那麽嬌氣。”媽媽虛弱的說道。
　　家裏有剩菜剩飯啥的，媽媽都是小心翼翼地收好，家裏沒有冰箱，張蕙蘭做飯也就從來不敢做多了。東西放壞了，心疼。
　　李斌沒有說話，把自己面前的那盤炒雞蛋端到母親面前，碗裏剩的豬頭肉也不多，李斌三口兩口就扒到了自己的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好吃，我愛吃”好歹嚼了兩口就吞進了肚裏。
　　鹹，簡直就是鹽，哪還吃得出壹點豬頭肉的味道。
　　李潔咯咯地笑出了聲，看到李斌瞪過去，慌忙又端起碗埋頭吃飯。
　　“這個孩子。”張惠蘭終於笑了。
　　吃過飯，壹家人圍坐在壹起，李斌終於講起了那個杜撰了好幾天的，史俊和李斌之間的故事。
　　李斌在壹次到天津出任務的時候，救下了被人用亂刀追殺的史俊，於是，兩個人就成了朋友，而且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李斌還講了壹些關於李斌原先的事，自己講自己的事當然不會出什麽差錯，甚至還講了李潔小時候的壹些糗事來證明自己和李斌之間的關系。驚訝的李潔不時的捂住小嘴發出驚呼，看來，哥哥跟這個花花公子還真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呀。
　　“那妳為什麽會被人追殺呢？”李潔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被人追殺，對這些住在象牙塔裏的天之驕子來說，好像只有在警匪片裏才能看到。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女人，這才符合邏輯嗎，那可是妳的長項。”還沒等李斌回答，李潔已經自己為自己的問題作了回答，而且還在為自己的分析洋洋自得。
　　張蕙蘭不滿地瞪了李潔壹眼：“都是大姑娘了，就知道胡說八道。”
　　不過，李潔的自作聰明到免去了李斌的尷尬，這樣也好，到免去再胡編亂造的解釋壹番了。看來前人說的沒錯，壹句謊言，就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正是它的真實性。李斌訕訕的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嘿嘿幹笑了兩聲。卻看到張蕙蘭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
　　“您怎麽了？”李斌詫異的問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媽媽，李斌就只能壹直用您來代替媽媽了。
　　“哦，沒事。”張蕙蘭收回了心神。兒子從小的時候就有壹個毛病，只要壹說謊，就會自己揪自己的耳朵，張蕙蘭卻壹直都沒有說破……又想起了兒子，張蕙蘭的眼圈又紅了。李斌慌忙抓住了母親的手，不安的在母親的手背上摩挲著。
　　“孩子，妳是個好人，大媽看得出來。”張蕙蘭幽幽的說道。
　　已經是午夜了。
　　張蕙蘭嘆了口氣：“好了，不說了，去睡吧，孩子，妳要是不嫌棄的話，今天就睡在小斌的房裏吧，明天，妳就照料著小潔回學校吧，不能影響了妳們的學業，不是快畢業了嘛，妳們不是還要寫那個什麽論文嗎，別耽誤了。”
　　走到房間的門口，李斌轉過身，對張惠蘭說：“我和李斌是過了命的交情，斌哥不在了，我，我可以跟您叫媽媽嗎？”
　　話說出了口，李斌覺得自己的身上輕松了許多。
　　張蕙蘭神情壹黯，良久，方才疲憊無力地說道：“去睡吧，明天妳們還要趕路。”
　　“好的，媽，我這就去睡。”不管張蕙蘭答應不答應，這個媽是叫定了。李斌興沖沖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要臉。”屋子裏，李潔正拿著壹套嶄新的被褥給李斌鋪床。
　　聽到李潔小聲的嘟囔，再看看李潔俏紅紅小臉，李斌知道李潔誤會了。李斌嘿嘿笑著走過去，伸手在李潔的小腦袋上使勁的揉了揉：“小丫頭片子，從今天起，我就是妳哥，妳的親哥哥，知道嗎！誰要是敢欺負妳，欺負咱媽，看我不拆了他……”
　　心情大好，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熟悉的屋子，腦子裏像放電影壹樣過著壹幕幕的畫面，終於沈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