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遊說

　　就在棘刺山脈的北坡山腰間，安塔帶著蘇爾達克從雜亂叢生的石柱間穿過，走到壹處被石柱團團包圍的山間空隙。
　　山間縫隙僅有不足百米長，三米多寬的縫隙裏修砌了許多木屋，這些木屋外面的上沾滿了樹皮幹草和泥巴，每個木屋都顯得十分狹小，木屋門口處總會有壹位上了年紀的老人，靠墻坐在地上曬太陽。
　　這裏有著壹些煙熏火燎的生活氣息，不過顯然他們應該有專門的茅房，房前屋後都聞不到屎尿的騷臭味。
　　蘇爾達克沒想到這裏竟然會藏了這樣壹處隱秘的居住地，最裏面有處山洞，洞口處壹些抱著孩子的女人們正在熬煮簡單的食物。
　　她們使用的器皿是壹口缺了豁口的鐵鍋，立在三塊石頭上，石頭中間塞滿了木柴。
　　下面冒出來火焰幾乎完全吞噬了鐵鍋，把這口鐵鍋燒得黑漆漆的。
　　鐵鍋裏面煮著亂七八糟的食物，蘇爾達克唯壹能夠辨認出來的是根工蟻支腿。
　　看到蘇爾達克帶著壹群全副武裝的騎兵從外面走進來，土著部落女人們和孩子們都顯得十分慌張，卻又有些好奇。
　　她們蹲在大鐵鍋的旁邊，身上裹著壹些獸皮，眼睛瞪得很大。
　　只有那些躺在木屋位面的老人們眼中充滿了冷漠和壹絲敵意。
　　壹群強壯的土著勇士們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湊在安塔的身邊，這些土著們湊在壹起‘嗚哩哇啦’說了壹大堆蘇爾達克完全聽不懂的土著語。
　　這些土著每人身上都有壹張硬木弓，腰間挎著壹柄鐵刀或者斧頭之類的，不過那些鐵器都非常破，蘇爾達克甚至覺得在海蘭薩，最差的鐵匠鋪都不會出售這種破爛武器。
　　為了避免引起土著部落的恐慌，蘇爾達克只將安德魯和薩彌拉帶在身邊，壹起隨行的還有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壹轉騎兵。
　　古力特姆、阿芙洛狄、賽琳娜等人和數百名騎兵都等在外面的山腳下，還那兩頭雷霆犀和壹只被奴役的鬼紋雄蟻。
　　壹群年輕土著跟在騎兵們的左右，像是簇擁著英雄那樣壹路跟隨，目光落在騎兵們身上明晃晃的全覆式鎧甲上，眼中充滿了新奇與羨慕。
　　在數百名土著的簇擁下，壹位披著雜亂獸皮的部落族長從山洞裏迎出來。
　　他的腰間掛著壹柄鋒利的短宣斧，身體十分強健，頭上帶著壹頂鑲嵌各色寶石並插滿羽毛的頭環，胸前帶著條魔晶石項鏈胸口和手臂上刻滿壹些黑色紋身。
　　記得昂山曾經說過，這些黑色紋飾代表著土著勇士壹生的戰果，很多土著勇士以全身畫面黑色紋身為榮。
　　土著族長走到蘇爾達克面前，身材足足比蘇爾達克粗了兩圈，渾身充滿了紮實的肌肉，他伸出壹只蒲扇壹樣的大手，握成拳頭和蘇爾達克撞了壹下。
　　土著族長用壹口生硬的帝國語說道：“朋友，聽安塔說，是妳救了他們的命，我要好好感謝妳們，那些戰利品是屬於妳們的。”
　　他指了指安塔帶回來的那些鬼紋兵蟻屍體。
　　蘇爾達克發現似乎每位土著部落的首領都精通壹些帝國語，上次遇見的那位土著部落大長老也精通帝國語，這位土著首領也會，看來他們並非不了解的帝國人。
　　“妳好，朋友，妳會帝國語？”蘇爾達克不動聲色的問道。
　　“當然，我年輕的時候還去過妳們的城市威爾克斯，在那裏生活過兩年。”土著族長笑得有些誇張，臉上幾乎擠出來壹些褶皺，然後拍了拍自己強壯的胸膛，自我介紹說：“我叫伊爾馬特姆，歡迎妳們來到我的部落！”
　　“我叫蘇爾達克，是多丹峽谷的駐軍指揮官。”蘇爾達克將頭盔摘下來，拖在右手臂上說道。
　　他向四周看了壹眼，發現周圍的土著都是壹臉茫然，顯然都聽不懂帝國語。
　　“目前正在丘陵山地這壹帶執行清剿鬼紋紅蟻的任務。”蘇爾達克又說了壹句。
　　接下來土著族長伊爾馬特姆將蘇爾達克請進山洞裏，這座山洞非常的幹燥，裏面也收拾得非常幹凈，甚至還用木板獸皮分割出壹些單獨的房間。
　　只是光線有些昏暗，土著族長伊爾馬特姆的起居室就在這裏，伊爾馬特姆讓女人們準備壹些食物和清水。
　　拿起了水杯，蘇爾達克看了壹眼張兮兮的木碗，實在沒有喝下去的勇氣。
　　又不好直接放回去，就這麽端在手裏對土著族長說：“不論我的多丹鎮還是妳的部落，目前都受到了鬼紋紅蟻的侵襲。”
　　土著族長坐在蘇爾達克對面，身後站滿了土著勇士，部落裏的年輕人只能擠在洞口。
　　女人們端著陶罐從洞口經過的時候，還有年輕人大膽地去偷偷摸她們的大腿。
　　土著族長這時候卻沒有註意這些，他認真思考了壹會兒，然後才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蘇爾達克繼續說：“它們來勢兇猛，數量眾多，想攻占我們的家園建立它們的紅蟻帝國，所以我覺得在對抗鬼紋紅蟻這點上，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聽見蘇爾達克這樣說，土著族長立刻來了精神，大聲說：“沒錯，這些鬼紋紅蟻毀了我們的家園，它們吃掉了所有能果腹的東西，還吃了很多族人，我們想要奪回丘陵山地上的家園，就要趕走它們。”
　　他用生硬的帝國語說了壹遍，又用土著語重新說了壹遍，還將手攥成拳頭狠狠地敲擊地面。
　　身後壹群土著們也都跟著他的動作，用力敲打著地面。
　　部落裏的女人們拿出了壹些烤得黑漆漆的蟻腿，將食物擺在壹塊石板上。
　　“沒錯，我們要將它們趕回幽暗蟲谷。”蘇爾達克說道。
　　土著族長低頭擡眼瞄了壹下蘇爾達克，沒說話。
　　蘇爾達克繼續說：“我的騎兵營在丘陵山地這壹帶殺了很多鬼紋紅蟻，但是我覺得這還遠遠不夠，我們還要繼續擴大戰果，將它們全部趕回因弗卡吉爾森林以北，因此我們才會在路過這裏的時候，隨便拜訪壹下，畢竟我們也算是不遠不近的鄰居。”
　　聽蘇爾達克這樣說，土著族長臉上的笑容壹下子就沒了。
　　蘇爾達克表情淡然，目光落在土著族長滿是刺青的臉上。
　　“壹直以來，帝國人和白林位面原住民的關系都十分緊張，我們帝國人跨越傳送門，來到這裏占了大片肥沃土地，有很多人說我們是侵略者……”
　　土著族長挑了挑眉頭，眼中已經有了壹些憤怒的火苗。
　　四周的土著勇士也都感受到了土著族長的怒火，壹群人面色不善地盯著蘇爾達克，頗有壹言不合就要動手打人的架勢。
　　蘇爾達克揮了揮手，對土著族長說：
　　“我想說的是……白林位面幅員遼闊，地大物博，這麽大壹片土地還有很多我們不曾探索到的地方，我們帝國騎兵的征途也是那些未開拓的地方，向北可以占領因弗卡吉爾森林，向東可以跨過埃如伊河，但不會是丘陵山地。”
　　土著族長聽到這，臉色才恢復過來，對兩旁的土著勇士低聲說了壹句土著語。
　　那些土著勇士們才收回了狠厲目光。
　　蘇爾達克說：“妳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兒，早就習慣了這裏的山川河流，壹草壹木。”
　　土著族長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蘇爾達克說道：“我來到這兒，從沒想過要將妳們趕走，妳們想在這裏生活那就繼續生活，想要多大的土地完全可以圈起來。”
　　伊爾馬特姆明顯壹怔，瞪著蘇爾達克，似乎想要壹眼看穿他。
　　蘇爾達克臉上帶著壹點貴族式的驕傲，說：
　　“丘陵山地的界碑不是我的終點，我將來註定要向北擴張，註定要占領整個因弗卡吉爾。”
　　說到這，他的目光落在土著族長身上，壹字壹句地說：
　　“我需要的是丘陵山地這邊的‘和平’。”
　　他將最後壹個詞發音很重。
　　“我也沒想過，壹定就讓妳部落裏的原住民融入我們的生活，妳們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這些我們需要尊重。”
　　“當然，我也不介意彼此之間互相學習、慢慢地適應並接受壹些好的東西。”
　　“將來部落裏的年輕人註定要走出去，去見識外面的新世界，他們註定會帶回來工藝精湛的銅鐵器，陶器，紡織品，這裏的生活也會變得越來越好……”
　　蘇爾達克繼續說……
　　“我們應該摒除以前那些老舊觀念，妳們這裏有很多物產，也許妳們自己覺得不算什麽，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就非常珍貴。”
　　“那麽為什麽不拿出來換取壹些其他對妳們來說也很珍貴的物資，我們可以試著做壹些交易。”
　　“大家彼此互惠互利，覺得還行，那我們就這麽繼續交易下去，覺得不劃算，那我們就停下來，然後坐下來談，談到彼此都滿意為止。”
　　“不是什麽都需要用武力解決，我們騎兵的長槍，想對準的只有那些蟻族。”
　　蘇爾達克講了很多。
　　土著族長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當然蘇爾達克不認為他能決定什麽。
　　他雖然是土著部落的族長，但是在這支土著部落裏，真正掌握話語權的卻是他的父親——部落裏的大長老。
　　“妳說這些我很多都能聽懂，也有壹些聽不太懂，這些我要好好考慮壹下。”他撓了撓快要爆炸的腦袋，壹臉鄭重地說道。
　　蘇爾達克也拍了拍手，說：
　　“我會給妳留下足夠時間思考的，我這次來只是做初次拜訪，畢竟以後我們要做很久的鄰居……”
　　說著還伸出手，從魔法腰包裏拽出壹只小號箱子，將箱子蓋打開，裏面裝滿了精鋼箭簇，十分隨意地說道：“對了，為了對付這些紅蟻，我帶來了壹些禮物，這些武器留下來，相信對妳們會有所幫助。”
　　除了壹箱箭簇之外，還有十幾把武器。
　　當然蘇爾達克這次送出去的武器都是壹些殘次報廢品。
　　但就算是壹些破舊的殘次品，也比土著勇士手裏的好不知多少倍。
　　蘇爾達克覺得‘贈送武器’這件事還要說清楚，否則形成了習慣，下壹次就有可能主動伸手並進行索要。
　　“下次如果還需要這些，我們還可以用物資做交換。”蘇爾達克指著土著族長胸口的魔晶石項鏈，說：“無論這些晶石，還是鬼紋紅蟻的皮革，都可以拿出來交易。”
　　他的目光看向洞口那些土著年輕人，說道：
　　“部落裏的年輕人也可以加入我的軍隊，其他的我這裏不做保證，唯有壹點我可以保證……只要肯在我的軍隊裏幹滿四年，這套全覆式黑鐵鎧甲和這柄騎士長劍，輕盾，包括連枷和合金弓，離開軍營的時候都可以帶走，因為那個時候……那些東西已經屬於妳們的。”
　　蘇爾達克說完這些，沒有坐太久就離開了。
　　山洞裏除了土著族長在認真思考之外，旁邊壹間用皮革圍成的小屋裏，三位長老也在認真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