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跟妳走

“跟妳走？”燕姝聞言，倒是沒什麽意外，“去哪兒？”
男子狂野的咧了咧嘴角，露出壹口燦燦白牙，“潼陽關邊境駐軍的軍營，那是老子的地盤，現在西邊蠻子正是發瘋的時候，軍營裏傷亡不少，軍醫嚴重人手不足，妳小子反正現在也沒地方去，幹脆跟我回軍營幫忙，等壹入冬，西邊的蠻子老實了，我就會回京，到時候，妳可以跟我的人壹塊兒回去。”
聽到這話，燕姝清冷無波的眼底第壹次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漣漪，沈吟道，“妳是……鎮西大將軍，淩四爺。”
在潼陽關，或者說，西淩國的整個邊境上，鎮西大將軍淩四爺之名，可以說是聲威赫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饒是原主在谷道鎮的莊子上閉門不出，深閨養病，腦子裏也存了不少關於這位的傳聞。
鎮西大將軍，乃是當今聖上承帝的第四子，傳言他的生母，是壹位平民百姓，也有人說是壹位江湖俠女，因為其地位低下，這位大將軍出生時，並未由欽天監測字賜名，年幼時，更是聲名不顯，十五歲投身軍營之後，才開始嶄露頭角，屢立戰功。
五年前，西淩北魏兩國聯手，圍剿金帳汗國，因為直接接壤的緣故，西淩損失慘重，跟西淩北魏四足鼎立的南元東吳二國見此，稱火打劫，占領了西淩的四座城池，西淩腹背受敵，眼看便要妥協，那時淩四風頭正盛，便臨危授命，奔赴戰場。
沒人看好這壹戰。
誰知淩四這壹去，竟如潛龍入海，力挽狂瀾，所向披靡，不但打殘了金帳汗國，還讓南元東吳節節敗退，很快便收回了兩座城池，凜凜兇威，震驚天下。
之後，北魏援手西淩，南元和東吳迫於壓力，歸還城池，簽訂了停戰協議，自此四國鼎立，表面上壹片歌舞升平，再無戰事。
值得壹提的是，在這次的四國動蕩中，原主的父親穆士鴻也立下了兩件大功。
壹是出面遊說北魏援助西淩，另外壹件則是促成了四國的停戰協議。
就是因為這樣，穆士鴻被冊封為右相，而淩四則成為了鎮西大將軍，駐守邊疆。
兩年前，整個西南大旱，西淩和南元土地富饒，就算大旱，靠著豐沛的物產，也是衣食無憂，但周圍的那些蠻荒之地就不行了，尤其是金帳汗國那邊，連年戰火加上顆粒無收，入冬以後，凍死餓死的人簡直不計其數。
金帳汗國民風彪悍，被逼入絕境之後，索性徹底放開了，開始對西淩的邊境進行瘋狂的燒殺搶掠。
有壹次甚至差點攻入潼陽關，好在淩四爺趕到，這才橫掃敵軍，讓潼陽關穩定下來。
迫於淩四爺這位殺神的威勢，金帳汗國的確收斂了不少，但每逢嚴冬將至，在死亡的威脅下，陷入瘋狂的部落依舊不少，伸頭是死，縮頭也是死，反正都要死，當個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不如拼壹把！
現在整個邊關正是戰事吃緊的時候，也難怪這位淩四爺會主動開口‘拉壯丁’了。
不過眨眼的時間，燕姝便將鎮西大將軍的信息在腦子裏通通過了壹遍。
淩四擺了擺手道，“什麽大將軍的，叫我四爺。”
許是這小子壹直面癱著臉，難得看到她眼神出現點波動，淩四豪邁的笑聲裏暗藏著壹種莫名的愉悅，“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妳小子呢，叫什麽名啊？”
燕姝靜默了兩秒鐘，“燕姝。”
“燕書？呵，還挺文雅。”
眼見淩四自動腦補了她的名字，燕姝不置可否。
淩四以為燕姝有所顧忌，相當霸氣道，“妳放心，現在看著戰事多，但軍營裏安全得很，就算借那些蠻子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來老子的地盤撒野。格老子的！這幫混蛋搶了東西就跑，要是真敢來襲營就好了，老子保管叫他們有來無回！”
自顧自說了半晌，沒得到壹點回應，淩四爺不自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單刀直入道，“怎麽著，妳小子怎麽說，給個話吧。”
燕姝只覺手腕上的大掌熱力逼人，宛若鐵鉗，充滿了力量，烤的人肌膚滾燙，讓她略感不適，不由冷聲道，“妳先放開。”
“不放。”淩四愈發上前了壹步，“妳先答應。”
這壹步下來，二人的距離靠近了許多，他只覺得面前的少年顯得越發蒼白纖細了，尤其是對上那雙剔透無塵的眼眸，淩四破天荒覺得，自己剛剛貌似強硬了些。
他輕咳壹聲，罕見的放低了聲線，“我跟妳說，妳小子可別不識好歹，這個選擇對妳來說可沒壞處，還有那個朱蘭草的根精，妳恐怕還不知道這種藥草的真正價值，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妳小子就危險了，在老子的軍營裏，這些妳都不用擔心，消息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等到了京城，我會把這件事上報陛下，到時候論功行賞，絕對不少不了妳的，小子，答不答應給句話吧。”
燕姝聞言，心神微動：看來，她似乎有些低估白芨的價值了。
清冷的眼波落在二人相交的手腕上，燕姝終是點了頭，“放開，我跟妳走。”
事實上，打從壹開始，她就沒想過拒絕，對現在的她而言，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嘿嘿，這就對了，我就知道，妳小子是個聰明人。”眼見燕姝答應下來，淩四當下開懷大笑，“不過妳也太瘦了，這手腕比娘們的還細……”
他放開大掌，意外的發現手下那只蒼白纖細的手腕繞了壹圈刺目的紅痕，淩四怔了怔，撓了撓淩亂的長發，訕訕道，“我也沒用力啊，咋就紅了呢，我說小老弟，妳這皮子也忒嫩了點吧。”
燕姝冰冰涼涼的看了淩四壹眼，“是妳皮太厚。”
淩四被噎了壹下，自知理虧，倒也不以為意，轉頭看了看漸漸西沈的太陽，“時間也不早了，咱們這就上路吧。”
“我要先吃飽。”燕姝看了看地上的野豬，朝著淩四伸手道，“麻煩匕首借我用壹下。”
“匕首？給。”淩四挑了挑眉，答應很是利索，將匕首遞給燕姝，唇角卻是染了戲虐，“就妳這小胳膊，估計連皮都……”
他的話剛開了個頭，便在閃爍的寒光中，戛然而止了。
眼見的少年明明瘦弱纖細，仿佛壹陣風就能吹倒的樣子，壹刀下去，竟是無比鋒銳，刀鋒入肉，仿佛沒有壹絲阻礙，流暢幹凈，宛若裁制錦繡綾羅，竟是充滿了美感，莫名讓人想要壹看再看。
淩四看的清楚明白：燕姝的力氣確實沒多大，但下刀卻是精準的出奇，宛若庖丁解牛，每壹刀都正中野豬最薄弱的骨肉縫隙，整個身體看似半蹲，卻微微前傾，手腕轉動，利用身體的重量產生的寸勁兒，帶動匕首，不管是她落刀的手法，還是對力量的掌控，都精妙非凡，著實令人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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