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愛到深處無怨尤（二）

夜半，壹個身穿白衣的影子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從神仙居飛射而出，壹眨眼便消失在暗夜中。
片刻之後，這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十裏之外的白虎堂中。
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都已經早早的等在那兒了。在白虎堂的正中央赫然跪著桃紅和綠柳兩人。
“主人（老大）！”眾人齊聲喊道。
這個白色身影正聶子緣！
只是此時的聶子緣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溫柔似水，脈脈溫情。有的只是九天浮雲壹般的孤高淡漠，冰冷肅然。尤其是他的壹雙看向桃紅和綠柳的時候，那兩個小蘿莉就是壹陣顫抖，那兩條支在身前的手臂鬥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直到連青龍，白虎等人都體會到了這種無言的威壓，聶子緣才慢吞吞的開口說道：“說吧，那藥到底是怎麽壹回事？”壹聽這話桃紅和綠柳兩人明顯鬥得更加厲害，倒是白虎神情壹滯隨即恢復正常。
“我說老大，我還以為您找我們過來有什麽重要的事呢，這件事說來沒什麽，您既然要知道我也沒啥好隱瞞的。”白虎到這兒還椰榆的望了望朱雀和玄武兩人，搞得兩人壹頭霧水。
“您也知道玄武和朱雀，這兩人明明互相喜歡，但這麽些年來也沒啥行動。夫人就想了個主意想把他們兩人生米煮成熟飯，然後就可以順水推舟成就這壹番好事。嘿嘿，所以夫人就跟我要了點那種藥……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估計是夫人這邊都布好局了，您又有事把咱們都叫走了，這事嘛自然也就沒辦成！”朱雀聽了這話幾乎是立刻雙頰飛紅，堪比雲霞，就連千年不變的僵屍臉玄武都是壹陣錯愕。他們甚至不知道該哭該笑，不知為自己躲過了這麽壹場算計該喜該憂。
聶子緣聽後卻是眉頭微皺，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桃紅，綠柳，妳們兩個有什麽要說的嗎？“聶子緣突然將話頭引到桃紅和綠柳身上，”妳們應該知道知情不報或者故意隱瞞的下場！”聶子緣的聲音充斥著壹種無形的穿透力，直震得兩個小蘿莉搖搖欲墜。
壹向精明的白虎到此時才查覺出事情的不同尋常，心中暗暗打鼓：難道事情還有什麽變故不成？
“回……回主人……“開口的尋綠柳，她像尋下定什麽決心壹般，堅定的擡頭，”是奴婢，奴婢不小心將下了藥的酒端給了祁少爺，小姐知道後，沒辦法才親身給祁少爺解藥性的。這壹切都是奴婢的錯，不關小姐和祁少爺的事，還請……”綠柳那句還請主人責罰還沒說出口，就聽見暴怒的聲音如平地驚雷在耳邊乍起。
“當然是妳的錯！找死！“綠柳還沒來得及擡頭就感到壹陣猶如尖刀壹般的掌風打來，只聽得“碰”的壹聲，綠柳生生被打出去五米遠，眾人清楚聽見壹聲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壹驚變，令眾人始料未及，沒人想到這麽壹件小小的春藥事件後面居然隱藏著這麽壹件大烏龍！
“啊……”只覺得兩眼壹黑，幾欲暈倒：媽的！老天爺妳不是玩我吧，這下真的是闖禍了，就算不管自己的事，可這藥確確實實是從俺手裏出去的，依照老大對蘇可心的重視程度，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
其實，此時的聶子緣早已沒有了平日裏的冷靜或者是追究責任的心思，他整個人都沈浸在壹種焚骨灼心的怒火當中，可是偏偏這種怒火又無從發泄，無從責難。
難道他要責怪祁蘊之誤喝藥酒，責怪蘇可心”助人為樂。“或者是責怪天意弄人？”
就算是天意，他聶子緣也容不得別人分得蘇可心的半分心思！
眾人只覺得壹瞬間聶子緣周身的氣質發生著天翻地覆的改變，雍容高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狠厲陰郁。
桃紅見此嚇得趕忙擋在綠柳的身前，顫顫巍巍說道：“主子，求您別殺綠柳，這件事情是壹個意外，這是壹個意外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聶子緣並沒有動手，而是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的桃紅綠柳壹眼，”我不會殺妳們的，殺了妳們可心會怪我……”
直到此時，他最在乎的依舊是蘇可心的心情，這讓眾人不由得動容。
“加山山去玄武門領罰！”聶子緣說完這句話，便如壹陣旋風壹般，閃電般的飄出了白虎門Ｊ，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欲哭無淚的白虎和面色陰郁的眾人。
神仙居，竹林小築。
如此深夜，竹林小築已經是壹片靜寂，只剩下鳥語蟬嗚，幾只螢火蟲盈盈的微光裝點著這片生機盎然的翠綠。
壹個挺拔俊逸的身影在這樣的夜空下負手而立，烏發雪袍，溫雅如玉，點點月華，熒熒星火，讓這個男子看起來似乎成為了壹幅極為美麗的風景。
就在這時，壹陣夾雜著破空之聲的微風隱隱傳來，淩亂了那白色衣袍。
眨眼之間，同樣是壹身白衣的聶子緣出現在了祁蘊之的面前。
“終於來了嗎？我……等妳很久了。”祁蘊之溫潤壹笑，眼中卻無半點笑意，宛如炸開的星火。
“妳知道我要來？果然不簡單！”聶子緣此時已經平復了部分怒火，壹張絕世的容顏沒有半分表情，只剩下徹骨的寒。
“我猜到了妳會來，可是卻不知道妳會如何做，大哥，妳可以告訴我嗎？”祁蘊之面對聶子緣的威勢依舊從容不迫，也許他沒有過人的武力，但卻給人壹種感覺頂天立地！
“妳是可心在意的人，我自然不會動妳，我只要妳離開她！離她遠遠的！如果我沒記錯，妳應該也有自己的勢力，只要妳離開她，爭霸天下，逐鹿中原，我都可以幫妳！如何？”聶子緣都不知道他問出這話的時候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因為，他察覺到就在剛剛他們二人對峙的時候，蘇可心已經出現在竹林暗處，就從空氣的波動就可以查覺出她是多麽的緊張。
如若祁蘊之真的退縮，那麽毫無疑問受傷的壹定是蘇可心！
聶子緣直到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痛遠遠比不上看她心痛來的痛苦！
原來愛壹個人真的會變得瞻前顧後，優柔寡斷！
“我倒是真沒想到堂堂壹代暗皇也有與人談條件的時候。”祁蘊之似乎也吃了壹驚，他臉上溫潤的表情卻沒改變半分，“很抱歉，我不會答應。那股勢力在我選擇留在可心身邊的時候已經舍棄了。我只想呆在她的身邊做最簡單的人，最簡單的愛她，哪怕要過最復雜的生活！”聶子緣倒是真的有些佩服祁蘊之了，這個看上去如此孱弱的男子面對他的威勢居然可以分毫不退，足見他的真心。
可是這份真心卻讓躲在暗處的蘇可心翻江倒海，眼中越發酸澀。
那滿月繁星下，劍拔弩張的兩人都是她心中珍惜之人，哪壹個她都不想要傷害半分，可是這兩人都被自己傷到了極致，壹想到這兒，蘇可心便是止不住的痛。
不自覺的，她的雙手不斷握緊，那圓潤修長的指甲無聲的插入到掌心也不自知，殷紅的血液順著她的手掌留下來，竟是將裙擺染出了壹朵血花！
聶子緣雖是佩服祁蘊之的心意，但卻絕對不容於他，正在思量之間，鼻間便傳來壹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他的神經陡然壹驚。
他的武功可說是天下第壹，已臻化境，五識靈敏超出常人，他斷定自己沒有感覺錯，這血是蘇可心的！
此刻的她心中定然痛極，否則又怎會傷害自己而不自知？
罷了！
聶子緣長長的出了壹口氣，這似乎是他有生以來第壹次嘆氣。祁蘊之既然可以為了她放棄男人的尊嚴，虛榮心，那麽我又何嘗不可？
“祁蘊之，既然妳執意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似乎前壹刻還是風平浪靜，就在這猝不及防之下，聶子緣突然出掌，淩厲的勁風沖向祁蘊之單薄的身體。
“不要啊！”躲在竹林中的蘇可心大叫，不顧壹切的飛奔出去，可饒是她如今已經輕功卓絕也趕不上聶子緣這壹掌的速度。
“噗壹壹”祁蘊之噴了壹口鮮血，身子向後到飛出去，正好落在趕來的蘇可心懷中。
“小七，小七，妳怎麽樣？”蘇可心嚇得泣不成聲。
“可心……，我知道自己可能過不去今晚，能再見妳壹面……，真好……”祁蘊之嘴角流出絲絲殷紅的鮮血為他美玉般的面頰增添了些許妖艷，他似乎想要伸出手觸碰蘇可心的面頰，可是他的手剛剛碰到蘇可心的俏臉就急速的下滑。
蘇可心幾乎是反射的握住祁蘊之的手腕，入手的卻不是已經冰冷的肌膚，相反是跳動的更加活躍的脈搏！
“這……這是……，”蘇可心幾乎是機械的驚疑不定的轉向站在壹邊的聶子緣，”妳槽“剛剛那壹掌，我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也讓他吐了口血，算是扯平了。我希望妳以後不要再對我感到愧疚，該還得已經由他還了。”聶子緣的聲音裏充滿著壹種釋然和無力的感覺，“以後，他就……留在妳身邊吧……”聶子緣說完這話便急速轉身似乎生怕自己反悔壹般，只留蘇可心呆呆的留在原地，淚流滿面。
世間原來真有壹種感情可以包容壹切，可以放棄壹切，所有的所有都只因：愛到深處無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