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有命，富貴在人

　　五天後。
　　“噩耗”傳出——福遠鏢局在押鏢前往元昌府城時，遭遇襲擊。
　　整個鏢師隊伍三十多人，包括大當家程山、二當家韓林這兩名練血境高手在內，無壹生還。
　　韓照這幾天除了修煉養生訣以外，壹有時間便會往內城區跑，看看福遠鏢局有什麽消息。
　　遭此重創，福遠鏢局壹下子失去了主心骨，除了要面臨押鏢失敗的賠償以外，其他內城區的勢力也紛紛出手，瓜分福遠鏢局的利益。
　　韓照下午去福遠鏢局的時候，剩下的人已經把全部財產和地盤交出來，準備收拾東西搬離黑石城，顯然城中壹些勢力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
　　他站在鏢局大門不遠處，看著氣派的鏢局門面，以及如同喪家之犬的鏢師們，心中暗嘆。
　　回到新橋坊，韓照明顯感覺之前跟他打招呼的人態度變了，甚至還有人跟蹤他。
　　養生訣突破之後，韓照的聽覺敏銳了許多，身後不遠處的腳步聲始終保持著壹個節奏，分明就是在跟著他。
　　‘消息還真是靈通啊！’
　　韓照直接轉換路線，朝著外城區最繁華的曳河坊趕去。
　　撼山拳院就在那裏。
　　……
　　韓照走出巷子口，對面便是壹座大宅。
　　只見門口矗立著兩座壹米多高的石獅子，門上牌匾寫著‘撼山拳院’四個大字，好生氣派！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捏住大腿內側的肉，用力壹擰，眼淚頓時湧出眼眶，隨後用衣袖擦幹了眼淚，朝著對面的‘撼山拳院’走去。
　　走到門口，便能聽到從院墻裏傳出來的呼喝聲。
　　韓照上去拍門。
　　吱呀！
　　大門打開，壹個又黑又高又壯的光頭青年探出上半身，隨後跨出門檻，“來學拳的？”
　　【這是壹個年紀輕輕就飽受脫發困擾的青年，禿子是禁忌詞匯。】
　　視線中的提示信息讓韓照差點笑出聲來。
　　只不過他不敢。
　　他就壹米七的個頭，對方比他高壹個頭，起碼壹米九了，站在他面前感覺像是壹堵墻壹樣。
　　“我想學刀法。”韓照抱拳道。
　　“學刀法？”青年明顯楞了壹下，上下打量了壹下韓照，隨後開口道：“學拳壹兩壹個月，學刀法三兩壹個月，都是先交三個月的，錢帶夠了吧？”
　　“是的。”
　　“進來吧。”青年聞言，讓出了身位，示意韓照進去。
　　韓照點點頭，整理了壹下領口，吸了口氣，跨過門檻。
　　進了門，面前便是壹大塊空地，分成了壹左壹右兩個部分。
　　右邊的學徒要麽舉著石鎖練力氣，要麽對著沙包打拳，看起來像是在打基礎，不時地有人朝著左邊偷瞄。
　　左邊的學徒正在兩兩分組對練，對拳動作快了很多，明顯有了章法。
　　整個院子裏加起來怕是有四五十人，全都穿著黑色的練功服，黑色長褲，腳踩壹雙黑色千層底布鞋，左邊胸口處都繡著壹個拳頭大小的‘呂’字。
　　看到韓照這壹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模樣，右邊在休息的漢子們沖著他指指點點的，那模樣好像在說：‘這小子肯定堅持不下來。’
　　前院和後院中間的過道上擺著壹張藤椅，上面躺著壹個滿臉絡腮胡子，須發花白的老者。
　　此刻，老者微瞇著眼睛，正悠哉地曬著太陽，壹邊抖腿，壹邊嗑著瓜子，右邊下巴的胡子上還沾著壹塊瓜子皮，看起來絲毫沒有高手的樣子，分明是壹個退休享受生活的老大爺。
　　【練勁武師，勁力護體，隨心所欲激發勁力，輕松擁有千斤巨力，壹根手指就能碾死妳，建議抱大腿，對搞錢有好處。】
　　視線中的提示信息，讓韓照對老者沒有絲毫小覷之心。
　　光頭青年小跑著來到老者的藤椅旁，神情恭敬地半蹲下來，在老者耳邊說著什麽，同時用手指著站在院子中間的韓照。
　　老者突然睜開了眼睛，視線瞥向了韓照。
　　黑壯青年見狀，沖著韓照招手：“快過來見過呂師！”
　　韓照走上前去。
　　呂益上下打量了壹下韓照，道：“妳要學斷嶽刀法？”
　　韓照點點頭，神情恭敬的道：“學生韓照，見過呂老。”
　　呂益站起身來，伸手朝著韓照的右臂上輕輕壹捏。
　　韓照感覺就像麻筋被反復揉搓壹樣，整個右邊身體都麻了。
　　‘這就是勁力嗎？’
　　接著，呂益又捏了捏韓照的左臂，然後是肋骨，最後是脊柱和肩骨。
　　“根骨有點差。”呂益眉頭微皺，重新坐回到藤椅上，“去那邊交錢吧，先學三個月看看。”
　　韓照聞言，將手伸進衣襟，取出壹本白色小冊子，雙手奉上，說道：“學生身上沒錢，不過願意以這本‘千絲引’功法抵做學費，不知可否？”
　　“他用壹本功法當學費？錢多了難受？”
　　“千絲引？那不是‘千絲手’韓林的武功嗎？這小子是……”
　　“應該是韓林的小兒子吧，就是那個吃了上千兩銀子的藥罐子。”
　　“能夠修煉到練血境界的武功，就算放到黑市也能賣個百八十兩銀子，這麽敗家的嗎？”
　　“妳還不知道吧，韓林和福遠鏢局都完了！我今天……”
　　韓照的行為引起了學徒們的註意，開始交頭接耳，壹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曉了內情。
　　“哦？！”呂益楞了壹下，說道：“韓小子，妳是韓林的小兒子？”
　　韓照應聲道：“是的，呂師。”
　　呂益接過白色小冊子，隨手翻看了起來，說道：“還算有些門道，可惜沒有最關鍵的入勁觀想圖，不然起碼價格可以翻百倍，現在最多值個七八十兩銀子，不過我可不會花錢買，抵學費可以。”
　　“多謝呂師。”韓照抱拳道，他要的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千絲引’他已經給了呂益。
　　“聰明的小子。”呂益呵呵壹笑，他聽說了韓林的事情，倒是明白韓照的處境。
　　他接著道：“老夫也不占妳便宜，妳先學半年刀法試試，如果不能突破練皮境，就趁早改練撼山拳，這樣總不至於耽誤了。另外再包妳半年午飯，有肉，管飽。”
　　“全憑呂師做主。”韓照躬身道，雖然這樣呂益還是至少對半賺了，但對於他來說，爭取安全修煉的時間是無價的。
　　這波雙贏。
　　“嗯，不錯。雖然妳的根骨差了壹些，但修煉刀法悟性也很重要，也許妳真能在半年內突破也說不定，好好練吧。”
　　呂益心情不錯，勉勵了韓照兩句。
　　“學生壹定刻苦修煉，爭取早日突破。”韓照正色道，就算有【刀劍雙絕】的刀道資質加成，他也不會有絲毫懈怠。
　　“好。”呂益壹拍手，“這樣吧，妳要是真能在半年……四個月，四個月內學會第壹層刀法，突破煉皮境，我就送妳壹把我早年用過的備用佩刀，如何？”
　　“多謝呂師！”韓照眼神壹亮，還有這種好事？
　　壹把還不錯的刀也要個七八兩，呂益作為煉勁武師，就算是備用佩刀，價格也得翻倍吧？
　　他就算是砸鍋賣鐵，再賺10兩銀子去模擬，然後用屬性點加點，也得在四個月內突破。
　　更何況全力修行的話，四個月的時間未必不能突破。
　　他在上次模擬中修煉撼山拳用了五個月突破。
　　斷嶽刀法自然比撼山拳難度高，但三倍額外的刀道資質也不是擺設。
　　“妳放心，老夫從不食言。”呂益見韓照驚喜的樣子，伸手捋了壹把下巴的胡子，壹副言出必行的樣子，只是捋著捋著，手摸到了胡子上沾著的瓜子皮。
　　他笑容壹斂，捏住了瓜子皮。
　　“多謝呂師！”韓照低下頭，裝作沒看到。
　　呂益指著壹旁的光頭青年道：“這個黑黑楞楞的家夥叫趙遠途，是妳的大師兄，入門最基礎的東西他會教妳。另外，刀法我會親自教，以後下午來早壹點。”
　　“是，呂師。”
　　“見過大師兄。”
　　“嘿嘿，韓師弟好。跟我來吧，我帶妳領練功服，然後教妳基礎的鍛煉方法，現在就開練也可以。”趙遠途雖然長得兇神惡煞的，但笑聲卻有些憨厚。
　　“謝大師兄。”韓照跟了上去。
　　“韓小子。”
　　呂益突然叫住了韓照。
　　“呂師？”韓照轉過身來。
　　呂益看著韓照有些發紅的眼眶，聲音低沈了下來，“生死有命，富貴在人，只有變強，才能在這亂世中改變自己的命運。”
　　“多謝呂師教誨，學生謹記。”
　　“去吧。”
　　“學生告退。”
　　“還有……”
　　“呂師？”韓照再次頓住。
　　呂益抓起壹把瓜子：“說話別這麽文縐縐的。”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