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二章

於是這壹整晚，我就在余偉的賭場地盤上壹邊喝茶，壹邊聽著他碎碎念。
余偉對我旁敲側擊說了這麽多，總結起來就是壹個目的，他想讓我在媽媽面前幫他說點好話。
我當然沒有壹口答應，對於他的這些話，我都是裝作不痛不癢地敷衍過去，他對媽媽做過這麽多的事情我還沒跟他算賬呢，雖然我現在已經慢慢接受，也不打算追究，但是想讓我幫他追媽媽，還是算了吧。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聽余偉說了這麽多，我便起身要走。臨走的時候，余偉又叫來他那個西裝革履的光頭小弟，讓那個小弟去拿了五千塊錢過來。
余偉把錢交給我：“趙宇，這點錢拿去，隨便用。”
我下意識地把伸過去，然後半空中又抽了回來：“什麽意思？”
余偉憨厚壹笑：“嗨，能有什麽意思，兄弟我現在發達了，肯定有福同享了嘛。”
我轉念壹想，余偉現在混得還真不錯，管著萬高遠手下的賭場，隨隨便便讓小弟拿五千塊錢都不叫事，於是我也沒想這麽多，還是把錢收下了。
反正他有這樣的地位，還不是因為媽媽派他來當臥底？我身為媽媽的兒子，跟著沾點光也沒什麽。
這麽壹想我心裏就舒服多了，余偉笑著把我送上電梯的時候，我心裏已經在考慮是買壹套新衣服還是買壹雙新球鞋了。
當我打開家門的時候，看到家裏客廳燈光透亮，媽媽已經回來了。
我換好鞋走進客廳，媽媽少見地沒有在房間裏工作，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媽媽見我進來，擡頭看著我，道：“小宇妳看看現在幾點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哪兒去了？”
我壹看墻上的時鐘，現在已經九點半了，於是我便伸手撓頭，壹臉心虛地對媽媽道：“去余偉那兒坐了會兒……”
“去余偉那兒？哪兒？天子酒店？”
“嗯。”我點點頭。
“那地方妳少去，以後也少跟余偉接觸……”
看媽媽這態度，還真是要跟余偉冷戰到底啊？於是我帶著調侃的語氣，對媽媽道：“怎麽了媽媽，妳不是挺喜歡余偉的嗎？”
“哪……哪有？”媽媽雖然還是訓話的語氣，但明顯底氣不足了，說這話的時候媽媽便故作姿態地將頭撇過去假裝看電視，而電視上這時候正在播著無聊的廣告。
“哦，這樣啊……”
媽媽接著又對我道：“小宇妳趕緊把桌上牛奶喝了，收拾收拾去睡了，看看都幾點了！”
我滿口答應著，心裏卻帶著偷笑，媽媽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太可愛了。
第二天早上我到了學校，余偉立馬就湊過來，問我道：“趙宇，妳昨天晚上回去，妳媽有沒有問妳什麽？”
“問了啊。”我點頭。
“怎麽問的？”
“就是問我去哪兒了，我說去妳那裏坐了會兒。”
“然後呢，陳老師她怎麽說？”
看著余偉那壹臉期待的表情，我實在是不想潑他冷水，但我還是實話實說了：“我媽說讓我少跟妳接觸……”
壹聽我這麽說，余偉臉上的表情立刻消沈了，緊接著他還想說什麽，但上課鈴聲已經打響，余偉只好悻悻然地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這段時間以來，余偉真的是想盡壹切辦法跟我拉關系，然後旁敲側擊問我媽媽對他的態度，但我也確實幫不到他，媽媽每天工作很忙，回家也只是偶爾問我最近在學校怎麽樣，然後叮囑我好好學習，從來沒有向我提起過余偉，我也無從開口。
而在學校，那些巴結余偉的小弟每次給余偉買水，余偉都讓他們給我也安排上，後來那些小弟看余偉總跟我走在壹起，也懂事了，買水都是買兩瓶，還給我遞煙，只是我不抽煙，就給拒絕了。
這天下午第壹節是體育課，我跟班上同學打了壹整節課的籃球，下課鈴響了，我正走在從操場回教學樓的路上，余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跟我走在壹起。
“趙宇，妳媽昨天回家的時候……”
余偉還沒說完，我連忙將他的話語打斷：“還是壹樣，我媽除了問我作業做完沒之外，什麽多余的都沒說。”
“哦，這樣啊。”余偉的語氣立刻消沈下去，緊接著又問我，“對了，妳看得到妳媽的朋友圈嗎，我怎麽看不到，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我連忙道：“不會吧，我媽沒發朋友圈啊……”
從操場到教學樓還有壹段距離，我感覺上課鈴聲就要響了，我害怕遲到，到了樓道我便連忙沿著樓梯往上沖。
就在我埋頭往上走的時候，卻突然感覺腦袋撞上了壹團什麽東西，緊接著就聽到壹聲驚呼：“哎呀……”
接著便是壹摞書散落在地上的聲音。
擡頭壹看，我面前正站著壹個女生，她正抱著壹摞書下樓，卻剛好被我撞了壹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聲道歉。
壹旁的余偉見我壹臉手足無措的樣子，起哄道：“妳還不幫人家把書撿起來？別人都快哭了。”
我擡頭壹看，面前的這個女生壹張小臉紅撲撲的，被我撞了之後就站在那裏低著頭壹言不發，眼眶也紅紅的，仿佛受了很大委屈的樣子。
我連忙蹲下身，壹本壹本地把地上的書撿起來摞好，然後交到她手上：“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生很吃力地接過這壹摞書，然後搖頭道：“沒關系。”
說完，她便往樓下走了。
我回頭望著她的背影，她的頭發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剛好能夠披在肩上，剛才雖然只瞟了她壹眼，但我也能看清楚她前面的齊劉海，以及那不施粉黛，卻透著壹股我們中學生特有青春氣息的可愛臉龐。
她穿著壹件粉紅色的衛衣，下面是壹條牛仔褲配壹雙白色板鞋，中學生常有的打扮。
她的身高大概也有壹米六五，壹雙穿著牛仔褲的腿也顯得她的身材比較高挑。回望著她抱著書漸漸消失在樓道的背影，我心裏不禁暗暗想到，要是這雙腿穿上絲襪那得多好看啊……不過我們學校，除了高三那些混社會的小太妹穿絲襪，壹般的普通學生倒還沒學會這樣的打扮。
我盯著那無人的樓道，心裏想著這些，甚至都忘了把頭轉回來，連響起的上課鈴聲都被我的腦海自動屏蔽了，直到余偉啪的壹下拍了拍我的後背。
“看什麽呢，人都走了，還看？”余偉看著我，壹臉意味深長的微笑。
“哦，沒事。”我故作輕松地擺擺手，接著便邁步走向樓梯。
然而余偉卻立馬跟上來，伸出手臂從後面壹把纏著我的脖子和肩膀，對我小聲道：“怎麽，看上那個妹子了？宇哥有眼光啊，我也覺得挺好。”
我連忙把他搖開，然後解釋道：“想什麽呢，怎麽可能，我人都不認識。”
“這有啥，要不要兄弟我發動人脈幫妳調查壹下？我看妳挺喜歡那妞的。”
“妳可別亂說啊，我哪有。”我正色道。
很快，我們兩人就走到教室了，上課鈴早就響過了，還好這節課是美術課，就是遲到壹兩分鐘也沒什麽。
剛上過體育課，又是下午，教室裏的同學壹個個都昏昏沈沈的，美術老師見我們這樣，就讓我們自己看書做作業啥的，於是我無聊地摸出還沒做完的練習冊開始寫起來。
但是我的腦海裏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剛才那個女生的身影，想象著她那紅著臉的面龐，回憶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嗯，估計她今天剛洗過頭，也不知這女生是哪個班的，叫什麽名字……
我靠，我不會真像余偉說的那樣，喜歡上她了吧？算了，不去想這些了，我壹個成績平平又毫無特長的人，哪能討女孩子喜歡呢，而且要是被媽媽知道了，估計還得把我臭罵壹頓。
然而第二天上午，當我都快把這事兒給忘了的時候，余偉卻又突然過來找我了。
“趙宇，我幫妳調查清楚了，昨天那個女的是高二八班的班花，不不不，校花、校花！還是學美術的，叫吳琪琪。”
我壹聽，連忙擺手：“妳幹啥啊，我又沒那意思，妳還真去問了？”
“我又沒去問，只是發動群眾調查了壹下。”余偉壹笑，接著道，“怎麽樣宇哥？心動了沒？”
“心動什麽啊，妳想多了吧，我根本沒這意思。”
余偉卻不依不饒，壹個勁地在我耳邊道：“不會吧，宇哥妳現在正是青春年華，再不發展什麽時候發展？眼睛壹閉壹睜，壹輩子就過去了……”
“行了行了，妳快走吧，要上課了。”我伸手把余偉推開。
余偉見我這副態度，便搖了搖頭，沈沈地嘆了壹口氣，說：“那好吧，人家這麽大壹個校花妳還看不上，嗨，宇哥眼光還是高啊。我還說妳要是看上了，我可以幫妳壹把呢。”
余偉壹邊轉過身離開，還壹邊自言自語道：“可惜咯，人家還沒男朋友呢，學校好多人都在追……”
壹聽余偉這麽說，我心裏突然湧上壹股悸動，也是，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呢？我倒不如搏壹搏……
於是我壹把拉住余偉，然後讓他低下頭，我湊在他耳邊小聲道：“妳再詳細說說。”
余偉壹聽我這麽問，突然壹臉淫笑，然後道：“怎麽，宇哥想通了？”
“少廢話，妳還知道什麽？”
“沒了，要是妳真喜歡，我倒是可以提供壹個方案。”
我立刻問余偉：“什麽方案？”
余偉幹脆從旁邊座位拉過壹把椅子坐下，然後搖頭晃腦侃侃而談：“妳現在首要目的，要先跟吳琪琪認識才行，人都不認識，別人都不知道妳的名字，怎麽追？然後呢，上去直接要QQ肯定不行，人家這麽大壹個校花，周圍肯定要他QQ的人多得很，而且看她那樣子就是個乖乖女，妳去要別人還不壹定給呢……”
我打斷余偉道：“妳別說這麽多，妳就說怎麽辦吧？”
“我倒是有個方案，但是還沒想好……這樣吧，妳讓我今晚好好想想，明天再說。”
余偉居然還賣了個關子，不過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說不定還真有什麽方法，於是我點頭道：“好，那明天再說。”
余偉走到壹半，又返回過來，湊到我耳邊小聲道：“嘿嘿，到時候妳成功了，別忘了幫兄弟壹把，在陳老師面前幫我美言幾句……”
“八字還沒壹撇呢，等成功了再說吧……”
我這才明白過來，余偉為啥這麽熱情，無利不起早，他還是帶著目的的。
又是壹夜過去，第二天早上我到了教室，這時候還沒開始早自習，余偉便連忙湊了過來。
“趙宇，我想到好方法了，到時候保證成功！”
看余偉那壹臉激動的樣子，我好奇道：“怎麽說？”
余偉把我拉到教室外面，然後小聲道：“昨天晚上我已經安排學校的小弟調查過了，這個吳琪琪放學都是走路回家，途中會經過壹條小巷，到時候我安排兩個人假裝搶劫，然後妳就挺身而出，來壹個英雄救美，我操，那吳琪琪不得當場愛上妳？”
我看余偉興奮得口水都濺出來了，看起來比我還在意這件事，我抱著懷疑的態度，說：“這也太俗了吧？管用嗎？”
“怎麽能這麽說呢？”余偉反駁我，“人家周圍各種臭魚爛蝦多的是，她連妳名字都不知道，不演這麽壹出，怎麽加深她對妳的印象呢？”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有壹定的道理，便問道：“那妳說到時候應該怎麽行動？”
余偉道：“這個我先去安排，安排好了再告訴妳。”
早自習馬上要開始了，說完我們就進了教室。
吃過午飯，我剛壹到教室準備趴桌上午睡壹會兒，這時候余偉也進了教室，他看到我，便叫我出去，然後神神秘秘地道：“趙宇，我都安排好了！”
“怎麽說？”
“我從天子酒店叫了兩個人放學在那條巷子等，壹個光頭，妳見過的，還有壹個臉上有個刀疤的，看上去五大三粗，以前都是給別人當保鏢的，這兩個人往那個吳琪琪面前壹站，還不得當場把她嚇哭？嘿嘿，然後妳到時候就挺身而出，那巷子裏有個垃圾桶，我讓他們提前在那兒擺壹根木棍，妳過去撿起來就打，放心，隨便打，他們抗揍得很。我操，這麽演出來，那吳琪琪還不得感動得要死？”
“這……不是，妳這個到底靠不靠譜啊？”我還是有些懷疑。
“放心，壹切都安排好了！”余偉拍壹拍我的後背，壹副萬事俱備的樣子。
於是我將信將疑地點點頭，壹想到我即將有女朋友了，心裏還有點小激動。
下午壹放學，我們就按照計劃開始行動了，余偉帶著我往吳琪琪必經的那條小巷而去。我們剛壹走到巷子口，人還沒走進去，便聽到裏面傳來了聲音。
“小妹妹，陪哥玩會兒啊？”
“放開我，放開我，啊……”
我跟余偉走進巷子，遠遠地就看到那光頭正從後面用手臂卡著吳琪琪的脖子，而刀疤正站在壹旁笑著觀戰。
吳琪琪整個人害怕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想叫又不敢大聲叫，被光頭控制住，她四肢手舞足蹈想要掙脫，但卻毫無作用。
余偉伸手拍我壹下，小聲道：“趙宇，還不行動？”
我心壹橫，便沖上去：“妳們把她放開！”
此時光頭和刀疤聽到聲音，紛紛擡頭看著我，他們看到我和我身後的余偉，立刻便明白過來。
於是光頭故意惡狠狠地道：“妳誰啊？滾壹邊兒去，要不先把妳收拾了！”
“沒聽到我說話嗎？我讓妳們把她放開！”
我繼續吼道，心裏面還在想我現在這個語氣夠不夠真實，有沒有氣勢。
“妳誰啊？還挺會管閑事，妳是他男朋友嗎？”刀疤帶著挑釁的語氣笑著說。
“妳管我是不是？”
我看著刀疤的眼神，只見他壹邊對我說著，眼神壹邊示意我。
我這才想起來，我側著頭看到壹旁的垃圾桶外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壹根木棍。
我過去壹把撿起木棍就沖了上去，然後先是對著刀疤猛地敲了幾棍。刀疤連忙用手臂擋在面前，結結實實地吃下了我這幾棍。
“我操，妳小子來真的，看來必須給妳點顏色瞧瞧了！”
光頭說著便松開了吳琪琪，向我奔來。
此時不知怎麽的，刀疤已經是壹副被打慘了，癱在地上的模樣了。
於是我便接著對光頭又是壹陣亂打，光頭在我面前也化身成為了壹個戰鬥力只有5的渣渣，也是三兩下就被打趴在地上了。
“操，以……以後再找妳算賬！”
光頭和刀疤兩人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然後落荒而逃。
我這時候便走到吳琪琪旁邊，此時吳琪琪嚇得已經是雙手捂住了耳朵，面朝著墻壁，身體還有些微微顫抖。
我將手上的棍子往地上壹丟，吳琪琪聽到那“哐鐺”的壹聲，身體又抖了壹下。
“妳……妳沒事吧？”我伸出指頭戳了壹下吳琪琪的肩膀。
她這才反應過來，面朝著我，沒有說話。
“放心吧，沒事了，他們已經走了。”
“謝謝妳。”吳琪琪終於反應過來了。
“沒事，妳家在哪，我送妳回家？”我繼續乘勝追擊。
“不、不用了……”
吳琪琪支支吾吾地說完，便轉身背著小書包開始壹路狂奔……
我靠，這是什麽情況？怎麽感覺她反應不對啊，怎麽沒按劇本演呢？
“這妹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余偉這時候也上來，遠遠地對吳琪琪吼道：“今天救妳的人是我大哥趙宇，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