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美國篇（15）兆良的小天使

　　彩排過後，便上了兆良的車，預備先到Eisenhower Park走走。
　　“敏啊，看到妳爸媽新婚，我還沒問過，妳親生的爸爸呢？”
　　“他？我沒見過，媽說我還沒出生，爸就走了……死了。”
　　兆良楞了楞：“對不起！……妳媽真偉大，獨個兒把妳帶大。”
　　“對啊！我很愛媽，所以Burt跟媽的婚事，我從來沒反對過。”
　　頓了頓，兆良又說：“我得謝謝妳媽了。”
　　“甚麼？”
　　“要是她把妳放到別的地方，我就跟妳沒緣份了。”
　　我看了看他，便說：“或許小松鼠會把我們牽在壹起呢！”
　　他微微笑著。這時我很想知道兆良的背景，便問起來：“Mike，我還不知道妳的，妳住哪兒，家裏有兄弟姊妹，妳說來聽聽啊！”
　　“妳聽了，我住1676 Midland Drive，跟妳壹樣獨生兒，只有爸媽……嗯，我家靜的不得了，所以我經常到處走走逛逛。”
　　“怪不得我看妳這兩天都沒通知家人。不過我小時候早已經獨來獨往，我習慣了！”
　　其實我壹直覺得奇怪，卻又不敢向兆良問，所以這樣安慰他。
　　“嗯，黃昏妳到我家裏，就明白了。”
　　“甚麼事啊？Mike。”
　　看他囁嚅起來，我抓著他的右臂撒嬌的說：“Mike，幹嗎賣起關子來？妳跟我說吧！”
　　“敏，下午我想跟妳快快樂樂的，我……暫時不想提起這事。”
　　看到他突然壹臉嚴肅，壹直爽朗的笑容終於在提到媽媽的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來他家裏有點問題。我壹直楞楞的看著他，猜想著這事，冷不防的被他摟著吻了壹下。
　　“沒甚麼事啊，敏！別嚇著了。”
　　他收起了嚴肅，又微笑起來：“真想不到妳這麼關心我！”
　　“我……我多管閑事了！”
　　“不！敏。將來妳做了我老婆，還要替我分憂啊！”
　　“連我簡單問問妳家的事，妳也瞞著不答，我分個甚麼的憂？”
　　“敏啊，真的沒事，只不過是我家裏壹個遺憾吧了。晚上我壹定跟妳說了，好嗎？”
　　他看我別過頭不答，便抓著我的左手吻了壹下：“敏，我現在有壹個小小的憂要妳幫我！”
　　我轉過來：“怎麼幫？”
　　“妳對我真好，幫我抓抓卵袋好嗎？”
　　“甚麼？……不抓！死大松鼠！妳又不是沒手！”
　　“敏呀！囊皮黏著內褲，真的好癢耶！”
　　真沒他好氣，還要我向他偷起桃來。突然很想作弄他，我壹下子從他褲頭伸手進去，抓著他兩顆睪丸，把他的卵囊拉到內褲外。
　　“敏呀！幹嗎？”
　　“妳說內褲黏著不好受，我才幫妳拿出內褲外，省得妳再癢了！”
　　“敏，妳真壞！弄得我兩顆……”
　　他正要伸手調好，我按著他的右手說：“妳不喜歡我這樣分憂，下次別再跟我說了！”
　　“想不到妳這樣刁難我！敏啊！乖啦，內褲邊束著精索，壹會兒我會痛起來啊！”
　　“看妳下次還敢不敢撿我便宜！”
　　我又伸手進去，剛剛調好位置，他用力按著我的手，不讓我拔出來。
　　“良啊，妳幹啥？”
　　“老婆，妳的手滑滑的，裹得我好舒服，別離開了，我要妳的手裹著我。”
　　他緊的按著我左手，連我右手正在搥打著他的胸膛也不理會，還暗自笑著。我別過頭不理他，手心壹對睪丸突然稍微吊起來。
　　“Mike啊，妳再作弄我，妳送我回家去吧！”
　　“敏，妳裹得我好舒服啊，壹會兒我會放開了！”
　　“人家看到了！Mike，怎麼妳不聽我了？”
　　“好！我愛妳啊，老婆。”
　　在Park Boulevard其中壹個停車場泊了車後，跟他走著走著，發覺這個公園大的厲害，壹望無際的，我好奇的問起來：“Mike，這麼大的公園，可以幹啥？”
　　“這兒只不過是公園的壹小部分，還有壹個更大的在公路的另壹邊。”
　　說時還伸出手，指著遠處，我忍不住笑了笑。
　　“笑甚麼？”
　　“這兒根本就看不到另壹邊！”
　　“嗯。那邊專業的高爾夫球場最多，樹林也多。我們走在這處是三個高球場，再遠壹點有壹個大人工湖，也有很多古式建築物。妳愛攝影，我先帶妳拍照去，好嗎？”
　　我點點頭，又問起來：“還有呢？”
　　“再走遠壹點，那邊比較多休閑地，也是各類型的運動場、遊泳館、健身跑道的集中地。東南面有不同的樹園，星期天就比較熱鬧了。這個公園比紐約市的Central Park還要大多了。”
　　兆良牽著我的手，壹直走到壹處叫退伍軍人紀念館（Veterans Memorial）。建築物不算宏偉，不過也很有特色。聽著兆良這位導遊解說後，我拍照起來，還替兆良拍。兆良走過來看看照片，笑瞇瞇的說：“老婆啊，妳拍得我也覺得自己很帥了！我可以帶著照片相親去了！”
　　“那妳快拿去了！”
　　他摟著我吻了兩次：“那我給妳媽，看她會不會把妳許給我！”
　　突然從後面遠處，聽到壹個男人壹面走，壹面向我們這邊大聲的吼叫著：“Fuck off！Faggot！Faggot！”
　　我壹臉尷尬，還是頭壹次公然被人這樣謾罵侮辱。兆良卻摟的我更緊，以手勢回應了那個男人。
　　“敏，別理他！我們到另壹邊拍照！”
　　我覺得心裏不好受，甩了兆良的手。
　　“敏，別這樣好嗎？這個世界甚麼人也有，難道妳為了他這句說話，撇開愛妳的人麼？”
　　兆良抓著我的肩頭，又說：“敏，在紐約雖然甚麼都說自由，其實有些人會痛恨我們。這種流氓甚至會裝著同誌身份，引誘妳到僻靜的地方殺害。”
　　我嚇了壹跳：“殺人？幹嗎要殺人？”
　　“唉！New York甚麼人也有，好的壞的，高尚的地痞的，碰到種族暴亂，到處都是暴徒，搶劫殺人，甚麼事做不出來？說自由自在，還不是身旁家裏都放著槍械！”
　　我看著兆良說的壹臉忿忿不平，便抓著他的手，安慰地說：“Mike，別為這事動怒了，妳不是說過，下午要跟我快快樂樂的過嗎？”
　　“敏啊，所以……所……”
　　看他突然囁嚅起來：“所以甚麼？Mike，妳說吧！”
　　“敏，妳別怪我重提這件事。那次妳在男廁裏……其實很危險的。答應我，以後甭跟陌生人走在壹起。”
　　我垂下頭來，醒起那次荒唐的事，又警覺到，原來兆良走進男廁，是看我安危來著。他壹下子摟著我，我尷尬的把頭埋在他脖子上說：“Mike，謝謝妳關心！我……”
　　兆良吻著我的前額：“現在妳在我身旁，我愛妳，會盡量滿足妳啊，敏！”
　　我仰頭看著他，壹股幸福的感覺使我微笑起來。
　　“敏，對不起！我剛才發牢騷了！”
　　“沒有啊，Mike。這三天來，妳對我挺好，只不過有時候愛作弄我吧了！”
　　兆良壞壞的笑著說：“彼此彼此耶！老婆！……好！我們再走走那邊。”
　　走完了這個所謂小壹點的公園，兆良還說帶我到另壹邊看。
　　“Mike，我走的腳也累了。”
　　“才三點半。”
　　兆良壹面倒著車，壹面說：“我帶妳看看這兒的學校吧，我得對妳媽有個交待。”
　　“對不起！兆良。”
　　“幹嗎道歉？嗯？”他又抓著我的手了。
　　“我沒想到這個公園這麼大，不過真的很累了。”
　　“嗯，不要緊啊！我還可以抱著妳走……如果妳願意的話……”
　　兆良真的很愛我，看他壹臉真誠，我……我真有點對他動情了。他繼續說：“咱們還有明天，有很多個明天，再到那邊看。我帶妳看看學校，拿些資料，再回家，ok？”
　　當我們走在Midland Drive時候，我不斷的查看到底1676在哪兒。
　　“敏啊！這兒的人除了土生土長的，華人要找自己的家，多數會在門前栽些自己喜歡的花啊、樹啊，或者裝飾之類來區別，讓親友容易找得著。”
　　“那妳家門前是甚麼啊？”
　　“妳猜呢？”
　　“我猜不到！這麼多花草樹木……”
　　還沒說完，車便拐了個彎，駛上了路旁停下來。
　　“下車了，敏！”
　　我目瞪口呆的楞在坐位上。
　　“敏！幹嗎？妳不下車了？”
　　兆良拿了背囊，又替我拿了背袋，走到我這邊來，打開了車門，我徐徐的蹅出車廂，眼看大門口兩旁放了各壹座真人體高度的古羅馬式大理石雕像。左邊矗立的是壹個男體戰士，雄糾糾的姿態栩栩如生，右手拿著劍直指向天；右面的卻是雕刻得更精致細膩的壹位女天使，右手上托著壹只正振翅上騰的鴿子。壹座粗獷、壹座柔和，稱得上是唯妙唯肖。單是這兩座雕像，我已經被它們嚇住了。
　　雕像後的入口處是兩扇黑色的鐵門閘，後面不遠處，壹條小徑直通往米白色的大宅，金色的窗框下，外墻安上米白色的盆栽架，從上垂著深紅色的花兒綠葉，瞥了壹眼就被這兒歐陸式的外貌吸引著了。
　　小徑兩旁也種滿了各種花草，單看顏色的配襯，已經感到主人家挺有品味了。再看這間大宅，僅僅是前面的窗框數目也有八個。黃昏的陽光斜照在米白的墻身，幾乎連盆栽上花兒葉片的影子，也散發著藝術感。
　　我忍不住仰頭向兆良看去，他瞪著我笑了笑：“幹嗎？敏。”
　　“Mike，妳的家棒極了！可不可以讓我拍照？”
　　兆良陪著我走到對面的行人道上，我拍了十來幀照片。
　　他笑了笑：“敏，到裏面拍照吧！”
　　我們剛進鐵門閘，壹位兩鬢蒼白的傭人從大宅後走過來：“少爺，回來啦！”
　　兆良把車匙放到傭人手上：“慶叔，爸這兩天不在這兒？”
　　那個慶叔看了看我，便恭恭謹謹的說：“老爺這兩天也沒回來。可能在80辦事吧了。嗯，少爺，妳在這兒吃晚飯麼？”
　　“看情況應該不會。嗯，慶叔，這位是我香港的朋友邱敏，他剛來這兒旅遊，會在這兒住幾天。”
　　我楞了楞，明明說好住壹夜，怎樣兆良說住幾天，卻又不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質問兆良。
　　“好，少爺。我先替妳泊好車，有事妳再吩咐。”
　　看著慶叔走到兆良的車上，我剛轉身，想向兆良發問。
　　“敏！妳有很多問題？我晚壹點對妳說，現在妳先拍照。”
　　兆良在自己的家門前反而變得拘謹，也沒有抓著我的手。我壹面拍照，心裏壹連串的疑問，究竟兆良是個甚麼樣的男生。他父親無疑是個大財主，但幹嗎兩父子經常不在家？
　　“敏，到後面花園，那邊有個小池塘！”
　　兆良伸手過來，我遲疑了壹會，他壹下子便抓著我的手：“幹嗎？敏，反而來到我家，妳就怕我了？”
　　“Mike，妳家有人……”我怯懦的說。
　　“妳放心，我家除了兩個傭人，就再沒人了！”
　　我們漫步走在小徑上，我忍不住問：“兆良，妳爸不在，可是妳媽呢？應該會在這兒吧？”
　　“她在……療養院好幾年了！”
　　我聽了壹楞：“療養院？”
　　兆良抓緊了我的手，好像需要點勇氣，才說：“我媽幾年前……她失了記憶似的，有點癡呆，就這樣爸送了她到療養院去。我久不久探望她，情況也沒有好轉過來……”
　　“對不起！兆良，妳壹定很傷心了！”
　　“所以我說，我家有壹個遺憾。敏，妳看！”
　　我順著兆良的手，向前邊看到壹個小池塘，池塘中央同樣是壹個嫣然坐著的小天使，應該也是大理石雕像，手上拿著小豎琴彈奏的模樣真的栩栩如繪。兩只小腳
　　下的腳臺漆上壹圈金色的邊紋，格外顯眼。腳臺下圍繞著八美金色的小魚，口中噴出水柱，落在池塘內，顯得蹅在腳臺上的小天使更突出了。這麼優美的噴泉雕塑，除了看文藝復興的雕塑家或者是法國的羅丹，相信雕塑家壹定受過歐洲藝術文化的薰陶，看來也價值不菲啊。
　　“敏，喜歡嗎？”
　　我點點頭，走近去再仔細看看，雕像真的很細膩，打磨得滑溜溜的大理石面，手工很精致。我壹面看，壹面說：“Mike，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天使，看到他笑，我內心也感覺到那份歡樂似的。”
　　“對呀！以前我在這兒讀書，我會看看這個小天使才上學去。現在看著都會想起我媽。”
　　我突然看到腳臺下，那金色的邊紋，好像刻了個英文草書。
　　“Mike，雕像這兒刻著Claire Lin，是誰啊？”
　　“就是我媽媽了！我媽姓林啊。”
　　我楞住了：“妳媽的名字？”看到兆良微微笑著不答，我又問了起來：“是妳爸買的時候，著人刻上去，送給妳媽媽的？”
　　“敏，這是我媽親手刻的。”
　　我聽得全身毛發聳立：“妳媽刻的？”
　　兆良抓著我的手，摟著我，輕輕吻在我前額上：“幹嗎？敏，妳好像很驚奇的。”
　　“Mike，難道門口的兩座……”
　　“對啊，都是我媽刻的。幹嗎這麼大驚小怪？嗯？”
　　我楞楞地發不出聲來。我壹直愛好藝術，喜歡看畫、雕像，想不到這幾座極優美的雕像是他媽媽親手刻的。我還沒回過神來，被兆良摟著吻了壹下：“敏，幹啥啊？呆子似的。”
　　“Mike，想不到妳媽是個雕塑家。這麼大型的雕像，難度蠻高的。我壹向很仰慕藝術家的，況且這三座雕塑是我親眼看過最棒的，較紐約市的雕塑還要美。”
　　“我媽聽到壹定喜歡得緊了，她壹定喜歡妳！”
　　兆良頓了頓，又說：“我媽本來就是壹個藝術世家的女兒，年少時到過義大利攻讀藝術雕塑，再到法國修讀博士課程才回到美國教學。後來認識我爸爸，結婚後壹直住在這兒。”
　　兆良拉著我的手，坐到小池塘旁邊的壹把長椅上，想了想：“小時候我每天到這兒看看小天使，媽才帶我上學去。她自己也要到大學教授課程。在我心目中，她是我的女神……所以……”
　　“甚麼？”
　　“小時候我就想，將來的伴侶要像我媽壹樣又能幹又有藝術氣質……籃球場上看到妳，就覺得妳很特別，再看妳拍的照片，我才發覺我找對人了。”
　　我垂下頭來，羞愧的說：“Mike，妳說到哪兒去了？妳媽是個有學問的藝術家教授，我只不過……”
　　“敏，妳還年輕，要是妳修讀藝術，不難說妳也是個小藝術家啊！”
　　看兆良壹直瞪著我，我羞臊的垂下頭來。
　　“敏，妳跟我來！我帶妳看看我媽的工作室去，到時妳別楞住了！”
　　“Mike，我猜工作室有很多作品啊？”
　　“那兒是我媽以前閑來工作的地方，整個地牢都是我媽的工作室。我帶妳看看……”
　　剛剛進了大門口，兆良立即甩開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