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七章 神國

　　璀璨的光焰從蘇彤凝的身上升起，隨後交織出道道螺旋氣狀的光環朝著四面八方蕩開，密室裏氣流湧動，形成了光柱噴發的壯麗場景，宛若星辰湮滅後爆發的強光壹般，照得每壹個人都睜不開眼。
　　但這種狀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能量波動很快就開始迅速的減弱了。
　　嗯，顧孝仁若有所感，這應該是術法失敗前的征兆。
　　果然，三分之壹的成功率還是極為不靠譜的，估計詐屍都比這種幾率強。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衍生物·雁魚燈】的燈焰突然跳動了下。
　　在肉眼看不到的場景裏，壹縷霧氣飄蕩在半空中，仿佛充當了某種養分，密室突然光芒大盛，竟然爆發出了比之前更加劇烈的能量波動。
　　原本旁聽的幾個人不得不後退偏過頭，甚至以手臂遮掩，以阻擋這種恐怖場景帶來的不適感。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才漸漸散去，氣流也平靜了下來。
　　眾人放下遮蔽眼眸的手臂，朝著那個名叫蘇彤凝的女人看了過去。
　　沒什麽反應。
　　梁代辦與薄其華看向了顧孝仁。
　　“看我幹嘛？”顧孝仁雙手壹攤：“都說了試試看了。”
　　好吧，人家就是做個試驗，難道救不活還能硬讓人家給搞活了不成？
　　沒有這種道理嘛。
　　他們這樣想著，然後靜謐的空間中，突兀地傳來了壹陣女人的低吟聲。
　　人群瞬間靜止，動作整齊劃壹，齊刷刷地朝著那具屍體看去。
　　此時，那個原本癱軟在椅子上的女人竟然緩緩地動了，然後還漸漸地眨了眨眼睛，輕輕地擡起了頭。
　　“我……怎麽回事？”女人晃了晃腦袋，伸手摩挲著眉心，因為上面還有壹道已經凝結了的疤。
　　人群倒吸了口涼氣。
　　真救活了？
　　我去啊！
　　“孝仁——”
　　梁代辦與薄其華立馬將顧孝仁拉到了角落。
　　“妳這術法，不會對妳有什麽影響吧？”兩人關心的問道。
　　薄其華還誇張的掰動著顧孝仁的頭發。
　　“妳幹嘛？”顧孝仁將他的手撥開。
　　“看看妳有沒有白頭發。”薄其華面容嚴肅地說道：“這種術法我又不是沒聽說過，大多都有強烈的後遺癥，若是因為救個人讓妳狀態受損，那這個人還不如不救。”
　　“不是，我沒事……”
　　“嗯？”
　　兩人的目光瞪了過來。
　　“哦。”顧孝仁只好撫了撫額頭，亂扯道：“就是……腦袋有些疼。”
　　“快——拿椅子過來！”
　　梁代辦吩咐了壹聲，立馬有人拿來了椅子，然後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顧孝仁坐了上去。
　　好吧，他屁事沒有，但還得裝作有事。
　　揮手將【衍生物·雁魚燈】收回意識神國，顧孝仁看了壹眼薄其華說道：“妳繼續審，別管我。”
　　“哦。”
　　薄其華反應了過來，與梁代辦對視壹眼，兩人還走到了角落裏嘀咕了幾句，隨後才重新恢復了密室之前的審訊場景。
　　“妳現在的狀態怎麽樣？”薄其華看著這個女人問道。
　　“我……大概都清楚發生了什麽。”女人遲疑了下，緩緩說道。
　　然後還沖著顧孝仁點了點頭，似乎想要道謝。
　　但後者卻翻了個白眼：“趕緊說正事，不然壹會兒又死了。”
　　蘇彤凝：“……”
　　“嗯，沒錯。”薄其華重新打開了筆記本，然後拿起鋼筆問著：“說說吧，妳和菊尚威是怎麽認識的？”
　　“呃……”
　　“不方便說嗎？”
　　“不、不是。”女人咬了咬嘴唇：“是在……烏夜啼。”
　　好家夥。
　　顧孝仁只能好家夥。
　　他這算是知道了菊采京為什麽老愛往烏夜啼跑了。
　　這特麽是遺傳啊！
　　“繼續說。”薄其華面無表情地提筆記述。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剛來到了白雲港，因為身無分文，被同鄉騙入了烏夜啼，最終被對方用超凡手段控制，漸漸成為了那個組織的棋子。”
　　“妳知道那個組織的名字嗎？”
　　“嗯，知道。”女人如實回應：“叫靈修會。”
　　薄其華看了梁代辦壹眼，然後點了點頭。
　　外聯部突襲烏夜啼的事情，他們大使館還是有些掌握的，也查到了這個地方乃是稷山靈修會的據點，這與他們掌控的情況基本相同。
　　“靈修會都讓妳做些什麽？”
　　“傳遞消息，還有利用尚威的能量，暗中幫他們搜集壹些物資。”
　　“菊尚威不知道？”
　　“他……”女人抿了抿嘴唇：“他應該是不知道。”看著薄其華看過來的眼神，女人趕緊說：“我不是在幫他開脫，而是認識尚威的人都了解他的脾氣，他要是知道這種事情，壹定會阻止我的。”
　　“那他怎麽會在清泉宮殺人？”
　　“這個……”女人想了想，隨後才苦笑：“估計是我最近的狀態有些異常，被他察覺了，說不定還暗中跟蹤了我，他是第五級經略，我根本發現不了他。”
　　薄其華伸出手指在桌面敲了敲：“那說說過程。”
　　“我在這個組織呆的時間也不算短，烏夜啼被封了之後，我還是知道壹些家夥暗中隱藏的身份的。前幾天，我曾經主動找過壹個人。估計就是那個時候被尚威發現的。”
　　“死掉的那個？”
　　“嗯。”
　　“妳主動找他有什麽重要的情報要傳遞嗎？”
　　“不是。”
　　“總有原因吧。”
　　“我想向他打聽壹個消息。”女人低下頭，好久才說道：“我女兒的消息。”
　　“妳女兒？”薄其華瞇了瞇眸子：“妳和菊尚威的女兒？”
　　“不是。”女人搖了搖頭：“我當年在鄉下生下的孩子，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後來來到了白雲港，就沒有在聯系了。誰知道……誰知道她之後竟然尋了過來。”
　　“她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女人扶著額頭嘆了口氣：“當初她也被烏夜啼控制住了，而且自從我嫁給了尚威之後，靈修會就嚴格控制我們見面的次數。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出了事情，所以才去找人打聽消息的。”
　　“妳是怎麽發現她出了事情的？”
　　“嗯。壹份報紙。”
　　女人的回應卻讓顧孝仁神情壹肅。
　　他瞇了瞇眸子盯著她。
　　“什麽報紙？”薄其華問道。
　　“壹份名叫敘報的報紙。”女人如此說著：“我看到了那張報紙上有熟悉的音階條紋，那是我交給她的超凡之書的內容，是她的求救信號。”
　　“所以妳判斷她出了事情，才去打聽的消息？”薄其華平靜地說道：“打聽到了什麽消息嗎？”
　　女人搖了搖頭：“那人說他也不清楚。不過，他要求我幫忙弄壹批物資，然後會找些人再幫我打探。”
　　“他都讓妳弄些什麽東西？”
　　女人說了壹些物品的名稱，嗯，都是重點管控的神秘學材料。
　　薄其華又問了壹些情況，女人都壹壹說了，還主動交代了壹些隱藏在白雲港的靈修會成員的身份。
　　“代辦？”
　　該問的都問了，薄其華看向了梁代辦。
　　女人也盯著他，大概也明白這個才是能做主的人，因此便懇求道：“我、我能見見尚威嗎？”
　　梁代辦點了點頭，隨即有人帶著女人離開。
　　壹時間，密室裏只剩下了顧孝仁、薄其華和梁代辦三個人。
　　“孝仁，剛才人多嘴雜，我不好詢問。妳那能力應該是有限制的吧？”
　　若是可以隨意的復生他人，幹脆建座廟供起來得了，這比神靈的權柄都強大了大多。
　　“限制不小……”顧孝仁簡單的說了壹些。
　　畢竟，辟穢救死的限制頗大，尤其是對於超凡爭鬥中的死者幾乎沒用，因為處於這種環境下的超凡者，大多死無全屍。
　　屍體大面積耗損者無法復生。
　　除此之外，死亡壹刻鐘以上的不行，涼透了的不行，血液流幹的也不行。
　　更不要提那該死的三分之壹的成功率了。
　　顧孝仁覺得，若是沒有【衍生物·雁魚燈】的那壹絲希望，還不如直接找個坑埋了，這絕對就是在浪費時間。
　　不過，若是他有壹天成為傳奇者，或者成為半神級別的傳說生物，說不定成功率方面會有所提升。
　　“哪怕如此，那也是不可多得的神術了。”梁代辦誇贊道：“不過，若無必要，妳還是不要外傳為好，以免引來某些人上門求情，讓妳幫忙復活剛死之人。”
　　顧孝仁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曉這種事情，不過，暴露給大使館方面就無所謂了，因為原國政府現在也算是他的靠山，他的能力越重要，原國方面越會更加重視。
　　大亂將起，鬼神將出。
　　還是得找個大樹好乘涼啊。
　　在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哪棵樹會比原國的更粗了。
　　如此想著，顧孝仁突然問了句：“對了代辦，菊尚威這件事情，壹般會如何處理？”
　　“菊尚威嗎？”梁代辦看著他，想了想道：“可能會被罰壹筆錢，然後驅逐出境。”
　　“呃……沒了？”顧孝仁微微楞了下。
　　“不然呢？”梁代辦饒有深意的看了他壹眼，然後離開了密室。
　　顧孝仁想了想，大概也明白了問題存在。
　　打個比方，他顧孝仁若是在雲國幹掉了壹個與稷山靈修會有染的會長，難不成會有人將他怎麽樣嗎？
　　菊尚威畢竟是壹方大佬，而且在原國也是背景深厚。
　　顧孝仁沒發跡之前還未必比得上對方。
　　眼下將菊尚威驅逐出境並且罰上壹筆錢，估計也是堵住雲國方面的口舌，畢竟是在清泉宮會議場所發生的事件，總是要給對方壹個說法的。
　　至於某些材料流失的問題，這種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大概還是要付出壹些代價。
　　但應該是無關痛癢的。
　　因為相對於超凡世界來說還是拳頭大小比較重要壹些。
　　大概吧。
　　顧孝仁如此想著，然後離開了大使館。
　　他並沒有雇傭馬車，也沒有直接回顧公館，而是換了壹身黑袍，然後暗中感應，壹路疾馳，來到了白雲港幾百裏外，壹個不知名的縣城。
　　顧孝仁行走在縣城之間，感應了壹會兒，然後面貌大變，在某個小巷裏進入了眾妙之門。
　　他全身被霧氣包裹，剛剛進入灰霧宇宙，就看到了壹片林木傾倒般的場景，宛若壹條條翠綠的巨蟒不斷翻滾交織，扭曲繁密的形象化成了數百米的輪廓，密密麻麻地，朝著他潰壓了下來。
　　顧孝仁面無表情。
　　因為那種恐怖的場景剛剛到了他的身旁就已經消弭壹空了。
　　他淡淡地看著某道望過來的身影。
　　那人對他能無聲無息的消弭了自己手段的行為也毫不意外。
　　“妳終於出現了……”綠柳披頭散發，瞇了瞇眸子吼道：“來吧！出手吧！死在半神手裏，也不算辱沒了我綠柳！”
　　嗎的，這家夥好像有些中二啊？
　　顧孝仁懶得搭理他，反正都是個死人了，他和壹個死人置什麽氣？
　　直接將對方當作空氣，他站在那將雙手插入黑袍的袖子裏，然後在灰霧中默默地感應了壹下。
　　“為什麽不出手？”綠柳皺了皺眉。
　　但顧孝仁根本就沒有回應，而是淩空點亮了某顆星辰。
　　灰霧宇宙中頓時光芒大盛。
　　光芒彌漫之後，壹道七八米高的龐然大物顯現了出來。
　　是顧孝仁在小鎮中發展的二五仔霧隱使者。
　　它瞪大了綠油油地眸子，整個巨大的身子僵持在了那裏，甚至保持著跪坐地姿勢。
　　明明剛才還在寬敞的空間裏修行，怎麽眨了眨眼睛，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綠色的眸子掃視壹眼，二五仔看到了出現在眼前的兩道身影。
　　壹個周圍浮現出扭曲繁密的綠色事物、宛若蛇蟒交織的場景，那人看起來就稍稍有些恐怖的樣子。
　　另壹個全身彌漫著黑霧，看不清輪廓，顯得神秘莫測，也不知道是不是人。
　　二五仔如此想著，然後它便聽到黑霧裏的那道身影淡淡地敘述道：“世間壹切極歸宿，宇宙本源的孕育者，全知全能的眾神之主，慈愛眾生的萬王之王。”
　　二五仔微微壹楞，有些吃驚地說道：“教主大人？”
　　“好久不見，二五仔。”
　　真是教主大人！
　　除了教主大人，大概也沒有其他人會叫它那個“二五仔”的綽號了。
　　“只是，教主大人，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二五仔伸出虛無的手，喃喃道：“我應該是無法離開那條河的啊？”
　　與墨河簽訂靈魂契約的生物，是無法遠離墨河的。
　　這是壹種規則。
　　但顯然，這種規則不適應於這種地方。
　　二五仔知道這壹點，某個家夥大概更清楚。
　　“妳是傳承館的轉生物？”
　　綠柳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微微打量著二五仔，還偶爾看壹眼灰霧彌漫的身影，似乎奇怪傳承館的轉生物怎麽會跟這個疑似半神的家夥搞在壹起。
　　二五仔被綠柳盯著，忍不住頸後發涼：“教、教主大人，這位是？”
　　“不用管他。”灰霧人淡淡道：“壹個死人罷了，當他不存在。”
　　反正現在不死，早晚也得死。
　　綠柳：“……”
　　好吧，這家夥是個疑似半神的存在，而且打不過，剛才試了，拿祂沒辦法。
　　我忍。
　　然後，他們就聽到灰霧人淡淡地說道：“此處乃是吾主的神國衍生體，包容萬物，隔絕天地，自然可無視相關規則。”
　　“神國？”
　　二五仔與綠柳微微壹楞。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