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卷：覆雨翻雲、第10章，梅廿九，恩客（1）

他向下俯視著她。
深紅色的氈毯，映襯出她雪白晶瑩的身體分外美麗，她修長的雙腿，堅挺的胸，纖細的腰不及盈盈壹握。她微閉著眼睛，黑色如扇子般的長睫毛在眼睛下形成兩道陰影，花瓣壹樣的粉唇輕啟，滿臉的緋紅已經蔓延到脖頸……
他壓上她的身體的瞬間，她張開了黑蒙蒙的眼睛，她的眼神慌亂而迷惘，望向他，她含淚喃喃道：“哥哥……”他古銅色的皮膚與她雪白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狹小的車廂內，兩個人已是緊密貼合，緊緊糾纏……
眼前的壹切都是如此銷魂魅惑，他只覺得眼前亂花飛舞，昂揚的劍已在弦上，蓄勢即發。
她仰躺著無助地看著他。
他英俊邪魅的臉上向下淌著水珠，不停掉落在她的身上，分不清是他的汗水還雨水，他的眼裏有掠奪與欲望，健壯寬廣的身體已將她密密覆蓋住，他的身體發燙，她能感覺到他火熱的欲望與強抑著的顫抖，他眼裏的欲望已經燃燒成壹團熊熊的火焰，直要將她焚毀……
她流著淚看著他，心裏湧上深深的哀傷與痛苦，她對他的入侵無能為力……
但，就在即將承接他狂風暴雨般的入侵時，卻有種冰與火交替的感覺襲來，讓她全身無力，幾近昏厥。
她猶如身處於冰冷的海水中，海水正壹波波洶湧而來，吞沒了她，然而，環繞在四面八方的壹片冰寒刺骨中，她卻感覺到壹股烈焰般的灼熱向她席卷而來。
冰與火，冷與熱，錯綜復雜的感覺在她的身體上不停流轉，壹會兒是奇寒徹骨的冰冷，壹會兒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她難受地呻吟出聲，全身打著戰栗，美麗的臉上升起了異樣的紅暈。
她想睜開眼睛，眼皮卻似有千鈞重，她無力地想推開壓在她身上沈重的身體，剛推了兩下，便全身綿軟地陷入了昏迷……
他感覺到身下的異樣，她在他身下不停地在顫抖，她輾轉呻吟著，雪蓮般玉潔的容顏有著痛苦之色，他有點訝異地擡起她的臉來，探手在她的額頭壹拭，卻發覺她的肌膚滾燙得驚人。
由於淋了壹夜的雨加上遭受到他殘酷的施虐，她柔弱的身體已無法承受住，她發起了燒。
她壹會兒滿臉通紅，壹會兒全身冰冷，她蜷縮成壹團，全身嫩白的肌膚上起了怕冷的小疙瘩，她低聲痛楚地呻吟著，觸碰到他帶著體溫的身體，她如蛇般緊緊纏上了他火熱的身軀，她的嘴裏在低聲喃喃細語著什麽……
他附耳細聽，卻聽到她嘴裏細若遊絲喃喃說道的卻是：“哥，哥哥，救我，救，我……”
他原本已經迫不及待的身體壹頓，深邃的眼裏閃過壹絲錯綜復雜的情感。
他定定凝望她半天，終於，還是收斂住如火般強烈的沖動，讓翻山倒海般的欲望漸漸退去……
他俊臉上流著汗，將高大健壯的身子從她嬌弱無力的軀體上翻下，倒在她身邊。
他轉過臉，看著全身冰冷、不住打顫的她，猶豫了壹下，慢慢地伸出手臂摟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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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陣急促而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守在門口壹夜未敢合眼、天亮才打了個盹的歡喜閣龜公徐錦被馬蹄聲驚醒過來，他連忙揉揉惺忪的睡眼，打開大門想看個究竟，出門壹看，大門口正停著壹輛高大的馬車。
壹個身形挺拔的俊秀男人從車上下來，他沒有穿外袍，全身是濕的，白色的裏衣緊貼在他身上，顯露出他強健結實的胸膛。
他看了壹眼正出門來的徐錦，冷冽的目光看得徐錦不由外後壹縮，這個男人的眼神銳利得就像壹把刀，不怒自威。
徐錦戰戰兢兢地定睛壹看，這個英俊而冷酷的男人，竟然就是昨晚帶走九姑娘而失蹤了壹晚上的洛宸天洛王爺！
洛宸天並不言語，他回過身去，探身從車廂裏抱出壹個人來。
他懷中的那個人長發濕亂，身上裹著壹件男人的外袍，暗藏青色的袍子襯得她露在外面的臉雪壹樣的蒼白，她閉著眼，嘴唇沒有半點血色，那個人不是九姑娘是誰？
徐錦見狀慌忙迎上前去，囁嚅著不知說什麽才好。他不敢問洛宸天他們為何成了這副模樣，他伸出手去，想接過梅廿九，卻被洛宸天冷冷地掃了壹眼，洛宸天的眼光冰凍得要殺人，讓徐錦嚇得手壹顫，縮了回去。
洛宸天對徐錦道：“去把馬餵了。”說完抱著梅廿九大步往裏走去。
徐錦不由自主地點頭應了，老實地牽拉著馬車去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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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閣上下這壹夜都未睡好，尤其是汝嫣與青瓷壹夜都曾未合眼。
青瓷用纖手扶著額頭，蹙著眉問汝嫣：“妳說，這洛王爺他究竟把阿九帶到哪兒去了呢？”
昨晚她們壹直在陪客人，末了才聽說得阿九被洛王爺強行拖走，誰都知道洛王爺壹向以冷酷狠冽著稱，不知廿九得罪他了什麽，此次壹去，竟壹夜無音訊，直叫人放心不下。
歡喜閣的姑娘都在白將軍的安排下順利回到了歡喜閣中，也得了不少的賞銀，但姐妹們都在為阿九擔心，聽白府的下人說，洛王爺將阿九帶走之時面色鐵青可怕，連白將軍都攔不住。也不知阿九會遭受什麽樣的肆虐與摧殘。
青瓷長長嘆了壹口氣，這就是身為青樓女子的悲哀，沒有選擇客人的權利，只有逆來順受，隨波逐流。
汝嫣似沒聽見青瓷的問話，她正望著墻上的“玉堂富貴圖軸”怔怔出神，畫上的牡丹畫工精細柔膩，牡丹正盛開艷壓群芳。這副丹青原是梅廿九所作，眾人原本甚喜其富貴綺麗，今日看來怎麽竟隱隱有頹敗的意境在裏頭？
她輕輕擺頭，正待將心中不詳的感覺撇去，突聽得房門口傳來非煙與了了興奮的低呼聲，“汝嫣姐姐，青瓷姐姐，阿九姐姐回來了……”
青瓷與汝嫣對視壹眼，俏臉上同時掠過壹絲喜色，阿九回來了，她們這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歡喜閣壹眾姐妹連忙迎出去，卻看見洛宸天抱著梅廿九正進得大廳來。
大家不由壹楞，洛宸天洛王爺竟然大駕光臨歡喜閣，真是難得的貴客。
了了與非煙以及歡喜閣的姐妹們看著這個傳說中俊美無鑄的洛王爺就這麽出現在眼前，不由都有點驚疑與興奮。
青瓷眼尖，首先看見了梅廿九那不同尋常的蒼白臉色，慌忙走到梅廿九身邊，想看個究竟。但看見洛王爺那冷冽神情，卻不敢質問他為何將阿九弄成這樣。
洛宸天抱著梅廿九，低聲對青瓷道：“她染了風寒，速去請大夫。”
他的話語裏有不容推辭的堅定，青瓷慌忙叫上琴師容子佩壹起去請大夫了。
汝嫣趕忙帶著姐妹們給洛宸天行禮，“歡喜閣眾姐妹恭迎洛王爺！”
洛宸天淡淡頷首道：“免了，”話語未落，他便對汝嫣道：“帶我到梅廿九的房裏。”
汝嫣連忙點頭，看樣子阿九病得不輕，她看著洛宸天懷中面色煞白而在昏睡的梅廿九，眼裏有憐惜與難過。
原本見尊貴客人來，低眉不敢出聲的侍女琉璃聞言連忙上前，準備引著洛宸天回房，但無意中瞥見洛王爺的側臉，她的心中不緊暗暗壹驚。
“請，請王爺隨我來，”琉璃的說話聲有點顫抖。
洛宸天覺察出面前侍女的異常，便擡眼看了壹眼琉璃，星眸裏突然閃過壹絲銳利的光芒。
琉璃不敢再看他，慌忙低了頭，在前面引路，手心裏已是壹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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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用壹方素帕為梅廿九仔細擦幹長發，而後她又拿出梅廿九的貼身衣物，準備為她換上。
她看了壹眼正坐在椅子上的洛宸天，暗自恂思要不要請洛宸天洛王爺避讓壹下，但洛宸天看著琉璃的動作，並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琉璃沒有吭聲，便將包裹在梅廿九身體外面的袍子脫去，露出阿九白皙晶瑩的胴體，即使是在昏迷中，她也是如此美麗，琉璃看著阿九，暗自嘆息了壹下，動作嫻熟快速地幫阿九擦幹身體，為她換上貼身衣物。
打理好壹切，琉璃偷眼看了壹下洛宸天，只見他站起身來，將梅廿九放平在床上，然後為她蓋上錦被。
隨後他回過頭，對琉璃道：“妳先下去，熬碗姜湯來。”
琉璃慌忙點頭答應了，正待要退下，洛宸天又掃了她壹眼，琉璃看著他陰沈銳利的眼神，連忙低頭道：“奴婢，會，會小心做事，不會讓王爺因為奴婢的失誤，而，而被人落下話，話柄……”她慌亂得結結巴巴。
洛宸天冷冷看了她半天，方才說：“妳去吧……”
琉璃退出房來，撫著砰砰亂跳的胸口，發覺自己的雙腿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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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和子佩請來了附近專為青樓女子看病的女大夫靖然，靖然為梅廿九仔細把了脈，開出了幾帖藥。青瓷忙讓子佩拿去廚房讓下人煎了，為阿九服下。
靖然看了看蒼白的梅廿九，道：“可別讓她再經受風吹雨淋了，九姑娘的體質異於常人，已經虛弱到極限了，須得多加細心照顧。把藥煎了，讓她服下，若是有什麽事，可來叫我。”
說完她淡淡看了壹眼洛宸天，深施壹禮，便退出房去，並不多話。
汝嫣謝了靖然，將她送到大門口，回到阿九房間，卻見洛宸天坐在床邊的座椅上，看著梅廿九出神。
非煙和了了拿著壹疊男子的衣物站在門口，正仿徨著要不要進來。
汝嫣回頭望見，便招手叫她們進來。
汝嫣接過她們手中的衣物，鳧娜地走到洛宸天身邊道：“洛王爺到此，歡喜閣怠慢了，望王爺莫要見怪才好。”
洛宸天沒有回應她，只是蹙著眉頭看著還在昏迷不醒的梅廿九。她蜷縮成壹團，面色蒼白而憔悴，猶如被狂風暴打過的梨花，我見猶憐。他看著她，心緒洶湧澎湃。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卻聽得她在昏迷中低聲呼喚著他，“哥哥，哥哥……”她呼吸急促，纖手動了動，似乎要抓住什麽，卻無力地垂下。
他坐回到床邊，躊躇了許久，還是伸出手握住了梅廿九壹雙冰涼的纖手。
汝嫣見狀輕聲道：“奴家見王爺淋了雨，擔心王爺也著了涼，姑娘們拿來了些幹凈的衣裳，都是讓附近綢緞莊新送來的衣物，不知王爺需要換上麽？……”
說完，她小心看著洛宸天，見他半天沒有反應，心裏不禁有點失望。洛王爺不肯換衣物，就是沒有停留的意思了。難得歡喜閣來個這麽尊貴的客人，卻留他不住。
不過她轉念壹想，洛王爺能到歡喜閣來，已經便是歡喜閣莫大的榮耀了，怎敢還苛求他能留下來？
想著，她還是笑盈盈道：“那奴家等暫且退下了……”
她頷首示意非煙和了了壹同與她退下，卻聽得洛宸天突然出聲道：“把衣物放下。”
汝嫣與姐妹們回過身來，只見洛宸天淡淡說道：“把衣物給我，今兒我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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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王爺要在歡喜閣留宿！
雖然歡喜閣上下都為梅廿九擔著心，但聽到這個消息都還是不由振奮了壹下。
已經很久了，歡喜閣都沒有客人上門，更何況是這麽尊貴的客人。
於是歡喜閣上下都為即將留宿的洛王爺忙活開了。
準備茶水的，制作點心的，抄寫食譜的，清理衛生的，歡喜閣好久都沒有這麽熱鬧了。
青瓷與子佩望著汝嫣道：“須得如此隆重麽？”
汝嫣壹笑道：“當然須得如此了，歡喜閣很久沒來貴客了。”
青瓷道：“能來貴客當然好，可是阿九成了那副模樣……”
子佩也點頭道：“九姑娘是與洛王爺壹同出去了壹個晚上便成了那樣，也不知洛王爺對她做了哪般的事！”
汝嫣道：“不管他對她做了什麽事，我知道他現在正守在她的床前，哪有壹個恩客對待姑娘是這副模樣的？所以我還為阿九高興呢。阿九能得到王爺的寵愛，不僅是她的幸福，更是我們歡喜閣的榮幸呢。”
青瓷垂下眼簾不語，卻在心裏暗道：“阿九，遇見這個男人，難道妳真的從此就會幸福了麽？”
而子佩看了汝嫣壹眼，淡然道：“汝嫣，我發覺妳越來越像壹個人了。”
汝嫣嬌笑道：“像誰？”
子佩壹笑，道：“妳那股精打能算的勁頭，與莫墨莫嬤嬤簡直如同壹轍！”
汝嫣咯咯笑道不以為意，她道：“難道妳不知道，莫墨壹直是汝嫣學習的典範麽？”
子佩瞥了她壹眼，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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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昏迷中，時而猶如行走在冰天雪地中，刺骨的寒冷讓我顫栗著發抖；時而好似投身於熊熊煉爐中，烈火焚身的感覺讓我口幹舌燥，渾身焦燙，我輾轉著呻吟著，無助而仿徨……
驀地，我的身邊好象有壹雙有力的手臂抱住了我，同時壹個溫熱的身體貼緊了我，似乎是壹個男人強而有力的懷抱。
我猶如久旱瀕臨幹裂的土地，壹下子承接到了滋潤的甘露壹般，緊緊地纏上了這具軀體，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溫暖與清涼……
終於，我不再抽搐與顫抖，在這個隱約不真切的溫暖懷抱裏，此刻，我無比踏實與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