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2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要不說薛寶釵精明呢？
　　趁著女學同學積極熱情的進行實踐課程的時候，將自己想要了解的情況也納入進去。
　　果然，在宋泉州港口的簡單沙盤做出來後，相應的物資調度以及各種原料需求，也都計算出了壹個大概。
　　她倒是沒有隱瞞，等沙盤模型以及各種大概數據全都弄出來後，主動將自己的小算計給暴露出來了。
　　都是關系要好的同學，倒是沒有哪壹位學生特別不滿的。
　　不過，薛寶釵還是主動拿出了壹百兩銀子，采買了眾多街面上常見的小物件和小零嘴，分發給了壹同制作簡易沙盤，幫忙計算各種物資需求的同學。
　　果然，因為她的小算計，可能存在的心結就此散去。
　　不過，賈敏還是直接找薛寶釵談了談，告訴她以後可不能如此，同學之間的友情最好不要輕易消耗。
　　以後若是還有需要幫忙計算之事，直接說出來就好，女學這邊不會設置障礙，當然前提是同學們願意幫忙。
　　薛寶釵對自己的小算計，表示了壹番小慚愧，對於山長和先生們的理解十分感激。
　　她表示自己也有些無奈，因為是女兒身加上年紀小，想要指揮家裏的老掌櫃有些力不從心。
　　正好見學裏組織同學復盤宋泉州港，然後就借機請同學們幫了壹把。
　　賈敏不置可否，並沒有順勢詢問薛家的狀況。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只要薛寶釵的行為不涉及到品行，她也是懶得多做理會的。
　　作為女學山長，賈敏還是很看好薛寶釵的。
　　聰慧異常天賦異稟，學識之廣博就是自家天之驕女林黛玉都有所不及。
　　若是好好培養，絕對是天下難得壹見的奇才！
　　只是畢竟出身商賈之家，難免多了幾分心眼算計，這不是什麽好事。
　　女學裏的其他佼佼者，也都不是易於之輩。
　　沒有察覺也就罷了，若是被她們察覺，以後薛寶釵還怎麽繼續在女學上學？
　　和薛寶釵好好談了壹回，起碼她的態度相當誠懇，這壹點叫賈敏十分滿意。
　　不過，等賈蓉來女學這邊巡視的時候，她還是將人叫到辦公室，好好說了說女學的細微狀況。
　　最後，沒忍住詢問，賈蓉究竟有什麽想法。
　　這次女學組織的實踐課程，在她看來可是相當不壹般的。
　　復盤宋泉州港，就是放在工部也不是壹個小項目，結果女學壹幫子還沒有及笄的學生，就將簡易沙盤給制作出來了。
　　若是消息傳揚出去，肯定要引起不小轟動的。
　　作為女學山長，賈敏自然也是投入了不少精力，對此還是頗為自傲的。
　　她心中隱有所感，卻是不敢輕易下定決斷，自然要找賈蓉這個始作俑者好好問壹問。
　　賈蓉能夠想到開辦女學，並且重金邀請了不少京城的知名女先生，還有從皇宮裏出來的教養嬤嬤，已經相當給力了。
　　起碼在對待女性的態度上，賈蓉叫人無話可說。
　　明明擁有相當龐大的資源，並且還是京城賈氏壹族族長，同時還是開國勛貴集團的核心大佬之壹，能夠動用的人力物力可不是說著玩的。
　　可就是如此，他在對待女學的態度上，叫賈敏十分滿意。
　　若非有這樣的態度，她說什麽也不會輕易答應，成為寧府女學山長。
　　要知道，賈敏可是晉省布政使林如海的妻子，身上可是有二品誥命的頂級官夫人。
　　她當上了寧府女學山長，代表著林如海和寧府的關系，已經達到了壹個相當緊密的程度。
　　放在官場上，這樣的行為相當不妥，壹般達到了高品級的官員，都不會將自己和哪壹方勢力徹底綁定。
　　除非像是奪嫡這樣的事情，不然三品以上高官，可不會將自己陷於相當被動的局面。
　　只是賈敏沒想到，賈蓉不僅在對待妻子的問題上，相當叫她滿意，而且在尊重女性的能力方面，也是如此的氣度寬宏。
　　以賈家男子的尿性，但凡有些權勢能力，身邊的女人就少不了，賈蓉絕對算是異類。
　　看看政二老爺，還有賈珠就知曉了，璉二若非有個厲害的媳婦管著，怕是後院早就人滿為患了。
　　至於寧府上壹任當家人賈珍，那更是個貪花好色之徒。
　　再看賈蓉，到現在只有秦可卿壹個女人，比林如海都要幹凈，這點就叫賈敏相當滿意。
　　只是她沒想到，賈蓉竟然重視女學到了這種程度？
　　女學之前弄出來的實踐課程，看起來沒什麽，可賈敏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內裏的絲絲門道？
　　很顯然，賈蓉有重用女學優秀學生的心思和想法。
　　甚至，還可能讓女學優秀學生承擔重要職責，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就是賈敏都感覺不可思議。
　　她和丈夫林如海的關系，絕對屬於大乾帝國宣揚的模範夫妻典型，相敬如賓互相尊重。
　　可就是如此，林如海也不會將官場上的核心要事，以及自己遇到的麻煩事兒，主動和賈敏述說。
　　更不用說，他根本就不可能請賈敏壹同商討，如何解決應對這樣類的事情。
　　就是如此，賈敏已經覺得丈夫林如海，相當的寬宏大量了。
　　可現在看來，和賈蓉比起來，林如海對她的尊重，也就剩下尊重了，她是很難真正參與到林如海的官場事務之中的。
　　社會主流輿論，也不允許內宅婦人參合外頭的事情，壹旦暴露可是相當毀名聲的事兒。
　　可賈蓉的行為，卻是叫賈敏相當震動。
　　要知道此時的賈家蒸蒸日上，特別是族學培養出了相當多的人才，不然也不可能壹口氣填補二十幾位有品級倉使的位置。
　　可那跟賈蓉重用女學優秀學生的氣魄比起來，根本就不值壹提，完全沒有可比性。
　　看賈蓉的架勢，明顯是要讓女學優秀學生，參與津門港的整體規劃和建設事宜。
　　她可是相當清楚，金陵四大家族以後能否重新登臨絕頂，津門港的發展至關重要。
　　在和丈夫林如海通信的過程中，林如海也十分隱晦的提到了這壹點。
　　按照他的猜測，壹旦津門港的發展達到預期目標，之後金陵四大家族將會將重點發展地域，放在沿海的壹系列擁有優良港口的地域。
　　南方那邊不好說，北方這裏可是有好些地域，適合發展這樣的港口模式。
　　壹旦有了成功先例，後面的發展只要按照先例進行。
　　到時候，單單就是這些港口城市的眾多官位，就足以叫金陵四大家族，徹底成為傳承世家中的壹員。
　　丈夫的模糊猜測，叫賈敏心頭很有些震動。
　　所以，她對津門那邊的事情特別關註，沒想到竟然隱隱察覺了賈蓉的大膽想法。
　　真是夠大膽的，竟然將津門港口的規劃建設重擔，交給了女學的壹幹優秀學生。
　　反正，換做賈敏是萬萬不敢如此行事的，壹旦出了差錯可不是說著玩的。
　　賈蓉的神色平靜，對於賈敏的疑問，他輕笑著解釋道：“沒想到姑奶奶這麽快就看出來了，我也是沒辦法，手頭缺少足夠的可用人才！”
　　“別看族學那裏，培養出了不少的童生和秀才，最近還多了壹位舉人，可那又如何？”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搖頭苦笑道：“這些家夥，絕大部分精力都被四書五經的學習給分走，哪還有其他精力和心思學習其他的知識技能？”
　　“當然，但凡能夠考上童生秀才和舉人的，腦子都不會太差，只要好好培養壹番，以後可能發揮不少作用！”
　　“可問題是，他們需要時間提升能力，了解大乾帝國的運轉規律，眼下根本就不指望他們能夠承擔重任！”
　　賈敏聽得目瞪口呆，她還是頭壹次聽聞這樣新奇說法的。
　　若是叫外頭的人聽到，肯定會指責賈蓉大逆不道，竟然敢輕視四書五經的作用。
　　可賈敏是什麽人？
　　本身就是才女，年輕時候也是認真讀過四書五經的，後來又跟隨丈夫林如海四下赴任，對於賈蓉的新奇說法，還是有壹定評判資格的。
　　真要說起來，四書五經等儒家典籍，註重個人品德的修養提升，對於具體事務的處理幫助不大。
　　在跟隨丈夫四處赴任時期，又不是沒有見識過地方上的政務處理，真心和書本上的知識搭不上邊。
　　不然，朝廷對於新晉進士，也不會開啟壹段時期的政務培訓了，直接讓他們擔任地方官員不就成了麽？
　　還不是新晉進士們平時所學，和實際的政務處理有很大差距，要是不經歷培訓很容易出差錯的。
　　這也是官宦世家，對於寒門子弟的天然優勢所在。
　　官宦世家出身子弟，從小耳濡目染，對於政務流程還有官場規矩壹清二楚，根本就用不著培訓和自我摸索，能夠輕松的融入大乾王朝的官僚體系之中。
　　反觀寒門子弟，就沒有這樣的便利條件了。
　　他們能做的，就是通過同年，同鄉還有同壹個座師作為紐帶，互相抱團取暖這才能夠在官場初步立足。
　　沒有理會賈敏臉上是什麽神色，賈蓉輕笑著繼續說道：“真要說起來，女學學生沒有四書五經的課程負擔，能夠學到不少實用性很強的知識和技能，單單在能力反面，怕是要比絕大部分族學學生都要強！”
　　“別的不說，就說管理壹處城外的莊子吧，姑奶奶覺得，是女學學生能夠管得更好，還是族學那邊的學生更厲害？”
　　賈敏壹楞，露出壹抹輕笑，搖頭道：“妳這話，跟我說說就成，可千萬不要叫族學那邊的學生聽到！”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可通過她的神態變化，以及這壹番話還是側面同意了賈蓉的意見。
　　開什麽玩笑，別看女學學生年紀不大，可早早就開啟了內宅管理的課程。
　　內宅管理和外頭的莊子管理，可能存在壹些差異，但絕對不至於差得太大太多，只要熟悉了具體情況，女學學生上手的速度，絕對比族學學生要快。
　　賈敏若有所思，心中也隱隱有了某些大膽想法。
　　“再說說寧榮二府，絕對稱得上人丁稀少！”
　　賈蓉話鋒壹轉，搖頭道：“寧府嫡脈就我和薔哥兒兩個男丁，沒有壹位庶出！”
　　“榮府那邊情況好壹點，嫡脈有兩位大老爺，下壹代則是珠叔和璉二叔，寶玉叔年紀太小又是那麽個性子，就算長大了也不壹定能夠頂事！”
　　“在就是珠叔膝下的蘭哥兒，聽聞珠大嫂子又有了身孕，估計沒多久還會添丁進口！”
　　“庶出方面，玉字輩的環叔和琮叔，草字輩則是珠叔的幾位庶子，數量不多而且年紀還都不大！”
　　說到這裏，賈蓉語氣淡淡，說出來的話卻是叫賈敏忍不住色變：“寧榮二府能夠頂事的成年青壯實在太少了！”
　　“族學裏出頭的，又都是旁支子弟，壹旦成才的數量多起來，誰知道會不會生出某些不該有的心思？”
　　“就算動搖不了寧榮二府的地位，可分潤壹些族中權柄，總不至於壹點可能都沒有把？”
　　“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把！”
　　賈敏下意識搖頭，可她自己都不相信。
　　京城賈氏族人可不是什麽善茬，壹旦起勢自然會有自身的利益訴求，若是宗族不能滿足的話，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不說官場上的事情，單單就是寧榮二府自有的產業，總不能老是讓家生子代管，總要有信得過的族人或者庶出子弟負責經營管理！”
　　賈蓉緩聲道：“讓族人過多參與兩府的產業經營，並不是什麽好事，可他們總比家生子要可靠壹些吧！”
　　“關鍵是，等兩府的庶出子弟長大並且能夠做事，起碼都得有十幾年光景，這麽長時間的空白，還是得有信得過的家人幫忙管理和經營！”
　　“在迫切需要可信任人才的情況下，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男女之類的，反正都是自家人，而且女學學生壹個個天賦卓絕，不好好將她們的潛力利用起來，豈不是太過可惜了！”
　　“姑奶奶倒是說說，族學裏的學生，有哪些個的能力和才華，比得上女學優秀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