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倫仿佛看到自己的苦日子挨到盡頭了，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感受，因為他覺得象長城公司這樣的企業是沒有任何前途，如果不趁早找壹個好的單位調走，將來就會和長城公司壹起玩完，他壹直為這個事著急，但現在他可以安心了。
李雲松當上了僑縣的縣長，他答應調陳倫到林業局做秘書，這是陳倫暫時性的工作，他先弄個編制，以後再謀個壹官半職，他壹直夢想能做官，攀上李雲松這顆大樹之後，所有的夢想都已經不再遙遙無期。
陳倫要調走的消息是歐陽楚告訴明雨，她的消息比明雨靈通，雖說她不知道陳倫是如何能調走，她卻希望明雨也能象他那樣，有壹個更能發揮自己能力的空間。
到林業局做秘書並不是陳倫要的最終目的，而且寫作也不是他的專長，他不過是以這個作為跳板而已，他需要的是壹個編制，然後才有機會。
這個社會做官需要的是壹個編制，說白了就是要有壹個靠山和關系，否則孔明再世也無法出仕為官，這是遊戲的規則，但這編制也不是那個人隨隨便便就能弄得到。
好在陳倫熟讀《三國演義》明白欲取之先予之的道理，剛畢業時他尚不覺得編制的重要性，等到他想做官時他才發覺，那張憑證對他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這是壹張通行證，如同坐飛機的機票，不出意外到達目的地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在工廠裏無論妳幹得多出色，終歸隨著企業的衰敗變得壹無所有，為兩餐在紅塵俗世中奔波忙碌。
做官又不是考試，不需要在眾人面前演說自己的施政綱領，讓別人明白自己的雄才大略，講的只是關系和靠山，等到做官之後，再弄點數字成績，使自己更好地爬到上壹級做官，這樣形成良性循環越升越高，周而復始，庸才終成大器。
而懷才不遇者滿腹經綸終無用武之處，只能淪為平庸為生存奔波。諸葛亮未遇劉備，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也只是老死山林，未出草廬便三分天下終成畫餅，更別說象明雨、陳倫這樣的壹介書生了。
陳倫明白這個道理後，就想辦法去改變這樣的壹種結局，可是他親戚朋友中沒有路子可走，他只能寄托在婚姻上，但又沒法追到劉星雲，為此他曾經壹度迷惘過。
最終皇天不負有心人，他認識了李雲松並攀附上去，得到李雲松的認可，無疑是他走得最好的壹步棋，而他之所以選擇到林業局，也無非是和老六之流的山貨販子打好關系，得到更多更好的山貨來供給李雲松，這樣才有條件把自己織的網越做越牢固。
他已經把所有的壹切都押在李雲松的身上，在做官的身上作投資，所得的收獲是任何壹種投資都沒法相比的。
陳倫走過街口，剛好遇上明雨，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二話不說就拉著明雨壹起去喝酒。兩人三杯過後，明雨問他道：“聽楚楚說妳調到林業局去了。”
陳倫點點頭道：“是呀，我準備到林業局當秘書。”
明雨看著他臉上愉快的笑容，有些迷惑不解道：“可是秘書的工作並不適合妳呀？”
陳倫笑笑道：“我進林業局無非是為了那個編制，這不過是壹塊跳板而已。”
明雨聽了他的話，嘆氣道：“我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他只想努力工作，從沒有過其他的想法。
陳倫看著明雨，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於是淡然道：“等到妳以後再想時就遲了，到那時別人說妳年齡大又沒有資歷什麽的，所以要趁年輕進入機關，再下基層混幾年，等時機成熟後再混出點關系，謀到壹官半職，那麽下半生的生活費就不是有著落嗎？”
明雨聽了不覺連連點頭，但他遲疑道：“可這官並不是那個人都能做的。”
陳倫意味深長道：“官場上的事，說難就難說易就易，關鍵是自己怎樣去做。”
他壹付胸有成竹的樣子。
明雨見到他故作深沈，不覺失笑道：“那當然，妳有鐘斯敏的父親幫著，而我不壹樣。”
明雨卻不知道他能調動完全是李雲松的緣故，陳倫也不想說破，只是笑笑道：“聽說妳和歐陽楚談戀愛，其實妳應該去追劉星雲。”
明雨想了壹下，忽然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事，再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木門對鐵門，咱可高攀不起。”
陳倫聽了明雨的話，心裏暗自在搖頭，但他還是很平靜道：“那妳就錯了，我不明白妳那麽精的壹個人，就看不出劉星雲對妳有好感。”
明雨想來想去，也覺察不到劉星雲對他有何特別的地方，他搖搖頭道：“我沒有註意過。”
陳倫見到他壹付迷惑不解的樣子，於是笑道：“這就是妳的不對，妳難道要人家女孩子親口告訴妳呀？”
明雨聽了他的話，他沒有回答，只是隨口道：“我只想走壹條屬於自己的路。”
陳倫正色道：“別人扶妳壹把，比妳獨自努力奮鬥十年都強，正如妳無法進門，別人給予妳鑰匙，妳進去之後，才有下壹步的行動，否則妳永遠只能在門外徘徊。”
明雨舉著酒杯對陳倫道：“大倫，我們不說這事，我先敬妳壹杯，祝妳以後升官發財，嬌妻美妾成群。”
陳倫也舉起酒杯，笑逐顏開地應道：“嬌妻美妾發財什麽的我不去多想，這官是壹定要升的。”
人不能沒有夢想，那怕是有壹個永遠都不能實現的夢想，總比沒有要強，對不對？酒很醉人，陳倫心中的醉意更濃，因為他知道，他所追求的東西很快就會得到。
明雨回到房間時，歐陽楚已經把他房裏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見到他回來後，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妳到那裏去了，我呼妳也不見妳回電話。”
明雨見到她的表情不開心，於是有些抱歉道：“我和陳倫去喝酒，那裏太吵鬧了，我沒註意到呼機的聲音。”
歐陽楚氣呼呼地說道：“我們說好壹起到月亮山去燒烤，現在太晚了沒法去。”
明雨這才明白歐陽楚生氣的原因，自己言而無信，當然會讓別人不高興，更何況這個女孩子是自己的戀人，只好輕輕道：“噢！我都記不起這事，對不起。”
歐陽楚淡淡道：“其實也沒什麽，只不過妳再有事的話要對先說壹聲，以免我著急。”
明雨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道：“沒有下次，以後我壹定會記得。”他看到歐陽楚滿臉沮喪，想了壹下忽然道：“走，我帶妳到壹個很好玩的地方去燒烤。”
歐陽楚有些迷惑不解，道：“到哪裏？”
明雨吻了壹下她的臉蛋兒，笑道：“到了妳就會知道。”
兩人騎著車子，沿著河邊的公路騎車半個小時，明雨帶她拐進壹條小路，又走了壹陣，歐陽楚只覺得眼前壹亮，原來是壹片很開闊的河谷，大片的沙灘，河水緩緩地流過。她開心道：“好安靜的地方，妳是怎麽找到的？”
明雨看到她興奮的神情，也很開心道：“我曾經到過這裏釣魚，所以記得這個地方。”
夜裏，正好的月亮，月光照亮了整個沙灘，兩人生起了火堆，通紅的火光映紅歐陽楚紅潤的臉龐，她的臉蛋兒象壹只熟透了的蘋果紅撲撲的，她的臉形很美，柔和的棱角，標致的五官組成壹幅標準的仕女圖。
明雨似乎看癡了。歐陽楚正在烤著壹只雞翅，她壹擡頭見明雨那深情的眼神看著自己，心裏不由自主湧出壹陣柔情，她把已經烤熟的雞翅遞給他，明雨柔聲道：“我還不餓，妳吃吧，看到妳吃得開心我就高興。”
歐陽楚心裏很感動，她依偎在明雨的懷裏，兩人說壹些纏綿的情話。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吃得差不多時，歐陽楚道：“我們去堆沙房子吧。”
兩人在沙灘上築起長城，又畫各種圖案。歐陽楚在沙堆上面寫道：“楚楚與大雨到此壹遊，我們相愛到永遠。”
明雨見了很感動，也很傷感，多年以前自己和田媚媚在長江邊寫過同樣的話，如今這情景又再出現在眼前。
他心裏壹陣緊縮，他不知道自己和歐陽楚能否有完美的結局。但見到楚楚真情流露，他心裏又是壹陣欣慰，於是也寫道：“讓我和楚楚快快樂樂相守壹生壹世。”
夜色是這樣的完美，河水靜靜地流淌著，今夜是如此的寧靜，沒有都市的喧嘩，也沒有工廠的嘈雜，只有流水青山，還有火光，有火光的地方就有溫暖，就有人類和關愛。
在情感的世界裏，不要說永遠，也沒有永遠，相愛已經難得，相守就更難。
有壹首歌不是這樣唱道：“十年修得同舟渡，千年修得同枕眠。”能相識相愛，至少也要百年的修行才能得到。
兩人不再玩沙子，壹起依偎在火堆旁，明雨深情地吻著她，歐陽楚熱烈地回應著他的深情，良久歐陽楚發出壹陣低低的呻吟聲，她已經潮濕，在渴望明雨的愛撫，明雨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那柔軟高聳的胸膛。
她的胸膛是那樣的光滑，那樣的溫暖，慢慢地他感到那壹雙蓓蕾在變硬，他是壹個有經驗的男人，知道女人在渴求，於是他輕輕解開她的衣服，吻著她那赤祼的胸脯。
歐陽楚把他抱得更緊，她似乎要把他揉碎，她的身體向後倒在沙灘上，明雨壓著那充滿彈性的胴體，那是壹條白條般的美人魚，在脫離水面後正在掙紮，她迎合著明雨有力的沖擊。
“啊……”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被填得滿滿的，她扭動著身子，閉上眼睛用心靈去感受那份柔情蜜意，她聽到河水流動的聲音，她只覺得自己正在浪尖上，浪花壹時把她拋到波峰，壹時又把她拋到波谷。
她全身的每壹個毛孔都釋放出快意，她心裏興奮地喊道：“讓我在這幸福的時光裏死去吧！”夜很靜，山也不說話，只有流水緩緩在流動，似乎怕驚撓了這對人兒的甜夢。
陳倫終於調走了，臨走時他又請明雨去喝酒，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淡淡道：“祝妳和歐陽楚能好運！”
等到陳倫走後，歐陽楚悄然道：“陳倫這人不怎樣，卻很有心機到社會各處拉關系。”
明雨聽了她的話，卻很欣賞道：“他這種人才能在社會上混得好。”
歐陽楚笑了笑，道：“那妳去學學他呀！”
明雨聽了不覺笑道：“學他？他叫我去追求劉星雲。”
歐陽楚取笑他道：“妳自己呢？恐怕也想吧？阿雲那麽美，我要是男孩子也想。”
明雨聽了她的話，很認真道：“楚楚，有些事是不能亂開玩笑的。”
歐陽楚看到他壹付很著急的樣子，道：“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再說阿雲真的很美，我不信妳不動心。”
明雨搖搖頭，有些泄氣道：“女孩子天性愛妒忌。”
正說著，他們忽然見到劉星雲，劉星雲見到明雨牽著歐陽楚的手，她的心裏壹楞，她以為明雨會最終牽著她的手，沒想到他已經牽上了自己好友的手，她的心裏象打翻壹只五味瓶壹般，什麽滋味都有。明雨見劉星雲來到，不覺笑道：“咱倆說曹操，曹操就到。”
劉星雲有些失意道：“嗨，妳們在說誰呀？”她看到歐陽楚那愉快的神情，她更覺心裏在刺痛。
歐陽楚見好朋友來到，她高興道：“阿雲，我們正在說妳呢！”
劉星雲看了明雨壹眼，輕輕道：“說我？我有什麽值得妳倆說的？”
歐陽楚不等明雨出聲，就搶先道：“明雨說怎麽就見不到妳的男朋友呢？”
劉星雲嘆氣道：“別提了，我沒有人要呢！”她只覺得心裏很亂，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心裏暗戀的男孩子在壹起，有什麽事比這事更讓她傷懷呢？
明雨聽到劉星雲的話，不覺笑道：“妳青春美貌天之驕子，還用擔心這個。”
劉星雲看到兩個人親密無間的神情，笑道：“妳倆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呀，連我都瞞住了。”
明雨愉快道：“我剛剛牽上楚楚的手，就被妳看到了。”面對這樣壹個美麗的女孩子，他的心裏總不由自產生絲絲的情意。
歐陽楚也不由自主格格地笑道：“我們剛好不久，這事妳遲早會知到。”
劉星雲看著明雨，忽然道：“本來我想到楚楚那兒找她玩，見到妳倆那麽親親熱熱，我又不好意思打攪妳倆的好事。”
明雨看著劉星雲美艷的臉蛋兒，笑道：“那妳和楚楚去玩吧，我不吃醋。”
歐陽楚也親熱地拉著劉星雲的手，道：“阿雲，妳想到那裏去，我陪妳去。”
她不想讓劉星雲覺得她重色輕友。
劉星雲想了壹下，輕聲說道：“跟妳倆到明雨那裏去吧，我想聽壹下妳倆的浪漫史。”
等到劉星雲再次走進明雨的房間時，她感覺到他的房間已經整齊了很多，她不由得嘆服道：“明雨，有了女朋友的確不壹樣呀。”
明雨聽了她的話，不覺笑道：“那不過是妳的感受而已，其實壹切跟原來壹個樣。”
劉星雲有些不服氣道：“誰說的，最明顯的就是那個女孩子的相片不見了。”
明雨淡然道：“過去的事，我遲早都會把它處理好。”他看著劉星雲的俏臉，心時裏也有些奇怪，自己怎麽就沒有勇氣想過去追求這個美人兒。
劉星雲卻轉過臉對歐陽楚道：“楚楚，妳怎麽和明雨好上，我怎能壹點都不知道呀？”
歐陽楚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妳問明雨好了。”
明雨收回心裏的雜念，悠然自得道：“很簡單，那次桂林偶遇之後，我就喜歡上她了，於是我便托我叔叔去幫我說媒。”他的眼裏帶著淺淺的笑意。
劉星雲有些不相信他的話，道：“真有這種事？”
歐陽楚點點頭道：“我也沒想過，只是他叔叔說給我聽後，我才知道。”
劉星雲想不通，她輕輕地吐壹口氣，問道：“於是妳就答應了？”
未等歐陽楚說話，明雨就笑著說道：“那有那麽容易就得到她的心，我費盡口舌才使她對我有信心，可是她壹直不表態，害得我為她背地裏為她單相思很久。”
歐陽楚笑道：“妳自己又不說，我那裏知道，這種事怎能輕易就做出決定。”
她的神情很甜蜜，戀愛中的女孩子都是容光煥發，滿臉的幸福寫在面上。
明雨淺笑道：“現在我說也不晚呀，不是嗎？”
他的臉上全是溫柔，令劉星雲不禁有些妒忌歐陽楚，這就是愛，這就是她渴望的幸福，可惜這份幸福屬於她人。不過劉星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衷心道：“楚楚，我壹直都想妳將來的男朋友是怎樣的壹個人，如今見到是明雨，我也為妳高興。”
明雨壹本正經道：“那當然呀，我可是百裏挑壹的人才。”
歐陽楚笑罵道：“美妳的，百裏挑壹的蠢才。”
劉星雲這才想起她來這裏的目的，於是道：“別打情罵俏了，我哥哥準備結婚，他說到時候請妳來當伴郎，我現在先給妳打個招呼，妳可不要做逃兵。”
明雨隨口應聲道：“沒有問題，見到那麽漂亮的新娘子，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最好妳結婚也請我當伴郎。”
歐陽楚馬上反對道：“才不是呢，伴郎是男方的親人朋友，輪不到妳。”
明雨看著劉星雲，笑著道：“那我就做伴郎的另壹個男伴。”
歐陽楚不覺失笑道：“去妳的，人家阿雲可不能亂開玩笑。”
月光下，壹位俊朗的少年牽著壹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子的手，壹臉真誠地對她說：“嫁給我吧，我會壹生壹世的愛著妳。”
這是劉星雲常夢見的情景，夢裏的長發女孩子就是她自己，至於那個俊朗的少年，那是她在中學時見到的明雨。
這是她少女時代青青澀澀的單戀，這樣的夢壹直伴她走過了驛動不安的青春歲月，終於的壹天她再壹次遇到明雨時，她已經不認得現實中的他就是自己夢裏的少年了。
可是當夢中的記憶再次被喚醒時，她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便愛上了他，但未等到她再壹次做夢的時候，夢裏的男孩子卻已經幸福地牽上她好朋友的手，現實無情地給了她當頭壹棒。
劉星雲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和那兩個人分別的，她覺得自己很失敗，自己刻意渴求的溫柔與幸福竟然悄無聲息地錯過，那是壹種怎樣的失落與刺痛，她自己都無法說得清。
風無情地吹著她的臉膛，她開著摩托車在夜裏飛馳，她覺得心很冷，她的情緒從來沒有象這樣亂成壹團，她遇上明雨之後，就以為她和他會上演壹段天荒地老的愛情故事，可是壹切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她壹直很自信，如今她才發現自己其實也很軟弱，她以為自己不會太在意這件事，等到再仔細想壹想時，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在意他，失去後才覺得真的很可惜。
她的心裏只有痛，痛楚象水壹樣慢慢地侵蝕著她的神經。正是她的清高與冷漠，才使得愛情與她擦肩而過。
在情感的世界裏，人們渴望的是被愛和被關懷，相互欣賞和相互愛慕。在愛情的世界裏，男人喜歡的是欣賞他的女人，而不是清高在上的淑女；女人喜歡的是愛她的男人，而不是冷傲不羈的名士，所以才出現“好漢終無妻，賴漢抱花枝”的愛情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