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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賣掉了，還有兩套商鋪，銀行卡余額翻了壹番，看著這麽多錢，姚昭卻有些百無聊賴。
做些什麽呢？
嚴格來說，她不是個物欲很強的人，衣服幹凈就能穿，困了躺下就能睡，是安薰壹直告訴她，有錢才能離開，才能過不會做噩夢的生活。
“吃了嗎？我買了面。”
姚昭回神，看向蕭湘，他剛打完吊瓶回來，臉色還是不好。
“吃什麽面，妳去超市買點菜，我要吃現做的。”
“我不會做飯。”
“不會就學啊，妳不能在我這兒吃白飯吧。”
姚昭從包裏掏出二百塊錢扔給他：“我想吃可樂雞翅。”
蕭湘抿唇，出門去買菜。
兩斤雞翅六十塊錢，壹瓶可樂三塊五，還有姜，也就花了壹百塊，那剩下的壹百塊照舊存起來。
對著教程裏，洗幹凈雞翅，正反面劃兩刀，雞翅又涼又滑，挺幹凈的，但他就是感覺滿手都是腥味，皺眉洗了好幾遍手，才去切姜。
姚昭進來拿冰淇淋，就看到他握著手指頭，無助站在那兒。
“有創可貼嗎？”
姚昭咬著勺子，大翻白眼，去客廳找出防水創可貼，他還是那傻樣，握著手指頭都不知道走過來，姚昭粗暴把他手拉過來，摘開創可貼給他粘好。
“少放點姜，吃姜還是吃雞翅啊？”
最後出來的成品，簡直不忍直視，壹半是故意，壹半是真的手生。
但她都吃了，壹邊說真難吃，齁甜，壹邊吃了個幹幹凈凈。
“下會兒少弄點，這麽難吃，又不能扔。”
“...嗯。”
蕭湘洗完碗出來，有些躊躇：“我想回學校，妳...”
他話沒說完，姚昭先冷笑道：“拿了錢就想走？”
“不是，我想問妳要不要壹起回去，妳不是要賣房子嗎，那不如提前回學校住。”
“我不喜歡住學校。”姚昭掏出手機，“我要在外面住，要不，買套房子？”
“學校那邊的房價比我們這貴。”
姚昭挑眉，意味明確。
她現在有的是錢。
蕭湘不知道她中了彩票，只知道她肯定繼承了許多遺產，壹時間心裏酸酸澀澀的，不說話了，坐到她身邊打開電視，空調出風口對著他，他往裏靠——最近他生病虛弱，平日沒這麽怕冷。
手臂貼上手臂，壹片冰涼，正在看房子的姚昭下意識摸肩膀，摸到的卻不是自己的。
“冷妳不會調溫度啊。”
越過他去拿空調遙控器，他溫涼的呼吸壹陣壹陣灑在側臉，姚昭垂眼，看到他緊抿的唇線。
向前，貼在她的側臉上，沒有自己想的那麽難，這種感覺反而更讓他心驚膽戰。
自己怎麽能...怎麽能...
“妳幹嘛？”姚昭沒有動作，眉心微皺。
他眼神微晃：“妳不想，不想...我以為妳...”
姚昭拿過空調遙控器，把溫度調高，繼續看手機：“等會兒，我忙著呢。”
電視上又在唱情深深雨蒙蒙，簫湘心情糟糕，攥緊遙控器換臺，換了十幾個，最後扔下遙控器，起身進房間。
壹共就這麽幾身衣服，都該洗了，身上這件也要洗，心裏亂，還沒找出該穿的就把這件脫下來扔進洗衣機，想撈出來時又晚了壹步。
蕭湘生著悶氣，輕輕拍了下洗衣機門。
“幹嘛啊，洗衣機又沒招妳。”姚昭抱臂瞧他，眉眼放松，帶著惡意。
蕭湘煩悶，抱著臟衣簍往外走：“嗯，它沒招我，都是妳招我。”
姚昭胳膊壹伸摁在門框上，攔住他的去路。
衣簍擋在兩人中間，被她隨手扔到地上，她向前壹步，眼神戲謔。
“我招妳？那妳把錢還我，我不招妳。”
蕭湘壹米八三，從來不覺得自己矮，但在比自己矮幾公分的姚昭面前，卻覺得自己矮了壹大截。
他低著頭，悶悶不說話，姚昭心情舒暢，態度都好了些。
“衣服都洗了妳穿什麽？壹會兒要出門呢。”
“出去幹什麽？”
“提車，妳不是有駕照嗎？”
蕭湘微微睜大眼：“給我買？”
姚昭嗤笑壹聲：“我的，妳給我當司機。”
他抿唇：“我沒穿的衣服了，妳自己去吧。”
“事真多，穿我的。”
姚昭回房間拿了自己的黑色T恤給他，他穿上後胸口跟肩膀都撐得緊緊的，蕭湘沒穿過緊身的衣服，不停摸肩膀。
去的路上坐地鐵，好多人都看他，他覺得難堪，抱胳膊擋著，回來的時候沒經過姚昭允許就開車去商場。
“晚上在外面吃吧。”
姚昭想到中午那盤齁甜可樂雞翅，什麽也沒說。
吃飯的地方在五樓，他卻摁了二樓電梯按鈕，姚昭靠著扶手，歪頭看他。
“我想先去買幾件衣服。”
姚昭看著他，伸手摁了五樓的按鈕。
“我餓了。”
“...那妳去吃飯，我去買衣服，買完衣服我上來找妳。”
二樓到了，她還沒回答，蕭湘等著她說話，直到電梯關門往上走，她才懶懶開口：“妳有錢買衣服嗎？”
“妳給的那些。”
“夠花嗎？”
該怎麽回答？他被難住了。
“先吃飯吧，吃完飯壹起去。”
電梯門開，餐飲層人聲鼎沸，他更不自在了，碰碰姚昭手臂：“...我穿這個不好看。”
“事真多。”姚昭側頭，上下打量他兩眼，收回目光，“挺好看的，很顯身材，別沒數，先吃飯。”
姚昭飯量很大，所以來這種地方都會選自助餐，能吃回本，蕭湘則是除非同學請客他不能選地方的時候他才會來。
姚昭愛吃和牛，卻不碰螃蟹，倒也不是不吃海鮮，澳龍她是吃的，蕭湘知道為什麽，因為她不會拆螃蟹。
她喜歡直接把螃蟹拆開啃著吃，蟹腿蟹鉗嚼嚼就吐掉，還被紮破過嘴，家裏人嫌她不上臺面，說過她好幾次。
所以她就不愛吃了。
以往壹起吃飯，蕭湘都會拆好給她，今天也是壹樣，拆好兩只，想了想，又剝了壹碗蝦，推到她面前，她正想著等會兒再要點鵝肝，壹低頭，就是幹幹凈凈的蟹肉。
“妳什麽意思？”她臉色有些冷凝，終於把以前當著大人面不該說的話說出來，“就非得顯擺妳會拆螃蟹？”
蕭湘壹口氣沒上來：“妳就這樣想？”
“幹嘛放我面前？”
“給妳吃啊！”
她撇嘴，拿起澳龍：“我不吃，妳自己吃吧。”
蕭湘忍不住追問：“妳壹直都是這麽想？”
“不然呢？”
“就不能是哥哥照顧妹妹？”
手臂撐在桌子上，有壹搭沒壹搭的吃著龍蝦，還哼哼笑個不停，分明是嘲笑的意味，蕭湘也有點生氣，生氣她竟然這麽想自己。
也氣自己的討好，在她眼裏什麽都不算。
想把盤子拉回來，她的筷子卻突然摁住盤子，夾起壹筷子蟹腿，似笑非笑道：“再就來兩個吧，哥哥。”
蕭湘的火氣瞬間就沒有了助燃物。
從小到大，她就沒叫過哥哥。
沈默著又拆了兩只，自己都沒吃兩口東西，姚昭擦擦手，撐著下巴瞧他：“那妳是照顧嗎？”
他反應了壹下才知道她在回應剛剛的話。
“妳比我小，我照顧妳是應該的。”
“但其實妳根本不想照顧我。妳也不想照顧姚家安，妳很討厭他，也很討厭我吧？”
“...死者為大。”
“直說討厭他很難嗎？我也討厭他，小畜生壹個，他活著還是死了，我都這麽說，還有我爸媽。”觀察到他握緊的手，姚昭瞇眼，“妳是不是覺得是我在車上做了手腳？”
他拿起筷子吃東西，不說話。
姚昭明白了，笑笑，拿起酒杯抿了壹口：“他們死不死礙不著我什麽事，考上大學後，我就沒打算再回來，是安薰放假必須要回家，我才陪她回來的，要沒有安薰，妳早見不到我了。”
“吃吧，要涼了。”
“蕭湘，我最討厭妳這樣，避重就輕，裝模作樣，明明很討厭我，很不想做照顧人的事，卻還要裝成這樣，妳累不累啊？”
蕭湘筷子壹頓，繼續夾菜，菜夾到盤子裏，卻沒心思放到嘴邊，撥弄幾下，終於放下筷子。
“我是很不喜歡照顧人，但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妳。”
“嗯？”
“我是可憐妳，姚昭，妳是我見過最可憐的人。”
姚昭放下酒杯，輕飄飄擡頭，沒有生氣，認真問他。
“我可憐還是妳可憐？”
他輕輕勾唇，垂眸，繼續吃飯，沒有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