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額頭

　　哢吱哢吱……
　　千鳥和大玉螺旋丸持續碰撞著，四射的光芒已經比日光還要明亮，兩顆光球擠壓在壹起，互相沖擊中產生微微的形變，就像兩個氣球，看誰會先支撐不住破裂。
　　周圍染成了夢幻的藍色，而在這閃爍不定的藍色下，卻蘊含著極大的危險。
　　較小光球的壹方在緩緩後退，沿途草屑泯滅，樹枝斷裂，能量亂流不受控制地逃逸射出，鞭子般的氣旋，無規則飛竄的雷電，劈啪的爆破把林地炸得仿佛被龍卷風橫掃過壹樣。
　　錯亂龐雜的查克拉和威能下的異象，這已經不太像是壹場普通水準的戰鬥了。
　　禹小白砰地撞到了壹棵樹上，背後的堅硬只維持了數息便被狂躁的沖擊轟飛截斷，巖石、灌木，倒退路徑上所有的壹切都悉數破壞，他抿著唇，忽略掉身體的疼痛，巨大的壓力裏，他仍舊堅不可摧地舉著千鳥。
　　壹不小心就變成這幅局面了啊……
　　禹小白不知何種心情地想著，他沈著地註視面前變形轟鳴的術式，然後透過阻隔兩人，那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藍光，看到了鳴人眼睛裏的壹抹妖異紅色。
　　他可以用另壹只手使用超電磁炮，但是如此近的距離……毀天滅地的壹發過去，即使鳴人現在是尾獸查克拉附體的狀態，最後的結果也不好說，他不能拿對方的生命開玩笑。
　　深吸口氣，僵持宛如沼澤泥濘不堪，禹小白左手搭上了右手，驕傲的雷光再次耀眼壹分。
　　樹苗連根拔起著，嘩地又撞飛別的東西，草地壹片焦黑，鳴人保持著全力突進的姿勢，視線裏只容納著前方的小片景物，最後只剩下了那顆礙事的光球。
　　如同縮小的鏡片，除了中心處的光景，多余的視界，連帶著意識壹起，開始變得虛化薄弱。
　　混亂間，鳴人自己也分辨不清楚，他的影分身什麽時候消失了，大玉螺旋丸靠著他獨自壹人向前壓迫著。他只感覺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絕招撞上禹白老師的千鳥，慢慢地在停滯，他有些疑惑，有些力不從心。
　　更精細的性質控制，更強大的查克拉壓制，不能變成這樣才對，自身仿佛面對浪潮的渺小感令人不甘，他不願就此停步，手心傳來的阻礙越強烈，他就越想打破它，戰勝它。
　　這股執念是如此自然，水到聚成地引來了九尾。
　　鳴人的瞳孔不知不覺縮小成豎線，紅色蔓延，狂暴氣息的查克拉從身體深處冒出來，包圍住體表，融入了大玉螺旋丸。
　　像是打開了枷鎖，出籠的力量推動著他，同時也覆蓋著他。
　　血色的妖狐瞳孔湧出壓抑不住的暴虐。
　　大玉螺旋丸變成了紅色，鳴人眼裏，還是只有前方，只夠容納的那壹片光景，剩下的那壹顆阻礙他的光球。
　　周圍的壹切卻漸漸變得黑暗了。
　　禹小白見到紅光醒目，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對的，完全與之前溫和不同的查克拉沖擊，他感到了吃力。
　　雷遁極力激發，電光茲茲吱吱地亂閃，電流不僅纏繞住全身，還擴張到四面八方，飛散到空氣，轟隆，粗壯的雷柱驚鴻飛掠，s級水準制造出猶如雷霆領域壹般的力場，查克拉瘋狂流逝，但禹小白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不作任何保留，鎮壓著這股紅色的不詳查克拉！
　　“鳴人，清醒壹點！”
　　紅光與藍光尖嘯湮滅。
　　原先如茵的綠草早就消失不見，觸目驚心的裂痕在無止境般的倒退中蛛網輻射，頭頂的枝葉倒卷了，飛往不知所蹤，不幸擋路的事物脆弱如紙片地折斷，轟隆轟隆，整片林子都在狂風暴雨中搖曳。
　　噗嗤，千鳥流跳躍纏上鳴人的身體，焦味彌漫，然而鳴人壹咬牙，微弱但純粹的信念使他忘記了刺痛和麻痹。
　　他好像聽到了有什麽聲音似遠似近地傳入耳朵，但鳴人沒有別的力氣思考了。
　　這已經變成了雙方純粹的消耗戰。
　　***
　　對手的出現，翻越了挫折，艱難度日著，黑暗仿佛無窮無盡。
　　但也總會停下。
　　倒映所有的光芒，禹小白冷眼看著，身負重量的人都會因為重量而堅定不移，對方和他壹樣。
　　倒退……
　　禹小白手握不滅的千鳥，身後漂浮的雷電為他助威，查克拉的數量上他無法與九尾匹敵，但是無窮的查克拉也不是在壹次性裏釋放的，帶著等級和技巧的優勢，他穩穩控住了局面，動態平衡中，不讓雙方的術式在某壹刻爆炸。
　　倒退著……短暫到電光火石的消融，實則是復雜而漫長的細水長流之中，禹小白終究將那周旋不息的紅色大玉螺旋丸壹點點磨去了。
　　轟鳴漸弱，隨著這股拼上所有而後繼無源的力量削弱下來，沖擊所帶來的推動速度也變慢了。
　　哢擦哢擦，枝葉碾斷著，聲音卻不似剛才的猛烈如濤。
　　空氣須臾地安靜了，終於，兩人停下。
　　“呼，呼……”
　　禹小白手顫抖著，焦灼與少許凝住來不及散去的能量絲絲縷縷地飄蕩，他無力地垂落手臂。
　　撲通，仿佛壹聲信號，面前的鳴人支撐不住地摔倒下去。
　　視野豁然空曠，禹小白擡起眼眸，壹條百米多的痕跡望去，空空蕩蕩，擺在倒下的鳴人背後，震撼人心地清掃出壹條路來。
　　“靠。”
　　禹小白面色蒼白，瀕臨虛弱的身體狀態讓他想罵人。
　　他低下頭，鳴人雙目緊閉，紅色的查克拉已經消散，看來尾獸化的危機解除了。
　　壹次並不特別的術式對決，卻讓鳴人爆發出了尾獸力量，如今這突然倉促的全力壹擊被硬生生耗完結束，心力中斷，鳴人也因此暈厥過去。
　　媽的總算消停了，禹小白調整好壹會，才稍微緩過來，他揉揉酸痛乏力的右手，壹段時間的修養是必須的了。
　　看著沈沈睡去的鳴人，不管多能蹦跶的人，睡顏總是安靜的。
　　禹小白遙望四周，時候不早，此地不宜久留。
　　可就在他轉過身，頓住了。
　　腳腕處的地方被壹只手抓住了。
　　“站住……”
　　禹小白驚訝莫名，這種程度的沖擊還能保留意識嗎。
　　“妳個欠扁的家夥……”
　　扯了扯嘴角，禹小白回身，鳴人果然醒了，明明已經弱不禁風，卻還伸出手，用最後的壹旦點力量拽住他的褲腳。
　　“真不知道妳哪來的力氣。”
　　兩人身上的衣物都破破爛爛，禹小白目光停在抓著褲腳，那沒壹處完好皮膚的手上，說道。
　　“禹白老師……”
　　“為什麽不回來……”
　　鳴人艱難地擡起頭，半睜著眼睛，努力不讓沈重的眼皮合上。褪去妖異不詳的紅，藍色的湖面裏流露出的，是平時緊緊捂住，用外衣包裹起來的怯生希冀。
　　我們絕對會把壹些東西藏起來不給別人看，除非在脆弱的時候。
　　“……”
　　“鳴人。”禹小白蹲下來，露出壹絲微笑，明明幾分鐘前還打得妳死我活，陽光安然照下來的時候，他們用上了溫和的語氣。
　　“就算我回來了，那也回不到過去了。”
　　禹小白知道很難解釋。
　　他提起對方的領子，猶豫了下，還是沒有憐香惜玉，隨手扔到壹塊剩下半邊的石頭旁，“第二天升起的太陽就是第二天的，妳看看周圍，長大這麽多，怎麽思考還是這麽簡單。”
　　“妳在人生的路上修行了很久，大家也是。”
　　鳴人毫無反抗之力，從趴著改為坐，粗暴的移動使受傷的全身都在刺痛，他喊不出來，只能軟綿綿地靠著，眼睛無神地看向曾經的老師。
　　對方朝他伸出了手。
　　可惡，是要幹什麽，都這壹步了還要打我嗎。
　　是不是沒解氣，講話莫名其妙的聽不懂，說起來，我怎麽壹不小心開了尾獸……
　　啪。
　　禹小白知道很難解釋。
　　所以他只是伸出手，在這位堅強的少年的額頭上，輕輕彈了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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