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驚雷現，禾木出

　　燦爛的霞光迅速地暗了下去，並不是太陽落下，而是被遮擋住了。
　　無邊無際的大妖仿佛蓄謀已久，耐心蟄伏，此刻，護山大陣關閉，這十萬妖魔便尖嘯著飛起來，瞬間便將天空堵塞的半點不剩。
　　尖銳的呼號引起了人們的註意，壹個月來的對峙早已令大道宗弟子們放下了警惕，尤其……今天的晚霞又這麽美，沒有人會想到，護山大陣竟會從內告破。
　　……
　　“啊！”
　　仿佛有了短暫的寂靜，旋即，壹聲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了群山，那是山腳下，靠近陣法邊緣的壹名外門弟子，他手中拎著水桶，似乎剛汲水歸來，卻成了第壹個犧牲品。
　　就近的壹只妖物撲上去，輕松地咬破他的胸口，大口大口吞咽內臟，水桶跌在地上，咕嚕嚕向下滾，那淒厲的慘叫聲也越發軟弱無力，很快，徹底消失。
　　而這也仿佛吹響了進攻的號角般，無數生長著翅膀的妖物飛撲下來，對距離最近的外門弟子們展開了屠殺。
　　它們尖銳的指爪刺破年輕的胸膛，血盆大口吞咽下肢體和生機。
　　這壹幕發生的極快，快到人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大概過了足足十息，內門的九座山峰上，無數內門弟子才終於醒悟過來，旋即臉色蒼白地握緊長劍，沖出來，卻望著漫天的敵人，無所適從。
　　“大陣破了！大陣破了！”
　　有人驚呼，於是，人們紛紛驚悸地望向了大陣樞紐所在的山峰。
　　臉上滿是震驚和疑惑。
　　他們不明白，護山大陣為何會突然告破。
　　突然，主峰上，大殿之中飛出壹道劍光，大長老臉龐寒如極北的冰，身軀因憤怒和難以置信而顫抖不停，她紅著眼睛，望著那倒塌的樓閣，飄散的黑氣，壹聲充滿了怒意的喊聲在群峰炸響：
　　“周明！是妳！”
　　話音落下，從那倒塌的樓閣中，轟然竄出壹道彌漫黑氣的身影，那身影身穿道袍，臉色陰沈，在他身後，竟揮動著兩只漆黑的翅膀。
　　“周師兄……”
　　“是周師兄……他關閉了大陣！”
　　“叛徒！叛徒！！”
　　群峰間，無數弟子如夢方醒，怒罵不已，大長老更是果斷壹道劍光掃去！
　　然而，周明卻似乎早已有所準備，揮動翅膀向後飛去，並望天高喊：“主人，救我！”
　　旋即，天空中，壹道漆黑濁氣降下，卷起周明，將其拉入高空，那只巨大無比的妖王從群山邊緣緩緩升起。
　　它猩紅的雙目俯視周明，在他諂媚的笑容中發出刺耳的笑聲，似乎對這招妙手極為自得。
　　笑罷，它冰冷的目光掃過群山，竟口吐人言：“殺！”
　　十萬大妖得令，化作旋風向下卷去，與那些弟子們廝殺在壹起。
　　“迎戰！迎戰！”
　　大長老憤怒高呼，群峰中，其余峰主、長老們也從修行中驚醒，倉促拔劍迎戰。
　　然而這攻擊畢竟太突然，實力太懸殊，幾乎只是眨眼間，便有數百名弟子死去。
　　……
　　山腳，溪邊。
　　易小荷臉色蒼白地望著高空，望著妖王身側，躬身媚笑的周明，憤怒地拔劍斬殺了幾只圍殺來的妖物，顫聲道：“周明！為什麽！？”
　　天空中，周明聞聲皺眉，眼神中生出些許愛憐：
　　“師妹，天下大勢已去，何必負隅反抗？妄想依仗大陣茍活，可這又有什麽意義？最後還不是落得個慘死？倒不如棄暗投明，轉修妖法，輔佐主上，這才是明路。”
　　頓了頓，他散發出淡淡猩紅的眼眸浮現出壹絲貪婪，道：
　　“師妹，妳不如依我之言，勸掌門歸降，倒到時候，我請主上傳授妳至高妖法，妳我結為雙修道侶，共求長生豈不比慘死荒野好？妳……”
　　易小荷越聽越是憤怒，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滾滾落下淚來，她驟然怒斥道：
　　“滾！妳個叛徒不得好死！”
　　說罷，催動金丹，壹道劍光朝天斬去，被周明揮手間震散，隨後他臉色轉冷，兇戾盡顯，手握黑霧，便要向易小荷攻去，卻被另壹道劍光阻攔。
　　“小荷快走！”
　　大長老喊了壹聲，仗劍迎向周明，那如山般的妖王似乎並不急於攻擊，血眸中滿是戲虐之色。
　　此刻天空中陰雲滾動，昏黑如夜，九峰之上，俱是殺聲，妖物群起而攻，修為低微的弟子轉瞬間便近乎死絕，只剩下修為精深的還在苦苦支撐。
　　半空中，周明哪裏是大長老的對手，依仗妖功，勉強抵擋了兩個回合便倉皇向後遁去，大長老緊追不舍，卻見始終旁觀的妖王終於動了，黑霧彌漫，血光壹閃，化神期修為的大長老便口吐鮮血，如斷線的風箏般向後飛去。
　　“師尊！！”
　　易小荷淒厲喊了壹聲，四下望去，只見烽煙滾滾，血氣彌漫，她不禁心生絕望，然而就在下壹秒，便只聽群峰中轟隆炸響，壹道氣息升騰而起，群妖在危險本能下紛紛向後退去，廝殺為之壹停，妖王亦凝望過去，壹字壹頓：“易九峰！”
　　下壹秒，便只見壹個清瘦老者踏空行來。
　　易九峰面沈似水，右手執劍，左手將壹物拋向壹位峰主，沈聲道：“宗門弟子，撤入後山！”
　　說罷，他寬袍大袖卷起狂風，須發飛揚，雙目如熾，仗劍向妖王殺去！
　　天光微微壹亮，九峰之上，余下弟子紛紛仰天，臉上顯出激動神情，之後抱拳稱是，禦劍向後山撤去。
　　易小荷也深深望了父親壹眼，擦幹淚水，找到了昏迷的師尊，與其余師兄師弟逃離戰場。
　　百十道劍光劃破暗空，幾個呼吸間便已撤入後山，向著最裏面壹座荒廢的小山遁去，旋即，那位峰主將易九峰拋給他的壹座白玉小塔祭出，那塔聞風見長，呼吸間化為幻影，籠罩住山峰。
　　不少弟子都認出，這是宗門至寶，渡劫祖師傳下的寶器，雖不如護山大陣，卻也是防禦力極為恐怖之物。
　　“快看！”
　　弟子們落在山上，見白塔籠罩，心中稍安，隨即紛紛回望高空，那裏陰雲翻卷，劍光縱橫，憑借他們的眼力根本無法看清交戰細節。
　　十幾息後，伴隨著壹聲驚天巨響，壹道清瘦身影從高空墜落下來。
　　“是掌門！”
　　有人驚呼。
　　那峰主當即將白塔幻影打開壹個缺口，眾弟子趕忙將掌門接應下來，卻只見易九峰白袍染血，氣息紊亂虛乏，右臂不正常地扭曲著，堂堂大乘修士，竟虛弱的無法站立！
　　“掌門！”
　　弟子們哭喊著圍攏過去，趕忙餵食丹藥。
　　這時候，那妖王似乎也受了傷，暴怒地嘶吼壹聲，十萬妖物如同壹片陰雲卷來，瘋狂地撞擊，撕咬著白塔幻影。
　　密密麻麻，覆蓋滿了每壹處空隙。
　　白塔幻影當即閃爍起來，仿佛將要潰散般，卻壹時半刻，無法攻破。
　　看到這壹幕，大道宗僅存的百名弟子皆是臉色灰白，面露絕望，知曉已至絕境。
　　妖王受傷，暫時不會攻擊，但白塔畢竟比不上護山大陣，想來撐不了多久，便會破開，介時，他們再無壹人可幸免於難。
　　荒山之上，霎時間陷入壹陣死寂，絕望的情緒彌漫在每壹個弟子臉上。
　　隱隱的，有些弟子竟哭出聲來，嗚咽不絕。
　　“哭什麽哭？大丈夫終有壹死！與其像那些被打折了脊梁骨的宗門逃入大荒，被妖族殺了，也算死得其所！”
　　壹個高大弟子怒而起身，呵斥道。
　　另外壹位坐在荒山上的清瘦弟子默默吞入丹藥，刺啦壹聲扯下衣袍壹角，擦拭了下沾滿了黑血的長劍，道：“就是，有那些力氣哭，不如等下多殺幾只，死了也夠本。”
　　哭聲漸漸止息，可是哀敗之氣卻越發濃郁，坤河大戰，宗門精銳幾乎大半折在了那壹役中，剩下的多數都是修為低微，年紀幼小的弟子，缺乏歷練。
　　如今眼看著身處絕境，再想到周圍日夜相處的師長、朋友大都埋骨，悲從中來，哪裏能堅強的起？
　　即便是那幾個看似豪邁的，可又何嘗不是身處絕境之下的無奈表現？
　　突然，壹個女弟子哀鳴壹聲：“大長老去了！”
　　眾人望去，便只見幾位弟子跪在大長老身旁，已然是泣不成聲！
　　余下弟子聞聲再也撐不住，紛紛落淚，霎時間，昏暗的天空下，哀聲陣陣不絕！
　　守在掌門身旁的易小荷聞聲身軀顫抖，幾乎心碎，師長身隕，父親重傷，師門將滅，她臉色灰白，彌漫死誌。
　　想要自殺，卻又是無比的不甘心！
　　“咳咳！”
　　突然，易九峰咳嗽了起來，立即引來眾人註意。
　　“掌門醒了，掌門醒了！”
　　此時此刻，易九峰早已沒有當初的鋒銳之氣，幹瘦的臉龐上，灰白壹片，他坐在地上，環視四周，只見荒山之上，僅剩下的百十人各個帶傷，或哭泣，或沈默，或發呆，大陸屹立數千年的第壹宗門竟淪落的只剩下這區區百十人。
　　易九峰眼前壹黑，眼眶中流下血淚，千年宗門竟要滅於他手，想起死後無顏於九泉之下面對歷代先輩，這位大陸至強修士哀傷的竟如同壹個普通的老人般，這壹刻，易九峰仿佛瞬間老了百歲，近乎油盡燈枯，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卻竟是難以成聲。
　　“水！取水來！”
　　易小荷趕忙喊道。
　　眾弟子急忙散開，四處尋覓，可這山峰荒廢已久，山下倒是有溪流，卻又在白塔之外，竭目四望，去哪裏找水來？
　　壹名年輕弟子忽然擡頭，隱約望見壹處草木稀疏之處。
　　他踉蹌著走過去，旋即發現這似乎是壹處破敗的院落，只是不知道荒廢了幾百年，柵欄已經只剩下黑爛的木頭，房屋也倒了，成了廢墟，小院中雜草橫生，只有壹株大樹屹立不倒。
　　“那好像……是個水缸？”
　　年輕弟子楞了下，隱約看到大樹下竟有個缸，趕忙跑過去，扶著壹看，卻只見缸中堆滿了腐爛的樹葉，哪裏有半點水在？
　　他哀嘆壹聲，心中憤恨，握拳狠狠壹砸，竟直接將水缸砸碎，瓦片亂飛，卻不想卷起塵土、枯葉，顯露出樹下的壹個“木雕”來。
　　這弟子楞了下，下意識伸手拂去落葉，旋即駭然後退，踉蹌跌倒，發出驚呼：“人！這裏有個人！！”
　　他這聲喊當即吸引來了其余弟子註意，又有兩人跑來，定睛壹看，愕然發現，這樹下竟仿佛打坐著壹位老人！
　　只是這人蒼老的難以形容，身體坐在枯枝爛葉之中，皮膚上覆蓋著壹層厚厚塵土，幾乎都快看不出人形，只能依稀辨別面貌，與其說是活人，不如說是壹具幹屍更恰當些。
　　“這是……死人吧？”
　　“他怎麽死在這裏？”
　　幾名弟子心下暗驚，對視壹眼，旋即意識到，這裏位於後山，能坐化於此，想來必然也是宗門中人，按照輩分算，必是前輩，只是不知為何，竟孤獨死在這裏。
　　念及此，幾名弟子面露哀戚，站直身軀，躬身行禮，道：“晚輩冒失了，不想驚擾了前輩，還請見諒。”
　　說罷，幾人忽然又想起，再過壹陣，他們也將死在此處，絕望中竟生出些許宿命感。
　　“也好，等稍後我等死了，去地府向前輩當面賠罪。”壹位弟子自嘲笑道。
　　另外壹人嘆了口氣，感慨道：“也不知這位前輩姓甚名誰，竟然孤老荒山。”
　　想了想，他幹脆走上前仔細摸索了下。
　　按照大道宗的規矩，每壹位弟子都隨身攜帶身份銘牌，是出入宗門印記，也是死後確定身份的標記，銘牌上記載了名字，以及在宗門的排字，用以確定入門時間和輩分。
　　在這幹屍身旁地上摸了摸，竟真的被他扯出壹條生銹的鐵鏈來，鐵鏈銹蝕已近極為嚴重，好在上面串著的玉牌不懼光陰，用袍子擦了擦，還是能辨認字跡的。
　　這弟子仔細看了幾眼，忽然驚愕道：“這竟是……壹千年前的師長？”
　　“什麽？壹千年？妳看錯了吧？”旁邊弟子詫異反問。
　　壹千年是什麽概念？
　　若這幹屍真的歷經千年，在這樣的環境下哪裏還能留得屍骨在？早就腐爛成渣了，若是考慮到壽命，就算幾百年，也不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沒看錯，妳自己算，這排字往上數，很容易就能算出來。”那弟子趕忙說。
　　這時候，這邊的動靜終於吸引了更多人的註意。
　　“妳們在做什麽？”
　　壹位執事喊道。
　　這幾名弟子趕忙跑回來，將事情說了壹遍，饒是這等絕望氣氛中，這詭異的事件也吸引了眾人的關註。
　　“壹千年前？這銘牌上可否能辨清名字？”那執事皺眉問道。
　　“看的清，這位前輩姓禾，單名木字。”
　　禾木？
　　眾人茫然。
　　時隔壹千年，他們哪裏能知曉這個名字。
　　“咳咳咳！”
　　忽然，就聽掌門再度發出劇烈咳嗽聲，眾人紛紛望去，卻見易九峰單手死死攥著女兒的手，眼眸瞪大，望向這邊：“妳……妳們說，他叫什麽名字？”
　　那弟子茫然，不明白掌門為何如此，幹脆走過去，將銘牌交給了易小荷，後者擦拭了下，認真看了眼，道：“禾木，是叫禾木，這排字……的確是壹千年的前輩呢。”
　　易小荷驚訝道。
　　禾木……禾木……禾木……
　　易九峰楞楞地望著這銘牌，腦海中，壹幕回憶轟然炸響，他撐著身體，望向那廢墟小院，眼前模糊間仿佛看到了五百年前，年輕的自己被師尊計宣牽著，拎著酒菜，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夜裏敲響了那間低矮茅草屋的門。
　　仿佛看到了師尊讓自己叫人。
　　仿佛看到了師尊與那位練氣了數百年的老人對坐飲酒。
　　仿佛看到了師尊無比認真說了他的擔心，他的憂慮，評點自己性格缺陷的那番言語，以及最後，扶著桌子請求對方的那番話：
　　“他日若宗門有滅頂之災，還望師兄能念及舊情，出手幫助壹二！”
　　滅頂之災……滅頂之災……
　　易九峰楞楞地望著那邊，腦海中只有這句話轟隆回蕩，仿佛雷霆作響，又仿佛師尊復生而來，在他耳畔低語。
　　寂靜的空氣中，易九峰終於吐出兩個字：
　　“師伯……”
　　什麽？
　　易小荷楞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邊的其余弟子也楞住了。
　　師伯？
　　掌門是在叫那具幹屍？師伯？那竟然是掌門的師伯？算算年月……嘶……壹千年前，輩分似乎還真對的上。
　　可是……按照大道宗的傳統，掌門即位後便是宗門至尊，便是面對長輩，也無需以輩分相論。
　　可掌門卻叫他師伯，這豈不是說，這人是上代計宣，計掌門的師兄？
　　繼位後還以輩分稱呼，這說明此人必然極為不凡，可通曉宗門歷史的弟子們卻無論如何回憶不起“禾木”這個名字。
　　若他真的不凡，又為何沒聽說過？
　　並且，若是不凡，又如何會孤獨死在這荒山？
　　迷茫間，眾人仿佛忘卻了自己身處絕地，忘記了那在白塔虛影外不斷啃食，抓撓的妖物。
　　“小荷，扶我起來！”
　　突然，易九峰開口道。
　　易小荷楞了下，雖然不明，但還是用力將父親攙扶起身，旋即，易九峰壹步壹步，撐著傷軀，向那小院走去，其余弟子也茫然跟隨上去。
　　不多時，眾人便來到院中。
　　只見易九峰仔細看了那幹屍壹眼，似乎在求證什麽，場間雅雀無聲，片刻後，易九峰苦澀搖頭，在他的感知中，這幹屍雖不知為何數百年而不腐，卻的確沒有半點生機。
　　他搖頭，心中自嘲壹笑，笑自己竟真的對師尊那番話抱有期待，壹千年了啊，即便是師尊那般驚才絕艷，也才活了五百年，這位師伯又哪裏能存活壹千年之久？
　　即便活著，又能如何？難道要仰望壹位練氣期修士？
　　終歸……是壹場空啊。
　　易九峰心中嘆息，又望了那幹屍壹眼，雖已不抱希望，卻不禁也生出壹股濃濃的宿命感來。
　　想了想，他拿起銘牌，放在面前土地上，旋即跪坐在地，雙手合十，向幹屍行了壹禮：
　　“驚擾了師伯安眠，還望見諒，昔年師尊與您秉燭夜談，歷歷在目，卻不想，這世事真叫師尊說中了，坤河之戰，敗責在我，終牽連的宗門喪絕於九峰之手，無顏面對宗門先輩，還請師伯於九泉之下告知師尊，待稍後，我戰死道消，九峰再親身負荊請罪！”
　　說罷，易九峰只聽頭頂轟隆巨響，眾人擡頭望去，那至寶白塔生出無數裂縫，岌岌可危，終於再也撐不住，在十萬妖族撞擊下，轟然破碎開！
　　寒風吹拂，荒山呼嘯。
　　易九峰站起身軀，用左臂提起長劍，努力挺直脊梁，生出決絕之氣：
　　“身為掌門，今日牽連宗門數千弟子命喪妖蠻之口，責無旁貸，此生終了，只圖來生再報！”
　　余下百十名弟子紛紛拔出長劍，舉劍向天，齊齊喊道：“為宗門赴死，無悔！”
　　聲音落下，便聽妖王怒吼，十萬妖族便要飛撲向下。
　　就在這時，平地生雷，萬丈高空電蛇滾動，雷霆陣陣，大風起兮，吹得群山靜默，十萬妖族驚詫。
　　旋即，大地劇烈搖晃起來，天地變色，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妖王突然發出不安的嘶吼，易九峰等人亦愕然四望。
　　下壹秒，便聽易小荷高喊道：“快看！！”
　　眾人聞聲望去，便只見，在他們身後，那株古樹之下，那具“幹屍”表面忽然浮現無數裂痕，在裂痕中，有璀璨金光噴薄而出，照亮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