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五章 天賦覺醒（三）

　　“好消息，壞消息……”
　　顧慎道：“不論什麽消息，祁先生有話直說便是。”
　　祁默連忙道：“好消息是，小滿姑娘的超凡天賦的確很高……雖然我暫時在譜系圖中沒有找到對應的‘超凡基因’，但她的能力絕對超過了‘A級’！”
　　“壞消息呢？”
　　“……”祁默欲言又止。
　　他望向不遠處的籮筐，以及在籮筐中沈睡的嬰兒。
　　“那個孩子……”
　　祁默斟酌了很久，緩緩說道：“似乎，沒有腦子。”
　　“沒有腦子？”顧慎聽得直皺眉。
　　“他的身體是正常的，心臟正常跳動，血液正常流通，所有的壹切都很正常，所有的壹切都維持著‘穩態’和‘活性’……只是他的精神……”祁默想了很久，才找到了壹個相對貼切的解釋：“只是他的精神，空空如也。我們怎麽檢測，也檢測不到‘精神海’的存在……”
　　顧慎快步向著籮筐之中走去。
　　那個嬰兒依舊平靜地註視著他，兩人對視。
　　顧慎沒有把熾火融入這個孩子的精神海中……初生者的精神海非常脆弱，而“他”還沒有正式覺醒，這種情況下融入熾火，極大可能會造成傷害。
　　“沒有精神海？”
　　顧慎道：“這不可能……他的眼神不像……”
　　“小顧先生，恕我直言……”
　　祁默無奈道：“雖然他看上去很聰明，但實際上他很可能是壹個徹徹底底的‘傻子’，這孩子的精神海規模遠小於其他人，可以說他根本就沒有‘智慧’這種東西，至於他的眼神如此平靜，而且不哭不鬧……可能只是壹個‘異端’的巧合。”
　　並不是因為他聰明。
　　而是因為……
　　太笨。
　　顧慎看著這個籮筐裏的嬰兒，壹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就是我要和您單獨交談的原因……”祁默嘆了口氣，“這個消息，對小滿而言，實在有些殘忍。”
　　壹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嬰兒。
　　這不算什麽。
　　壹個沒有“靈魂”的嬰兒……
　　如果知道這個消息，顧小滿在E0區生活了三年的信仰，可能會就此崩塌，她將其視為家人，在後街拼了命也要保護這個嬰兒，就像是壹個勤勤懇懇給土壤澆水的孩子，期盼著有壹天長出幼苗。
　　結果她所澆灌的土地，根本就不會開花，也不會結果。
　　什麽都不會有。
　　“這個消息，不要對她說。”
　　顧慎站起身子，聲音沙啞：“這孩子我以後會帶回東洲……桑洲窟研究不出來的疑點，東洲會重新再研究壹遍。或許還有別的轉機。”
　　祁默不再多言，只是眼神同情憐憫地看著嬰兒。
　　他也希望，這個孩子是壹個“天賦異稟”的超凡者……小滿帶著籮筐回來的時候，祁默還想過有沒有可能真正的“神眷之子”，不是小姑娘，而是這個看上去波瀾不驚的幼年嬰兒。
　　只是。
　　如今檢測結果出來……
　　他相信自己堅守了二十多年的“科學”。
　　“這個孩子，可能壹輩子都學不會說話……不……比這還要嚴重……”
　　祁默低聲道：“他根本就聽不懂妳們說話，他沒有‘意識’會去調動耳朵……這世界發生的壹切都與他無關，他像是壹個易碎的容器，或許給他足夠的養料，他可以長大，但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其實和‘青銅立柱’裏的那些孩子們壹樣。”
　　祁默的聲音很輕，很悲哀：“看上去還活著……但其實已經死掉了。”
　　壹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與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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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度快壹點，再快壹點……”
　　沈離在檢測室內，看著黑衫小姑娘的檢測。
　　自適應跑步平臺之上，顧小滿悶頭狂奔，她的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最快，只是壹旁的沈離，看得不斷皺眉，身體數據的各項檢測，基本已經結束。
　　顧小滿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她比那些沒覺醒能力的同齡孩子，要強上壹點，但也僅僅只是壹點。
　　“難道是精神系？”
　　沈離拿起通訊器，“祁先生，這些數據您看到了嗎？”
　　主控室那邊。
　　祁默和顧慎看著屏幕上的數據……這些數據都很“正常”。
　　“元素檢測也已經結束了……她並沒有親和的自然元素……”
　　祁默低聲道：“從數據上來看，她可能是壹個‘精神系超凡者’，和您壹樣。”
　　顧慎瞇起雙眼，他當年覺醒之處，各項數據也很壹般。
　　精神系麽？
　　祁默並不知道，熾火其實屬於“特質系”，除了在精神方面擁有極其強大的引導作用，還擁有“吞噬源質”的額外屬性！
　　“沈叔……沈哥哥，結束了麽？”
　　自適應跑步平臺逐漸停了下來。
　　顧小滿擦拭額頭汗水，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成績是什麽概念，小家夥的臉上寫滿了認真，“如果需要，我可以跑壹整天。”
　　她之所以來這裏做超凡測驗，並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麽。
　　顧小滿不在乎。
　　只是……
　　她剛剛才吃了顧慎兩個蘋果。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之所以來這裏測試數據，其實她只當自己是來“支付報酬”的。
　　“等等……”
　　沈離道：“還有壹項精神評估。妳需要坐在那邊的儀器上。”
　　誠心會超凡者從大都趕來的時候，帶來了壹套完整的精神鏈接設備，他們知道此次南下的任務之壹，就是尋找當地優秀的年輕超凡者，這少不了安全委員會的“精神評估流程”。
　　這個流程並不復雜，只是測試者需要坐進儀器艙內。
　　“嘖……”
　　顧小滿坐入艙體座椅之中，她看著那個緩緩垂降至自己腦袋位置的頭盔，上面還銜接著數十條奇奇怪怪的合金鏈絡。
　　“戴上即可。”
　　沈離貼心地替她戴好，柔聲叮囑：“接下來妳會聽到壹些提示音，不用去管，放松精神就好……”
　　“嗯！”
　　顧小滿戴好頭盔，閉上眼睛。
　　艙體緩緩合攏。
　　伴隨著溫和的提示音，她的精神開始下墜，這壹次的感覺……與先前顧慎的點指有些類似，但卻又不太壹樣，先前在小院之中，她仿佛來到了壹個真實的世界。
　　而這壹次。
　　無數海水包裹著她。
　　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壹片虛無之地……
　　合上眼睛的那壹刻，無數海水將她淹沒，壹點壹點拉到了無盡深的海域盡頭，而當顧小滿“睜開雙眼”，她看到了靈魂狀態之下的自己，以及壹整片幽暗無垠的深海。
　　主控室中。
　　顧小滿的“精神畫面”，在頭盔儀器的作用之下，實時投影而出。
　　這是安全委員會制定的“精神評估頁面”。
　　按理來說……接下來，應該是壹些簡單的“評估考驗”……
　　但顧小滿的面前什麽都沒有，壹片空白。
　　“程序出錯了麽？”
　　沈離有些錯愕。
　　他並不知道，主控室那邊的兩位，神情更精彩。
　　顧慎和祁默望著屏幕，他們還在等待著精神評估的考驗開始，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在短暫的加載之後，【深海】竟然直接給出了最終結果！
　　“審核者：顧小滿。”
　　“審核結果：已通過。”
　　“精神評估分數：100分。”
　　壹百分？！
　　祁默長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連顧慎都看呆了！
　　他所覺醒的“熾火”，應該是目前五洲範圍之內最強大的“精神系能力”之意……如此頂級的能力，所賦予他的安全評估分數，是99分！
　　“嗡……”
　　顧小滿的精神海域之中，仿佛有壹縷無形的波動，散發而出。
　　無垠幽暗的深海裏，出現了壹縷黯淡的火光！
　　“這是什麽？”
　　祁默瞪大雙眼，他死死盯住這縷深海之中的火焰……【深海】沒有給顧小滿進行答題測驗，而是直接給出審核通過的結果，緊接著程序送上了壹縷火？
　　顧慎最先反應過來。
　　他低聲道：“這是火種！”
　　“滋滋滋！”
　　火焰出現的那壹刻，深海提供的精神鏈接畫面瞬間消失。
　　“火種？！”
　　沈離整個人都看傻了，顧小滿精神海中出現那壹縷火光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腳底的地板開始變了，仿佛有壹股無形的吸力，憑空誕生，整間測驗室在壹瞬間誕生出了無數縷微風。
　　所有風，都向著顧小滿所在的“艙體”內刮去。
　　沈離沒有去對抗這股吸力，而是下意識想要靠近艙體，他想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就是顧小滿超凡覺醒的能力？！
　　“別靠近！”
　　壹道身影忽然出現。
　　顧慎看到火苗的那壹刻，便動身了，他以極快速度抵達測驗室，壹把拽住沈離，向後丟去，小鐵人壹屁股墩子跌坐在地，他神情茫然，他的壹角衣袖被顧慎撕裂，在空中翻滾，在無數流風的吸引之下，掠入了“儀器艙體”之中。
　　“撕拉！”
　　仿佛有壹座無形的領域，正在擴散！
　　那角衣袖，瞬間就被撕裂——
　　連同整座儀器！
　　劈裏啪啦，無數電弧迸濺，精神評估艙體直接解體！
　　此刻，戴著頭盔的顧小滿還是神情茫然的模樣，她仍然沈浸在“夢境”之中，絲毫不知自己的超凡能力已經釋放開來，而且正在快速向著四周輻射！
　　顧慎伸出手掌，熾火翻滾洶湧而出，他硬生生將手掌按入了“虛無領域”之中。
　　“唰——”
　　冥王權柄動用。
　　顧小滿壹瞬間從壹縷火的世界，抵達了另外壹縷火所在的世界。
　　她來到了凈土之中，簌懸木垂落的枝葉，吹拂她的面容……原先在深海之中壓抑的心靈，在這壹刻得到了極大的慰藉。
　　她怔怔看著顧慎。
　　四周的景象，逐漸回歸現實，顧小滿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坐著，而是站著，她所站立的地方，艙體，地板，還有壹些儀器……都消失了。
　　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抹除了壹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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