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八章 師父

　　南窟，S12區。
　　壹身黑衫的顧小滿，站在院落之中，她紮了個馬步，擺出了壹個有模有樣的拳架。
　　“不是說……我覺醒的能力是精神系麽……”
　　顧小滿有些不解：“精神系應該是隔空打架的那種吧？為什麽要練這種東西？”
　　壹塊鐵人樁，就在院落之中立著，這是顧慎用【鐵王座】捏制的。
　　這座並不大的小院，此刻相當熱鬧。
　　顧慎，白袖，陳沒，沈離，以及“中立者”組織的莊肅，祁默，都在小院之中。
　　“想想妳在後街打的那些架。”
　　顧慎道：“覺醒者的戰鬥，比那些加在壹起都要兇險。精神系超凡者最害怕的……就是近戰的強攻系。試想壹下，壹旦妳的精神能力失手，被強攻系超凡者近身——”
　　顧小滿神情凝重起來。
　　覺醒能力之後。
　　她主動要求要開始“修行”。
　　顧小滿曾見到過E0區裏那些覺醒力量的少年，施展那匪夷所思的力量，有人可以喚來大風有人可以操縱火焰……只可惜自己的【湮夢】並沒有這種“炫酷”的能力展現。
　　只是，顧慎似乎並沒有教她直接使用能力的念頭。
　　而是把她帶到了這枚鐵人樁前。
　　精神系最大的短板，就是“近身廝殺”。
　　顧慎作為同境最強的精神系，沒有之壹——他這壹路走來，吃過了不少虧。
　　想要成為最頂級的強者，單單某壹方面強大是不夠的，同境最強，就意味著不能有太大的短板。
　　顧小滿覺醒的【湮夢】，算是“後期”才逐漸厲害的超凡能力。
　　她覺醒如此之早，天賦又這般耀眼，趁著年幼，根骨還沒發育齊全，只要修行體術足夠勤奮，她將會是下壹個“同境”無敵！
　　“後街打的那些架……”
　　顧小滿深吸壹口氣，她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那段記憶，她壹輩子都不會忘。
　　她不想再被人按在地上毆打。
　　“超凡者之間的戰鬥，往往也是從拳頭開始的……”
　　顧慎笑著望向身後。
　　“至少我們都是這樣的。”
　　他身後的幾人，陳沒，白袖，沈離，都是近身肉搏的頂級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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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精神修行，顧慎是行家。
　　不過論體術。
　　陳沒，白袖，沈離，各有千秋，他們三人有不同的“體術派系”，顧小滿開始了自己的超凡修行之路，她很幸運地在壹開始就得到了四位“天才”的教導。
　　這裏面沈離稍差壹些，不過小鐵人的戰鬥天賦，放在長野同階之中，也足以列入前五。
　　顧小滿的意誌力很強。
　　或許是【湮夢】賦予了她極強的初始精神，又或許是她是被“酒之火種”選中的未來宿主，她從日出時分，習練到傍晚落日，都沒喊壹聲累。
　　三位老師，分別教導了不同的“體術思路”。
　　她學得很快，觸類旁通。
　　最後壹位接手的是沈離。
　　顧慎和白袖在小院角落，看著庭院中對著鐵人樁不斷出拳，打得虎虎生風的孩子。
　　“這個小家夥的‘耐力’是頂尖的。”
　　白袖看著黑衫少女，輕聲說道：“從早到晚，不知疲倦……這也算是壹種天賦了。”
　　顧慎點了點頭。
　　精神分析儀器，檢測出顧小滿的能力，其實只是第壹步——
　　真正的超凡修行開始。
　　她的各項數據，才慢慢顯現出來。
　　“我不清楚上壹位【湮夢】宿主‘周馭’的身體情況如何，只是小滿的身體素質相比於同齡人，實在太好了壹些……”
　　顧慎緩緩道：“她對著鐵人樁出拳，打得拳頭淤青，按理來說，受力反饋也相當疼痛，就算是初階的強攻系，也很難堅持壹整天……”
　　“是火種選召的原因麽？被‘選召’的幸運兒，在覺醒初階就擁有異於常人的天賦。”
　　白袖緩緩挪首，望向顧慎。
　　顧小滿覺醒那壹日，他不在場，只是發生的壹切……他都已經聽說了。
　　“妳看我幹什麽？”
　　顧慎無奈笑道：“這種事情我怎麽會清楚？”
　　“……妳有占蔔術啊。”白袖淡淡道。
　　“拜托，占蔔術不等於全知全能。”
　　顧慎不慌不忙，岔開話題：“這兩天我就準備教她修行‘春之呼吸’了……過些日子，外狩就要開始，到那時候，我會帶她體驗‘超凡’之間的戰鬥。”
　　“嗯……”
　　白袖也沒有深究繼續追問。
　　他望向庭院中不斷出拳，不斷挪移的黑衫小丫頭。
　　顧小滿在桑洲窟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可老天待她不薄，她遇到了顧慎，還有自己。
　　“現在修行春之呼吸，會不會太早了些？”
　　白袖平靜道：“還有……她跟妳壹同姓顧的事情，外面都知道了嗎？”
　　“對於天才，修行呼吸法，越早越好。”
　　顧慎笑道：“姓顧，又不是什麽大事，小家夥跟我壹個姓氏，難道還要昭告天下？”
　　“……”
　　白袖輕嘆壹聲，他溫和望向顧慎，眼神仿佛在說：“妳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她姓顧是壹件好事，顧家不會拒絕。”
　　顧慎依舊笑道：“未來的‘酒之主’，誰會不喜歡呢？”
　　“源之塔會來搶。”
　　“那就讓他們來。”顧慎道：“他們可以試著來東洲搶。”
　　“或許他們不會等到小滿去到東洲的那壹天。”
　　白袖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壹次的‘桑洲窟’任務，之所以是四神使南下……是因為源之塔想要隱瞞‘酒之主’的消息，他們想要無聲無息完成轉移。如今小滿被我們截走，涉及‘酒之主’，事情演變到最後，天水先生可能會親自下場。”
　　天水下場，就意味著局勢升級。
　　壹旦源之塔放棄了“隱匿”消息，強勢出擊——
　　那麽南下任務，就不再是各洲之間的年輕四階，相互交鋒。
　　那些活了很久，代表著人類世界極端戰力的封號超凡，也會南下……甚至到最後，奉行神座信物的使徒，也會到來。
　　為了“酒之主”，壹切都值得。
　　“有【深海】監察桑洲窟四周，妳想要秘密將其送出……幾乎不可能。”
　　白袖道：“四神使有‘雲鏡’，光明城或許也在窺伺，在這桑洲窟內，即便妳我想要匿去蹤跡，都很勉強，送她出島，幾無可能。”
　　顧慎望向白袖：“所以……妳的意思是？”
　　“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白袖低眉道：“敵人，不僅僅是四神使，可能是天水，更可能是……”
　　他說到這便停住。
　　但顧慎明白，更可能是高坐源之塔塔尖的天空神座。
　　“過幾日，外狩開始，大都會送新的‘精神檢測儀器’，以及加固外墻的建築材料。”顧慎道：“我會試著找機會把她送出去……”
　　“不過妳說得對，確實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顧慎輕輕吸了壹口氣。
　　他神色鄭重。
　　酒之主……可以被他搶走，就可能會被其他人搶走。
　　只是，外洲之人，就未必對小滿這麽“善良”了。
　　白袖和顧慎齊肩而站，他聽完之後，久久沈默無言。
　　許久之後。
　　“【湮夢】是具備S級潛質的精神能力。”
　　白袖說道：“按理來說，妳的【熾火】特性最與其相近，妳最適合教導她開始修行……”
　　顧慎壹楞。
　　“可是我看這孩子親切。”
　　小袖子認真問道：“以後她的‘超凡修行’，我想教導壹部分……”
　　“……小滿！”
　　顧慎聽到這，當即喊了壹聲，揮手示意院落裏對著鐵人樁練拳的顧小滿過來。
　　沈離最後的教導，已經結束了。
　　日暮黃昏，黑衫小丫頭在院落裏壹個人辛勤加練，聞言之後，先是壹怔，然後立刻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顧慎哥哥，妳喊我？”
　　她擡起頭，伸手擦去額首汗水，露出笑意。
　　顧慎看見她拳頭上面全是淤血，默默彈指激出壹縷火苗，“生機之火”悄無聲息地沒入小姑娘肌膚之中，緩緩化散開來。
　　他笑著拍了拍白袖的肩頭衣衫，輕聲說道：“妳喊壹聲師父。”
　　“……師父？”
　　顧小滿反應了壹下，然後望向身前的白衣青年，她老老實實喊道：“師父。”
　　“漂亮，記住了，妳的師父白袖，是東洲萬中無壹的妖孽天才。”
　　顧慎蹲下身子，對小滿笑道：“從今往後，跟在他後面好好學，有什麽麻煩都讓他來替妳搞定，他很厲害很厲害，聽懂的話，就點點頭。”
　　顧小滿聽得懵懵懂懂，只管點頭。
　　白袖：“？？？”
　　他萬年不變的神色，此刻有些錯愕。
　　他神色復雜地望向顧慎，自己只是表達了“想要教導小滿”的意願，顧慎就直接把人喊過來叫了自己師父麽？
　　不過……這樣似乎也挺好？
　　或許是因為“酒之火種”選召所帶來的親和力，白袖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很合自己眼緣……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溫和。
　　“好了，教導小滿的事情就交給妳了。”
　　顧慎站起身子，認真說道：“除了‘精神系’的修行，其他都交給妳……”
　　白袖主動開口要教小滿。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他趕忙應下來，生怕再晚幾秒，白袖反悔！
　　顧小滿的天賦很好，【湮夢】是萬裏挑壹的精神系能力，除此之外，還得到了“酒之火種”的眷顧……可白袖比她還要離譜——
　　【雷界行者】這種BUG級能力，在功能性上可以和【熾火】媲美，論直接實戰能力更強於【判官】！
　　這簡直是直通神座的天賦！
　　白袖的精神，體術，元素駕馭……各個方面，都堪稱完美。
　　有這樣壹位六邊形戰士，願意教導顧小滿，顧慎是求之不得。
　　當然，他也會悉心教導。
　　良師只嫌少，技多不壓身。
　　“餵餵餵……”
　　沈離站在不遠處，看到這壹幕，黑著臉喊道：“這是什麽意思啊，我也教得很賣力啊！好歹也喊我壹聲‘師父’啊！”
　　對壹切都無所謂的陳沒，環抱雙臂，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小滿回過頭來。
　　小丫頭撓了撓腦袋，她天真無邪地說道：“沈哥哥，妳教得很好……”
　　小鐵人哼了壹聲：“就算妳這麽說，我也不會消氣的。”
　　“只是我總覺得，妳和前面兩位師父差了壹些。”顧小滿有些尷尬，坦誠說道。
　　沈離：“？？？”
　　說完，顧小滿對著另外壹邊的陳沒鞠了壹躬，行了壹禮，也甜甜喊了壹聲，“陳沒師父……以後請多包容！”
　　先前沒忍住笑出來的陳沒，此刻有些傻眼。
　　師父？自己怎麽也成師父了？
　　他看了眼小丫頭，又瞥了眼顧慎。
　　顧慎用贊許的目光看著小丫頭。
　　未來可期啊未來可期！
　　這小家夥真懂事，知道打蛇隨棍上……頗有自己年輕時候的風範！
　　這還沒完，顧小滿喊完之後，回頭望著顧慎，眼神之中滿是憧憬和無邪：“顧慎哥哥，我先前聽妳說超凡者壹般都有‘封印物’，那是什麽呀，拜了師父之後，是不是就可以拿到封印物了？”
　　“好，很好……”
　　顧慎頗感欣慰。
　　這孩子都會伸手要禮了。
　　白袖神色有些變化，他覺得事情似乎在向著奇怪的方向發展。
　　顧慎溫和道：“封印物就是具備‘超凡特性’的小物件，超凡者往往都會使用‘封印物’對敵，防護自己……拜了師父，師父當然會送給妳封印物啦。”
　　說完。
　　他望向白袖。
　　白袖沈默了數秒，摘下了藏在自己袖口的手鏈。
　　“A級封印物，‘雷鳴手珠’，壹共七枚，還剩七枚。”
　　白袖輕聲道：“此物用來防身，如果遇到絕境，以精神力觸及……可以立刻引爆，引爆壹顆，三階之下，絕無生還可能。”
　　顧小滿哇了壹聲，她接過手鏈，轉過身子，望向陳沒。
　　陳沒臉上已經沒了笑意。
　　早知道上完課，他就該離開這座小院，遠離顧慎，遠離顧小滿！
　　“A級封印物……名為‘百爆指虎’，佩戴之後，可以大幅度提升力量，對目標施加‘灼燒’效果。”
　　南灣集團的陳公子略微思索之後，掏出了自己最常用的那件封印物……
　　顧小滿天賦的確夠好，他其實也樂得當這位師父，至於送禮，那其實是無所謂的事情。
　　他看得出來，白袖是真想當顧小滿師父。
　　至於自己，大概就是“名譽師父”，如今送出壹件封印物，既能當上未來“酒之主”的名譽師父，還能和顧慎結緣——
　　這筆買賣其實很劃算。
　　“謝謝陳沒師父。”
　　顧小滿依舊叫得很甜，這壹次她望向了沈離，“沈師父？”
　　“？？？”
　　幸災樂禍的沈離傻眼了。
　　“不是，怎麽就成師父了？妳還是喊我沈哥哥吧！”
　　小鐵人想逃，可他逃不掉。
　　最後他從懷中取出了掛在脖頸前的鈴鐺，這是他佩戴已久的精神類防護反應物，在遇到顧慎之前，這枚封印物保護他的靈魂，不被【暴食】狀態影響。
　　只不過如今，他已經用不上了。
　　顧慎幫他解決了“精神失控”的問題。
　　沈離摩挲鈴鐺，有些不舍：“我的家底和前面兩位沒得比，妳既然喊了我壹聲師父……這件封印物就送妳了，它可以庇護妳的‘精神’不受影響。”
　　“謝謝沈哥哥！”
　　顧小滿誠懇地接過這枚物件，然後順從沈離先前的要求，把稱呼重新改了回去。
　　最後她滿載而歸，回到了顧慎面前。
　　顧慎笑瞇瞇看著她。
　　她也笑瞇瞇看著顧慎。
　　小院之中就這麽短暫沈寂了數秒……
　　顧慎：“妳不會……”
　　顧小滿認真說道：“顧慎哥哥，我可以喊妳壹聲師父嗎？”
　　顧慎：“？？？”
　　白袖，陳沒，沈離紛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顧慎蹲著平時人小鬼大的顧小滿，笑道：“不用喊，哥哥也會送妳封印物……”
　　顧小滿笑得更開心了。
　　只不過下壹秒，顧慎伸手攏住了顧小滿的手掌，認真說道：“小滿，乖……妳年齡太小，這些封印物太兇險，妳還駕馭不了。來，我替妳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