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地圖

　　阿拉戈克不可思議地看著哈利。
　　白內障和老花的眼睛裏，泛著奇異古怪的光澤。
　　把自己孩子……給送出去當教具？
　　“人類巫師，妳知道妳在說什麽嗎？”它遲鈍著開口。
　　哈利撇嘴：“不要假惺惺地裝作對妳不知道多少代的孩子們抱有感情，妳們可是八眼巨蛛。”
　　這種生物……
　　在生存壓力過大的情況下，可是會把同類當做食物的黑魔法生物。
　　“要麽，我現在就動手把妳們都消滅。”哈利輕聲說道，“也許能擠出幾十、或者上百品脫的毒液？”
　　“少了些，也只這壹次的量，但夠兩三年用了。”
　　“要麽，我們就好好合作。”
　　“看在海格的面子上，我才這麽耐心和妳討論這些事。”
　　“反正，妳只能再活半年。”
　　他說話聲音不重，語氣也很平靜，可阿拉戈克身上，那股焦躁、煩悶的氣息越來越重。
　　哈利輕輕揮動魔杖。
　　狂風卷起，枝葉摩擦，颯颯作響。
　　烏雲卷來，透著壹陣沈悶的光，而後雷聲滾滾，和唱著風。
　　氣象咒。
　　阿拉戈克小心翼翼後退兩步，更加不安，好壹會後，幾滴清涼的雨點穿透蛛網、樹葉，砸在它腦袋上，才讓它開口：“好吧，人類巫師，我答應妳。”
　　“但我希望領地能更大壹些……”
　　哈利壹揮魔杖。
　　狂風停息、烏雲散去，頭上壹片蛛網被洗去，露出大塊空缺，月光皎潔，灑落在這壹處空地上。
　　“阿拉戈克，妳沒有選擇的權力。”
　　他輕聲說著。
　　“海格，把它帶上，我們得去簽下契約了。”
　　哈利毫不猶豫，往回走去。
　　海格轉回來，掏出魔杖，想要施展漂浮咒，可剛剛念出幾個音節、手勢揮動幾下，抽泣聲打斷，迫使他放下魔杖，塞回口袋裏。他走過去，抱起阿拉戈克，就像他還在霍格沃茨讀書時那樣，但時光荏苒，阿拉戈克已經成長為龐然大物。
　　即便以海格的體型，把它抱起來都有些吃力。
　　但他這麽堅持。
　　直到走出八眼巨蛛的領地。
　　哈利看著海格：“讓羅恩把阿拉戈克帶回去吧。”
　　“我們得去找格洛普。”
　　海格點著頭，小心翼翼把阿拉戈克放下，叮囑起來：“羅恩，阿拉戈克年紀很大，哈利還說他……他……”
　　“我會小心的。”羅恩揮動魔杖，漂浮咒吃力地舉起它。
　　和蜘蛛站得遠遠的。
　　海格在前面帶路：“哈利，跟我來，我把他安置在壹個很隱秘的角落裏。”
　　“妳知道的，禁林裏的生物都不是很喜歡巨人。”
　　“馬人他們甚至和我吵過壹次架，我本來是想讓格洛普自由自在地生活，但不得不把他囚禁起來。”
　　他說著話，帶著哈利穿過灌木和小道。
　　獵魔人感官裏，傳來雷霆般的呼嚕聲、還有壹股好幾個星期沒有洗過澡的酸臭味。
　　聲音和氣息越來越清晰。
　　眼前，也出現壹道鐵柵欄，把前面壹片樹林結實地圍住，在柵欄中央，躺著壹個套著獸皮、體型極其龐大的巨人。
　　“壹開始他很生氣，畢竟把他關起來。”海格嘆氣，隔著柵欄，“幸好有奧利姆，對巨人來說，壹些魔咒不會有那麽大的危害性，壹開始我舍不得下手，如果沒有她，格洛普這壹路上得鬧出不少動靜。”
　　“這段時間我壹直在教他讀書。”
　　“哈利，真的太感謝妳。”
　　“感謝妳還有赫敏，妳們教我讀書，不然我會很頭疼怎麽教育他。”
　　“作用很小，他還是很粗魯，但至少，至少他已經學會用‘請’，他會和我說，哥哥請給我食物。”
　　哈利問道：“誓約的事和他說了嗎？”
　　海格點頭：“當然，只是他不太能理解誓約是什麽，實際上我也不太理解，但哈利妳做的壹定是好事，對吧。”
　　“把他帶上。”哈利擺擺手。
　　海格壹揮魔杖，柵欄上扭曲出壹扇大門，他走進去，喊醒自己弟弟：“格洛普，哥哥帶妳去簽訂下誓約。”
　　“海格！”格洛普驚醒，憤怒地拍著地面，震得隆隆作響，“壞海格！”
　　“關起，餓肚子，被欺負！”
　　他利索地爬起來，揮著拳頭，對自己哥哥發出親密地問候。
　　“不，不可以用拳頭。”海格舉起魔杖。
　　格洛普動作止住，害怕地看著那根不比自己中指粗的小木棍：“海格，威脅！不喜歡！”
　　“這位是哈利。”海格溫柔開口，指著哈利，“他是朋友。”
　　“朋友？”格洛普歪著腦袋，看過去，“朋友能吃？”
　　“不不不，朋友不是食物，朋友就是朋友，是夥伴，是親人。”海格糾正他的錯誤，耐心教導，“還記得我怎麽和妳說的嗎？”
　　格洛普皺著眉，神情異常痛苦。
　　“妳能想起來的。”海格鼓勵著他。
　　“和我們體型壹樣，會說話的東西都不能吃。”格洛普沈悶著，終於想起。
　　海格聲音變得愉悅：“沒錯，妳很棒格洛普。”
　　他壹揮魔杖，從自己口袋裏，飛出壹條巨大的鹿腿：“這是獎勵。”
　　鹿腿落到格洛普手裏，看上去比雞腿更渺小。
　　“現在我們要去簽訂誓約。”海格輕聲說著。
　　格洛普壹口把鹿腿吞下：“誓約？”
　　“對，就是哥哥前幾天說的那個。”海格點著頭，“我們簽訂好誓約，哥哥會為妳準備更多食物，妳也可以擁有更多朋友。”
　　“食物、朋友……”格洛普重復著這兩個單詞。
　　他情緒變得穩定，點起頭。
　　海格小心翼翼領著格洛普，走回神奇動物所在的那片區域。
　　格洛普沒那麽小心。
　　他大大咧咧走著，踩壞灌木叢、擠歪大樹，腳步聲轟隆隆的，走過來。
　　“哈利回來了！”赫敏把魔杖壹甩，語氣兇狠，“妳們都安分點！”
　　羅恩仰起頭，打量著格洛普。
　　這頭高達十六英尺的巨人，這麽看去，都有些看不清他的臉。
　　哈利走到正中央的位置，打量壹圈，看向海格：“現在所有生物都到齊了嗎？”
　　海格點頭：“都到齊了。”
　　無論格洛普、還是八眼巨蛛，現在禁林中所有生物的代表，都聚集在這裏。
　　哈利舉起魔杖，施展聲音洪亮。
　　“海格應該和妳們說了，這次把妳們召集起來，是為延續千年前，拉文克勞女士的誓約。”
　　“只是這次的誓約內容，將不僅局限禁林，也和妳們有關。”
　　馬人搖頭：“只要是公平的誓約，我們當然會接受。”
　　“格蘭芬多的繼承人，我們願意相信妳。”
　　“希望妳不會辜負我們的信任。”
　　哈利輕輕壹笑，舉起魔杖。
　　他緩緩閉上眼，感受霍格沃茨的氣息，古老、質樸，勇氣、野心、智慧、純潔交織壹起。
　　伸出手，把它抓住。
　　魔杖輕輕壹揮。
　　它便化作壹只校徽，短暫地停留在哈利面前。
　　哈利擡起左手，放在校徽上，輕聲說道：“我將以格蘭芬多繼承人的身份，代替霍格沃茨與禁林簽署壹份公平的誓約。”
　　校徽微微震動，和分院帽上散發出的氣息重合。
　　那些神奇動物們，都低下腦袋，虔誠、聖潔，屬於他們的氣息和禁林的氣息交織在壹起，在霍格沃茨校徽旁，匯聚出壹片森林形狀的徽章象征。
　　“霍格沃茨將不會在不必要的情況下，幹擾禁林中的生態環境。”
　　壹道金光從哈利魔杖湧出，落到霍格沃茨校徽上，繼而它也延展出壹道金光，直直地射中旁邊的森林。
　　“我願意接受。”馬人開口，其他神奇動物附和。
　　森林徽章，射出壹道金光，和校徽的金光交織在壹起。
　　“霍格沃茨的學生、教職員工，都將不能殺害禁林中的生物，八眼巨蛛壹族主動交出，作為教具使用的蜘蛛除外。”
　　“同樣的，禁林中的所有生物，也都不能殺害霍格沃茨的學生和教職員工。”
　　神奇動物們詫異地看壹眼阿拉戈克。
　　怪不得……
　　它們驚訝，但不耽誤他們的贊同。
　　第二道金光交織上。
　　“霍格沃茨和禁林友好互助，是永遠的盟友，必要時，禁林將要幫助霍格沃茨渡過難關，霍格沃茨也會幫助禁林渡過難關。”
　　神奇動物們再壹次附和。
　　第三道金光交織在壹起。
　　“誓約達成，違背者將如西西弗斯。”
　　最後壹句話落下，神奇動物們也認同，金光璀璨閃爍著，好壹會後，它們隱去，森林的徽章散去，霍格沃茨的校徽還暫留壹會——這道誓約給予校徽壹些改變，三道金色紋絡纏繞住校徽中央那個大大的“H”，編織成茂盛樹冠形狀。
　　在學校禮堂、校長辦公室裏。
　　校徽也發生小小的改變。
　　鄧布利多微笑看著。
　　禁林中，剛剛簽署好誓約的哈利取出羊皮紙，趁著校徽還沒散去，魔杖輕輕壹揮，撬動校徽上誓約的力量，樹冠紋絡中，壹道微弱的白光投射出，落入羊皮紙裏。
　　哈利接著取出壹瓶墨水，澆灌上去。
　　羊皮紙地圖恍若活了起來。
　　壹個接著壹個名字冒出來。
　　大多數神奇動物沒有具體的名字，只顯示它們的種族名，少部分像是格洛普那樣，被海格取了名字的，或是像馬人那樣，為自己取了名字的，在羊皮紙上，都顯示出它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