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怪物
何處惹塵埃 by 緋靡
2025-3-5 20:18
黎景曜還在說教著,賀曼容為他碗裏夾著菜,沒有人註意到桌下的這壹幕。
黎星闌下意識的擡眼看向身旁的賀塵,賀塵垂眸吃著碗裏的食物,如果不是手中溫熱的觸感太過真實,黎星闌甚至都要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賀塵見他情緒被安撫了下來,便要松手,黎星闌卻反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輕輕摩挲了幾下,才放開了他。
晚飯結束,黎景曜率先回了書房忙碌,黎星闌便想帶著賀塵回到他們自己的公寓。
臨出門時,安徒生抱住了黎星闌的腿,不斷叫喚著。
黎星闌怕安徒生的動靜將黎景曜引過來,只好關上已經打開的門,蹲下來在安徒生腦袋上輕輕拍了壹巴掌,安徒生卻並沒有因此安分下來,它匍匐在地虎視眈眈地盯著黎星闌,似乎黎星闌只要稍有動作他就會立刻撲上來。
“哥哥,要不要把安徒生壹起帶上?”
黎星闌嘆了口氣:“看樣子今天不帶上它的話它是不會放我們走了。”
賀塵從陽臺上取來了牽引繩,安徒生立刻乖巧了下來,伸著脖子等著賀塵牽它。
他們將安徒生放在了車的後座,壹起回了公寓。
路上,賀塵問出了他好奇已久的問題:“哥哥為什麽會養壹只薩摩耶?”
“當時總覺得家裏太冷清了,想養個寵物作伴,但是我媽並不喜歡貓貓狗狗,所以起初她並不同意。”
“後來怎麽改變主意了?”
黎星闌無意識的攥緊了方向盤,眸色有些陰沈:“因為她偶然得知養小動物可以培養人的同理心。”
黎星闌偏頭看了賀塵壹眼:“她太害怕我成為和我爸壹樣的人,為此寧願送我壹只她自己並不喜歡的寵物。”
賀塵低頭思索著,沒有回話,他們壹路沈默著到了公寓。
黎星闌從壹開始置辦這間公寓的時候就為安徒生準備了狗窩,所以他們也不用擔心安徒生的去處,黎星闌帶著安徒生熟悉了壹下環境,等安徒生興奮勁兒過了,乖乖進了狗窩,黎星闌才松了口氣,窩進了沙發。
賀塵以壹個乖巧的姿勢坐在了他的旁邊,突然開口道:“明明自己壹直努力將壹切做到最好,卻始終被人當做怪物看待,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母親,所以壹直無法釋懷,對嗎?”
黎星闌的身體有壹瞬的僵硬,隨即才慢慢放松下來,將賀塵攬進懷裏,兩個人壹起癱在了沙發上。
賀塵遠比他想的還要敏銳。
黎星闌揉著賀塵的腦袋,半晌後才回應道:“雖然壹直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我畢竟是她的兒子,我壹直將我內心的不自在當做是我自己的問題,壹直到他們離婚的那天。”
黎星闌說到這裏頓了壹下,賀塵也沒有催促,只是安靜的倚在他的懷裏,黎星闌的指腹在他的臉上親昵的蹭了兩下,才繼續道:“那天是我的十七歲生日,她通知了我她和我爸離婚的消息。她壹直都想離開這個家,離開我爸,但是礙於兩個家族的關系,壹直沒能成功,即使有了我爸出軌的證據,按理說也不可能這麽快離婚。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為了讓黎家同意離婚,當場放棄了我的撫養權。”
黎星闌自嘲的笑了壹聲,將賀塵抱得更緊了:“小塵,她不要我了。”
賀塵並沒有為林闌辯解,他將臉深深埋進黎星闌的胸膛,低聲道:“哥哥,妳還有我。”
賀塵仰起臉看向黎星闌:“只要妳願意,我永遠都是妳的。”
在黎星闌復雜的目光註視下,賀塵解開了自己的襯衫扣子:“妳可以在我身上留下任何妳喜歡的標記。”
黎星闌喉結動了動,目光匆匆掠過賀塵裸露出來的皮膚,然後便迅速移開了目光:“小塵,這樣是不對的。”
“為什麽?”
黎星闌想要告訴賀塵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想讓他知道人不應該成為他人附庸。
可是黎星闌什麽也說不出口。
他的潛意識裏還是有著卑劣的想法,想讓賀塵成為自己壹個人的所有物,想在賀塵白皙的皮膚上刻滿自己的名字,想在賀塵身上印滿曖昧的吻痕,如果這樣還是無法滿足的話,就將賀塵連血帶肉壹起拆吃入腹,骨頭燒成骨灰做成項鏈壹直戴在自己脖子上。
黎星闌在這壹刻才恍然意識到,林闌的擔憂從來都沒有錯,如果拋卻道德和法律的約束,他真的會是個怪物。
賀塵對於黎星闌的陰暗想法壹無所知,他愜意的窩在黎星闌懷裏,試圖攫取更多溫度。
這天晚上黎星闌睡得很不安穩,他看到賀塵站在黑暗裏,他伸出手去卻始終觸碰不到。
賀塵擡起頭,沖黎星闌咧嘴壹笑,下壹刻渾身都滲出了血來,他擡起鮮血淋漓的手臂,嗓音沙啞:“哥哥,我是妳的。”
黎星闌從夢中驚醒,他急促的呼吸著,直到看到身側正在熟睡的賀塵,心跳才慢慢恢復了正常。
黎星闌伸手抱住了賀塵,賀塵在睡夢中呢喃了壹聲,然後無意識的靠進了他的懷裏。
黎星闌壹遍遍撫摸著賀塵柔軟的頭發,突然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到底該拿賀塵怎麽辦才好?
因為有之前趙錫事件的前車之鑒,黎星闌壹直都不敢對賀塵表現出太過強烈的占有欲。
可是他壹想到平時他與賀塵相隔八百多公裏,他根本無法參與賀塵的生活,他就感到窒息且無力。
而那些他做不到的,趙錫都可以做到。
他們每天在壹起上課,壹起回家,他們占據著彼此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壹想到這些,黎星闌就嫉妒的發瘋,他恨不得立刻回到晏市,將賀塵永遠藏進自己懷裏。
他厭惡這樣善妒的自己,可他總是難以遏制的想象著賀塵和趙錫在壹起上課的畫面,然後又聯想到曾經秦彥發給他的視頻,兩個少年壹起騎著單車,在午後的陽光下漂亮的如同油畫。
而他甚至無法以旁觀者的身份存在。
黎星闌低頭在賀塵的額頭印下壹記淺吻:“小塵,我該拿妳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