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壹個刀客的命運 by 書吧精品
2018-8-20 06:01
說完這些我就覺得仿佛說不說這麽壹大堆與我們所要做的壹點影響也沒有,這不能不說是壹個失敗,只不過這個失敗至少還得出了壹個下壹步的計劃,我看著丁子,說道:「丁子,妳混進去的時候要註意收斂壹點自己的鋒芒,被人看出來妳是壹個有來歷的人那就不好辦了,畢竟這件事太尉這麽安排是不希望再鬧大了。」
丁子認真地答應了我的提醒然後立刻起身,當玉容姑娘也起身要離去的時候,我就叫住她,問:「妳去哪裏?」
「混進去啊。」她說。
「妳不能去。」
「為什麽?」
停頓了片刻,我告訴她:「太危險了。」
玉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在看壹個怪物壹樣地把我看得渾身發毛,她說:「這個妳不用擔心。」
事實上我確實沒有為她擔心,我擔心的是壹個像她這樣耀眼的殺手是很難混進知府衙門而不被人發覺的,倘若到時候她壹不留神下了殺手打草驚蛇那以後的事就不好辦了。想了壹想找不到別的借口,還是把這個擔憂向她坦白。
「放心吧,丁子這麽聰明伶俐,壹定可以混進去的。」我補充道。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玉容說道。
「那是什麽?」
「左手,」
看著她的左手,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左手?」
她換了壹種吃驚的表情看著我,就像是在看壹個騙子壹樣地把我看得渾身發毛,她說:「童醒手下最厲害的殺手,他也到了江州。」
我並不知道還存在著這樣壹個厲害的對手,就問:「這個左手和妳比起來誰厲害?」
「他。」
「那丁子也壹定比妳厲害的,是不是?」
「我們若不是壹夥,我早就壹暗器把他給殺了。」
現在換成我用壹種驚訝的表情看著這個冷血的殺手了,帶著壹些憤怒說道:「那妳怎麽不早說,丁子豈不是去送死?」
「這個妳現在已不用擔心了。」
事實上丁子並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麽傻,在明知道自己是去送死的情況下還義無反顧,此刻他已經回到了客棧房間的門口,等到玉容的話壹說完,我就看到他從門外進來走回到桌子邊上坐下,有些慚愧卻冷靜地說道:「這件事還是再商量商量吧。」
壹個刀客的命運(十三)
左手並不是壹個人的名字,他當然也有自己的名字。
也許是太多年沒有人用他的名字稱呼他了,所以當童醒問他的名字的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已經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童醒不知道這個左手握著劍亂發遮著臉的人,也幾乎沒有人能夠認出來,他就是太多年之前那個在江湖上最有名氣的劍客。在發現心愛的女人倒在自己的劍下的時候,對於自己所追求的壹切都發生了從生到死如同那具正在冰涼下去的屍體那樣的變化,沒有人知道他斬斷了自己的劍、然後用斷劍斬斷了自己右手的手掌,他用斷劍與斷掌為她陪葬,從此離開了江湖。
現在人們只知道他是樞密使童醒手下喜歡用左手握劍用左手殺人的最厲害的殺手左手,死在他劍下的人直到最後壹刻才明白了他劍鞘裏只剩半截的劍才是為什麽他的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這麽多的原因,手中的兵刃穿過斷劍本應該存在的部分,斷劍的鋒刃卻劃過了自己的咽喉。
左手並沒有去江州,童醒正在書房裏面等他帶回來自己希望聽到的消息,壹個四十多歲面容幹凈的男人走進了他的書房。
「怎麽樣?」童醒問他,能夠看出左手的臉上帶著讓自己看了之後絕不會太愉快的表情。
「兩男壹女三個年輕人,壹個刀客,壹個殺手。」男人說道。
「沒有白胡子?」童醒不肯相信地也像是在問內心中原本十分確信的自己。
男人搖了搖頭,放下左手握著的劍,用左手握住了自己右手手掌靠後壹點的地方。
「這麽重要的事沒道理老賊不派白胡子去辦那?」難以掩飾臉上的失望,繼續問道:「妳可看出那三個人的來頭?」
男人的左手揉了揉右手手掌結合的地方,忽然壹把扯下了自己整個右手的手掌放到桌子上,這竟然只是壹個用來掩人耳目的道具,這男人也正是左手。他的臉上露出壹些覺得很無奈的表情望著童醒搖了搖頭,回答道:「這三個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仿佛又仔細想了想,繼而說道:「那個刀客和那個殺手看上去倒像是有不錯的身手,但是另外壹個……」
「怎麽樣?」發現左手遲遲沒有說下去,童醒忍不住問他。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應該不會武功。」雖然知道自己絕不會看錯的,可是語氣間還是無法掩飾自己對於這樣的事實的難以置信。
童醒也無法相信,太尉竟會派出這三個年輕人去江州處理關系到他生死的事情,他本來打算趁著這壹次白胡子離開——他也是左手唯壹忌憚的人物——讓左手去暗殺太尉,為此他還特意找了壹個幾乎與左手壹模壹樣的替身去江州而讓真正的左手剪了頭發甚至還戴上了假手掌以此來迷惑太尉,他本以為這個替身是絕不會出什麽破綻的,可是倘若不是出了什麽破綻,太尉又有什麽理由不派白胡子卻派出壹個甚至不會武功的人呢?
「既然白胡子沒走,我是不是去江州走壹趟?」左手問道。
童醒並沒有很快回答這個問題,直到他再也想不出有什麽會被忽略的可能,才對左手說道:「看來是我之前的判斷錯了,老賊很可能已經從徐元至口中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哼!還想用這三個黃毛小子來誆我。」
聽到這裏左手本想說些什麽,可是想了壹想又決定算了,繼續聽童醒後續的話:「京城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變動,江州的事也可以先放到壹邊,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北京大名府那邊,妳就再去跑壹趟吧,不管成不成功先熟悉壹下那邊的部署也好。」
說回江州這間普通的客棧,三個人直坐到西窗外壹輪皓月當空,也沒有商量出壹個好的辦法。看著桌上搖曳的光芒我感到自己的思維已經如同它壹樣趨向於油盡燈枯,就提議洗洗睡覺。好奇的丁子和冷酷的玉容的眼睛那原本充滿個性的光芒此刻也都已經被熬得只剩下睡意了,我們用這樣的眼神互相交匯,得出了對於今天的不滿的無可奈何,然後懷著「希望明天會更好」的鼓勵各自回房睡覺去了。
對於壹般人來說這本該是睡覺的時辰,然而對於潯陽江上的船夫來說,如此月色皎潔的夜晚卻正是他們壹天中最忙碌的時刻。
壹艘小船正借著月色像江的那頭劃去,坐船的是兩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行走江湖也算是見多識廣的兩個人見船此時不向對岸卻向另壹個方向前去已然覺得事有蹊蹺,其中壹個男子問道:「船家,妳可仔細看準了路走啊。」
撐船的只顧自己哼著調子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壹樣,壹葉小舟正越馳越快,幾乎是貼著水面在飛行了。兩人互相望了望知道不對勁,站起身就要去揪船家,只聽得「撲通」兩聲悶響卻被這船家將船猛地壹晃都抖落進了無情的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