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穿錯世界後我靠馬甲成為傳奇 by 米諾地爾
2024-1-13 22:39
沒有再追問任何細節,須元立刻飛奔出去,靜司自然也坐不住,緊隨其後,五歲的小短腿跟不上大人的步伐,他也不怕暴露什麽,直接用上了術式。
但最後比起須元來靜司還是慢了壹步。荒草叢生的小路並沒有異常,但是隨著逐漸深入,那股令人作嘔的咒力氣息愈發濃烈,在到達西苑大門的時候,血腥混雜著骯臟的咒力殘穢幾乎要將靜司掀翻。
靜司頓住前進的腳步,因為他看到父親將母親緊緊摟在懷裏,女人原本清秀的面龐滿是血汙,總是梳得壹絲不茍的發髻亂作壹團,手中還握著壹柄漆制的黑色弓箭。她今日原本穿了格外隆重的十二單,層層疊疊宛如山巒重重又如花瓣朵朵,但撕碎的衣物下破碎的肢體觸目驚心。
今日本該是盛裝打扮的日子啊。
在女人倒地的不遠處,躺著壹群分辨不出本來面貌的咒靈,奇形怪狀地堆在壹起,流著或紅或綠的血液,每壹只上面都插著壹只箭矢。據說透子夫人嫁給須元家主前也是的場家獨當壹面咒術師,壹手大弓挽得賞心悅目。
靜司不敢走進母親。五年裏這個溫柔但堅毅的女人給了他和須久那自己所有的關懷和照料,雖然來自今後的靈魂告訴他“的場夫人”註定英年早逝,但如果有萬分之壹的可能他都不願去假設這個殘酷的未來。
靜司感到面頰上涼涼的水意,不自覺伸手摸了壹把。
他想起那些在女人懷裏才能安睡的夜晚,想起那些夜晚的歌謠,想起自己拉開壹把玩具弓時她爽朗的笑。
的場家那些少數知道內情的人都嘲諷透子夫人搞不清情況,放著大好前程的大兒子不要,去偏心註定沒有未來的小兒子。但是靜司知道,這個女人對他們無論哪個,從來都掏心掏肺地好,只不過須久那擁有得太少,她才想補償多壹點再多壹點。
啊對了......須久那,須久那!
靜司將手上濕潤的水漬狠狠甩在身後,踹開房間的門往裏沖,他的弟弟還沒有學習咒力,還沒有覺醒術式!
熄了燭火的房間壹片漆黑,只有壹個孩子小聲的啜泣,微弱無力。
“須久那!”靜司將小小的須久那抱住。
“兄長......我看到有壹群怪物......在啃媽媽的身體......”在透子夫人和靜司的刻意隱瞞下,須久那還不知道什麽是咒靈。
“沒事了沒事了,母親殺了它們,她會保護妳的,我也會。”靜司拍著須久那的背。
“媽媽......是死了嗎?我也會.....死嗎?爸爸不喜歡我,是因為我會招來這些怪物嗎?”幼小的孩子無師自通了世間最殘酷的字眼。
靜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現在感到了某種強烈的違和感,從他沖入這間黑暗的房屋開始,從他擁抱須久那開始,從須久那說出死亡開始。
“兄長......我也會死嗎?”孩子戰栗的身體和顫抖的話喚醒了壹些潛藏的記憶。
“不會,只要有我在,我會保護妳的。”騙子,是妳殺了他。
“兄長,我好冷啊......”
“抱緊我,我帶妳去找衣服,或者我們生個暖爐。”騙子,是妳最後把他留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兄長,兄長,兄長,兄長兄長兄長兄長......
“兄長!”
靜司從溺水般的窒息中被喊回神。他在做夢嗎,這樣的對話,他是不是夢見過......是!他夢見過!那些不敢入睡的夜晚裏,那些曾經令他困苦不堪的對話,那些壹再喚醒他對兄弟憐憫之心的心緒,他都夢見過!
“兄長......我也會死嗎?”
靜司目不轉睛地盯著須久那的眼睛,四周沒有光源,只有從窗縫裏漏進來的丁點星光。
據說每壹顆星星的光亮都要經過漫長的時光才能被人看到。
靜司緩緩開口,極力捕捉自己的聲音。
“不會,只要有我在,我會保護妳的。”
“兄長,我好冷啊......”
“抱緊我,我帶妳去找衣服,或者我們生個暖爐。”
竟然......真的是這樣......
那些夢境在靜司的腦海中變得無比清晰他們分享的粗點心,他們共同研究的術法,他們壹起暢想的未來,他們攜手解決的難題,他們彼此許下的諾言......
被他克制的回憶如潮水壹般將靜司卷入深海。
如果這就是他和須久那的真實人生,他怎麽敢把那支箭親手射進他的胸膛;如果從今天開始的每壹步溫存都無可避免迎來最終血色的結局,他為什麽還要繼續向前;如果自己前進的每個環節都會將別人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他到底在執著追尋什麽樣的答案!
須久那感到箍住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大,幾乎要將自己揉進骨血裏。他如果能看清自己兄長的面孔,就會發現靜司的表情在陰鷙和無助之間反復,睜著的眼睛全無聚焦,深邃的瞳仁內迷霧似的壹片黑暗。
“宿主!宿主!妳清醒壹點!妳的負面情緒波動已經濃烈到要形成咒靈了!”自己好不容易突破層層技術難度重新連接上宿主,不能壹見面就給個黑深殘啊!
!
“系統......?”
“是系統是系統,如假包換童叟無欺。”看起來系統的人類情緒學習插件又升級了。
“妳怎麽下線這麽久?!”
於是系統闡述了壹番因為白狐的術式過於逆天所以擾亂了系統的能量程序,導致他無法給出任何高級提示,期間夾雜了壹系列專業術語,簡而言之就是,白狐ban掉了系統。
“但是我有壹直在跟進宿主的,現在發生了什麽也基本知道。”不然也沒辦法給更新構建度。
靜司將理智重新按回自己的身體,他快速復盤了壹下已知內容,在腦海中簡單串起因果後直白發問,“妳能把我帶回去嗎?”
他不能壹直被困在這裏,要想破局,他需要綜合考慮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
“不可以呢宿主,”察覺到靜司逐漸危險的氣息,系統大氣不敢喘立刻補充,“但是我可以幫助您加速日常事件的體感時間!之前的五年您應該也有感覺到吧,明明是紮紮實實的壹千七百多天,但是實際體會起來卻沒有這麽長,是我開啟了日常劇情加速程序呢。”
“而且回去這件事宿主不用擔心,這次時空躍遷系統在原時空留下了定位,根據晴明大人的能力推算,他壹定會把您弄回去的!”
只要有機會回去就行,趁著這段時間他也還有安排要去布置。
感覺到宿主的情緒平穩向好,同時開始擬定新的任務方案,系統非常擬人地松了壹口氣,這才是他的宿主大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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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久那被須元叫過去夜談許久,他想喊面前這個男人“爸爸”,但是嚅囁良久也只敢稱他“父親大人”。
沒有人知道這對父子到底談了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壹個五歲的孩子可以對這個錯綜復雜的世界理解到什麽程度,但是可以看見的變化是,本家中所有知道須久那存在的人壹夜之間全部消失,西苑被完全封閉禁止入內,透子夫人對外宣布自然病逝。
須久那的腳步從偏遠的西苑被禁錮在了西苑的壹間小小倉庫,家主大人親自在倉庫外設下帳,從此須久那的世界裏只余永夜。
但大概不會再有哪裏的黑暗會比那晚的黑夜更黑了吧,透子夫人用慘烈的死亡告訴他什麽是咒靈,什麽是咒力,什麽是詛咒;這也是他第壹次見到兄長如此脆弱的模樣,他想,如果同父親說的那樣永遠待在這裏就能保護所有人,那他就永遠不出去好了。
他將紅色的圍巾平鋪在自己的膝蓋上,整個面孔深深埋進去,毛線織腳很細密,觸感柔軟又溫暖。須久那想從中找到丁點透子夫人殘余的味道,但是鼻腔內只有死死粘在織物上揮之不去的纏綿的血氣。
透子夫人為他們壹人織了壹條圍巾,須久那的已經遺失在昨夜的混亂中,這條是給靜司的,因為壹直被須久那抱在懷裏,幸免於難。但現在,他不想把它交給兄長了。這是他最後的、唯壹的、貪戀的溫暖。
倉庫的窗欞傳來的聲音,須久那從紅圍巾中擡頭,是什麽東西?
“須久那,搭把手!”
靜司控制著他的小短腿翻過窗欞,手裏提著壹個食盒,這四五天裏他就須久那的問題和父親爭辯了許多次,雖然接受了須久那壹旦外出就可能被神靈盯上降下災禍所以只能待在特制的帳內的事實,但是對自己不能進出西苑不能看望須久那這件事還是耿耿於懷。父子倆間定下賭約,如果靜司在不破壞帳的情況下能自行解決進出問題,家主大人就不幹涉他們見面,否則免談。
須元料定了壹個五歲的孩子就算再天賦卓絕也絕不可能做到這點,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孩子還真就是壹個“天才”。
但當他得知靜司只花了五天就完成賭約獲得與須久那的見面機會後,須元卻並不感到憤怒或是焦慮,向來嚴肅的家主大人露出懷念的悲傷的神情:“透子……妳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是那個打破家族‘詛咒’的人呢……”
“兄長,妳怎麽來了!”須久那屁顛屁顛跑到窗欞下,眼中的欣喜溢於言表,雖然受帳的限制他看不清靜司的臉,但是這個聲音,除了他還有誰?
靜司手腳並用爬下來,這四五天裏他將腦子裏儲存的所有知識都翻了個遍,但最後破解須元設下的帳還是耗光了他所有的咒力,現在他翻窗靠得就是壹個五歲孩子的體力,多少有點力不從心。
但他不能不來,再天真可愛的孩子在黑暗中關上十幾年無人理睬,不等別人刺激就覺醒黑暗面了吧。靜司管不了“宿儺”是什麽樣的人,但“制服”宿儺的關鍵“須久那”必須還得是他可愛的弟弟。
破局從娃娃抓起,不能給素盞鳴尊壹絲機會。
更何況……靜司看著迫不及待沖上來擁抱自己的須久那,接過他遞上來的紅圍巾,心中某個角落柔軟地凹陷進去……周莊夢蝶,蝶夢周莊,少年兒抵足而眠的溫暖,只要感受過,就再也戒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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