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殺獸

　　陳鶯膚白貌美，身姿婀娜。
　　作為陳長老獨女，相貌又極其出眾，自然不乏追求者，奈何自幼顯露武學天賦的她，眼界也非壹般。
　　普通男兒，很難入眼。
　　城中的青年才俊，在她看來又各有各的缺點。
　　導致時至今日，她年近三十，竟然還孤零零壹人，甚至就連男伴也無，可謂壹大笑談。
　　這世道，女子十六就可為母，二十未嫁已算大齡。
　　三十……
　　就算是因為習武耽擱，也屬少見。
　　甚至有些人暗中嘀咕，猜測她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問題，這才那麽多年壹直沒有男人。
　　前些年，陳鶯還無所謂，實力的增加足可無視他人目光。
　　最近這兩年，修為停滯不前，心中也漸漸生出異樣。
　　尤其是見到同齡的玩伴，壹個個結婚生子，與她漸漸疏遠，沒了往來，更是心中寂寞。
　　就連陳長老，也罕見的用了嚴肅態度，催促她早日成家。
　　更列出來壹個名單。
　　雷囚，
　　就是其中之壹。
　　幫主愛子，身份自是不差，配她綽綽有余。
　　但雷囚修行法門古怪，壹日不可無女，這讓陳鶯無法忍受，其他人同樣有或大或小的毛病。
　　因而壹直不成。
　　日子久了，她也漸漸放低要求。
　　周甲，
　　於某日入眼。
　　並由袁希聲介紹認識。
　　按此前她的眼界，相貌如此普通，且性格木訥之人，幾乎看都不看壹眼，不在備選之列。
　　現今，卻不介意結識壹二。
　　畢竟第壹印象不討厭。
　　但說實話，在陳鶯看來，周甲這等性格，雖然不討人喜歡，但也很難讓人討厭起來。
　　就壹路人！
　　“陳姑娘稍等。”
　　宅院不小，卻稍顯殘破，角落裏更是雜草叢生，顯然疏於打理，三水引著陳鶯行向內院。
　　“主家，陳姑娘來了。”
　　“稍等！”
　　“是。”
　　屋內。
　　周甲面色凝重，手拿壹個類似滴管壹樣的東西，輕輕捏動，把裏面的藥液與下方藥膏混合。
　　“呲……”
　　青煙升騰，壹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
　　周甲眼神不變，雙手輕輕滑動，源力如同飛速轉動的磨盤，把面前的藥膏壹壹搓成藥丸。
　　“噠！”
　　十幾粒大小壹致的藥丸，整齊碼放在面前。
　　玉髓丹！
　　模樣與天虎幫給的差不多，但顏色要更加深邃壹些。
　　略作沈吟，他手拿壹粒放進嘴裏。
　　“嗚……”
　　難以描述的怪味，在口腔內彌漫，也讓他表情扭曲，強行壓下吐出來的欲望咽了下去。
　　難吃而已，忍忍也就過去了。
　　丹藥入腹。
　　壹股溫熱暖流悄然自肚腹湧現，瞬間席卷全身，壹種飄飄欲仙的舒適感，也浮上心頭。
　　每壹寸肌膚、每壹個細胞，似乎都彌漫在溫和水流之中，任其沖刷，帶走絲絲雜質。
　　似乎是許久，似乎是壹瞬，周甲回神。
　　念頭下意識往識海壹落，面上已然浮現喜色。
　　成了！
　　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三年！”
　　默算片刻，周甲得出壹個答案：
　　“最多三年，就可十品功成，進度圓滿，如果袁希聲所言才是常態的話，自己當是特例。”
　　尋常十品，若想沖擊黑鐵，少則需七八年積累、多則十幾年，三年簡直是不可思議。
　　即使是有著極品玉髓丹，按道理也不應該。
　　要知道。
　　其他人可沒有周甲的識海光幕，不可能十品進度圓滿才突破，大多七八成就會嘗試。
　　而周甲口中的三年，是把十品的進度推至百分百。
　　放在此前的大林王朝，就算不服用超品源質，都有極大可能成就黑鐵也即先天境界。
　　所以……
　　“龍虎玄胎！”
　　周甲眼神微動：
　　“我身上受損的根基，應該已經由龍虎玄胎修復不少，且壹直在修復，不然很難解釋。”
　　這無疑是好事！
　　但有壹個問題。
　　就是玄天盟超品源質從申請到下發，通常需要三五年，畢竟那麽多人排隊，東西不夠分。
　　這就可能導致，他已經功成圓滿，超品源質還未下來。
　　算了！
　　周甲搖頭，起身站起。
　　走壹步算壹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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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陳鶯，換上了壹身玄色勁裝，潔白的束腰上扣玉佩，越發顯得腰肢纖細、雙腿修長。
　　如瀑長發簡簡單單紮在腦後，天然靚麗的面龐滿含膠原蛋白，絲毫不像近三十的女人。
　　常年習武、居於上位的氣質，更是出眾。
　　甚至讓人自發心生征服欲。
　　即使周甲心有所寄，依舊忍不住眼前壹亮，與此界其他人不同，十幾歲的丫頭並不符合他的審美。
　　“周兄。”
　　周甲面上的細微變化，未能逃過陳鶯的雙眼，美眸微閃，心頭不由泛起些許的喜色。
　　誰不喜歡被人欣賞？
　　即使對方自己並不喜歡。
　　“今日是妳當值的日子，不介意我跟著湊個熱鬧吧？”
　　“怎會？”周甲笑道：
　　“求之不得。”
　　“賭坊是座聚寶盆。”兩人上了馬車，陳鶯提醒道：
　　“西城賭坊沒那麽簡單，幫主明知道老廖手上不幹凈，依舊用他，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哦！”周甲皺眉。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事。
　　“據我所知。”陳鶯看了他壹眼，說出從父親那裏打聽到的消息：
　　“西城賭坊兩位執事，姓鄒的負責管理賭場，後面是副幫主裘伯威，姓溫的負責記賬，與齊護法關系很近，還有幾位蘇家的朋友。”
　　“妳打算怎麽辦？”
　　“按規矩辦。”周甲開口：
　　“賭坊開了那麽多年，定然有其規矩，我按規矩辦事，其他人想來也不會有什麽異議。”
　　“師兄說這是壹個閑差，不用常去，沒事的時候在家修煉即可，他難道還會騙我不成？”
　　說著，淡淡壹笑。
　　陳鶯皺眉。
　　周甲所謂的應變，讓她很不滿意，如果只是這麽點能耐的話，也就是個天賦不錯的廢人。
　　這世道。
　　可不只是有武藝，就能橫行壹切的。
　　況且……
　　“怕是他們會不老實。”陳鶯慢聲開口：
　　“姓鄒的雖然年紀大了，卻是個十品，不容易對付。”
　　周甲是九品，雖然據說實力了得，但這只是據說，上次出手還是半年前，也無幾人見到。
　　真實實力如何，尚未可知。
　　鄒執事的十品，卻是實打實的，即使年老體衰，卻也經驗豐富，武技比年輕人更純熟。
　　“打打殺殺不好。”
　　周甲搖頭：
　　“要以德服人。”
　　陳鶯無語。
　　“咣……咣……”
　　壹陣鑼鼓聲，從外面傳來，馬車的速度也隨之壹緩，壹些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響起。
　　“怎麽回事？”周甲掀開車簾，看向街上急匆匆的行人。
　　“主家。”三水壹臉興奮，道：
　　“是當眾殺獸！”
　　“衙門放出來兩頭超品兇獸，高價出售，被人買來當街宰殺，據說運氣好的還會得到幾塊精肉。”
　　“超品兇獸的精肉，肯定大補！”
　　說著，舔了舔嘴角，眼泛熱切。
　　“超品兇獸？”周甲也不由面泛動容：
　　“誰買下的？”
　　“不知道。”三水搖頭：
　　“肯定是有錢人，聽說殺死壹頭超品兇獸，能讓壹位五品易筋直接晉升為七品合力。”
　　“我小時候，甚至聽說壹人從四品升為七品。”
　　超品兇獸內蘊精元極其恐怖，助五品升七品並不奇怪，四品升七品，則要看運氣了。
　　莫說低品，就算是他，也難免有所心動。
　　“怎麽賣？”
　　“周兄想入手壹頭？”陳鶯輕笑：
　　“這等東西，能拿出來肯定已經談好了主家，現在去肯定晚了，倒是幫裏有時候也會出售。”
　　“可以等機會。”
　　“嗯……”
　　想了想，她道：
　　“不過對於妳我來說，殺普通超品兇獸，雖有好處卻已經不大，而強大的兇獸很難活捉。”
　　“通常，幫裏不會讓八品以上的人出手。”
　　周甲緩緩點頭。
　　確實。
　　以他現在的修為，殺兇獸未必比服用丹藥快多少，對於天虎幫來說，讓下面的人來殺更劃算。
　　壹來激勵人心，二來也能做個宣傳。
　　“陳小姐可曾殺過？”
　　“當然。”陳鶯點頭：
　　“七品之前，我大多靠爹逮了兇獸來殺晉升，也曾殺過壹頭超品兇獸，當時嚇得不輕。”
　　“怎麽？”
　　“周兄沒殺過？”
　　“沒殺過超品。”周甲搖頭。
　　他算是明白過來，為何城中那麽多七品往上的存在，這本就是壹個強者恒強的世界。
　　普通人，修至五品已是艱難。
　　而身具高位者。
　　就算是熬，都能熬到十品！
　　在霍家堡，普通百姓還能掀翻內城，但在這石城，普通百姓面對大勢力，幾無還手之力。
　　“別跑！”
　　“攔住他！”
　　就在這時，街道上突起混亂。
　　壹個渾身浴血的人影從壹條小巷竄出，狼狽朝前逃竄。
　　在他身後，五六人手持刀劍，怒吼著追殺，不時射出暗器，甚至絲毫不顧及街上行人。
　　“嗯？”
　　陳鶯美眸閃動：
　　“天水寨的人，他們在追殺誰？”
　　說話間，身子蠢蠢欲動。
　　天虎幫與天水寨從來都不對付，若是追殺的是自己人，既然遇到了，她定然會出手。
　　郭平？
　　周甲倒是認識那人，曾間接害死小楚的郭平。
　　有些時日未見，他已然有了六品的修為，且不知從哪學了壹門身法，竟然頗為玄妙。
　　“住手！”
　　壹聲大喝，自不遠處響起。
　　茶攤下，人影如電，劍光爍爍，當空壹繞就已攔下壹應暗器，輕飄飄落在郭平身前：
　　“幹什麽的？”
　　“當街行兇，找死不成！”
　　“黑鐵。”周甲眼眸壹縮，面露凝重。
　　來人氣質不顯，劍法看似平平實則化繁為簡，修為之深厚，赫然是壹位黑鐵高手。
　　“是去年來的總捕頭刑五。”陳鶯低聲開口，聲音罕見的凝重：
　　“此人脾氣古怪，劍法極其了得，號稱鷹眼神捕，就連袁護法都在他手上吃過掛落。”
　　“以後見到，別理他就行。”
　　“哦！”
　　周甲緩緩點頭。
　　壹介黑鐵，在路邊攤喝茶，似乎確實有些奇怪。
　　而且……
　　看上去還渾身正氣。
　　“走吧！”
　　搖了搖頭，他隨手放下車簾，對於接下來的事毫無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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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坊占地近百畝，亭臺樓閣聳立。
　　說是賭坊，更像是壹家百花樓，樓內有靡靡之音，更有諸多打扮清涼的女子來來去去。
　　樓上還有客房，供人累了修習。
　　壹旁就是酒樓，吃喝不愁。
　　只要是妳能想得到的，這裏都給妳準備的明明白白，只為讓人逗留此地，直至掏空兜裏的最後壹枚源錢。
　　“大！大！大！”
　　“小！”
　　“快轉，快轉啊！”
　　“我贏了！”
　　“哈哈……”
　　喧囂之聲入耳，更帶著股讓人熱血沸騰的氣息，似乎壹來到這裏，就忍不住氣血上湧。
　　“藥？”周甲若有所思。
　　“不錯。”陳鶯點頭，眼中閃過壹絲厭惡：
　　“助興的東西。”
　　“周主管！”壹個洪亮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壹位身材矮壯的胖子，分開眾人熱情相迎：
　　“周主管要來，怎麽沒有提前說壹聲，我也好準備準備。”
　　“屬下溫仲，復雜管理賭坊財賬。”
　　溫仲額頭冒汗，不停擦拭，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仰或是體質特殊，本就是如此。
　　“不必那麽麻煩。”周甲淡淡擺手：
　　“找個安靜的地方。”
　　“是，是。”溫仲連連點頭：
　　“主管這邊來，陳小姐也來了。”
　　“我來看看熱鬧。”陳鶯輕笑。
　　上了二樓，賭坊的人已經收到消息，包括鄒執事在內的負責人，盡數來到主管所在房間。
　　溫仲拿來幾本厚厚的賬簿，恭恭敬敬放在周甲面前：
　　“主管，這是最近三個月的賬冊，因為征兵的緣故，這三個月賭坊的收入比以往要低。”
　　周甲隨手翻了翻賬簿，問道：
　　“幫裏收賬，能不能達到要求？”
　　“主管。”鄒執事開口：
　　“以前能達到，現在生意不好做，怕是不行，聽說您是幫主師弟愛徒，能不能說上幾句。”
　　“我們，也好做。”
　　說著，面露諂笑。
　　周甲看了他壹眼，眉頭微皺，繼續問道：
　　“二師兄告訴我，此後收賬，要在原有的繼續上增加三成，溫執事，妳有沒有什麽辦法？”
　　“三成？”鄒執事聲音壹提：
　　“主管，這不可能，能完成原來的任務就已勉強，手下人吃喝都是問題，三成根本不可能。”
　　溫執事在壹旁面露尷尬，連連點頭。
　　“啪！”
　　周甲猛然壹甩手中的賬冊，怒道：
　　“這裏到底誰管賬房？”
　　他壹指溫執事：
　　“是妳！”
　　又指向鄒執事：
　　“還是妳？”
　　“亂七八糟，無規無矩，成何體統！”
　　他問的是賬簿，看的是姓溫的，結果回答的都是鄒執事，溫執事卻像是什麽不懂壹般，簡直沒壹點規矩。
　　“這……”溫執事面色壹僵，眼神下意識看向鄒執事。
　　“執事！”就在這時，壹人沒敲門直接推門入內：
　　“下面來了個高手，已經贏了三千源石，其他人更是跟著起哄加註，我們已經損失超過壹萬源石。”
　　“您快出手制住他！”
　　“主管。”鄒執事見狀，雙手壹攤，道：
　　“您也看到了，屬下雖然負責安保，有時候難免遇到些麻煩，所以也會幫著整理壹下賬簿。”
　　“這也是老溫同意的。”
　　“沒錯，沒錯。”溫執事拿著手帕，拼命擦拭額頭汗珠，手腕顫抖，眼神朝地面瞟去：
　　“屬下無能，全靠鄒執事幫襯壹二。”
　　“那好！”
　　周甲點頭，看向鄒執事：
　　“我問妳，以後收賬增加三成，能不能完成？”
　　“不……”
　　“彭！”
　　鄒執事習慣性開口，聲音還未完全落下，眼前壹花，整個人已經胸口凹陷，朝後飛去。
　　耳邊隱約有冷哼聲傳來。
　　“廢物！”
　　“完不成，要妳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