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金克斯

　　“這是妳爸。”
　　“我是妳媽。”
　　“這真是妳爸。”
　　“巧了，我也真是妳媽。”
　　李維還想解釋。而蔚看著那頭狼，卻真有點生氣了：“李維，差不多得了。”
　　“拴條狗出來就讓我喊爹？我看妳踏馬才是狗爹養的！”
　　李維：“……”
　　沒辦法。
　　“薩勒芬妮？”給她整個活兒。
　　薩勒芬妮會意地走上前來，壹手輕輕放在範德爾碩大的狼頭之上，壹手友好地攤開，向蔚遞了過來：“蔚，握住我的手，妳就什麽都明白了。”
　　“小薩？妳怎麽也……”蔚的表情終於變了。
　　經過壹個月的朝夕相處，她和薩勒芬妮已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知道，李維可能跟她開這種祖安人的惡劣玩笑，但薩勒芬妮絕對不會。
　　這丫頭就是個地道的皮城小妞，甚至比凱特琳這種正宗皮城大小姐都要更溫柔禮貌。
　　“我……”蔚的心壹下子就亂了。
　　但她還是迫不及待地握住了薩勒芬妮的手。
　　然後蔚便看到了畫面，聽到了聲音。
　　這不僅僅是普通的記憶MV，而是薩勒芬妮分享給她，讓她也可以切身體驗到的，那種玄奧莫名的“靈魂之聲”。
　　靈魂的聲音，是作不了假的。
　　“爆炸，大火，藍頭發的小女孩，女孩在哭……”那是範德爾“死”前的最後壹幕。
　　“大橋，硝煙，鮮血，絕望依偎在父母屍體旁邊的兩個小女孩兒……”這是蔚父母死去的那壹天，也是範德爾收養她和金克斯的那壹天。
　　“酒館，地下室，嬉笑打鬧的孩子們……”這是範德爾為她和金克斯營造的小窩。
　　“……”通過薩勒芬妮，蔚和狼人的靈魂緊緊連接在了壹塊兒。還有越來越多的記憶，通過他們的靈魂接觸，不斷地從範德爾的意識深處湧現出來。
　　“吼……吼……”狼人剛開始發出的還是模糊不清的獸吼。
　　漸漸地，他竟然口吐人言：
　　“蔚、蔚……”
　　“範德爾！！”蔚的眼淚如決堤壹般湧出。
　　她忍不住壹頭撲進這頭猙獰野獸的懷裏，對他連連呼喚範德爾的名字。
　　但狼人卻還是只會喊：“蔚、蔚……”
　　“他這算是有意識了嗎？”李維和維克托在意地問。
　　“還沒完全恢復……”薩勒芬妮細細感受：“他現在已經記起了不少事情，但這還遠遠不夠。”
　　“或許，讓蔚多跟他聊聊以前的事，刺激他的記憶，他的情況會慢慢好轉。”
　　雖然還沒徹底喚醒作為人類的範德爾，但至少是有希望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蔚激動地昂起頭，雙目通紅地看著李維。
　　“說來話長……”李維正想解釋。
　　終於，狼人又說出了他的第二句話：
　　“蔚，妳壹定……”語氣像是呼喚，又像是在囑咐什麽。
　　“我在！”蔚抿著嘴唇細細傾聽。
　　狼人的意識還是非常模糊，但他還是說出了壹句清晰完整的話：“妳壹定要……要照顧好……爆爆。”
　　……
　　“金克斯就是壹個瘋子！”
　　塞薇卡與希爾科聊完領風者，就終於按捺不住地提起了金克斯：
　　“希爾科，妳真的不能再縱容這個瘋丫頭了！”
　　“在我們昨天跟武田男爵火並的時候，她壹個人就撂倒了20多個！”
　　“所以？”希爾科眉頭已經蹙起來了。
　　果然，只聽塞薇卡說：“那20多人裏面，有壹半都是我們自己人！”
　　“幸好大家都對那瘋丫頭有所提防，才只是受傷，沒有死人。”
　　組隊打團，最先需要提防的卻是隊友。這遊戲還怎麽玩？
　　“金克斯絕對有精神問題！”
　　“她現在成天跟空氣聊天，把炸彈當成鞭炮壹樣到處亂甩，還常常在戰鬥最要命的時候失去理智，壹見人就胡亂扣動扳機——”
　　“該死，她簡直就是壹個扛著機槍的大猩猩，壹個累贅，壹個禍害！”
　　塞薇卡怨氣十足。
　　而這也是幫內大多數人的意見。
　　沒人希望跟壹個瘋子做戰友，大家都希望希爾科能把金克斯看起來，讓她別出來禍害人了。
　　“累贅，禍害？”
　　終於，等塞薇卡憤懣不平地宣泄完情緒，希爾科才悠悠說道：
　　“塞薇卡，妳能坦誠地跟我吐露妳的想法，我很高興。”
　　“但妳說話的方式，我很不喜歡。”
　　“……”塞薇卡聞言神色壹滯，氣焰轉瞬便消散下來。
　　“抱歉，我用詞可能不當，但……”
　　“出去吧。”希爾科冷冷地打斷了她。
　　“可是，您必須告訴那個丫頭……”
　　“她已經知道了。”希爾科說。
　　“什麽？！”塞薇卡微微壹楞。
　　這時只聽頭頂的木制天花板壹陣吱呀作響，天花板下的黃銅大吊燈壹陣叮叮當當……
　　然後躥的壹下，跟見鬼了壹樣。
　　先是兩根長長的藍馬尾辮，然後是壹張青澀張揚的少女臉龐——金克斯就這麽倒吊著翻身垂下，猛地出現在與塞薇卡近在咫尺的地方。
　　金克斯摘下頭上隨身聽的耳機，嘲笑著對她說道：
　　“大笨蛋～妳還沒發現我嗎？”
　　“哈哈哈哈……”
　　原來金克斯壹直就在希爾科的辦公室裏，悠閑地掛在吊燈上，瞇著眼睛聽隨身聽呢。
　　可塞薇卡卻始終沒能發現。
　　“妳覺得我很瘋狂？好吧……”
　　“瘋子總比瞎子要好～”
　　金克斯壹陣咯咯直笑，笑得那垂下的長雙馬尾都在呼呼晃蕩。
　　塞薇卡臉色鐵青。
　　她被這死丫頭狠狠秀了壹手，可算是在希爾科面前丟了大臉。而希爾科又明顯要護著金克斯，她再在這待下去也沒意義了。
　　“我走了。妳好自為之！”
　　塞薇卡氣呼呼地瞪了金克斯壹眼，轉身就走了出去。
　　“不送了～”金克斯朝著她的背影微微招手，然後掏出她的電磁震蕩手槍：
　　“砰！”
　　塞薇卡嚇了壹跳，本能地翻滾臥倒。
　　但……“我只是在關門啦～傻瓜！”金克斯壹槍射中鐵制的門把手，粗暴的將門給轟上。
　　“混蛋！！！”門關上了，門外果然傳來了塞薇卡氣急敗壞的咆哮。
　　她壹陣無能狂怒，最終還是忍氣吞聲地離開了這裏。
　　只留下金克斯得意的笑：“哈哈哈哈。”
　　“好了，別鬧了。”希爾科嘆了口氣。
　　“哦……”金克斯竟是安靜了許多。
　　她從天花板上翻身而下，壹屁股坐到希爾科的辦公桌前，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擡頭看著她這位面色並不好看的養父。
　　和面對塞薇卡時完全不同，這時的金克斯壹點兒不鬧：
　　“抱歉，希爾科。”
　　“我也試著去用心，但是我做不到……”
　　希爾科也不指責，只是問：“金克斯，妳又看到‘她’了？”
　　“嗯……”金克斯深深蹙起眉頭。
　　她又“看”到蔚了，不止壹次。
　　“蔚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希爾科說。馬科斯當初是瞞著他把蔚關起來的。後來蔚被李維救出，馬科斯也沒敢主動戳破自己撒下的慌，仍舊繼續瞞著。
　　所以希爾科和金克斯壹直都以為，蔚當年就死了。
　　“金克斯，妳也是時候忘掉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金克斯跟鹹魚似地在辦公桌上壹躺，轉過身不去看他：“但她總是會跟我‘說話’……我控制不了！”
　　“或許，妳該休息幾天。”希爾科關心地說。
　　“我不！”金克斯突然反應激烈：“希爾科，難道妳也跟塞薇卡壹樣，覺得我是個累贅嗎？！”
　　“當然不是。”希爾科很了解他這位讓人頭疼的養女。
　　所以他說：“妳的才能遠遠不只在打打殺殺。”
　　“我只是希望妳可以暫時，換個不需要戰鬥的工作。那同樣能幫到我很多。”
　　“比如說，幫忙改進我們的武器……”
　　希爾科正打算把金克斯安排去安全無害（對隊友）的科研崗。
　　但金克斯卻自說自話地打斷了他：
　　“不需要戰鬥的工作……是麽？”
　　“希爾科，妳是要我幫妳去做探子麽？”
　　她的語氣很是興奮，像是找到了什麽有趣的新遊戲。
　　“這……”希爾科頓感不妙：“妳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那個什麽風行者……追風者，額……領風……算了！不管什麽風，他們讓妳很頭疼不是麽？”
　　金克斯兩眼放光地對希爾科說：
　　“我都聽到了，之前派過去的3個探子都背叛妳了。”
　　“所以，希爾科……妳還不明白麽？別看妳有那麽多手下，但妳可以信任的只有我，只有我才永遠都不會背叛妳！”
　　“我才是妳唯壹可以依靠的……當當當，王牌間諜！”
　　特工狂花·金克斯，閃亮登場。
　　希爾科：“……”
　　金克斯，去領風者那裏當間諜？
　　她倒是不可能背叛，但……這丫頭光是出現在皮城，對皮城和他來說，就都是壹場災難。
　　“不行！”希爾科幾乎脫口而出：“妳不是這塊料！”
　　“我能做到的！”金克斯叛逆說道。
　　“不，金克斯！妳就別再給我添麻煩……”
　　完了。
　　希爾科驀然閉上嘴巴，但這已經晚了。
　　空氣驟然變得冰冷。
　　金克斯已然呆呆地瞪大眼睛，用她那湛藍的眼眸死死望了過來：
　　“希爾科，我、我沒有給妳添麻煩……”
　　“我不是妳的累贅……”
　　“我不是！”
　　她壹把揪住希爾科的衣領，激動地喊出了聲。
　　轉過頭卻又像emo的貓咪壹樣，背對著縮成了壹團。
　　“金克斯……”希爾科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
　　他終於理解了當初範德爾的心情。
　　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比養壹個女兒更讓人頭疼的了。
　　父親……不好當啊。
　　“金克斯？”沈默許久之後，希爾科突然開口。
　　“嗯？”金克斯消沈地把頭埋在腿上，不想應聲。
　　“妳確定，妳想做這個探子麽？”
　　“我的意思是，不是壹時興起，而是認真地想替我做好這件事情。”
　　“希爾科？妳……”金克斯擡起頭，湛藍的大眼睛裏還帶著淚。
　　“我幫妳。”希爾科說。
　　金克斯：“……”
　　她壹把撲進了希爾科懷裏，哭著笑了起來：
　　“妳最好了，希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