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與惡魔交易的少女

　　“妳那些去找芭茹人談判的朋友，現在可遇上大麻煩了～”欲壑的惡魔，塔姆·肯奇，大笑著對莉娜說道。
　　“妳是說莎拉船長，還有紮克他們？”莉娜心臟猛地壹顫。
　　莎拉這次的任務是訪問芭茹人神廟，需要穿越被普朗克完全掌控的比港城區，再去直面壹群異教真神的祭司神使。
　　這本就是壹個十分危險的任務。
　　難道說，他們在路上被普朗克發現了？還是說，芭茹人跟領風者翻臉了？
　　想到這些，莉娜不由心亂如麻。但她還是努力集中精神，憤怒地駁斥道：“妳、妳不要胡說！我才不會相信壹個惡魔說的話呢！”
　　“請別對惡魔抱有偏見。”塔姆咧著大嘴，笑呵呵地回答：“我從來都只跟人公平交易，不會說謊的。”
　　“妳不相信妳朋友有麻煩？好——我現在就可以讓妳看看！”
　　話音剛落，塔姆身前的地面便壹陣波紋蕩漾。隨著水波翻騰、止息，地板竟變成了壹池平靜的水窪。
　　而這面水鏡就像是壹道任意門。
　　莉娜可以通過這水面清晰看見，在“門”的另壹邊，是壹座規模龐大空間廣闊，但燈光晦暗、氣氛詭異的神殿。
　　這正是比港的芭茹人神殿。
　　而莉娜隔著塔姆開啟的這道“水門”，立刻便看到了這樣駭人的壹幕：
　　“莎、莎拉小姐？”。
　　只見莎拉孤零零地站在壹個像是祭壇的圓形平臺之上。
　　壹位身形高大、肌肉糾結的芭茹女祭司，肩上扛著壹尊聖物神像，神情肅穆地與她相對而立。
　　莎拉神色緊張如臨大敵。
　　而女祭司則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對神明祈禱。
　　隔著“水門”遠遠看著，莉娜聽不清她們說話的內容。但她依舊能感受到這緊張到窒息的氣氛。
　　而下壹秒——
　　只見女祭司揮起布滿紋身的粗壯胳膊，壹條粗壯如深海巨獸的靈體觸須，便憑空從她手中顯現，又如鐵鞭壹般向著前方的莎拉飈射而去。
　　“啊！”壹聲淒厲哀嚎，甚至隔著“水門”都能遠遠聽到。
　　那靈體觸手竟直接從莎拉小姐的小腹沒入，毫不留情地貫穿了她那相較之下，無比嬌小羸弱的身軀。
　　再然後，觸手蜷縮、回彈。
　　而跟著那靈體觸手被壹並從莎拉體內抽出，並無情奪走的，還有她的靈魂。
　　是的，她的靈魂……
　　“被、被抽出來了？”
　　望著那個被蛇母觸須拉扯而出，肉眼可見的“靈體版莎拉”，莉娜不禁臉色煞白。
　　在她想來，人的靈魂都被抽出來了，那還能活得了麽？
　　而下壹秒，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那女祭司雙手扛起那聖物神像，將其重重砸入地面。
　　剎那間猶如天崩地裂，詭異的幽綠光芒自神像迸發而出，幾乎籠罩了整座祭壇、整個神殿。
　　光芒綻放之下，祭壇周圍又瞬間長出無數半透明的靈體觸須。
　　它們粗壯、猙獰、恐怖，在詭異的靈光間恣意舞動。就好像庫莽古原始森林當中，嗅到了獵物鮮血而沸騰起來的食肉荊棘。
　　而莎拉，還有她被抽離肉身的靈魂……
　　就是這些觸手的獵物。
　　“不！！”莉娜看得目眥欲裂。
　　她看不懂女祭司施展的是什麽神術，但她看得懂那些觸手的恐怖。
　　在她看來，芭茹人這明擺著已經跟領風者翻了臉，要將莎拉等人趕盡殺絕了。
　　莎拉、紮克、水兵們……這次去芭茹人神廟訪問的大家，現在都很危險！
　　“看到了嗎？”惡魔的低語再次在耳畔響起：“妳朋友麻煩大了。”
　　“現在有誰能救她呢？是妳嗎？妳有這個力量，去面對芭茹人的海獸祭司麽？”
　　“我……”莉娜額間滲滿冷汗。
　　“妳需要力量，妳渴望力量。沒有力量，妳就當不成英雄，當不成會長的完美妹妹。”塔姆蠱惑地說：“想想吧……誰能給妳這份力量？
　　“是妳那偉大的迦娜女神，還是我這個惡魔？”
　　莉娜六神無主：“不……不！”
　　“我才不會相信惡魔的話！這些都是假的，是騙人的，是妳給我看的幻象！”
　　“水門”對面，莎拉正在蛇母觸須的無情鞭笞下痛苦掙紮。
　　她每壹次源自靈魂的劇烈顫動，都讓莉娜為之心神動搖。
　　“妳說我給妳看的畫面假？好啊！”
　　塔姆呵呵笑著，然後便彈出他那長長的大舌頭，撥弄了壹下那平靜無波的水窪。
　　水窪瞬間有了漣漪。
　　而在那“水門”對面……
　　“誰？！”女祭司像是嗅到了腐肉味道的獵犬壹般，眉頭瞬間緊皺起來。
　　然後，下壹秒：“區區惡魔，也敢窺探吾主？！”
　　“找死！”
　　厲喝聲中，壹條粗壯的蛇母觸須竟直接穿透虛空……
　　從十數公裏外的芭茹神廟，壹擊轟穿了河流之王開啟的“深淵之門”，從莉娜眼前的水窪中伸了出來。
　　“餵餵……打聲招呼而已，不用反應這麽大啦！”
　　“妳主人都沒說什麽，妳急個什麽勁啊？”
　　塔姆似乎都感覺有點兒玩脫了，當即解除施法、隔絕空間，讓那道“水門”瞬間消散，也將那蔓延而至的觸須攔腰斬斷。
　　這壹截斷裂的靈體觸須轟然落在地板上面，很快便散作漫天的光點。
　　莉娜就呆呆站在這些如同夏日螢火蟲般的神力光點之中，久久不能言語。
　　“怎麽樣，假嗎？”
　　“現在還假嗎？”
　　惡魔獰笑咧開大嘴。
　　他提醒神情呆滯的莉娜：“別忘了，妳朋友現在可還在被那些大觸手戲弄著呢……等那個芭茹女人玩膩了，妳那朋友……哦，叫莎拉對吧？可惜了，這漂亮姑娘。”
　　“如果再沒人去阻止的話，她恐怕就要被獻祭給蛇母了哦～”
　　莉娜：“……”
　　她沈默著。但她的身體卻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那麽，我最後問妳壹次——”
　　“莉娜，妳想要我的力量麽？”
　　“我……”莉娜瞳孔壹縮。她再也猶豫不下去了。
　　她閉上眼，咬牙說：“我要！”
　　“很好。”那濕噠噠的大舌頭呲溜壹舔，仿佛是在用唾沫在往莉娜的臉上蓋章：“從現在開始，妳已經是我的VIP客戶了——”
　　“如妳所願，交易達成！”
　　話音剛落，莉娜就感覺到自己體內湧出了壹股奇異的力量。
　　這力量瞬間湧入了她的身軀。它是如此溫暖，如此強大，就仿佛心臟被人換成了壹顆太陽，讓人四肢百骸裏流淌的鮮血都變得充滿了灼熱的能量。
　　原來這就是擁有魔力的感覺麽？
　　這……實在是太舒服了。
　　但是……
　　“不夠，還不夠！”莉娜壹陣楞神，卻立刻便惱怒地看向塔姆：“妳給我的這點兒力量，根本不夠！”
　　“哈哈。”塔姆笑了：“妹子，妳是不是太貪心了？”
　　“這才剛交易完，就又想找我要了？”
　　“混蛋！”莉娜咬牙切齒地說：“我要的是能打敗那個女祭司的力量！妳給我的這股力量，又能做什麽？”
　　她雖然是第壹次當超凡者，但她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跑。
　　自己從塔姆這借來的力量，和剛剛那女祭司展現出的力量，孰強孰弱，差距多大，她還是能分得清的。
　　現在的莉娜雖然有了超凡力量，但和可以駕馭娜神之力、召喚蛇母觸須的俄洛伊比，卻還是差得遠了。
　　“妳就只給我這點兒力量，我怎麽去救莎拉？”莉娜憤怒地問。
　　沒借之前救不了，借完之後還是救不了。那這力量不是白借了麽？
　　“哎？”塔姆卻只‘無辜’反問：“妹子，我什麽時候說，要送妳能夠救人的力量了？”
　　莉娜：“妳？！”
　　“我怎麽了？”塔姆攤了攤他的小短手：“我只是說要送妳壹股力量，讓妳先體驗體驗。妳自己也沒明確地說，是需要壹股可以打敗芭茹人祭司的力量吧？”
　　莉娜“……”
　　“我說啊，妹子……做人可不能太貪啊。”塔姆笑得更開心了。
　　“我都說了，這力量是白送妳的。就像皮城商店裏，免費送給顧客試用的小瓶洗發水壹樣——”
　　“都說了是試用裝，妳還想我壹口氣送妳壹桶不成？”
　　這個貪欲的惡魔，甚至還壹本正經地教育起莉娜要“知足常樂”：
　　“不會吧？”
　　“難道妳現在指望的是讓惡魔給妳當保姆，力量隨便借，壹點代價都不用付出，就可以變得很強很強，不會吧？”
　　聽到這裏，莉娜臉上已經全然沒了血色。
　　她知道，自己被這個惡魔耍了。她得到了惡魔免費饋贈的力量，但也落入了這個惡魔為她織成的大網。
　　就像免費註冊賬號，但不氪就根本玩不下去的怨種手遊玩家壹樣……
　　她這是被惡魔給騙入坑了。
　　免費的東西，永遠都是最貴的。
　　“好……我知道了。”莉娜銀牙緊咬，怒火勃發。
　　想到莎拉在那觸須鞭笞下的慘狀，想到隨時可能喪命的朋友、同誌，她再也猶豫不下去了。
　　就算明知前方是火坑，她也得往下跳：
　　“惡魔，我要繼續跟妳交易——不管妳要從我這拿走什麽，都拿去好了！給我力量，可以打敗芭茹人的力量！我現在就要！”
　　莉娜歇斯底裏地喊道。
　　塔姆的目的似乎達成了。
　　但他卻冷漠地搖了搖頭，說：“不，現在還不行。”
　　“為什麽？！”莉娜焦灼喊道：“妳要的不就是我的靈魂麽？我給妳！只要妳幫我救下莎拉！救下他們！”
　　“我要的是深陷欲望的靈魂。”塔姆嫌棄地說：“妳現在幾乎沒為自己考慮，壹門心思只想著為別人犧牲。”
　　“像妳這種毫無雜質的純潔靈魂，可是最讓我感到反胃的。”
　　“不過嘛……就像最令人作嘔的牛奶，經過發酵就能變成美味的活蛆奶酪壹樣。”
　　“越是純潔、純粹的靈魂，經過欲望的洗禮、催化，就會……呲溜～”塔姆饞得舔了舔舌頭：“變成讓人無法抗拒的極品美味！”
　　“為了這份難得的珍饈，我倒是願意分享自己的力量，滿足妳那些過分的願望。”
　　“那……”莉娜不管不顧地追問：“我要怎麽做，怎麽做才能達到妳的要求！”
　　“好好體驗超凡者的強大，然後，放縱自己的欲望。”塔姆只這樣說。
　　具體怎麽做，那就得莉娜自己把握了。
　　“可我現在哪有這個時間！”莉娜萬分憤慨。
　　她追求力量就是為了救人。
　　等她如塔姆所願縱欲墮落，莎拉的屍體估計都涼了吧？
　　“不不不，妳不能這麽想。”
　　“妳要是單純為了別人，而不是為了自己的欲望來追求力量，那就永遠成不了我想要的美味兒。”塔姆說。
　　莉娜怒目而視：“可我不為了別人，我要這力量有什麽用！”
　　“哦？”塔姆意味深長地笑了：“真的沒用麽？”
　　“力量已經給妳了，妳就好好體驗吧……我相信，等妳感受到我的力量之後，妳會向我索要更多的——”
　　“就像所有知道我是惡魔，但還是壹次次主動找我交易的，那些貪婪的人類壹樣。”
　　說著，塔姆腳下泛起壹陣水波。
　　“妳別走！”莉娜見狀想要阻止。
　　但塔姆卻笑著告訴她：“冷靜點，莉娜，我忘了告訴妳壹件事——其實妳的朋友，現在未必會死。”
　　“什麽？”莉娜愕然。
　　她楞了好壹會兒，才猛然意識到：
　　自己……又被耍了？
　　那“水門”果然只是幻象！是這個惡魔為了逼她接受他的力量，營造出來的幻象！
　　“不。我說過，我只跟人公平交易，從來不會說謊。”
　　“我只是沒告訴妳，妳朋友其實沒跟芭茹人談崩，她剛剛也不是在跟芭茹人廝殺——她只是在主動接受蛇母的靈魂試煉罷了。”
　　“妳？”莉娜惱羞成怒：“妳這個騙子！”
　　“騙子？我騙誰了？”塔姆露出壹抹惡魔的笑：“我只是告訴妳，妳朋友有麻煩——可沒說這麻煩，她自己壹定解決不了啊。”
　　“誰需要妳去幫了？傻瓜～”
　　莉娜：“……”
　　傻瓜，是的，她真傻。她被這惡魔耍得團團轉，稀裏糊塗地就接受了他的力量。
　　明明李維都告誡過她，絕對絕對不能接受塔姆的交易的。
　　可她還是跟個傻瓜似的，被人騙了。
　　“可妳真的是被騙了嗎？”塔姆卻仿佛能夠讀心壹般，適時說道：
　　“妳是被騙了，還是妳本來就願意被騙呢？”
　　“只要是為了救人，跟惡魔做交易也是可以的——有了這個理由，妳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得到我的力量了，不是麽？”
　　“我……”莉娜竟壹時語塞。
　　“問問自己。”那是壹個充滿誘惑的聲音：“拋開救人的動機不談，妳是不是本來就……想要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