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閑得睡著

　　但凡開賭的，從來就不怕人贏，而是怕妳輸贏壹次就不再來賭！
　　九龍城寨的擂臺，至今開了幾十年了。
　　類似今天陳細九和阿炳這種情況，肥仔超公仔強不知處理過多少回。
　　二人先是放下身段，說上幾句軟話，緩緩沖突雙方的火氣。
　　接著城寨居民、城寨民團適時出來亮亮長槍短狗。
　　陳細九和阿炳也就順著人家搭好的臺階下了。
　　面子給足金主。
　　自身秀秀肌肉。
　　接著肥仔超在陳細九面前煽風，公仔強在阿炳眼前點火。
　　不到壹盞茶的功夫，阿炳起身走到看臺的邊緣，沖著對面陳細九叫囂：“對面那個刷鮑魚的，敢不敢跟妳家炳爺賭上壹鋪？”
　　正與陳細九勾肩搭背抽雪茄的肥仔超，立馬低聲笑道：“九哥，跟他賭！兄弟我撐定妳了！
　　那個白癡忘了，這座擂臺的拳手，全是兄弟我在管的，有人送錢，咱們沒理由不收啊。”
　　陳細九眼神壹亮，舉著壹杯威士忌起身喝道：“今天我帶了三萬塊錢，有能耐就全贏走。”
　　言罷，他從衣袋掏出壹疊鈔票，啪的壹聲丟了出來。
　　阿炳看到錢，立即舔了舔嘴唇。
　　依靠姐夫顏童的招牌，按理來說他不會缺錢。
　　無奈他這個家夥惡習太多，吃喝嫖賭抽樣樣都來。
　　有時候，他還會帶點白粉到壹些夜場裏強行散貨。
　　看在顏童的面上，大部分場子對這種無賴的行徑，通常都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可在幾年前，那會還在陳統探長手下當便衣的雷洛，曾經抓過他壹次。
　　當夜顏童親自上門要人，還要讓雷洛鉆他的褲襠。
　　陳統探長強行保住雷洛，事後被顏童逼得提前退休……
　　今日雷洛與顏童勢成水火，阿炳在其中發揮不小的作用。
　　盯著陳細九砸出來的鈔票，阿炳看向公仔強：“強哥，幫我開張條，我想支五萬塊。”
　　“靠，憑妳我的關系，打什麽借條啊？
　　這讓顏爺知道，我不得被他老人家指著鼻子罵上壹句撲領母？”公仔強聞言故作不滿。
　　阿炳頓時感到倍有面子，他挺著幹癟的胸膛，壹雙老鼠眼得意洋洋掃著四方。
　　公仔強很快叫人送來鈔票。
　　阿炳數出三萬塊，派出身後壹名穿著灰衣短褂的青年：“苦力強，這場打贏了，我保證說服我姐夫，讓妳們福義興開多壹間煙檔！”
　　“好！”苦力強言簡意賅，飛奔跳出看臺，矯健的雙腿狠踹壹根樹在南樓樓前的電燈桿，借力壹個翻身落在擂臺。
　　“福義興老四九，苦力強。”沖著周圍抱拳壹禮，苦力強厲聲壹喝。
　　由南樓三層到城寨擂臺，足足接近十米落差。
　　苦力強這個漂亮的登場，贏來全場壹片歡呼。
　　這樣壹來，陳細九的面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了。
　　好在肥仔超及時上前，他壹手夾著雪茄，壹手指著樓下：“九哥，妳放心，壹個練過幾年譚腿的老四九而已，我這裏最少有七八個可以打死他啊。”
　　陳細九壹邊喝著威士忌，壹邊聽著肥仔超的貼士。
　　最終，他沒有選擇肥仔超力薦的丁雲峰，而是選了壹個塊頭很大，修煉洪拳的中年壯漢。
　　雙方拳手定好，城寨拳擂經紀公司，很快開出勝負的盤口。
　　除了陳細九和阿炳雙方對賭三萬塊錢，在場任何人都能下註。
　　洪拳壯漢1賠1.2；苦力強1賠0.8。
　　陳細九面色越發難看，這個盤口，證明在城寨拳擂經紀公司的評估中，洪拳壯漢的實力，弱於阿炳帶來的苦力強。
　　“呵呵，三萬塊就能發起壹場擂？這點錢，還不夠在我賭場看壹張牌呢！”俯視下方擠著下註的眾多賭客，劉耀祖不屑搖了搖頭。
　　夢娜穿著壹身露背V領白色長裙，殷紅的雙唇呡了壹口高檔紅酒：“要不說，這群矮騾子永遠上不了臺面？不過既然來了，那就玩玩吧。”
　　“十萬塊，我買洪拳那位。”劉耀祖並指壹揮，壹個黑衣保鏢打開手提箱，丟了兩疊鈔票出來。
　　負責記錄賭註的人員聞言面色壹變，連忙開好票據，收起鈔票匆匆離開。
　　“劉先生下註十萬塊買趙師傅。”
　　“湯女士下註十萬塊買苦力強。”
　　“龍威先生下註二萬塊買苦力強。”
　　“劉少下註……”
　　“潘小姐下註……”
　　……
　　每當有超過壹萬元的大額賭單生成，就有壹個個嗓門洪亮的城寨人員高聲唱和。
　　借了五萬塊的阿炳，剛剛得意不到壹分鐘，就被壹個個大水喉隨手丟出的銀紙，砸得面色發黑扭身坐回原位。
　　“撲領母，錢多大曬啊！”憤憤咒罵了壹聲，阿炳拍著桌子催促開戰。
　　公仔強趁機抽身離開，壹下樓梯就啐了壹聲：“要不是想利用妳這個撲街出來暖場，妳廢柴炳能空口白牙借到五萬塊？”
　　言罷，公仔強正好看到對面樓梯，肥仔超帶著偉文幾人走了下來。
　　“陳細九那家夥怎麽回事？會不會有詐啊？”壹個眼色過去，公仔強走到壹處角落。
　　屏退左右，獨自過來的肥仔超搖頭回道：“我套過話了，應該沒有問題！妳忘了，今天是他們差佬分規費的日子。鮑魚探長臨時起意來賭兩鋪，都很合理啊。”
　　“派人盯死他，這家夥是雷洛的跟班，他突然出現，我有點不安。”
　　“我知道做啦。”
　　……
　　丁雲峰百無聊賴坐在拳手備戰區，原本，他以為壹來就能上場。
　　誰知，陳細九跟阿炳卯上了。
　　繼洪拳趙師傅被苦力強踢吐血後，陳細九又選了兩個拳手上場，誰知這兩人，同樣敗在苦力強的腳下。
　　十二路譚腿攻守兼備，加上苦力強估計下過功夫學過表演。
　　他除了幹凈利索擺平對手，所出招數同樣賞心悅目。
　　不僅在臺上為阿炳賺足了顏面，同時還讓在場大水喉們過足了眼癮。
　　可惜相貌不及丁雲峰百分之壹，否則這會應有富婆砸錢預約阿強在戰後吃宵夜，打波球了。
　　“凸（艹皿艹）！”陳細九三萬輸光，又找肥仔超借了十萬，眼見第三場拳手又撲了街，他狠狠拍了桌子。
　　阿炳連贏三場，賺了鮑魚探長十三萬鈔票，笑得雙眼剩下眼縫。
　　“喲！又贏了，勞煩將這壹千元，送過去給陳探長，免得他今夜無錢做渡輪回家。”點了二張鈔票，阿炳吐了壹口濃痰上去，塞給壹名城寨打手。
　　如此讓人作嘔的下作行為，不僅激得陳細九憤然起身，還讓劉耀祖、湯朱迪這群大水喉紛紛皺眉——太惡心了！
　　“糗我？這壹局我壓二十萬，妳敢不敢同我賭最後這壹局！”陳細九掏出配槍拍到桌面，指著臺下正在打瞌睡的丁雲峰叫道。
　　什麽情況？
　　察覺道道惡意目光落自己身上，丁雲峰驟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