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討價還價李樹堂

　　話說蔡元祺從馬修辦公室出來後，黑著壹張棺材臉，回到他自己的辦公室。
　　睇著墻上掛著的壹面面代表榮譽的錦旗和壹座座獎杯，蔡Sir差點忍不住壹把火燒掉！
　　“這幫死鬼佬啊，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
　　每次警隊有事，不管是不是同我有關，都將這口黑鍋扣到我個頭上。
　　瑪德……餵不熟……”憤憤點了壹支細雪茄，蔡元祺抽了兩口，結果用力過猛，緊緊按住肺部咳嗽起來。
　　推開玻璃窗，蔡元祺將頭伸出去，幾次深呼吸過後，終於緩了壹口氣。
　　也就在這個時候，蔡元祺無意發現，鬼佬馬修居然與李樹堂並肩走在壹起，二人在大館的門口，壹起上了李樹堂的座駕。
　　“瑪德，死鬼佬來真的啊……”匆匆關上玻璃窗，蔡元祺坐下掐滅雪茄，抄起私人的大哥大，迅速撥了幾個與他關系不淺的督府官員。
　　許下不少利益和好處，蔡元祺終於在這些人的口中得到消息。
　　督府這邊，的確對他個人的辦事能力十分不滿。不過，暫時沒風聲話要將他換掉。
　　至於李樹堂，的確有升職的跡象。
　　因為人家在銅鑼灣做得不錯，掃黑掃黃掃粉，這段時間，交給外界的案卷做得很靚。
　　加上，李樹堂之前從三支旗調來壹線警署，原本就是屈尊，現在做出成績，升職也是很符合情理。
　　這位透風給蔡元祺的督府官員蠻有職業道德，他在掛電話之前，他隱晦提了壹句。
　　這次李樹堂肯定要被破格升職，最大可能，就是空降到警務處，當高級助理處長。
　　放下大哥大電話，蔡元祺心情十分復雜，既有慶幸，也有擔憂。
　　慶幸的是，鬼佬對自己還有耐心，沒有打算換掉自己的想法，剛剛在樓上，自己當著馬修的面發飆，近期自己應該不會再被扣黑鍋了。
　　擔憂的是，當年同自己壹起追隨過陳誌超的李樹堂，這次從銅鑼灣警署署長，火線提拔到四個高級助理處長之壹。
　　鬼佬肯定不是提李樹堂上來擺設的，絕對會給他真正的實權，極有可能，就是要他負責刑事及保安處，分掉陸明華這位副處長的權利！
　　壹個必定對立的陸明華，壹個亦敵亦友的李樹堂……
　　瑪德，原本以為走了壹個丁雲峰，自己這個壹哥，應該可以高枕無憂了。
　　哪曾想到，虎歸山林了，又來兩頭狼？
　　……
　　正當蔡元祺對自己的處境滿懷怨念的時候，李樹堂車子上，鬼佬馬修抹了抹修剪得很整齊的小胡子：“李Sir，有關妳這次職務變動，我已經詳細告訴妳了。
　　妳個人，如果還有咩看法，趁著公文還沒發布，不妨講壹講。
　　放心，督爺有話在先，當初將妳從國際掃毒組調去銅鑼灣警署做阿頭，本來就是委屈妳了。
　　現在妳有乜要求，但凡不要太過離譜，上面都會酌情考慮的。”
　　馬修壹個警務處助理處長，對李樹堂這個即將升上來的警務處高級助理處長，大咧咧講著能夠決定對方仕途的話語。
　　如此詭異的壹幕，放在港島這裏，卻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為，馬修是督爺在港島警隊的傳話筒，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用自己的口水給蔡Sir這幫香蕉人洗臉，讓他們能夠清醒壹點，擺正自己的位置，別犯糊塗，誤了他們祖家人在港島的利益！
　　面對鬼佬開出來的高官厚祿，李樹堂表現得十分冷靜。
　　他內心很清楚，鬼佬這是要推自己上去跟陸明華鬥的。
　　可是除了官職，居然連壹句兜底的保證都沒有，所以，李樹堂決定——暫時以退為進！
　　推推眼鏡，李樹堂微笑看著馬修：“Sir，我目前只是壹個分區警署署長，警銜僅僅警司級而已。
　　就算我在任期裏，做出壹點微不足道的成績……
　　不過，這樣壹次性升到警務處高級助理處長，未免過於誇張了吧？
　　那個位置，可是憲委級……
　　呵呵，我看，您還是幫我轉告麥理浩爵士，重新考慮我個人的職位調動方案吧。
　　譬如，調我回去國際掃毒組，或者去壹般犯罪調查科……”
　　“李Sir，妳們華人有壹句話，叫做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
　　老實講，如果蔡Sir靠得住，這次我們也不用冒著落人口實的風險，將妳火線提拔上來啦。”馬修在港島呆了十來年，不僅粵語說得流利，而且明顯看過《出師表》呢。
　　可惜，任由馬修說破嘴皮，李樹堂他還是搖頭堅辭。
　　說得好聽！
　　什麽先鬥倒陸明華，然後頂對方的位子，成為警務處副處長；
　　再等蔡元祺這個任期過去，就順利接下對方的位子做壹哥。
　　不說擺平這兩大難關，鬼佬還記不記得這些承諾，且說真願意擡自己上去做壹哥，也得考慮壹下，自己能否鬥倒陸明華啊。
　　人家可是華系龍頭，麾下壹大幫的精兵強將，本身也是壹個有能力的人。
　　以下克上，說得輕巧，可做起來，難如登天。
　　眼見李樹堂油鹽不進，被自己逼急，甚至放話，寧願繼續呆在銅鑼灣警署。
　　最終，馬修他沒計了，打出手上的底牌：“說到底，李Sir，妳不就擔心，如果去到陸明華的手下，會被他官大壹級壓死人？”
　　眼見馬修談到真章，李樹堂壹邊吩咐親信放緩車速，壹邊看著他說道：“Sir，妳們要我負責刑事及保安處的工作，可是陸Sir他是主管警隊行動的。
　　真到交手的時候，人家壹封命令下來，我那邊部署得再好，那都是沒用啊。”
　　“法克，妳也好，蔡Sir也好，全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馬修低聲罵了壹句，然後從懷裏掏出壹卷提前寫好，行動計劃空白的文件：“這是上面特殊發給妳的特別行動批準書，壹共2張，夠妳繞開陸明華做兩次事了。
　　記住，這倆張東西，必須用在該用的地方！
　　如果妳違規用在底線之下的，那麽妳會因為偽造公文的罪名，遭受來自港島警隊和蘇格蘭場聯合發起的全球通緝！”
　　有兩張聖旨，那還差不多……
　　李樹堂接過來打開，仔細看了起來：“放心，如果我這個人做事沒有分寸，妳們也不會提我上去當槍了。”
　　“咳咳，李Sir，請妳別把合作，說得那麽市儈……”
　　“馬修，妳知不知道，每次妳這雙眼神開始飄忽不定，就是妳心虛的時候。”
　　港島警隊暗流洶湧，江湖也在風聲鶴唳！
　　徐龍武在賀新面前碰了釘子，氣了壹肚子火回來港島，乘坐停在碼頭的勞斯萊斯轎車，他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位於太平山腰的陳公館。
　　同為滬上商會的領頭人，陳家對徐龍武的車，當然不會陌生了。
　　遠遠望到車牌，就有傭人手腳麻利將大門推開，將這部勞斯萊斯迎了進去。
　　“哈哈，徐兄，您不是過海去濠江拜訪賀新嗎？怎麽，我看您的表情，此行並不順利？”陳銀華微微側身，站在門口對著徐龍武笑道。
　　徐龍武板著臉，從陳銀華面前走進別墅：“進去再說，我現在壹肚子火，妳快點叫人上杯茶給我。”
　　陳銀華笑了笑，雙手負於背後跟了上去。
　　可站在他背後壹個年紀五十左右，穿著黑色短打，頭發梳得根根分明的中年壯漢，卻是忍不住哼了壹聲。
　　陳銀華扭頭瞪了他壹眼：“老三，忍著。”
　　閻王這幫青幫人員，現在都是跟著陳家揾食的，這會兒，東家既然發話了，他為人再桀驁，也只能低頭了。
　　跟著陳銀華走到客廳，閻王就睇到徐龍武如若無人，金刀大馬坐在原本屬於陳銀華的主位上面。
　　“快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賀新為什麽給妳臉色看？”陳銀華掃了閻王壹眼，坐在徐龍武左手邊的沙發。
　　徐龍武低頭呡了壹口碧螺春，放下蓋碗罵道：“賀新和那小赤佬的關系，遠比妳的調查，更加親密。
　　他放話出來，這次要幫那小赤佬撐腰，還叫囂我們只管放馬過去呢！”
　　“老三，徐兄的話，妳可是聽到了。
　　怎麽回事，丁雲峰與賀新的關系，為何這麽密切？”陳銀華收起笑容，扭頭看向閻王。
　　閻王停下右手把玩的核桃：“我的人調查過了，賀新他上次和丁雲峰見面，差不多發生在半年前。
　　這麽長的時間沒有見面，這兩個人的交情，應該只是點頭之交啊……”
　　“不是妳們的情報出錯，難道，反是我錯了不成？”徐龍武憤怒扔下茶盞，臉色冷如寒霜。
　　閻王本想反駁，可陳銀華已經開口將話接下：“徐兄，還請息怒。
　　這裏不是當年的滬上，老三他手裏的力量，也不是巔峰時期的青幫。
　　無論丁雲峰還是賀新，這倆人，也是黑白兩道數得上號的人物。老三他們有盡心在做事的，請您不要遷怒於他們。”
　　這話壹出，徐龍武臉色稍微緩和了壹點，而閻王已經壹臉感激看著陳銀華。
　　別看，他是港島青幫堂口的老大。
　　可是這個當初由李裁法違規開設的香堂，不僅力量不及滬上恒社的1/100，甚至連招牌和傳承，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如果加多壹個元老烏骨雞，閻王對幫裏的影響力，其實真是很有限。
　　“現在賀新就是這個態度，我看，有沒他幫手也好，事成之後，我們還能多分壹點呢！”徐龍武喝了半盞茶，火氣也消退了不少。
　　看著臉上永遠掛著微笑的陳銀華，徐龍武繼續說道：“明天，請所有從滬上過來港島的好朋友出來吃頓飯。
　　大家商議壹下，怎麽從股市上面，將大華影線吞下來。”
　　“行，請人的事情，交給我了。
　　徐兄，妳忙了大半天，現在肯定很累，樓上您專屬的房間，我已經叫人整理好了。
　　要不，您先上去休息壹下？等吃飯了，我再叫您起來？”陳銀華從善如流，壹臉關懷看著徐龍武。
　　徐龍武點了點頭，跟著陳府的管家上樓。
　　目送這位徐家家主走進二樓客房，閻王抱拳對著陳銀華說道：“陳生，這次讓您丟了臉，現在我回去執行幫規，讓那幾個不盡心做事的小子上點記性。”
　　“哎，算了，妳什麽處境，我還不清楚？
　　本來就沒幾個人能用，再廢掉幾個，以後還有人幫妳做事？”攔著閻王，陳銀華看了壹眼樓上：“這樣吧，給那幾位兄弟壹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妳這樣……”
　　低聲對著閻王吩咐起來，陳銀華眼神爍爍發光，出了壹條很讓人惡心的毒計。
　　壹個鐘頭後。
　　大華影線，其中那家位於九龍的電影院，突然壹份威脅信，上面寫有聯系電話，表明，如果不給錢，就要用炸彈轟了電影院！
　　電影院被人埋了炸彈，這對開業以來，壹直有和連勝以及洪興罩著的大華影線來說，簡直就是國際玩笑。
　　以往固有的思維，讓電影院管理者認為，沒人膽敢冒著太歲頭上動土的後果，做出這種蠢事。
　　“經理，要不要上報啊？”
　　“報什麽報！那幫道友沒錢吃粉，想要借此打秋風而已。
　　這種小事，Call警隊反映壹下就行了，上報，妳當李先生很得閑啊？”售票員剛剛提了壹個建議，就被電影院的經理罵得頭都擡不起來。
　　“占米哥上個月來巡查，他可是對我們再三強調，遇到這種事情，必須上報給他的。”
　　“癡線！以李生的性格，如果這事報上去，他肯定宣布封門報警排查的，那我們之前賣出去的那些票怎麽辦？
　　客人指定鬧著退錢，我們有這麽多的人工專門負責退款咩？”
　　強行按住這個膽小畏事的手下，電影院的經理宣布，片照樣放，戲照樣看！
　　另外壹邊，收到小弟報告，閻王得知炸彈已經成功帶進戲院，威脅信也送去影院管理者的手上了。
　　可是他等了壹陣子，發現居然沒人報警，也沒人打電話過來詢問勒索金額。
　　閻王笑了。
　　如此正中他意！
　　勒索本來就是掩飾，給大華電影院壹點顏色看看才是關鍵。
　　轟！
　　電影院裏面，男廁所，最深那個卡位，突然發生爆炸。
　　無數汙穢之物，糊滿裏面墻壁，正在如廁的客人，尖叫連連跑了出來。
　　壹直以為假勒索的電影院經理，在炸彈爆炸的第壹時間，他就鉆入辦公桌下，高聲喊道：“快去請占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