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病態的港島秩序

　　這可真是壹個讓人悲傷的消息……
　　黃耀炳幾人聽到這裏，笑容都是僵住。
　　林雷蒙摘下眼鏡，手指顫抖擦好鏡片戴上，他苦澀看著丁雲峰：“峰哥，西貢那邊，現在還有沒船啊？
　　如果安排得下，我想去南洋投靠洛哥。”
　　“跑路的船，大傻的手下壹大把。
　　問題是現在外面的風聲這麽緊，我估計，妳還沒到公海就被水警的緝私艦截下來。
　　到時，壹個畏罪潛逃，會讓妳罪加壹等的。”丁雲峰玩味看了壹眼雷蒙，直接打消他跑路的臆想。
　　曹達華在場年紀最大，他見過的風浪也多，沖著其他人打了壹個眼色，帶頭舉起酒杯。
　　“峰哥，現在洛哥和無頭哥跑去南洋，顏爺和森哥又落去下面賣鹹鴨蛋。
　　陳誌超這個自私鬼又指望不上，照我看，我們港島警隊2萬警員的身家性命，唯有依托您的身上了。”
　　“峰哥，您連祖家倫敦的路子都能走通，不知您覺得，ICAC這壹次，大約要幾多銀紙能夠擺平呢？
　　我們五個被大家推出來，自詡在警隊也有幾分信譽。
　　峰哥不妨講個數，我們同壹幫手足商量壹下，回去盡快湊給您……”陳健欣以為丁雲峰這是要錢，急忙接上曹達華的話。
　　可他卻不知道，這次算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丁雲峰搖頭笑了笑，旁邊仇錦江起身壹拳砸到桌上，震得杯盤嘩啦作響：“妳老母，妳當峰哥是顏童啊，整日惦掛妳們口袋裏那點鈔票嗎？
　　如果這壹關能用錢擺平，洛哥他還要走？妳們的錢有洛哥多？”
　　“老陳，不會說話，妳就閉嘴……”胡信瞪了壹眼陳健欣。
　　黃耀炳和林雷蒙趕緊起身，齊齊舉杯向丁雲峰致歉。
　　看著二人拉著陳健欣，連續自罰了三杯，丁雲峰也沒為難他們，讓占米給自己倒了壹杯陪回去。
　　“錢很重要，在座各位都很愛錢，我丁雲峰都是壹樣！
　　只不過，很多時候，錢只是壹串數字，妳們都要記住，沒錢不行，可如果相信錢能擺平壹切，妳們遲早要栽跟頭的。”丁雲峰放下酒杯，順便點了這幫新老手下幾句。
　　見到眾人都是點頭稱是，丁雲峰指著廉署大樓所在的方向：“這次港府成立ICAC，大力徹查警隊貪汙，是從倫敦那邊定下的調子。
　　就算我手眼通天，能讓倫敦換壹個新的督爺，同樣於事無補。
　　總之，以前走得掉就走了，沒有走的，今天唯有主動去面對，誰都躲不開。”
　　丁雲峰說完，掃了壹眼在場所有人，又拋出壹個讓他們震驚的消息：“另外，妳們不要忘記，原先洛哥打造的金錢帝國，將鬼佬、警隊以及社團緊密聯成壹個利益共同體。
　　今天，鬼佬卸磨殺驢，準備親手毀掉洛哥打造的這條利益樞紐。
　　那就是說，警隊和黑幫，日後的關系，只會惡化，不會和諧。
　　這壹點，妳們要有壹個心理準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將來，不會再有黑白混成灰的日子了。”
　　看到在場眾人壹個個都是埋頭沈思，努力消化丁雲峰所講的內容。
　　占米並指敲了敲桌子：“各位阿Sir，峰哥剛剛講的話，裏邊信息量有點大，可能大家壹時不能理解，不如我來解釋幾句？”
　　“占米哥，這都火燒眉毛了，您別客氣啊！”
　　“可就是咯，這裏都是自己人，您有咩指教，快點講啦。挑！我老黃幫您斟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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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米起身，雙手虛按，等到眾人冷靜下來。
　　他看了壹眼丁雲峰，笑著說道：“正如峰哥剛剛所講，以後港島社會，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哪怕留下些許操作空間，也不會再出現黑白混成壹起，整體是灰的情況了！
　　今天拋開和聯勝白紙扇這個身份，我以壹個港島市民的角度來看我們的港島。
　　我覺得，外面的秩序有很大的問題！
　　妳們警隊，本該保護市民，維持社會秩序，可在廣大港島市民的眼中，妳們卻是這片土地上最大黑幫！
　　港島警隊破案率世界第壹，不過都是依靠鈔票，去搵各大社團買人頭頂罪頂出來的；
　　其實從上到下，警匪壹家親啊！
　　由馬欄、到賭檔、乃至最有油水的粉攤。
　　差佬負責打傘，社團負責做事。
　　妳們每個月分到手的規費，哪壹張鈔票，沒有浸過港島市民的血淚？
　　各位阿Sir，妳們覺得，這種秩序，正常嗎？合理嗎？”
　　這……
　　占米話音壹落，眾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
　　不說貪得最多的黃耀炳幾個，就算男人婆這位Madam，面對占米的逼問，她的表情同樣很尷尬。
　　“占米哥，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當初洛哥從黃竹坑畢業，他也是發誓，自己要做壹個不貪的差佬……”曹達華苦笑回道。
　　占米看著曹達華，舉起壹只大拇指：“曹Sir，妳說得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李家源如果不是被人欺負得走投無路，我不會入和聯勝做古惑仔的。
　　可以做點小生意養家糊口，我就很滿足了！
　　可您想壹想，社團能夠肆無忌憚盤剝港島民眾，他們靠的就是妳們警隊在為他們撐腰啊！
　　按照正常邏輯，我在廟街擺地攤買衫褲被人打了，我報警搵妳們差佬，妳們應該抓捕鬧事的古惑仔才對！
　　可事實卻是妳們那幫夥計，不僅沒收我吃飯的家夥，而且還抓我去警署關了起來，直到我家裏人帶錢過去贖我！”
　　占米壹言落下，全場驟然壹靜。
　　“餵，妳們壹個二個望著我做什麽？廟街雖然歸油尖區管，但在幾年前，我是灣仔警署的。
　　後來洛哥他同顏童換了轄區，我才跟著洛哥調去油尖區的，占米哥這單事情，我林雷蒙對天發誓，我真是不知啊！”
　　雷蒙滿頭大汗撇清自己，然後指著黃耀炳和陳健欣罵道：“占米哥他在廟街被人欺負的時間，老黃老陳這兩條粉腸才是老油尖區警署的人。
　　尤其是老黃，他以前當軍裝頭，爛仔欺負小攤販的事。
　　壹般報到他那個級別，便衣隊都不會管這種小事，何況我們幾個探長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