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拯救貝爾摩德

　　林新壹潛回來就是為了救人。
　　澤木公平那家夥抱著求死之心地往海潮裏撞，當場被海水沖了個沒影，讓人想救都救不了。
　　而貝爾摩德也只是勉強算是有救。
　　她已經耗盡了體內的氧氣，意識也幾乎喪失殆盡。
　　“必須得趕快讓她呼吸到氧氣才行……”
　　林新壹的目光變得無比凝重：
　　那麽，在這近十米深的水底下，該怎麽讓貝爾摩德盡快呼吸到氧氣呢？
　　嘴對嘴接吻傳氣？
　　那是絕對不行的。
　　因為海水壓強的存在，人類在水下呼吸換氣的時候，胸腔會承受著相當的壓力。
　　水越深，壓強越大，呼吸越困難。
　　潛水用的空氣鋼瓶裏裝的都是高壓空氣，只有在適當壓力的幫助下，空氣被壓入肺部，人類才能在水下輕松地呼吸。
　　所以，如果想像電影裏拍的那樣在水下嘴對嘴渡氣……
　　首先，林新壹得像是加壓鼓風機壹樣，加大壓力往對方嘴裏送氣——
　　當然，由於某些不科學因素的存在，他倒是真能做到高壓吹氣。
　　可光他壹個人支棱起來還不行。
　　貝爾摩德還得頂住膈肌承受的水壓，嘴巴像章魚吸盤壹樣，牢牢地吸住林新壹的口唇，不留壹絲縫隙。
　　雙方還得控制送氣和吸氣的速度，不然哪邊用力過猛，氣就容易漏出來。
　　只要有那麽壹點點失誤，結果就是兩人壹起嗆水。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且就算送成功了，也只能幫人續那麽壹口氣罷了。
　　所以，對林新壹來說，他現在就只有壹個選擇。
　　那就是趕快把貝爾摩德救出來，送到有空氣的地方去。
　　“不能直接送上海面，那樣來不及。”
　　“還好……這座宴會廳還沒完全被海水灌滿，頂部還存在壹塊‘空氣囊’。”
　　就像船翻突然下翻後，船內殘留的空氣會被水壓到上方，形成壹個空間裏的空氣囊。
　　水壓漸漸上去，空氣的密度也會越來越大。空氣本身自己產生的壓力，最終會和浮起來的水壓達到平衡。
　　現在這海底宴會廳也是這樣。
　　雖然海水從外面灌了進來，但宴會廳的頂部，還留存著壹塊空氣囊。
　　這空氣囊正好可以成為貝爾摩德逃生的中轉地。
　　想到這裏，林新壹迅速下沈到貝爾摩德身邊，用手扶住了那輛重重壓在她身上的跑車。
　　“Boy？！”
　　貝爾摩德的眼中寫滿訝異。
　　她還以為自己是在臨死之前，看到了壹個美好的幻覺。
　　而林新壹將她的幻覺變成了現實。
　　他暗暗運氣蓄力，猛地向上壹擡，便將那輛沈重的跑車從地面上擡了起來，並且，緩緩地挪到了壹邊。
　　貝爾摩德得救了。
　　她還在這瀕死的痛苦中迷茫，而林新壹卻是已經抱住她的肩膀，帶著她遊了上去。
　　兩人壹同浮出水面，到達那宴會廳頂部的“空氣囊”換氣休息。
　　“呼……呼……呼……”
　　貝爾摩德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這久違的空氣。
　　她那紮成優雅發髻的銀發全都披散下來，濕濕地黏住了蒼白的臉頰，淩亂地搭在自己，還有林新壹的肩膀上。
　　此刻的貝爾摩德全然沒有平時的神秘和高貴。
　　她顯得無比狼狽，無力，甚至是脆弱。
　　“Boy……”
　　貝爾摩德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活下來。
　　而拯救了她的，還正是那個她虧欠太多的孩子。
　　貝爾摩德不禁緊緊地擁住了林新壹。
　　此時此刻，她似乎能從林新壹身上，感受到跟那位天使小姐壹樣的溫暖。
　　“好點了嗎，老師？”
　　林新壹有些擔心地問道：
　　“而且，這幢樓從爆炸後就壹直在震顫，說不定會發生二次垮塌。”
　　“我們必須盡快遊出去，遊到海面上。”
　　貝爾摩德無力地趴在林新壹肩頭，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慘白的臉色終於變得紅潤起來。
　　“嗯……我沒事了。”
　　她的聲音裏有了精神。
　　平時那個自信而神秘的貝爾摩德似乎又回來了：
　　“走吧，我們壹起遊出去。”
　　“嗯。”林新壹點了點頭。
　　他深吸口氣，便牽住貝爾摩德的手，帶著她壹同潛進水裏。
　　兩人在那被水淹沒的宴會廳裏迅速遊動，接近了那個被炸彈炸開的爆炸缺口。
　　接下來只要遊出這缺口，再從海水裏遊上海面，就能成功地逃出生天了。
　　可就在這千鈞壹發之際……
　　在爆炸後就壹直在垮塌震顫的大樓，突然又是壹陣劇顫。
　　這原本堅不可摧的大樓，此刻就像是被太陽曬化的雪人壹樣，完全失去了支撐站立的力量，整個轟然倒塌下來。
　　大樓的坍塌，同樣影響了這座位於大樓正下方的海底宴會廳。
　　原本還能勉強傾斜立起來的天花板瞬間垮了下來，徹底堵住了去路。
　　“這……糟了！”
　　林新壹和貝爾摩德的臉色隨之壹變：
　　好消息是，大樓已經停止了震動，應該不會再進壹步垮塌。
　　但壞消息卻是……他們的去路被堵住了。
　　換言之，他們就像是地震裏受難的災民壹樣，被困在了這海底宴會廳裏。
　　地震倒塌房屋裏的災民好歹還有空氣，而他們所在的地方，卻是海底！
　　這裏到處都是海水，只有那壹塊殘存的空氣囊，能給他們提供能維持呼吸的落腳之地。
　　被困住的林新壹和貝爾摩德別無他法，只能再遊回宴會廳頂部，回到那空氣囊裏換氣。
　　而更加要命的事情出現了。
　　“天花板開始漏水了……”
　　“因為剛剛的大樓垮塌，天花板裂開了縫隙，這個空氣囊很快就要維持不住了。”
　　林新壹的語氣變得無比凝重。
　　這個空氣囊壹旦垮塌，整個宴會廳都會被徹底淹沒。
　　到時候，他和貝爾摩德就會被困死在這海底，不僅無法脫逃，而且還無法呼吸。
　　“潛水空氣瓶……”
　　貝爾摩德仍舊保持住了冷靜：
　　“修建這種完全位於海面以下的水底設施，為了保險起見，應該會在裏面配備壹些應急用的潛水空氣瓶！”
　　“如果我們能在這宴會廳裏找到氣瓶，就能再多堅持壹會。”
　　“到時候……如果水上救援隊能及時趕到，讓蛙人打開這個海底廢墟，我們說不定……說不定還有機會活著出去。”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也不是那麽自信。
　　因為貝爾摩德心裏很清楚，他們兩個的生存希望已經很渺茫了。
　　那空氣囊很快就要維持不住了。
　　能不能找到空氣瓶還不壹定。
　　就算真找到了，那空氣瓶的氧氣也不壹定足夠支撐他們活到救援趕到。
　　“去找找看吧。”
　　“只要有壹線希望，就要堅持活下去。”
　　林新壹這樣神色冷靜地說道。
　　他似乎壹點都不自己被困在海底，而且即將徹底被水淹沒的危險處境，而感到不知所措。
　　林新壹的鎮定不禁感染了貝爾摩德。
　　不知不覺地，她心中也悄然多了股生存下去的動力。
　　就這樣，林新壹和貝爾摩德再次潛入水中，開始在這個垮塌了大半的海底宴會廳裏，尋找起可能存在的應急用的潛水空氣瓶。
　　不久之後……
　　他們重新浮出水面，回到了這即將消失的空氣囊中。
　　“只找到壹個能用的壓縮空氣瓶。”
　　“其他的……全都被倒下來的天花板壓壞了。”
　　林新壹和貝爾摩德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只有壹個空氣鋼瓶，可用的空氣比他們想象得還少。
　　這意味著，等空氣囊破裂之後，他們能在水中堅持的時間會極為有限。
　　如果等空氣耗盡救援還沒來，沒能成功地把他們救出去，那他們就會死在這裏。
　　貝爾摩德這麽想著。
　　然後，她從那應急空氣瓶上取下供氣用的二級頭咬嘴，嘴角露出了壹抹勉強的笑：
　　“Boy，我們等等交替著用這個空氣瓶。”
　　“如果幸運的話，我們都可以活下來。”
　　林新壹壹陣沈默。
　　他仔細看了看他們手上那個唯壹可用的壓縮空氣瓶。
　　瓶上顯示的容積是12L，信號閥指示壓力是200Bar，這意味著把200倍等量的空氣充進了瓶內。
　　現在瓶內現存的空氣量，是12L*200。
　　看上去好像很多，但問題是，人在陸地上每分鐘呼吸掉的空氣量，通用的估計值足足有30L/min。
　　而這瓶裏的空氣還沒辦法全都被利用起來。
　　就像之前說的，因為海水壓強的存在，空氣瓶裏的空氣得具有壹定壓力，才能讓潛水員在水下正常吸到空氣。
　　所以，按照安全標準，潛水員在把空氣瓶從200bar吸到50bar的時候，就必須要上浮了。
　　如果按照安全標準的50bar，代入[氣瓶容積（升）*（充氣壓力-信號閥指示壓力）]/[常壓每分鐘用氣量*（1+0.1*潛水深度）*海水密度]的公式……
　　“按30L/min的保守估計值計算，這個壓縮空氣瓶，只夠壹個人在水下堅持半個小時。”
　　“當然，潛水員的實際耗氧量會比30L/min這個保守估計值少很多，而貝爾摩德作為身材瘦削的女性，耗氧量只會更少——她應該能比理論計算出來的數字堅持到更久。”
　　林新壹在心裏飛速地做著計算。
　　緊接著，在壹番沈思之後，他語氣堅定地對貝爾摩德說道：
　　“老師，這個氣瓶妳壹個人用。”
　　“什、什麽？”貝爾摩德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氣瓶妳壹個人用。”林新壹認真地重復壹遍：“我不需要。”
　　根據他的計算，那氣瓶就算只讓貝爾摩德壹個人用，都不壹定能堅持到救援到來——而救援即使到了，也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在水下破開障礙。
　　要是再讓他壹起用的話，那就更加不夠使了。
　　所以，林新壹決定，只讓貝爾摩德壹個人用空氣瓶。
　　“妳……”貝爾摩德的表情無比精彩：“妳想死嗎？”
　　“把氧氣瓶讓給我，妳怎麽辦？！”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學生。
　　貝爾摩德從未想過，這個已經和自己漸行漸遠的孩子，竟然會為她做出這樣的犧牲。
　　是的，不僅僅是拯救，而是犧牲。
　　像她這種生活在黑暗中的惡徒，竟然還有人願意為她犧牲？
　　她明明都對他做出過那麽殘忍的事……但這個孩子，卻還這樣深愛著她嗎？
　　貝爾摩德人生第壹次，心情復雜到說不出話。
　　“……”
　　林新壹壹陣沈默。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其實林新壹就從來沒為自己擔心過。
　　因為他不是那種幾分鐘不呼吸就會憋死的普通人。
　　之前拯救宮野明美的時候，林新壹就全程潛在水下，大半個小時都沒露頭。
　　不僅沒被憋死，上岸之後，他還有力氣給別人做人工呼吸。
　　按照他那毫不科學，並且比之前更加精進的龜息能力，要是就這麽在水裏躺著不動的話……
　　“老師，妳放心吧……”
　　林新壹忍著壹句不太好聽的話沒講：
　　就算妳泡得屍僵擴散全身，我都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