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壹章 歸去

　　龍鳳紀元，雲波詭譎。
　　各種改編，各種刪減，最後呈現在世人眼中的是極具戲劇性的那壹幕幕，難為鍋王……不對，是魔祖，孤身壹人背負起了那壹切。
　　這是哪位，或者是哪幾位剪輯領域的鬼才導演指示的？
　　風曦初時很好奇，有很大的疑惑。
　　但是，當他看到伏羲大聖翹起的嘴角……
　　頓時就什麽都明白了，壹清二楚。
　　‘我也是傻了……’
　　風曦心底輕嘆。
　　‘盤古都親自上場了，成為裏面逆轉壹切的關鍵人物……’
　　‘再根據戲份重要程度，裏面罕見的白蓮花，據說整個龍鳳大劫裏沒有卷入戰爭泥潭，壹心為洪荒安危奔波、測算天機的某人……’
　　‘壹切都是呼之欲出了。’
　　剪輯聖手，舍盤古·伏羲之外，還能有誰？
　　至於為什麽？
　　風曦眼珠壹轉，大概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多半是羲皇現在跟他說的內容，可能都是真話，沒有騙他，但是並不完全。
　　在那塵封的時代中，或許還有壹些有損光輝燦爛伏羲大聖形象的過往，縱使人道方面的大義無虧，但個人的小節有缺。
　　亦或者，有許多事情充滿了爭議和懸疑，從不同的角度出發，會得到不同的結論——比如女媧娘娘的媧皇地產破產清算、所有財產充公壹事，怕是除了伏羲明白自己真實想法，知道是不是請君入甕、早先埋伏……別的人只能靠猜。
　　哪怕伏羲大聖自己出本回憶錄，明確表述當年心思想法……但洪荒那麽大，很難避免好事者用有色眼鏡去看待問題，由此引發壹系列的“陰謀論”，將聖皇伏羲猜測成特別記仇、小肚雞腸、釣魚執法的陰險皇者，從此毀譽參半。
　　所以。
　　盡管伏羲大聖有包容宇內的胸襟，不會在乎世人如何評價他……可只要他不想自己成為世人討論的焦點，卷入到很無趣的輿論漩渦中，讓後來者專門對他的言論行為做閱讀理解，解讀出壹大堆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內容來。
　　那，當第壹個時代蓋棺論定，盤古下臺的時候，做出些許的“和諧”剪輯，完全是理所當然的。
　　最多是尺度大了些，把伏羲自己所有參與過的痕跡全部給和諧掉，成為後人不能知曉的秘密。
　　‘對！’
　　‘壹定是這樣的！’
　　風曦轉著很老實、很正經的念頭，壹點都不敢胡思亂想。
　　因為在他對面的羲皇，不知在何時，手裏多了壹柄精致小巧的斧頭，盤的很歡快，歡快的讓風曦都有些擔心，怕伏羲壹個不小心失手了，斧頭直接飛出去。
　　羲皇手指靈活，轉動斧頭，壹邊還漫不經心的開口，“關於剪輯的事情呢，其實我個人是無所謂的。”
　　“只是後來我想了想，為了避免後人從務實走上務虛——因為我做出的無數豐功偉績，就陷入了對我的絕對而盲目個人崇拜……這終歸是不好。”
　　“所以，我就有了刪減壹些的心思，想讓眾生知曉這世上沒有‘救世主’，要自強，要自立。”
　　“再加上，我的許多同僚苦苦申請要求……唉，他們不像我這樣出淤泥而不染，只以無上聖德便能折服眾生，讓之心甘情願為了建設洪荒無償付出……”
　　“他們發家的路上，用過太多不太光彩的手段，尤其是在跟我做對的時候……”
　　“黑點著實不少。”羲皇總結道，“因此，壹個個都觍著臉，請我拉他們壹把，將汙點記錄給從時光檔案中刪除。”
　　“我當時就想著——隊友壹場，怎麽能不幫呢？”
　　“我輩終不是無情人吶！”伏羲大聖嘆氣，“做不到冷血拒絕隊友的要求，還會因為壹點小事情在小本本上壹直記掛著，等到哪天滿足了條件，將他們都給殺了，用來祭天，壹吐心中怨氣……”
　　“於是，就有了妳穿越時空，看到的、聽到的、體驗到的那覆蓋壹整個真實時代的戲劇……”羲皇輕聲道，“那裏面的諸般場景，雖然是剪輯的，有不少扭曲……但大體上還是有參考價值的。”
　　“畢竟。”
　　“那只是戲說，不是胡說。”
　　“是改編，不是亂編。”
　　“改編自真實故事。”
　　“龍鳳對峙？有過的。”
　　“羅睺為了滅世，設下種種陰謀詭計，意圖擊殺所有大羅天意？也是有過的。”
　　“大家齊心協力，壹起對抗魔祖，讓他的陰謀沒能得逞？這也是真實不虛的。”
　　“壹個個大事記，結果是壹樣的，就是過程有些出入。”
　　“這叫什麽？”
　　“這就叫做——大勢不變，小勢可改！”
　　羲皇振振有辭。
　　他可是壹個有良心的編劇。
　　可能會放過壹些壞人。
　　但絕對不會冤枉壹個好人。
　　在那壹場大戲中是壞蛋的。
　　真實的歷史中，壹樣不可能好，不是平白無故讓他背鍋的！
　　“順帶著，我還宣傳了壹波正能量。”
　　伏羲道，“告訴世人，光明永在，邪不勝正。”
　　“讓每壹個後來成道的大羅，深刻領會體悟到洪荒正氣常在的精神。”
　　“我用心至此。”
　　“還有誰想對此發表意見，指責太過虛假呢？”
　　“都是我的壹番苦心吶！”
　　羲皇感慨。
　　風曦聽著，瘋狂點頭，都要點出殘影來了。
　　“正是！”
　　“結合了動作、特效、正能量的歷史主題大作，誰能昧著良心說不好、給差評？”
　　“那還是人嗎！”
　　“還想活嗎！”
　　風曦的話音鏗鏘有力，對羲皇的意見表示最大程度的支持與贊同。
　　這絕不是因為他從心。
　　“妳理解就好。”伏羲欣慰的笑著，“只要妳能壹直保持這樣的態度和認知，深刻理解古神大聖的思想和精神，未來的前途必然是壹片光明。”
　　“再有我的助力……妳協助後土，出謀劃策，能為她的事業做出足夠貢獻，以後稱尊道祖，很簡單的壹件事。”
　　“只是妳千萬要註意呢，別出了岔子……免得我那多心多疑的妹妹，懷疑我居心不良。”
　　“這壹旦事泄，我沒事，妳可就慘了。”
　　羲皇叮囑道，“我大不了就是跟她把話說開……好歹是親兄妹，她最多生壹會氣，就不怎麽在意我了。”
　　“可妳不同。”
　　“下場會很慘的。”
　　伏羲幽幽道。
　　“女媧她，可是最痛恨手下背叛她，明面壹套，背後壹套。”
　　“上壹個時代，龍鳳紀元……有壹位真正的勇士，就這麽做過。”
　　“做過就做過吧。”
　　“關鍵是他沒有做好，事泄了。”
　　“那壹位，喚作鯤鵬。”
　　“妳猜他的下場怎麽樣？”
　　羲皇帶著幾分神秘的問道。
　　不等風曦回答，他便直接給出了答案——
　　“赴湯蹈火！”
　　這個詞，仿若是驚雷，在風曦的腦海裏炸響。
　　他想起了曾經發生在時間長河中的壹段對話。
　　那是風曦與孔宣的交流。
　　瞬間而已，風曦的嘴角開始抽搐。
　　烤翅……
　　魚湯……
　　好壹個赴湯蹈火！
　　“鯤鵬這位道友，可真是特殊呢。”伏羲還在說著，“能在天上飛，能在海裏遊……”
　　“天上飛的時候，有壹對翅膀……他的體型又那麽大，想要飛起來，少不了辛苦那壹雙翅膀，將之鍛煉的很筋道。”
　　“海裏遊的時候，卻是大大壹條鯤……鯤就鯤了，不算什麽。”
　　“可誰叫它生活在北冥海呢？”
　　“那裏天寒地凍的，受環境影響，他的肉質很鮮美。”
　　“遙想當年，鯤鵬做二五仔，被我那妹妹逮住了。”
　　“女媧她先是大怒，而後大喜。”
　　“可憐了鯤鵬道友。”
　　“鯤之大，壹鍋裝的下。”
　　“鵬之大，兩個燒烤架。”
　　伏羲哼著調子，讓風曦不寒而栗。
　　也讓他清楚的明白了，自己是走在壹條很危險的道路上。
　　風曦苦著臉。
　　‘唉……’
　　‘我想做個好人吶……’
　　‘罷了，希望我能平安做完這壹單吧……’
　　‘兄妹矛盾，殃及我身……’
　　‘我尋思著，上輩子我也沒做什麽孽啊？’
　　風曦自艾自憐。
　　“好了。”
　　伏羲壹擺手，“妳想知道的東西，我都已經酌情告訴妳了。”
　　“沒有說的，妳大概想想也能明白。”
　　“剩下的，該做什麽……妳自己心裏應該有數。”
　　“希望妳能順利成功，輔佐後土成就壹番事業。”
　　“不要讓我在妳身上的投資打了水漂……不然，我也只好讓二號種子選手頂上了。”
　　風曦大驚，“誒？竟然還有備胎的嗎？”
　　“當然！”羲皇不以為然，“不是都跟妳說過了麽？”
　　“妳是從我看中的十萬個目標中脫穎而出的……但選擇妳，不代表剩下的就放棄了嘛！”
　　“妳要是不行，剩下的自然就順位頂上，成為我的新的重點扶持對象。”
　　鐵打的公司，流水的員工……哪個不行，那就招募新的頂上去。
　　或許，新的還更省薪水呢。
　　就是工作經驗稍微欠缺，略微有些麻煩。
　　風曦深深的吸了壹口氣。
　　“為了巫族的勝利，為了人族的成功，我壹定會把您的要求做到最好，幫助女媧娘娘競選盤古成功！”
　　“好好好……”
　　伏羲滿意的點頭。
　　然後，他的身形虛淡，從這片時空中退出。
　　順帶著，也影響到風曦，讓這壹道降臨到過去的意誌被驅逐回原本所在的時間點，那正在勇渡時光長河的他身上。
　　且，氣運道果自然震動、解體，還原成為原本的外掛形態，三德道果則隱匿，藏到了最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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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過去紀元的真相嗎？”
　　“因為跟正確的價值觀不太符合，在諸多古神大聖的強力要求下，進行了剪輯和改編。”
　　“而現在，我有幸通過當年的壹位當事人，了解到被刪減的那部分片段……”
　　“滿足了大部分的好奇心……愛了愛了！”
　　時光長河中，風曦仰躺著，嘴裏嘀嘀咕咕的。
　　跨越時空，與羲皇對話，他的收獲是巨大的。
　　了解到許多勁爆無比的消息，明晰了前路……這是按照常理來說，哪怕他正常晉升大羅也無法知曉的秘聞，需要在那個圈子混上很久很久，成為了老鳥，才可能被他人酌情告知。
　　這些信息的價值……近乎無價！
　　雖然，知道了這些信息，也意味著風曦被綁死在賊船上，下都下不去了。
　　他壹想到後土發飆的樣子，就有些膽顫。
　　只是風曦轉念壹想。
　　“我這都是為了後土大人好。”
　　心中稍稍升起的愧疚念頭，就自然的放下了。
　　畢竟聽羲皇的安排，也沒看出有哪裏是要對後土不利，滿滿的關照。
　　“唉……都是盤古這位置太誘人，才引出了那麽多的九糾葛。”
　　風曦輕嘆，有些向往，有些憧憬，“女媧娘娘倒是命好，有人幫扶著去競爭盤古寶座。”
　　“什麽東西，都是給準備好了……”
　　“兄長是盤古，還是開創了氣運大道的Boss。”
　　“盤古精血，必須有的。”
　　“無邊功德，那也是必須有的。”
　　“感覺娘娘的證道，與其說是以造化輪回大道來證道，還不如說是以‘靠山拼哥’之道來證道。”
　　“這條件，要羨慕死多少人呢？”
　　“唉……我風某人，不知道有沒有問鼎盤古的那壹天呢？”
　　風曦想著未來，壹時有些癡了。
　　不過片刻後，他回醒過來，振作精神，摸了摸額頭上的迷妳後土印記，感受滿格的信號，開始呼喚，要歸去。
　　他該執行自己的任務了。
　　下壹個剎那，便見壹道時空的大門大開。
　　在大門的另壹邊，赫然是後土聖殿。
　　風曦整理了壹下自己的衣冠，將雜亂的心思復歸到最鎮靜從容的狀態後，方才踏入門戶，進入了殿堂。
　　殿堂中，後土祖巫很慵懶的坐在主座上，身前桌子，壹邊是茶水點心，壹邊是公文書籍。
　　祖巫翻著書，不時還動動嘴，很悠閑，很愜意。
　　風曦眼尖，看到了後土祖巫手中的書籍封面。
　　這是本不知道被從哪個時空維度、次元世界中摸來的書籍，封面上的書籍名稱赫然是——
　　《家庭關系處理及如何確立統治地位》
　　風曦看了，很無語，吐槽都不知道該怎麽吐。
　　這……
　　伏羲和女媧，似乎兄妹之間很歡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