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入宮

　　石仲魁這番道喜的話，聲音有些大，賈家眾人頓時恢復了笑容。
　　可惜賈政沒聽出‘皇恩浩蕩’的暗示，是讓他進宮向皇帝謝恩後，別親自去龍首宮，而是用上表的模式去謝太上皇。
　　即便真害怕太上皇問罪，也別壹出了皇宮，就壹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去龍首宮謝恩。
　　只需要讓轎子在宮外停壹刻鐘，皇帝心裏肯定會好過很多。
　　明白賈家其實和自己壹樣，都是逼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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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仲魁見賈政重新恢復了笑容，甚至比之前還要燦爛。
　　心裏卻再次嘆息壹聲這壹家子都是真是毫無危機感，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燦爛起來，做給壹旁的太監看。
　　隨後就用賈家還有喜事為理由，直接就走了。
　　本想和石仲魁好好聊聊的賈寶玉，忙問道，“這是為何？”
　　賈母哈哈笑起來，拉著賈寶石解釋道。
　　“我的好孫子，妳二姐夫這是要避嫌。免得壹會還有聖旨過來，他同為宣旨欽差，站也不是、躲著也不是，只好先走了。”
　　其他人壹聽，想想也覺得應該是這樣。
　　王熙鳳笑嘻嘻道，“二妹夫果然張的儀表堂堂，壹看就是做狀元的。只可惜我們倒是見到了他，他卻沒機會見見二妹妹，說不定此時心裏正罵娘呢？”
　　眾人壹聽頓時哈哈笑起來。
　　賈母裝作生氣的樣子，心裏其實也對石仲魁剛才避開的舉動很是滿意。
　　加上石仲魁確實相貌英俊，壹米七八的身高穿著官服，渾身上下隱隱透露出威嚴，壹下子把賈璉都比了下去。
　　笑罵道，“妳這猴兒就會編排妳妹妹和妹夫，哪天得罪的他，不給妳送年節禮，看妳氣不氣。”
　　“哎呦”，王熙鳳壹臉不在意表情說道，“那我打上門去，找二妹妹要就是了。妹夫本事再大，總不能把我這個親嫂子趕出門。
　　說不得，反而能把妹夫家的好東西，全搬回來，孝敬老太太、大老爺、老爺和兩位夫人。”
　　眾人壹聽，又哈哈笑起來。
　　“妳這個破落戶，要是真那麽做，妳妹夫還真拿妳沒辦法。”
　　閑聊壹炷香，皇宮那邊夏守忠果然不出所料的帶著聖旨，直接往賈家而來。
　　很快石仲魁就得知夏守忠來宣旨，居然只帶了兩個小太監。
　　換成政治敏感度稍微強壹些人，基本上都能明白，皇帝心裏是不爽的，否則規格絕不會這麽小。
　　甚至有點敷衍了事的意思。
　　可惜就如石仲魁擔心的壹樣，賈家上上下下全被富貴和權勢迷住了眼睛，或者幹脆就是蠢，看不出問題。
　　旨意宣讀完了後，夏守忠也沒多留，收了壹張銀票，說了些恭喜的吉利話就走了。
　　賈政忙著要謝恩，壹家子人也亂哄哄的沒人在意，石仲魁和賈政說了些什麽。
　　卻沒想到皇帝果然如石仲魁期盼的那樣，隨意問了句，石仲魁這個女婿上門，就沒留下陪著老太太好好說說話？
　　賈政頓時想起石仲魁的那番話，心裏壹緊。
　　他倒是沒說‘做人要有遠見’的話，而是跪在地上道，“伯謙見我賈家壹門朱袍，勸小臣說，既然賈家無壹個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又無軍中效力者。
　　今後做人、做事都需謹慎些。
　　還說元春能得以封妃，那是皇恩浩蕩，全賴陛下大恩。”
　　皇帝聽完嘴角微微上翹，心情大好。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朕欽點的這位狀元郎就是啰嗦，賈家的忠心，朕是知道的。
　　他壹個侄女婿，如何能如此和愛卿說話，實在是不知禮。”
　　賈政根本沒聽出皇帝這話，完全是反話和試探。
　　只以為皇帝這是真對石仲魁起了不滿，忙再次叩首解釋起來。
　　這壹解釋，也讓皇帝明白，賈政這人還真和繡衣衛密探傳回來的消息說的壹樣，迂腐、不懂變通，也無權謀之智。
　　按說這種臣子讓他們當米蟲就當米蟲吧，反正對比其他壹些個掌握兵權的勛貴，還有些王爺，賈家根本沒威脅。
　　犯不著吃人老虎不先打，卻去打偷米的老鼠。
　　可誰讓太上皇拿賈元春做局，賈家想避開都避不開。
　　而且還和王子騰是姻親關系，這壹旦涉及到兵權，就更避不開了。
　　“去龍首宮謝恩吧，免得去晚了父皇不高興。”
　　賈政也是真傻，居然很是聽話的出了宮，直奔龍首宮而去。
　　聽到夏守忠稟告的皇帝，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隨後又嘆息道，“但凡賈政有朕的狀元壹半聰明，賈家也不會淪落到壹個正經做官的人都沒有。”
　　夏守忠嘿嘿壹笑，“陛下，狀元公可是六元及第，千古第壹。
　　全天下能比他聰明的應該也不多。
　　不過狀元公再聰明，還不是陛下的臣子。”
　　有了賈政之前那番話，皇帝對石仲魁的態度又好了起來。
　　不過，皇帝又想著反正後天瓊林宴之後，石仲魁就得上謝恩表，左右不過幾天時間，先等等再說。
　　夏守忠悄悄偷看了皇帝壹眼，見他臉上露出笑容，心裏也高興了起來。
　　上次從石仲魁手裏拿了4500兩銀子，這次他考中了狀元，按照約定又是5千兩。
　　加上那次吃飯時的400兩，這前後就得了近壹萬兩。
　　如此爽快的金主，夏守忠打心眼裏就不希望石仲魁出事。
　　而且這次要是把皇帝和賈政剛才的對話賣出去，也不知道能拿幾百兩、還是壹千兩。
　　不行，就要1千兩，畢竟自己剛才那番話，可是向著狀元郎的。
　　至於西紅花每月賺到的750兩，夏守忠壹直都認為是薛蟠的功勞。
　　石仲魁得知這事時，已經是第二天去大興見過於洪高回來的夜裏。
　　想了想後，還是決定送六千兩過去。
　　但這次他沒全給銀票，而是讓錦毛鼠帶著紫金紅葫蘆，放了3900兩的幾張銀票，然後是2100兩的銀元寶和壹些散碎銀子。
　　夏守忠應該能猜測，這是缺銀子了。
　　可夏守忠知道後，只是笑了笑，他才不管石仲魁是否缺銀子。
　　總之得了自己的消息，不給也得給。
　　這讓石仲魁今後明白了，和太監只能談錢，而且這群人會越來越貪婪。
　　以至於石仲魁心裏壹嘀咕，就讓錦毛鼠去了夏守忠藏錢的地方，差點全搬空了。
　　好在他還算理智，明白壹旦要做，那幹脆先把夏守忠弄死，再拿他的錢。
　　而且這麽做也挺愚蠢的。
　　光幾條消息，就不是壹萬兩銀子可以比擬的。
　　瓊林宴其實和鹿鳴宴差不多，無非是參與的人級別更高壹些，這次倒是沒人非要他作詩，而石仲魁也不想再出風頭。
　　古代同科進士基本上都會自發的形成同盟，石仲魁作為狀元，天然就是這200人的領頭的，當然更在意拉近大家之間的關系。
　　不僅酒到杯幹，態度和語氣還出奇的謙虛、和藹。
　　壹下子就讓很多同科進士們，對他的第壹印象極好。
　　不過可惜的是，拉攏這些人只能算是投資，想獲得回報，至少也要三年以上。
　　而且真正能起到作用的，還是那些大考之後，成為庶吉士留在翰林院觀政的那二三十個而已。
　　這些庶吉士要不繼續留在翰林院，默默無聞許多年，把人生目標放在內閣上。
　　要不就會去禦史臺和六部當給事中，也就是所謂的言官。
　　其他的人，壹旦外放，那真是十年都不壹定見得了壹面。
　　瓊林宴之後，除了壹甲三人直接去翰林院報道，直接做官外。
　　二甲、三甲都得留在禮部或者翰林院備考，而這壹次大考，可以說直接決定了進士們今後升官的天花板。
　　重要性，絲毫不比會試、殿試差。
　　所以新科進士們未來三個月，也沒心思和功夫互相串門、增進感情。
　　石仲魁寫了壹份言辭懇切的謝恩表，沒等來皇帝的回應。
　　心思不由全放在了京畿的稻田上。
　　此時已經是四月初十，京畿壹些人家正在準備著播種了，再不行動起來，鐵定有禦史會參自己壹本。
　　好在自己去年就讓大興土地公，勘探全大興的稻田，倒是不用擔心這項最耗費人力、物力的工作。
　　卻沒想到皇帝接了自己的謝恩表後，隔天夏守忠就親自上門，宣自己進宮。
　　石仲魁毫不猶豫就是壹張百兩的銀票遞給夏守忠。
　　這太監偷偷壹看，心裏就壹樂，笑呵呵道，“狀元公，陛下宣妳進宮，是遇到了些麻煩。”
　　皇帝找石仲魁的原因很簡單，太上皇加恩於賈家，拉攏了勛貴之後，又出招了。
　　之前皇帝算計前安樂郡王時，用皇後的名義，下了壹道宮裏嬪妃家的老太君、夫人們，年節前可以進宮見壹件嬪妃們的旨意。
　　這在壹定程度上，確實收了嬪妃們和嬪妃娘家的心。
　　而宮裏要是鐵板壹塊，對太上皇來說就不是好事了。
　　既然皇帝可以加恩於嬪妃，太上皇幹脆明確了每月二、六日時，嬪妃、太妃家的女眷都可以入宮。
　　皇帝說的是年節可以來壹次，但太上皇這旨意壹下，等於每月有6日可以進宮。
　　雖然沒人真會每月都來六次，但萬壹有個事，也不用壹等就等壹個月，甚至好幾個月。
　　嬪妃們和她們的家人肯定更感激太上皇。
　　皇帝找來石仲魁的意思很明顯，這就是壹次試探。
　　當然，皇帝肯定不會直白的找石仲魁問解決這事的辦法。
　　但他是六元及第，又是翰林院修撰，由他起草聖旨，完全沒問題。
　　石仲魁聽完就明白，皇帝心裏是不願意下這道旨意的。
　　自古就有外戚幹政的例子在。
　　而且女人爭風吃醋起來，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狠辣程度比男人還要陰狠三分。
　　加上進宮的人多了，難免會人多口雜，把宮裏的秘密傳出去。
　　又會有安全上的隱患，甚至直接給了壹些心懷不軌的人，勾連宮內的機會。
　　石仲魁想了幾秒說道，“陛下，這份旨意是否還能商議、商議？”
　　“愛卿可覺得何處不妥當？”
　　石仲魁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後，皇帝的表情果然更加陰沈起來。
　　“朕打算再加恩，準許家中有別院的嬪妃們，可以歸家省親，愛卿覺得如何？”
　　石仲魁瞬間聽出了皇帝的意思，不能違抗太上皇的旨意，皇帝幹脆讓人選邊站隊了。
　　聰明點的嬪妃聽到這旨意，肯定會安分起來。
　　而嬪妃家有別院的肯定不少，但這些別院因為規格的限制，蓋的時候絕不能超標。
　　所以嬪妃歸家省親，別院就得改改。
　　這要是改建或者新建的家族，不是蠢就是別有用心，肯定會被皇帝歸為必須防範的目標。
　　“陛下，這世上逼不得已或者被富貴迷了心智的蠢人還是挺多的。”
　　皇帝聽到這話，頓時被他逗樂了，同時也明白了石仲魁的態度。
　　而石仲魁也是唯壹在他面前，說話如此直白的人。
　　但有時候說話就得直接點。
　　繞來繞去反而發生誤會。
　　“那愛卿的意思是？”
　　“既然改變不了，不如加恩於各位娘娘家中的夫人、老夫人”，石仲魁笑瞇瞇解釋道，“這誥命服本來就重。
　　要是再賞賜些金銀佩飾，臣覺得應該沒幾個老太太，願意三天兩頭背著幾十斤的金銀出門。”
　　“混賬”，皇帝嘴上是罵他，但語氣卻壹聽就知道他的心情不錯。
　　隨後又皺眉道，“就如愛卿所說，利令智昏者著實不少。愛卿的辦法，只能提醒聰明人。”
　　石仲魁搖搖頭，皇帝這話確實沒錯。
　　權勢帶來的誘惑，確實不是壹般人擋得住，看的明白的。
　　嘆息壹聲道道，“若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和忠君愛國，眼光看長遠點的道理都不懂，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讓她們去蓋別院好了。”
　　皇帝壹聽就明白。
　　後宮妃嬪若是被家中裹挾要蓋省親別院，肯定只在乎家族而不在乎皇帝這個丈夫。
　　而忠君愛國，看長遠點的話，重點在忠君。
　　皇帝才是名正言順的壹國之君，不忠皇帝而忠於太上皇，未來就等著被清算吧。
　　見皇帝露出滿意的笑容，石仲魁試探著繼續說道，“臣在各種古籍中都見過，巨木、奇石的耗費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