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妳覺得我不該恨她嗎？

　　這句話出口，讓所有人楞住，可大家都知道，現在想要證明三個死者不抵抗的原因，只能是找到頭骨，才能確定。
　　徐達遠半晌沒有說話，最後指著地圖，標記了三個地點，隨後畫了壹個圈，看向周寧。
　　“剛剛沒來找妳之前，我跟振山分析了三個拋屍地點，都在海安市這個三角地帶，三處最遠距離4.1公裏，而中心點，就是這裏。”
　　隨著徐達遠手指的位置，幾人看過去，赫然是紅旗路小區。
　　看到這個，周寧想起李成斌寫的書，關於犯罪心理側寫方面，他的壹番理論，多人被殺案件拋屍地中心點，最有可能是第壹現場。
　　不過紅旗路小區是海安市八十年代最早的壹批小區，房齡已經三十多年，那個年代蓋的房子，從材質到設計都有問題，現在殘留的不是危房就是已經被開發。
　　“這裏拆遷了？”
　　徐達遠臉頰抽動了壹下，差點憋出內傷。
　　“跟妳聊天太沒有懸念，振山剛去看過，這裏已經劃為拆遷區域，住戶基本搬空，就剩下幾家說啥不同意拆遷的釘子戶，在堅持居住，現場他們在看著，不知道能不能有發現。”
　　周寧笑了笑，抓起崔玉尚的資料。
　　“行了不賣關子了，既然徐局過來找我，那就是說三個死者的幾個同學雖然來過，但沒有什麽特別的收獲，應該跟艾青松反應的差不多，畢竟更多的細節，沒人願意主動透露，尤其是參與者就更不可能透露。”
　　大趙湊過來。
　　“那麽我們現在找頭骨嗎？”
　　徐達遠壹把推開他，嫌棄地白了壹眼。
　　“我還不知道找頭骨，這不是沒有個頭緒。”
　　大趙梗梗著脖子，壹臉不服氣。
　　“周小周都說到這個程度了，他顯然是有想法的，妳問他不就行了？”
　　徐達遠看向周寧，壹臉希翼。
　　“妳有方向？”
　　周寧橫著朝劉永新邁過去壹步，與徐達遠和大趙保持壹點兒距離，畢竟徐達遠手上沒深淺，激動起來，壹巴掌可挺疼。
　　“兩個方向，第壹找人聯系滬上艾青松所在的醫院，讓人給艾青松的手拍照，第二可以查看壹下，崔玉尚的老家我記得他家是租住在羅莊村，估計老家也是海安市的吧。
　　雖然按照魯東的習俗講，這是橫死的，壹般不留骨灰，可那個年代不會這麽做，尤其是十二歲的男孩算是家裏長子，會埋在村裏的墳地。
　　現在調查陷入瓶頸，我們反正沒有別的線索，去找壹下，要是有人為了崔玉尚報仇，三個頭顱是不是會埋在他的墳前？”
　　徐達遠用力點點頭，這個分析越說，越是讓人覺得可行。
　　剛要走，回頭揮動了壹下手臂，徐達遠直接站在劉永新身後，劉永新壹瞪眼。
　　“我徒弟是技術人才，妳可別激動，這壹巴掌我們承受不起。”
　　徐達遠揉揉鼻子，收起了手。
　　“我的意思是，妳們別走，稍後小白分別接李華和朱玉芬過來，跟我壹起聽聽，我現在就去安排人找，大趙妳叫著老楊，壹起跟著去崔玉尚的墓地。”
　　話音剛落，小白推門進來，見到徐達遠趕緊笑著說道：
　　“徐局人我都接來了，安排在談話室，壹起問還是分開問？”
　　大趙彎腰撿起來勘察箱，走到小白身側，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夥計，妳不會讓兩個人，壹個車過來，還坐在壹個談話室等候吧，就妳這智商，小心妳們徐局抽妳。”
　　小白楞了楞，壹臉的不解。
　　“咋了？”
　　徐達遠擺擺手，叫著周寧和老劉。
　　“走吧壹起去聽聽。”
　　隨後淡漠地看了小白壹眼。
　　“我讓妳帶著兩輛車去接人，不會真的像大趙說的那樣，將兩個人壹車拉回來，此刻還肩並肩坐在談話室吧？”
　　小白點點頭，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感覺到徐達遠壓制的怒火。
　　“嗯，倆人都在壹個談話室呢，我這不是想問問領導，下壹步怎麽安排嗎？”
　　徐達遠舉起手，小白下意識躲開，這才意識到自己安排的，可能跟領導的想法有異。
　　“我這就去讓倆人分開等候還不行。”
　　“晚啦，走吧別難為小白了，這小子就壹張臉看著很聰明，交代工作妳不說清楚，就不要賴他。”
　　劉永新的話，沒讓徐達遠壓下火，看了壹眼小白大步流星朝著談話室走去。
　　“劉叔兒這到底啥意思？”
　　劉永新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走吧，下次記著，讓妳帶人過來，至少讓這倆人別互相看到，更別放在壹起，這還沒問詢呢，別說放在壹起讓她們聊，就是互相看到也能猜到什麽事兒，萬壹這裏有嫌疑人，妳不是坐蠟了？”
　　小白壹拍頭，這才恍悟過來。
　　“媽呀，這意思啊，那徐局咋不直說？”
　　這句話，把劉永新給噎住了。
　　“我算看明白了，為啥徐達遠總是讓劉雨菲他們盯著妳，妳小子不適合幹刑警，這腦子跟不上趟，還不轉彎，跟妳說了，還死犟以後別問我，說多了血壓不穩定。”
　　小白抓抓頭，跟著二人在後面朝著談話室的方向走去。
　　別說徐達遠冒火，周寧和劉永新也有些無語，小白如此腦回路，確實不適合幹需要動腦子的事兒。
　　李華是李芳的妹妹，還不知道她姐是不是被仨死者害死的，可死者被擺放在李芳車禍地點，這裏面壹定有緣由。
　　至於朱玉芬，那更是崔玉尚的親妹妹，按照現場調查的結果，三個死者，至少有兩人參與，二號死者還是溺死在有浴鹽成分的浴缸水中，更顯示兇手中可能有女性，而這兩個人雖然是被客氣的請來協助調查，她們也是有嫌疑的。
　　幾人來到談話室隔壁，談話室內坐著壹個女人，壹件駝色的羊絨大衣，腰間收緊，五官上能看出來跟李芳的幾分相似，顯然這是李芳的妹妹李華。
　　打過招呼，徐達遠坐在對面。
　　“讓妳耽誤工作了，急著找妳過來，我想妳也知道原因了，不耽誤時間我就直接開問，這樣更節省時間，妳姐姐李芳當時出事的經過妳是否清楚？還有，妳們家海昌隆被清算的事兒，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李華點點頭。
　　“我比我姐小五歲，九三年五壹我還在魯東市上學，魯東省醫學院讀護理專業大三，聽說我姐出事，才急匆匆趕回來見了最後壹面。
　　至於經過，我是聽我父母說的，我父親找了交警隊的人，仔細勘察了事故現場，總覺得這不是壹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所以親自跑了壹趟琴島，找法醫過來做解剖。
　　我大伯和舅舅他們都極力勸阻，畢竟人沒了，不希望再折騰屍骨，我壹學醫的，自然支持我爸，我們姐倆是他這輩子最在意的兩個人，隨後開始解剖和調查。
　　前前後後折騰了壹個月，最後給出的結果，還是交通意外，路燈不亮視野受限，這才撞碎護欄沖下橋面，我父親壹直覺得是因為我姐的工作原因，造成的這次‘意外’。
　　海昌隆也不管了，將管理權丟給朱克林，然後開始跑各個部門，調查我姐當時在辦理的各項事務，不過規劃局的人員並不配合，折騰了壹頓，我父親心臟出了問題。
　　我找了我們院的院長，咨詢以後給出的意見，還是去國外治療更好，畢竟九五年的時候國內心臟方面手術的病例太少，隨後我母親陪著出國手術，更是休養了壹年多。
　　等他們回國，才發現海昌隆的問題，我父親處理了壹批人，可海昌隆賬目上已經沒了錢，已經出現資不抵債，而朱克林更是掌控了公司的部分股份，我父親直接被氣的腦梗。
　　沒等海昌隆清算結束，我父親就去世了，第二年我母親也因為腦梗去世，我在海昌隆的股份被折現，畢竟我不懂經營，父母也都不在，我無法跟朱克林抗衡，所以接受了股權轉讓。”
　　徐達遠手指放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著桌子。
　　“就是說，妳父母到死也沒有查清楚，妳姐姐李芳的死，是否跟那三人有關？”
　　李華點點頭，裹緊衣領，房間並不冷，這個動作是壹種自我保護的狀態，周寧盯著李華的眼睛，等待著她的回答。
　　李華搖搖頭。
　　“雖然他們都是做建築有關的行業，似乎跟我姐有聯系，可沒有找到任何證據。”
　　“妳恨朱克林嗎？”
　　李華盯著徐達遠，臉上表情非常嚴肅，甚至是帶著壹些鄙夷。
　　“這話問的，我當然不喜歡朱克林，我父親創辦的海昌隆算是海安市當時最大的企業，不算自己創辦的實業，就是單單貿易公司帶動的產業也是相當多的，在我父親重病期間，他的做法很小人。
　　不過我不恨他，如果非要說恨，我更恨我姐姐，我姐姐各方面太優秀了，在她的光環下，我就是壹朵小野花，這也是我為何選擇護理專業，並沒有按照父母要求學習經濟的原因。
　　從我出生，就每天被比較，我姐姐生病，更是讓我父親奔波在國內外，找最先進的醫院給她手術，至於工作，她從進入規劃局就是壹路暢通，光芒耀眼。
　　即便姐姐去世，我也沒有得到他們的關註，不是沈浸在悲傷中，就是四處找尋我姐姐死亡的真相，覺得所有人都是兇手，因為她的存在，讓我沒有父母的寵愛，妳覺得我不該恨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