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來日方長

　　這個問題問的很多余，也打亂了張宏偉的節奏。
　　周寧微微蹙眉，但凡犯罪嫌疑人是個老手，或者是心理素質過硬的人，直接就閉嘴了，看來審訊方面，真的不是他們所擅長的，估計跟接觸案件多少有關。
　　不過，張宏偉倒是沒有過多的反應，畢竟已經說到這個程度，再隱瞞也已經沒什麽意義，他沈默片刻，接著說道：
　　“我沒廢話，直接同意分手，也沒有過多糾纏，直接拎著東西離開，讓我爹聯系了深市，找了壹個工程，認真幹了起來，不過這邊的消息壹直沒有斷，我換了號碼，隨時盯著付春雨。
　　安排好壹切，我10月18日租了壹輛帕薩特，從深市開車回到大窯市，下高速後，故意找個地方將車子弄上壹層泥巴，更是將號牌貼上磁吸，20日我直接去了付春雨家。
　　敲門後看到我，她嚇了壹跳，我約她晚上壹起吃飯，還跟她說回來的比較倉促，沒準備什麽禮物，壹會兒四點多去商場給她買，她完全沒拒絕。
　　下午，我先去了楊亮家，將兩瓶95％醫用酒精倒在酒桶裏，我覺得這個量，即便喝得少也能撂倒壹頭驢了，其實加酒精的時候，我倒是希望楊亮喝死，不是多恨他，就是不希望他占便宜。
　　下午四點多，我去接付春雨，估計早就在窗口看著了，我沒等多久就直接下來上車，我盡量避開攝像頭，畢竟大窯市的攝像頭，除了路口的沒幾個好使的。
　　我載著她直接去了琴島市的麥凱樂，在金店買了壹個手鐲，她高興的不行，還哭了壹場，說我對她太好，我們吃了飯，我開車往回走，路上給她準備的牛奶裏我加了迷藥。
　　喝了之後，她就壹路昏睡，晚上十壹點多，來到了楊亮家的大棚，到了地點，我將大棚門打開，然後回到車上，將她的眼睛蒙上，隨後叫醒她，當時付春雨誰的有點兒懵。
　　她想去抓蒙眼睛的布，我怎麽可能讓她解開，好不容易準備的這壹切，就是為了跟她清算的，利用完我就想甩掉，還讓我覺得遺憾，還讓我記著她的好，我這壹生三十年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兒。
　　扶著付春雨，來到大棚裏面，我將她眼睛上的布扯掉，看到周遭的環境，付春雨害怕了，不過她非常聰明，沒有說讓我放過他，或者是求饒的話。
　　她說寶寶踢她了，好像是要出來，還說寶寶雖然不是我的，可從懷孕就跟我在壹起，寶寶已經喜歡上我的聲音，她希望我能陪著她迎接寶寶降生，有那麽壹瞬，我真的動搖了。
　　不過我沒那麽多話要說，只是走到她面前，掐著她的脖子，我告訴她，之前沒覺得怎麽喜歡她，不過那天夜裏不該如此不謹慎，跟那個男人還商量怎麽打發我的事兒，還讓我愧疚，讓我補償妳。
　　我說了好多好多，我當時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激動，兩手掐著她的脖子，就那樣看著她緩緩倒下，甚至掙紮都沒有掙紮，最後壹動不動，眼睛好像要裂開了壹樣，那模樣太恐怖了。
　　緩了好久，我去周圍檢查了壹圈，四周沒有動靜，我回來從車上拿出來塑料布、報紙、菜板、刀、斧子等等，戴上手套，用紙殼將四周遮擋起來，打開壹個戶外燈，我開始給付春雨脫衣服。
　　壹共十五塊，頭手腳、加上身體，開始可能還有些不熟練，到最後我都懷疑中專學著點東西都用在這裏了，分割完畢，我從車上找到壹些海鮮市場買來的巨型塑料袋，分別裝好。
　　說實話頭裝進去的那壹刻，我身上涼颼颼，被凝視的感覺才消散，之後我的恐慌和惡心也消失了，淩晨壹點多，我收拾好東西，這才發現血流到土裏面，好大壹片都滲透血跡。
　　清理了我帶去的東西，趕緊弄了土，將這些血跡墊上仔細踩實，用耙子整理了壹下，遠看沒發現什麽特別的痕跡，我才拎著這些袋子出來裝車。
　　其實我想將所有東西，都丟在化糞池裏，可是到了楊亮家，我才發現壹問題，那就是楊亮家的化糞池跟東側那戶人家是共用的，已經快滿了，這打破了我的計劃，不過頭和手腳我已經丟進去了。
　　看看剩下的東西，我也犯了難，想想楊亮估計也撂倒了，趕緊開門進去，院子裏沒有狗，地窖沒了地面也夯實，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是個狠角色，殺了人直接埋在地窖裏沒挪窩。
　　我開門進去查看了壹下，楊亮躺在沙發上臉紫紅紫紅的，拍臉都只是哼哼，瞧著不像裝的，我這才將車子停在院子裏，騎著三輪車將那些袋子放在車上。
　　壹路我也沒敢開燈，反正是摸著黑，騎車到了柳河的壹座橋，那邊對岸曾經是紡織壹條街，橋叫什麽名我還真不知道，站在橋上，將袋子紮緊口丟下河。
　　壹眨眼的功夫，幾個袋子就不見了，我想的是，肉丟河裏面用不了幾天就爛沒了，沒頭沒有手腳，想查也查不到是誰，所以我不在意讓人發現這些肉。
　　騎車回到楊亮家，這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沒進院子的時候，我已經刷洗了三輪車後鬥，裏面壹點兒血腥味都沒有了，我才回去換了車，鎖好門。
　　開車我就直接出了城，壹路返回深市，說實話，妳們找到我的時候，我當時是被嚇了壹跳，我沒想到不過十天，就能查到付春雨的身份，不過我當時是真的沒有怕，以為查我是因為我是前男友。”
　　說到這裏，張宏偉長籲壹口氣，似乎這樣做能讓他少壹些愧疚，當然或許對他來說，壓根不知道愧疚，是什麽意思。
　　黃有道有經驗了，這次沒催，也沒有當啷來壹句什麽不合時宜的問題，其實交代道這裏，已經算是說清楚殺人過程了。
　　“沒了，我以為妳們會懷疑楊亮，畢竟他們有仇怨，我頂多是辦了個假證，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至於賠償的錢，不要臉壹點兒，也能解釋清楚，只是我沒想到，我還留下了證據。”
　　黃有道點點頭。
　　“這次偵辦過程中，法醫專家跟我解釋了壹下，他分析妳當時沒發現手套破了，手指還受傷，因為過度緊張和興奮的時候，腎上腺素分泌的量很多，完全屏蔽了痛覺，過後想起了，都不記得是否是在犯案的過程中受的傷。”
　　張宏偉恍悟，隨後自嘲地笑了笑。
　　“我以為，專家都是騙子，提出來的各種問題和建議，正常人都不會那麽去想去說，沒想到妳們到時找了壹個正兒八經的專家，是他找到證據，猜到我是殺人犯的？”
　　黃有道朝著書記員壹擺手，這個書記員已經起身，最後檢查了壹遍筆錄，這才走到黃有道面前。
　　黃有道將筆錄和筆放在小桌板上，這才擡眼盯著張宏偉說道：
　　“不是猜，這是看了付春雨胎兒的狀態，還有幾個化驗結果，他就發現付春雨有孕高癥和妊娠糖尿病，根據胎兒過小，估算出來月份，最後查到做過這項檢查的孕婦名單，篩查出來付春雨的。
　　過程有點兒復雜，說是實話，我也沒想到能夠在市裏面限期內破獲案件，畢竟妳確實太不像兇手了，不然也不會當天審問完就將妳放了。”
　　張宏偉似乎對這些話都不感興趣，只是盯著單面玻璃的方向，壹個多次被審問過的人，對審訊室裏面的構造，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在那邊看著我嗎？”
　　黃有道點點頭，用手指敲敲小桌板。
　　“筆錄看壹眼，沒有問題就簽字吧，我想這十來天妳也沒睡好，今天說出來了，倒是可以睡壹個安穩覺了。”
　　張宏偉目光沒有收回，周寧隔著玻璃，似乎都能感受到張宏偉的目光，這人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玻璃，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笑了。
　　微微搖著頭，抓起那只筆。
　　“我要是想用簽字威脅，見那個法醫專家壹眼，妳不會同意吧？”
　　黃有道搖搖頭，沒有多說壹個字，畢竟現在說多了沒意義，剛剛進展如此順利，那是因為周寧的那個短信提示，這會兒只要堅持就行。
　　“簽字吧，法醫專家不是咱們大窯市的人。”
　　張宏偉遺憾地嘆息壹聲，沒有多說別的，直接簽字按手印，折騰完這些，書記員去叫人進來，換了手銬，張宏偉看向黃有道，唇邊似有似無地帶著笑容。
　　“我會被槍斃嗎？”
　　黃有道搖搖頭。
　　“不知道，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如果我能決定，壹定給妳申請壹個最殘忍的死法，壹顆花生米送走妳，太舒服了。”
　　張宏偉楞住了，戴上手銬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來，幾個刑警要將他推出去的時候，他掙紮了壹下，不過只是轉身看向黃有道。
　　“我能見見我父母嗎？”
　　黃有道搖搖頭。
　　“審判之前，妳除了律師，妳誰都見不到，去看守所好好休息吧，今天妳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張宏偉似乎還要說什麽，黃有道擺擺手。
　　“別說了，後悔是來不及了，讓我們也歇歇，帶走帶走！”
　　幾個警察拽著張宏偉出去，黃有道將帽子摘下來，擦了壹把額頭上的汗，快步回到審訊室，壹把抓住小曲的手，用力搖晃了幾下。
　　“哈哈哈，太感謝妳們了，下次我這裏再有案子，不找省廳支援了，幹脆直接讓妳們過來救急。”
　　話音未落，周寧陪著劉永新壹起來到審訊室，周寧看了壹眼時間，此時已經接近淩晨，現在走是來不及了，畢竟師父年紀大，總不至於讓他半夜趕路，周寧就沒接茬，畢竟黃有道他們難的高興壹下，不過劉永新打斷了黃有道的話。
　　“我說領導別光顧著高興，審訊結束，所有證據也都齊全，我們就直接走了。”
　　黃有道壹怔。
　　“別介啊，明天再走吧，給個機會我請妳們吃頓飯，聊表心意，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感謝的話了。”
　　劉永新擺擺手。
　　“壹家人不說兩家話，謝就免了，我寶貝徒弟的未來丈母娘身體不大好，他急著回去照顧，我們就不停留了，這案子判決完，跟我們說壹聲，妳們也好好休息，留步都忙著吧！”
　　如此壹番話讓黃有道不知所措，直接看向曹平章，曹平章擺擺手。
　　“黃支隊妳先忙，我去送壹下各位，他們是真的著急走，咱再客氣就生分了，來日方長。”
　　黃有道壹把抓住周寧的手，此刻他臉上難掩激動。
　　“好，我粗人壹個，不會寒暄，不讓送就不送了，不過今後有用得到的地方妳們就說，不說赴湯蹈火，我們大窯市局必定有求必應！”
　　周寧笑了，黃有道的真誠能夠感知到。
　　“好，有需要壹定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