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七章 念念念

　　溫媽上午洗完鍋碗瓢盆，仍不滿意，下午她盯上了阪本。
　　江城的習俗是年後不能洗澡，該洗的澡得在年前搞定，除夕是最後壹天。
　　所以飯後，她老想逮阪本去洗澡。
　　“這貓天天地上打滾，得洗洗！”
　　阪本仿佛聽懂，四處逃竄，溫媽便在後頭追，喊著：“咪咪，咪咪，洗壹下，拿熱水沖壹沖就好！”
　　溫煜就很無奈，“貓自己會給自己洗澡，這大冬天的，感冒壹下它就死了。”
　　“不拿水洗多臟啊。”
　　溫煜壹說完話，阪本聽懂之後更加不樂意了。
　　左沖右突，把陽臺的雞嚇的直撲騰。
　　溫媽這才放棄。
　　他懶得再看，回了臥室打算清理壹下寒假作業。
　　外頭突然傳來咚咚鏘鏘的鑼鼓聲，溫煜伸了伸脖子望了望，什麽也沒看到。倒是看到了對面的符橙雀也伏在書桌上，寫著什麽。
　　溫煜喊了壹聲，“符總，做作業哪？”
　　符橙雀擡頭望來，表情委屈，學著某人的腔調：“讀書須下苦功夫、苦功夫呀。”
　　溫煜哈哈哈大笑，把作業排開，也做了起來。
　　鑼鼓聲消時，符橙雀隔空對話。
　　“溫總，妳在做哪門？”
　　“語文。”
　　“呀，先做數學。”
　　“幹什麽？”
　　“借我抄抄。”
　　“苦功夫，妳得有苦功夫。”
　　“我太苦了咯……”符橙雀悲呼壹聲，“大過年的，我居然要寫作業！”
　　少女激動起來，她壹拍桌子，怒道：“我要過甜甜的日子！”
　　轉頭沖出了臥室，片刻後又沖了回來，手上卻是多了壹把糖果。
　　她美滋滋的給自己剝了壹顆含在嘴裏，臉上盡是滿足神色。
　　“甜呀～”符橙雀念了壹句，又望向溫煜，“溫總，吃糖嗎？”
　　“丟壹顆。”
　　糖果從窗戶壹頭飛出，掠進了另壹頭。
　　溫煜剝開這粒水果硬糖，玫紅色糖紙裹著橙黃色的半透明硬糖。丟進嘴裏，有股子檸檬的淡淡酸味。糖果開始融化後，酸甜便開始雜糅在壹起。
　　對面的符橙雀托著腮望天，嘆道：“人生哪，就像這顆糖，表面看著好像是甜的，實際吃起來卻是酸的，騙子壹個。”
　　“妳最近憂愁發言有點多啊。”
　　“呀，主要是氣氛到了，哈哈哈。”
　　“什麽氣氛？”
　　“大人的氣氛，感覺要長大了，壹夜之間，就在……下半年，高考前後。”
　　“確實。”
　　“我爸不也說了嘛，高考之後，就是小孩和大人的區別了，可以工作，可以結婚，可以成家立業。”
　　符橙雀眸子凝望著天空，溫煜也順著看過去，那裏只有壹片雲，其他什麽也沒有。
　　他低頭，問：“符總啊，昨天我都沒問妳，妳大學有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啊？”
　　符橙雀托著的腮險些砸到桌上，她慌慌張張的回應：“妳、妳突然問什麽呢。”
　　“都是成年人了，不是應該輕松的面對這種問題嗎？”
　　“這、這是兩碼事！”
　　“所以妳有沒有？”
　　“……”
　　“嗯？”
　　“看……看情況。”
　　“什麽情況？”
　　“不知道。”
　　符橙雀重新托腮，糖果在她的腮幫子裏微微滾動，她吹著自己的劉海，發出“噗嚕嚕”的怪聲音。
　　動作是很可愛的。
　　溫煜看了壹會兒，目光已經引起了符橙雀的註意。
　　“妳在看啥呀？”
　　“我在看妳，符總。”
　　捏貓貓的，這裏就兩個人，有眼睛的也知道溫煜在看她呀！
　　符橙雀白了對面壹眼，避開目光，心潮微瀾。
　　最近的溫煜有點大膽，說話直勾勾的，她感覺自己就像壹條魚，有人在給她下鉤子！
　　和以前那些試探著靠近的男生都不壹樣，這個人——
　　柔裏帶剛，非常直接，還很專壹。
　　他，有點兇呀！
　　……
　　傍晚時分，溫煜收筆。
　　對面的符橙雀同時起身，兩人視線交錯。
　　“妳家明天什麽時候去啊？早上？”
　　“不知道，應該是下午過去。”
　　溫煜咂嘴嘆道：“年前動身，年後見面，嘖嘖。”
　　符橙雀立馬來勁了，演道：“溫兄，此去山高水遠，壹別再見，便要整整壹年哪！”
　　溫煜樂了，也道：“是啊符兄，妳可壹定要保重自己！”
　　“溫兄勿念！”
　　“不，符兄，我壹定會想妳的。”
　　“……”
　　溫煜作失望狀，“這，符兄竟不念我？”
　　符橙雀深吸壹口氣，“念念念。”
　　“哈哈哈……”
　　“笑屁！”少女嗔怒，隔著距離揚了揚拳頭，“揍妳哦！”
　　今天是小年夜。
　　遠處已經有煙花升起，炸成今宵焰火。萬家燈火好似比平日裏更亮了壹些，樓下布置的燈籠裝飾隨風搖擺著。
　　符橙雀把目光從燈籠上移了回來，她有些後悔了，那天小集市應該也買壹些小燈籠的，今天就可以掛在許多地方，亮亮的，應該會很漂亮。甚至可以從溫煜的那邊拉壹條長長的繩子，繩子上都串上燈籠，那得多好看啊。
　　明明是壹年裏最重要的壹個夜晚，而明天站在這裏看風景的人會只剩溫煜壹個。
　　溫煜會寂寞嗎？
　　他會不習慣嗎？
　　看不到自己的話，他會覺得過年缺點什麽嗎？
　　好想問，可不敢問。
　　像極了自作多情。
　　不敢問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更不敢聽到溫煜的回答，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這樣的話，是不是應該早點說新年快樂？
　　“溫煜！”符橙雀輕聲叫了壹聲。
　　“說。”
　　“新春快樂！小年夜快樂！”
　　甜甜的嗓音略帶著歡喜，溫煜短暫楞神後回了壹個笑容，“妳也是，春節快樂，小年夜快樂！”
　　“我是第壹個！”
　　“巧了，我也是第壹個。”
　　“哇哈哈。雖然有點犯規，但沒辦法了，明天不能面對面說，今天先說了。”
　　“沒事，我耳朵聽到了但腦子還沒聽到，大概會延遲壹天，明天腦子才能反應過來。”
　　“哇！不愧是妳呀軍師！”
　　“雕蟲小技罷了。”
　　“我學會了！我的腦子也得明天才能反應！”
　　“符總大才！”
　　“溫總教滴好！”
　　話畢，兩人齊齊笑著：“哈哈哈——”
　　除夕當天，溫煜早上起來時，對面窗簾已經拉開，符橙雀不在。
　　手機裏倒是有她發的消息：
　　【符橙雀】：早上出發了，明年見！
　　【符橙雀】：[貓貓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