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壹章 挺喜歡小煜的

　　被遺忘的蠢貓阪本在符家大門裏側蹲住好壹會兒。
　　門關得很緊，夾縫滲透進寒意。它嘆口氣，大約是熄了回對門的心，起身跳上已經空出來的沙發上趴下。
　　現如今已熟絡了，睡哪兒不是睡呢？
　　兩家都壹樣。
　　窩緊時，聽到廚房那方的有些動靜，它耳朵動壹動，也算在意過。可就壹下，又低了頭蜷住身體，舒服的開始小憩。
　　廚房的工作差不多結束，符媽從裏頭出來，拍壹拍仍舊坐在餐桌邊符橙雀的肩膀，輕聲說：“坐這幹什麽，去沙發上坐。”
　　符橙雀“噢”壹聲，起身到了沙發，壹屁股坐到蠢貓身旁，把它擠到縫裏。
　　貓貓成了條狀不明生物，卻也不走，閉著眼睡大覺。
　　少女望了望，心中壹片羨慕。
　　貓貓啊，真好。
　　她要是成為阪本就好了，不用想那麽多，不用擔心那麽多，只要吃、喝以及睡覺，小老鼠都不用去抓，還能每天的睡到小煜的被窩裏。
　　噢，白天就躺他腿上，晚上就躺他身上！
　　不開心了就舔舔小男友，開心了也舔舔小男友！
　　被發現了根本不要緊，大家都高興。
　　不像她，現在正接受審判——
　　媽媽會對她說點什麽呢？
　　罵她嗎？
　　像此時此刻窗戶外的冬間的冷風，颼颼的扇她大耳刮子的！
　　哎呀——
　　女孩瞄著窗外走神，耳後突然“嗒”壹聲，她急忙望去，壹杯冒著熱氣的牛奶擱在面前的桌上。
　　符媽笑著坐到身側，說：“把這牛奶喝了，晚上好好睡壹覺。”
　　女孩點點頭，端起牛奶，心不在焉的喝著，余光偷偷打量媽媽。
　　符媽看著，並不言語。
　　符橙雀被盯了壹會兒，有些不在意，舔舐掉嘴邊牛奶，輕聲喊壹句：“媽？”
　　“嗯？”
　　“妳生氣了嘛……”
　　符媽怔了半瞬，莞爾笑起，“傻，說什麽呢，媽媽沒有生氣。”
　　再挪近壹些，拉住符橙雀的壹只手，看著女孩修長的手指，呢喃壹聲：
　　“媽媽不會生氣的。”
　　沈默片刻，符媽忽而問：“巧兒，媽媽之前跟妳說過的，還記得嗎？”
　　少女眨眨眼睛，“什麽？”
　　“媽媽告訴過妳，選擇了就不要後悔，不管怎麽樣，媽媽都支持妳。妳已經上了大學，也見過很多人了，既然有所選擇，媽媽當然還是會支持妳的。所以啊，媽媽是不會生氣的。”
　　女孩輕輕“嗯”了壹聲，等待著母親後頭的話。
　　高三前的某個晚上，母女兩也曾有過類似的對話。
　　符橙雀記得。
　　也還記得那杯忘記喝而冷掉的牛奶。
　　今天，牛奶依舊溫熱。
　　她端起來，繼續喝著。
　　符媽的語氣輕輕的，她說完停頓好壹會兒才擡眼瞅壹瞅女兒的臉，繼而望了望廚房方向。那裏頭符爸頂著酒勁兒還在努力善後。
　　她湊到符橙雀耳畔，私語道：“倒是妳姥姥當年可是會很生氣的。”
　　嘢！
　　這個話題！
　　符橙雀瞪大了眼睛望向媽媽，母女兩大眼瞪小眼片刻，同時“噗嗤”地笑了壹聲。
　　關於這個少女心中有壹千個八卦的心，可礙於母女關系，總不太能去提，如今……
　　符橙雀急煎煎的小聲問：“媽，當時是怎麽樣的呀？妳能不能跟我說說呀？”
　　“說什麽？”
　　“私……私奔！”
　　“哈哈，媽媽比妳厲害吧！”
　　“太厲害啦！”
　　“想知道？”
　　“想啊想啊！”
　　“哈哈哈，就說壹點？”
　　“好呀！”
　　“誒，不太記得了……倒是記得那天不知道怎麽聊的，妳爸打雞血壹樣非要到咱家來，說要見見妳姥姥姥爺啊。我說妳敢嗎？結果他就去了，去了又不敢說話，姥姥姥爺就不滿意他，我急了，就……”
　　“就？”符橙雀眼睛放著光。
　　“不記得了！”
　　“哎呀！！媽！！！”
　　“哈哈哈……”
　　笑壹陣，符媽斂住些許表情，又突然問：“很喜歡小煜？”
　　少女的臉倏忽緋紅壹片，垂下的腦袋過好壹會兒才重重的磕壹下，“嗯！”
　　符媽笑了壹笑，“媽媽倒是也喜歡小煜。”
　　女孩欣喜起來，微擡眸子，小聲問：“爸爸叻？”
　　“妳喜歡就好。”
　　“噢……嘻嘻。”
　　“但是啊閨女……”
　　“嗯？”
　　“喜歡歸喜歡，妳們總歸還小著，對方哪怕是小煜，妳也要保護住自己，該拒絕的時候要果斷的拒絕！”符媽凝眉道，“女孩子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堅定壹些，要很勇敢，知道嗎？”
　　符媽說這話時，方才的笑容不剩多少，臉色認真。
　　符橙雀楞楞的止住笑意，頷首應著：“噢。”
　　玻璃窗蒙著白色的冷霧。
　　阪本舒展的身子也許有些冷了，站起來，呆住片刻，踉蹌地爬上符媽腿間窩住，老母親欣喜而小心的擼貓。
　　——它是懂討好的。
　　——我得學它。
　　符橙雀腹誹。
　　心中壹琢磨，她便也扒住媽媽的手臂，喜滋滋的哼唧壹聲：“喜歡媽媽……”
　　符媽壹楞，抿著嘴笑。
　　……
　　符爸出廚房時酒醒不少，立在門邊瞄客廳，不知道該不該靠近在沙發上交頭接耳親昵著的妻女。
　　符媽瞧出他的窘迫，挪開貓貓，起身笑著去往衛生間。
　　符爸感激地看老婆壹眼，而後擦著手坐到沙發對角。
　　屁股坐實了，心卻還空落落晃蕩，壹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是有許多話想說的，可老男人曉得，他自己那張嘴，壹張口就成了難聽的說教，到時候還算融洽的氣氛全給他毀了。
　　今兒是女兒的生日，不該那樣。
　　可又該說些什麽呢？
　　屋子裏，父女兩陷入難言的沈寂之中。
　　符橙雀瞧出些許氣氛，主動喊壹聲：“爸。”
　　符爸望過來，目光紛亂的遊弋著，好片刻才定在符橙雀的臉上，問：“是考慮好的嗎？”
　　符橙雀說：“是呀。”
　　符爸點點頭，嘴唇囁喏幾下，沒說出更多的什麽來，只慨然的應壹聲：“好。”
　　起身，搖搖晃晃地朝著臥室去。
　　到臥室門口，忽而轉身回到客廳，吸壹口氣，輕聲道：
　　“小煜他……”
　　少女註視著父親。
　　符爸又說：“我也挺喜歡。”
　　符橙雀眉眼逐漸彎起來。
　　符爸頓了頓，指了指屋子的壹處，咳壹聲說：“小時候妳們鬧事時教訓妳們的棍子我還留著，小煜欺負妳了，跟爸爸說。”
　　符橙雀凝滯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喜滋滋的嚷壹聲：
　　“好呀！謝謝爸爸！！！”
　　這壹刻，壹份別致的興奮湧現，醞釀出甜美的憧憬順著青梅的門縫向著屋外傳遞，它穿了樓道，鉆入另壹扇相似的門後，融入同樣溫暖的竹馬家中，如恰好開啟的對窗房間的燈火，交織到壹起。
　　而正拾掇著衣服準備去洗澡的某少年突感身體壹涼，冷不丁打了壹個寒顫。
　　他望壹望黑黝黝的窗外，低頭嘟囔：“真捏貓貓的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