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青銅與火(四)
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 by 尤希爾弗洛讓梅爾
2024-2-24 18:45
“這就是我們新的S級麽?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啊!”老牛仔對著路明菲舉手打招呼。
路明菲不曉得他是誰,但是能夠在這種地方獨享壹屋,想來壹定是個德高望重的人物,好比洪七公那樣,看起來糟糕絕不可以貌相,她唯有點頭笑顏乖巧的回禮。
“他是副校長,妳可以叫他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昂熱介紹說,“知道這個稱謂的人在學院裏不多。”
“您有七百多歲了?”路明菲異常震驚,看待副校長的眼神就像打量珍稀的外星人,熱愛玩遊戲的姑娘在別的作品裏聽過這個名字,14世紀的歐洲煉金術始祖就叫尼古拉斯·弗拉梅爾。
“不,這實際上是個從古老時代流傳至今的稱謂,每壹代弗拉梅爾的傳承者都會繼承這個名字,那是他們光輝的象征,代表著人類從龍族那裏學到的煉金術極意,實際上他有自己的真名。”停頓了幾秒鐘,昂熱又補充上壹句,“不過他確實是個老家夥,很厲害的老家夥,將來妳會有需要來找他的。”
“嗨,妳說這話之前有沒有考慮過自己也是壹百多歲的老東西了!”副校長似乎對昂熱的貶低頗有微詞,“我覺得我還年輕著呢!”
“我在全世界飛來飛去尋找龍類的蹤跡,而妳躲在這裏看西部片喝啤酒,誰才是更像年輕人的那壹個?”昂熱挑挑眉,他做這個表情的時候確實很像壹個跋扈的年輕人,對著老壹輩毫無尊重的豎起中指那種感覺。
昂熱當著路明菲的面打開茶幾上的手提箱,從裏面組裝出壹支大口徑狙擊步槍遞到路明菲手裏,整個過程中沒有人說壹句話,路明菲大概能猜到昂熱這是要幹什麽,唯壹的S級學生從校長那裏得到了壹把槍,劇本肯定就該是屠龍的英雄即將登場……當然,也可能是她這樣的慫蛋狗熊。
“這是叫我去殺了那家夥麽?”路明菲還是抱著那麽點希望又問了壹次,也許可以得到不壹樣的答案。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高貴的初代種,掌握著金屬與火焰,以校園裏現在能調用的武器和言靈,沒有能夠對他造成實質威脅的東西。所以,我們需要給妳壹把特質的武器來殺死他。”
昂熱取出壹個圓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給路明菲看裏面的東西,那是壹粒修長的子彈,彈頭是暗紅色的,仿佛壹塊簡單打磨過的紅水晶,裏面有血壹樣的光澤往復流轉。
“這不還是個子彈?”路明菲想了想,“只是長的很特殊。”
“確實很特殊,構成它的是除去地水風火以外的第五種元素,純粹的精神凝聚成形所締造的子彈,擊發出去不會有火焰也不會有金屬,但威力無窮。”副校長慵懶地灌著啤酒,那是他制造出來的東西,解釋起來的時候風淡雲輕就會顯得他確實很牛逼,在新的S級小女生面前,副校長得表現的霸氣壹點,好證明自己不是看上去那麽糟糕,“妳也可以叫它賢者之石。”
“我還以為那種東西只存在於動畫裏……材料是活人。”路明菲喃喃地說,她現在覺得自己捧著的那個瓶子可能裝著壹個小國的財富,手心不禁有點發抖。
“人類歷史上的壹切傳說都不是空虛來風,妳覺得那年代對世界沒有任何確切認知的人類,是如何編造出那些瑰麗神話的?”昂熱微笑著自問自答,“因為遠古的祖先們曾經見過龍族絢爛的力量,那些記憶深深留在他們心中,壹代又壹代,在無數人的加工下成為了神話故事。所以賢者之石其實壹直都存在於世間,只是它的材料太過特殊,沒有幾個人能知道它的真面目。”
“它能像傳說裏的神物壹樣點石成金麽?”路明菲比較關心錢,人窮誌短。
“不能,準確來說它是壹種概念的集合體,精神,意識,亦或者靈魂,要把無形的東西化為有形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大的挑戰,很高興我們中有壹個人可以做到。”
副校長很是時候的輕哼了壹聲來表示自己的存在感,盡管他經常和昂熱對嗆,但來自老友的稱贊確實讓他很受用。
昂熱把子彈填入彈倉,“哢擦”壹聲上膛,拍了拍路明菲的肩膀。
“我看了妳的成績單,妳在射擊項目上很有天賦,沒有經過任何專業的訓練仍然拿到了A+,這代表妳會成為出色的狙擊手。”昂熱說,“賢者之石的子彈能夠重創龍王甚至擊斃,壹會兒我會為妳創造機會,這致命的壹槍由妳擊發。”
路明菲看著自己手裏的狙擊步槍,帶有紅外激光瞄準鏡,對有射擊經驗的人來說這麽近的距離,命中不稀罕,失手才叫奇怪,如果力求壹擊斃命,那應該教給更專業點的人來開才對。比如愷撒,他應該會欣然接受這個足以名留青史的機會。
“壹定要我來麽?”路明菲輕聲問。
“妳是獨壹無二的S級,註定要在屠龍的歷史上大放異彩,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我希望妳能建立起自己的信心,就當這是壹場遊戲,妳是主角,而妳得去打敗那只噴火的暴龍才能通關,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我相信妳能行,妳也要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昂熱再壹次重重地拍了兩下路明菲的肩膀,這老頭的臉上流露出壹種絕對堅定的信任,感覺就像當爹的相信自家女兒是人中龍鳳。
這種被人拍著肩膀鼓勵的感覺已經好久不曾擁有過了,在仕蘭中學的時候身邊的每壹個人都比自己優秀,他們身上的履歷確實也金光閃閃,不是銀行家就是礦場老板,叫人只能擡頭仰視。如今在卡塞爾裏路明菲倒成了那個要被仰視的人,每個人提到她的名字首先都會驚嘆說是那個S級,搞的路明菲也覺得自己有點牛逼飄飄然。
可是牛逼這種事情,不是別人說妳牛逼妳就真的牛逼了,妳要拿出真正牛逼的,沒幾個人能做到的事情來那才叫頂呱呱牛逼。好比那句玩笑般的名言壹樣,開局只有壹個碗,結局是壹整個天下,縱觀千年歷史當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所以不管他將來會犯什麽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提起他的經歷每個人都還是會豎起大拇指,大聲來上壹句——牛逼!
現在牛逼的機會就放在眼前,她將成為卡塞爾首個親手屠龍的美少女,路明菲卻有點猶豫,她很害怕失敗,曾經的經歷依然如夢魘纏繞。如果那壹槍打歪了或者沒搞定龍王,那麽卡塞爾也許沒有第二發賢者之石再讓她揮霍壹次了,整個學院都得被那條暴龍燒成渣渣。
校長從西裝內袋中抽出壹柄折刀,那是壹柄造型古老的大號折刀,考究的嵌銅木柄,微微呈弧形的的刀身上是扭曲的紋路,那是壹柄極其罕見的花紋鋼刀,在古代這些珍貴的隕鐵只用來打造英雄的佩刀而已。
路明菲微微低頭盯著校長的折刀,她未曾經受過什麽專業的訓練,但從那把折刀上她能感覺到某種淡淡的血腥氣,不是那種身處案犯現場的味道,更像是浸泡過太多的鮮血,所以無論事後怎麽擦拭打磨,都無法抹去那種淒冷的寒意。
“校長妳用這刀殺過很多龍?”路明菲問。
“都是些不值壹提的家夥,像今天這樣的對手委實是久違了。”昂熱輕松地笑笑,他好像想起了某個曾經交過手的東西,“這是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爾用他折斷的刀頭為我打造的武器,很好用,我以龍族的鮮血來悼念為此而逝去的亡者。”
他說的風淡雲輕,可那壹句話裏卻藏著百年的深仇血恨。
“殺死它們的時候,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不管是殺龍殺魚還是殺只雞什麽的,屠戮生命都能歸為壹件事,普通現任女大學生路明菲當然沒有過這種感覺,她很好奇。
很多男孩看故事都喜歡殺伐果斷的將軍,例如白起那樣,揮手間四十萬趙軍灰飛煙滅,覺得這樣簡直霸氣側漏帥呆了。可是生活在現代社會溫室裏的人們大都並未經歷過真正的血腥,很難懂得生命在意外中逝去的感覺。
路明菲還記得當年鄉下親戚給嬸嬸送了活雞,嬸嬸第壹次殺雞毫無經驗,壹刀下去那貨還活蹦亂跳的從菜板上飛起來了搞的廚房全是尖叫,最後還是搖了叔叔過來兩人雙管旗下才搞定,由此路明菲跟著學到了殺雞要捏著雞翅倒提,抹脖子放血。
那後來的雞就在叔叔手裏那麽提著,倒懸以後割斷了三管便難以掙紮,鮮血汨汨地墜落在洗手池裏流淌,雞凸著眼睛和路明菲對視,路明菲覺得那壹刻要是它會說話,壹定恨死自己了會直接罵娘。
從那以後她就很討厭血腥……可現在她得背著槍上戰爭去做掉壹條暴龍,否則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暴龍殺死。
“有善意懂得憐憫是好事,就像有宗教信仰的軍人會在戰場上把子彈精準送進敵人的腦袋,但在戰場之後會為他們祈禱靈魂的救贖。”昂熱壹直都是個瀟灑的老紳士,但在這壹刻他卻少見的溫柔,像個寬慰孫女的爺爺那樣輕輕摸了摸路明菲的頭發,“但別因為善意,讓妳扣下扳機的手指猶豫,龍族註定是人類的敵人,他們仇視人類,憎恨人類,如果我們不先殺死它們,那麽當它們回過神來,再多的善意也阻擋不了它的爪子剖開妳的心臟。”
路明菲默默點了點頭,她靜靜看著那支狙擊槍,仿佛在壹瞬間下定了決心,毅然把它背在身上。這沈重的東西壓的她差點喘不過氣兒來,體能委實是她的弱項,在卡塞爾裏唯壹的S級是個跑操場半圈不到就會氣喘籲籲的戰五渣,但她努力把腰板挺的筆直,好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即將出征的花木蘭。
她離開鐘樓去往教堂,那裏的壹樓被楚子航和零用君焰炸的支離破碎,但高層依然完好,頂樓是個視野絕佳的天臺,可以俯瞰戰場中心的壹切情況。
在鐘樓上直接展開狙擊也不是不行,但是這壹槍打出去就算龍王重傷,他也勢必會進行報復,考慮到龍王的君焰可以用火龍般的射擊方式釋放,如果壹起把副校長拖進地獄裏去未免也太罪過了,路明菲選擇當壹匹孤單的野狼狙擊手,萬壹要犧牲,也只會掛掉她壹個人。
呸呸,什麽掛掉,怎麽凈想些不吉利的事情?楚子航都還沒把到手,三萬六千刀的獎學金也沒見到個影,她路明菲將來是要變得金光閃閃,攬著楚子航臂彎回去在仕蘭中學的同學聚會上好好牛逼壹把的,要對著每個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趾高氣昂說姐可不是妳們這些恨嫁的剩女,大業未成豈能身先死於異國他鄉?
楚子航果然已經不在教堂裏了,想來獅心會的同誌們在看到教堂裏的火炎消停之後就派人回來,發現了被入侵者撂倒的會長,趕緊擡回去救治那不存在的傷口。路明菲只希望楚子航醒來的不要那麽快,再不濟也要等這裏的事情都結束之後,搶在楚子航報告事件之前,去給他負荊請罪求師兄大人不記小人過。
路明菲抵達教堂頂,她把狙擊槍卸下來架在邊墻上,槍口指向戰場中心,賢者之石制成的子彈從彈匣中退出來重新檢查了壹遍,再度填裝進去,做好完全的準備。
暴龍還在肆無忌憚地釋放君焰,周圍幾乎已經被他炸的沒東西可炸了,路明菲從瞄準鏡裏可以看到那個渾身都包裹在火焰中的人影,焰墻阻擋了視線,只能依稀看到他半人半龍,半生半死的奇特樣貌,手裏還抱著個什麽很珍重的東西,好像是只罐子。
原來龍王也會呈現出人類的樣子麽?分明看不起人類,卻還要借用他們的外形,真不知道該說是壹群口嫌體正直的家夥還是真香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