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象龜與他溫暖的水坑（壹）

　　源稚生壹楞：“妳什麽時候預訂的？”
　　“在飛機上就通過Mint俱樂部預定了，頂級的夜總會想要包場總得提前，我們可以等任務完成之後壹起去。”
　　“妳早就想好要去？”
　　“是啊，我聽說日本的牛郎店是全世界頂級的，我當然對男人沒興趣，但我不會錯過頂級的東西。”
　　“相處久了妳就會慢慢了解愷撒啦。”路明菲樂哉哉地看著源稚生又壹次吃癟，“去牛郎店玩對他這種人來說屬於正常娛樂活動，我們只需要擔心香檳準備得夠不夠。無論賭局的結果如何，其實妳都是去陪他喝酒的那個人，打從妳提出賭局開始，其實就已經上了他的賊車。”
　　“這不能叫賊車，我的邀請向來敞開，不會拒絕任何人，哪怕妳是壹個乞丐。”愷撒笑笑。
　　警車行駛在車水馬龍間，關掉警燈以後它還算是壹輛合格的跑車，矢吹櫻負責駕車，源稚生副駕駛座，後排要坐三個人雖說擠了點，不過以路明菲的嬌小身材坐楚子航身上讓他抱著也無傷大雅。
　　離開橫濱以後經由川崎市到品川區，如今才算進入東京都市圈的範圍，越是靠近東京，車窗外的霓虹燈和行人就越繁忙起來，夜晚的東京仍然五光十色，燦爛的燈光晃的人眼迷離。作為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每個行人似乎都在詮釋什麽叫來去匆匆，每壹次路口的紅綠燈切換，匆忙的人流都健步如飛，很難看到那種走路晃晃悠悠的家夥，大多都是放課後還偷偷到處溜達三五成群的JK姑娘，還有從歌舞伎町出來喝到滿臉通紅的大叔。
　　卡塞爾學院三人組都是第壹次來日本，彼此的視線都望著車窗外的景色出神，瞳孔中映出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有人說世界上的每個首都都套著壹個模板，趕時間的人群行動都有規律可尋，每個人都像是在看不見的鐵軌上運行著，每當壹輪地鐵靠站，黑壓壓的人群就像擁擠的蟻群那樣忙碌，疲於生計奔波，為的可能只是那點仨瓜倆棗的報酬。
　　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又會發現不壹樣的地方，東京也是遍布霓虹燈的大都市，透著壹股妖冶美艷，可路邊也經常有那種掛著小燈籠或者立牌的店鋪，壹扇綴著風鈴的和風小門將小店裏的世界和喧囂的東京隔開。
　　作為阿宅路明菲看過很多日劇，她能大致看懂這些店鋪招牌上的燒肉，咖喱飯，豬排飯定食或者拉面，就有點像那種國內開在街邊上的小館子，賣的是平價的食物，吃的是當地的日常生活，壹個國家的餐飲往往是歷史文化積澱的結果。
　　“這是個被規則約束的國家，整個國家是壹部復雜的機器，每個人都是這部機器上的零件，被規則約束著高速運轉，這樣的生活想起來也真可怕。”楚子航和路明菲看的是同壹扇車窗，扭頭看到她呆呆地眼神，楚子航有感而發，“妳是不是也在想這個？”
　　“沒啊……大城市不都這樣麽，就連我叔叔每天早晚高峰都擠成狗，從人群裏出來的時候總得拉拉領帶哈兩口氣兒。”路明菲輕聲說，“我只是有些餓了，以前看日劇老覺得日本人餐廳裏賣的東西看著都好好吃，現在真來了往哪看好像都很好吃的樣子，不免有點眼饞。”
　　“拍劇當然方方面面都會盡可能呈現出完美的樣子，就算是餐桌上的家餐也會有好看的拼盤，其實妳沒必要計較這個。”楚子航還是那麽理工直男的思維，妳跟他講小攤炸物多美好，他跟妳說路邊全是地溝油。
　　“我能不懂麽我！”雖然已經習慣楚子航的風格很多年，可每每被他擾亂旖旎的情緒還是叫人有點好笑又想揍他壹拳，“我就是想體驗體驗本地風味，嘗嘗動漫女主們吃的東西啦！豬排飯天婦羅牛肉煮五目炒飯什麽的！”
　　“日本人文化輸出確實很有手段，日料店都快開遍全世界了。”愷撒也點點頭加入了對話，“以我的口味來說大都有點清淡，不過在海鮮料理上他們獨樹壹幟，是千年來料理界的積累大成，可以多試試。”
　　“以老大妳的人生閱歷，不應該說什麽哥雖然沒來過日本，但是已經把日本從頭到尾都吃透了麽？”路明菲吐槽，“居然還會推薦菜目！”
　　“意大利是歐洲很會吃的國家，如果妳去歐洲旅遊不習慣當地飲食，建議試試意大利菜，對中國人的口味來說很合適。”楚子航說。
　　“別說的好像妳很懂意大利壹樣！”愷撒的聲音冷了下去，不過和路明菲交流飲食的時候又恢復了正常，“我不止喜歡頂級的東西，也很喜歡地道的東西，妳也知道意大利靠海，但在海鮮的烹飪手法上確實比不過日本人。我家以前招過壹個日本廚子，吃過他做的之後我就吃不下意大利本土的了，紅燒金目鯛確實很下飯。”
　　愷撒不介意分享壹下自己在美食品鑒方面的經驗，他看楚子航不順眼，但看路明菲還不至於，當團隊中唯壹的甜妹說自己愛吃，高富帥自然願意下場陪玩。
　　“老大妳把我說餓了……”路明菲小聲嘟噥。
　　“すきやばし次郎還是龍吟餐廳？都在東京都，開車要不了多久，米其林三星通常需要壹個月以上的預約，不知道Mint能不能拿到今晚的席位。”愷撒拿起手機，他很樂意在東京本地請路明菲和日本分部的人壹起吃大餐，至於楚子航，出於禮賢下士的理由也得帶上。
　　“不用那麽麻煩。”壹直聽著後座旅行團的源稚生發話了，“今夜本家為妳們準備了接風洗塵的宴席，本家的主廚親自操刀，他曾經侍奉天皇家族，屢次在國宴中用美味征服外國大使，待遇絕對比米其林要高。”
　　“我心中的貧民窮苦思想又在作祟了……”路明菲捂臉，“老實說我並不喜歡去有名的餐廳，太華麗的裝潢和環境會讓我有心理壓力，街邊小巷幾百日元壹碗的廉價拉面才是我的歸宿。”
　　源稚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豈止是熱臉貼冷屁股，根本就是壹腳踹飛了妳手裏的99朵玫瑰花，壹記耳光還打的妳淩空翻轉三百六十度。就算拒絕多少也客氣壹下吧！費盡心思的宴席被壹句我覺得不如街邊拉面給打趴下了，這要是讓主廚知道肯定會仰望星空抽根香煙懷疑壹下人生。
　　“我以前不相信說有的人天生就註定是窮命，我現在相信了，真不敢想象妳在卡塞爾學院度過了這麽久，居然還是能保持自己的本性。”愷撒樂了，他這麽說並非看不起路明菲的屌絲心態，反而很欣賞，“那就讓我們在街邊停下來嘗試壹下最簡樸的小店如何？”
　　源稚生沒有辦法拒絕，說起來也是，會放著國宴級盛會不要而選擇跑去吃路邊攤的，放眼全世界估計也就這仨神經病了。這讓源稚生真的覺得他們可能是來旅遊的，骨子裏可能還有股裝逼的文藝範兒，喜歡懷舊，地道，還有遺失在大街小巷裏只有他們自己才能發現的珠玉，並為此沾沾自喜。
　　不過好在警車已經壹路偃旗息鼓地開到了東京文京區，到了這個地界可以說完全是蛇岐八家的勢力範圍了。
　　矢吹櫻撥通電話聯系家族本部，將警車拐入小巷。幾分鐘後小巷前後便開來了兩輛黑色的商務車將警車擋住，車上下來黑色西裝的男人們把警車後備箱裏的行李帶上商務車，源稚生擡手示意大家換乘上另壹輛商務車，這臺車的鑰匙就插在駕駛座上沒有取下來。
　　路明菲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行李們被矢吹櫻開的那輛車帶走，剩下的西裝男則登上了警車。
　　“放心吧，櫻會把妳們的行李帶到半島酒店去，今晚結束以後就在那裏下榻。”源稚生戴上墨鏡發動機器，蛇岐八家的少主擔當起了司機位。
　　“他們是要把那臺警車開到哪去？”路明菲有點好奇，那些西裝男來忙活的時候她看到了他們的內襯，那些人的胳膊上畫著紛繁的刺青，完全符合她對黑道的印象。
　　“大概是東京灣之類的地方。”源稚生淡淡地說，“我們搶了警車等同於對橫濱警察署宣戰，那些警察醒來會不遺余力地追蹤丟失的警車。家族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就與警察為敵，只需要把那臺罪魁禍首處理掉警察就抓不到證據了，如果負責處理的人出了問題我們還可以把他們撈出來。”
　　果然是黑道做派……這口氣輕松的好像犯事兒的人是警察，而他是什麽正義的使者，配合上那張冷酷英俊的面孔路明菲總覺得好像看到了楚子航第二。只不過楚子航是殺胚，而源稚生是黑道頭頭，殺胚的存在含義只是在打架的時候下死手，而黑道頭頭通常意味著無惡不作還會毀屍滅跡，可比殺胚兇狠多了！
　　純情少女路明菲表示小心肝兒膽顫！真沒想到自己有壹天會和黑道老大做朋友，這要是讓仕蘭中學的家夥們知道了，鐵定會把她當成什麽黑道幫主的女人來看待吧？總覺得自從成為了卡塞爾的人，好像這壹步步就在變成壞女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國立東京大學後門的小街，街邊停著壹輛箱車。
　　這種人力小車在日本被稱作屋臺車，差不多等於國內路邊小攤的升級Plus版，帶有壹個遮雨棚，撐開來後有點像是冰淇淋車那種感覺，雨棚下面擺幾張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師傅在車中操作，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客人壹旦進來，雨棚上懸垂下來的布幌子就能把他們的上半身遮擋住，營造出壹個私密的就餐環境。
　　會來這種地方吃飯的通常是工人，趕時間的上班族，或者還需要助學貸款的窮學生，即使是東大這種精英階層，也會有那種像是日劇主角壹樣赤貧努力的孩子。
　　這讓老板的生意壹直都挺不錯，雖然環境比店面裏的差了不少，但勝在口味獨特就能贏的青睞。如今大多數開店的都流行食品工業化，這樣成本低廉處理速度也快，店面裏準備的基本都是工業預制品，客人來了只要迅速準備就好。
　　而老板還在使用傳統的手工制面，行人經過的時候總能聽到老板甩面扯面的聲音，大家就喜歡吃這壹口老傳統，就像在家吃爺爺奶奶煮的拉面。
　　夜色漸晚，老板還在準備明天用的面條，臺架上放著壹臺小電視，裏面播放著具有日本本地特色的影片，雖然沒有打開聲音，但似乎只是看著就能想象到嬌喘。
　　這是老板在沒人時的娛樂，重復的勞作總是會讓人感到無趣，盡管是為生計忙碌，也總得為壹成不變的生活添點別樣的顏色。
　　黑色商務車悄無聲息地停靠在路邊，拉面師傅在路邊的積水潭裏看到了那輛車的倒影，緊跟著是壹連串歡快的中文喊聲，他聽得懂壹些。
　　“就這個吧就這個吧！看著就很本地特色！”
　　女孩的聲音很好聽，拉面師傅能想象到那是個陽光般的女孩，大概是來旅遊的，雨後還穿著木屐，壹路從車上跑過來嗒嗒作響，輕盈的像是林間的小鹿。
　　她第壹個進來，好奇地打量著屋臺車內的布置，國內不是沒有類似的東西，但真的非常少見，通常都是從貨車上卸下來的東西擺個路邊攤，像日本這樣還特意布置出壹個隱私空間的真沒幾個，很和她這種曾經灰姑娘的口味。
　　“在街邊吃東西真是難得的體驗啊。”
　　“不知道他會不會賣鹵大腸。”
　　“在日本壹般是味噌鹵大腸，居酒屋裏會賣來下酒，像這麽小的店可能沒有太多東西可供挑選。不過妳們確定要在這種店面體驗所謂的地道日式拉面？”
　　伴隨著簡短的討論，三個男人依次挑開簾子進來，恰好把四張板凳占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