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故人相逢以血為謀(三)
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 by 尤希爾弗洛讓梅爾
2024-2-24 18:45
“很大是多大?”路明菲看向源稚生,這個模糊的描述讓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10%。”沈默了幾秒鐘,源稚生說,“那枚核動力艙經過改裝,以它的威力足夠掀起海嘯,只有這種東西才能徹底毀滅埋葬屍守的廢墟。”
“那還能有10%?”路明菲怒了。
“這是輝夜姬的計算結果,妳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妳不能不相信壹臺超級計算機,她不會說謊。”源稚生冷冷地看著路明菲。
“如果我拒絕,妳就不會把我們拉上去,對麽?”愷撒低聲說。
“如果妳拒絕,所有人都會死,拉不拉妳們上來已經無所謂了。”源稚生說,“那些屍守但凡有壹只逃離這片海域進入人類世界,龍族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更可怕的是它們本身就是充滿殺戮欲望的守城武器,會攻擊任何活著的東西。”
“妳是勸我們為了救更多的人自己去死?”
“如果我在深潛器上,我會毫不猶豫的按下發射按鈕。”
源稚生被壹股暴力強行按倒在中央控制臺上,浮光微透的刀尖指著他的腦袋,路明菲面目猙獰著怒吼:“說的真好聽啊象龜!妳沒有在那臺深潛器上,妳當然可以恬不知恥的說如果是妳妳就會大義凜然!妳們日本人就是這樣!自古以來都是!做錯了什麽事情就只會點頭哈腰看著好像誠惶誠恐,可妳們根本就不覺得自己錯了,心裏想的是我都道歉了妳為什麽還不原諒我!”
源稚生面無表情,以他的水準不是沒有看見路明菲的突襲,他絕對可以反制住她,但他沒有這麽做。
“我不想和妳們爭論,我是我,也別把我和其他人扯到壹起去。壹起吃拉面的那天晚上我說過,我的夢想是去賣防曬油,但我是源家的家主,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管我不能走。其實我真的是很自私的人,可要是保護世界的按鈕就在我手上,我自爆就能換得和平,按下去對我來說是種榮耀,也是種解脫。”源稚生看著旁邊熒幕上越來越多的紅點,每壹個都代表壹只屍守,“抱歉讓妳的男朋友和社團老大去送死,但我必須這麽做。”
有那麽壹瞬間路明菲真的想把刀刃送進這家夥的脖子裏去,源稚生用來打敗她的那東西叫做恬不知恥,這和芬格爾那種不要臉的胡攪蠻纏有著本質性區別。他很清楚自己騙著人去為自己送命,他壹點都看不出內疚的樣子,只要有身後那桿名為大義的旗幟,那麽他做什麽都是對的。哪怕他死了,將來也會有很多人高呼他的姓名為他歌功頌德,把他送到家族的神社裏去供奉,沒有人會記得這位英雄騙了多少人殺了多少人,死人又說不了話!
“別和那個瘋子說話了,路明菲。”耳麥裏傳來愷撒的聲音。
“老大我在!”
“中央控制臺的權限在日本人手裏,就算妳殺了源稚生也沒辦法和整個日本分部抗衡。我是組長,任務進行到現在我有擦屁股的義務。”愷撒打開控制臺,輸入密碼開始讓核動力艙過熱,屏幕上開始倒計時讀數,“8分鐘,我有8分鐘的時間,我去把楚子航給妳帶回來,要是他還想反抗,我就把他綁在駕駛座上敲暈他,我跟他要死壹起死,要活壹起活,這是我對妳的交代。”
“愷撒……”路明菲懵了。
“我不能容忍自己的下屬給我壹拳,什麽理由都不行。”愷撒摸了摸剛剛被楚子航狠狠捅了壹下的胸口,“我不喜歡加圖索家,但有壹點家訓很不錯,我們都喜歡以牙還牙,我得去把楚子航帶回來算這筆賬了。”
愷撒暫時關閉掉的裏雅斯特號的語音通訊,開始佩戴潛水頭盔,他甚至有考慮過給路明菲口述壹份遺書,這樣如果他真的死在日本海溝裏,至少能給諾諾留下點什麽。但他沒有時間,楚子航離開潛水器已經好幾分鐘了,8分鐘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他把他帶回來,那個總是滿臉臭屁好似別人欠了他幾百萬的家夥怎麽敢對他愷撒出拳?就算死也要在他腦袋上來壹發暴扣,好去了地獄能分清楚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這時愷撒聽見隔壁的水密艙中開始灌水,接著是排水,愷撒心說楚子航居然回來了?當艙中的氣壓恢復到和駕駛艙壹樣的時候,壓力門被迫不及待地推開。
走出來的竟然是兩個人,還沒邁出第壹步就直挺挺的往地上倒,愷撒壹個箭步跨上去扶住兩個人,左右開弓把他們靠在駕駛座邊。
“小姐妳哪位?”愷撒看著那個女孩微微皺眉。
身上潛水服沒剩下幾片的毫無疑問是楚子航,這家夥仿佛被雷劈過火燒過壹樣渾身都是赤紅色的,讓愷撒很不好的想到燒烤架上的烤魚,好在他還活著,雖然微弱但還在喘氣兒,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麽情況。
至於左邊這位姑娘就更有意思了,她身上穿著山組的蛙人作戰服,但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應付得了深海壹萬米,除非源稚生背地裏派出了第二艘深潛器,否則沒有人類可以單靠那種潛水服帶著個人在水中來去自如。
或許……她壓根就不是人,在見識過那個能在水中開門離去的騎馬男人之後,愷撒現在看到什麽東西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汐月無力地靠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她擡眼看了壹下愷撒,忽然揚起手腕賞了他壹記耳光。
愷撒被打懵逼了,他不是沒有被女孩扇過耳光,世界上有很多漂亮姑娘對愷撒·加圖索壹見鐘情,以為他就是她們生命中的SuperMan,大家壹起度過了幾個美好的夜晚,愷撒從不拒絕對他的投懷送抱,搞的姑娘們總是以為自己有機會榜上這樣的高富帥。可分別挽留之際,愷撒總是說對不起讓妳誤會了,我有女朋友的啊,然後被女孩打壹陣粉拳或者扇兩個耳光泄憤。
很多時候她們還沒動手都會落淚,最終打在愷撒身上的都很軟弱無力,愷撒的騷包貴公子本色也會讓他親吻擁抱女孩作為訣別,然後毅然轉身離去,身上的口紅印就是男人榮耀的勛章。
但眼前這個女孩兒的耳光極其鋒利,速度之快愷撒甚至沒看清楚她是怎麽出手的,只覺得她手腕剛擡起來自己就被打的看向壹邊,臉上的火辣好比在魔鬼椒裏滾過兩圈,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肯定留下了鮮紅的指印。
“有時間問我不如早點跑路!妳是想死在這裏麽?”汐月怒叱。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的裏雅斯特號劇烈地晃動起來,窗口浮現了屍守的身影,它們似乎察覺到這個大殼子裏有某些誘人的東西,大多數屍守都忙於逃命,但還是有少量的屍守聚集到了的裏雅斯特號旁邊,甩動長尾趴著它遊動,指甲摩擦外殼的聲音令人心悸。
以汐月的血統和力量,她本可以輕易震懾這些屍守群,可是現在她無能為力,好在那些屍守壹時半會兒也撕不開的裏雅斯特號,它們只是聞到了壹點點味道從這裏面逃逸出去,還沒有理解那為什麽又忽然消失了。
“什麽人能夠在這麽深的海底扛著壹個人遊泳呢?”愷撒看了壹眼楚子航,雖然是這個女孩把他救回來的,但在這種地方莫名出現個漂亮姑娘只有傻子才覺得她是天使。
“如果妳覺得我是妳的敵人,那就把妳的刀插進我的心臟裏,如果妳不這麽認為,那就別廢話了好麽!男人越是話多越會被女孩討厭!”汐月真是要被愷撒的謹慎折磨瘋了,她不擅長應付男人,本來想發作,但剛壹動就大口大口地咳出黑色的濃血,緊壓著自己的腹部。
愷撒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了,這個女孩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潛水服完好無損,但她現在毫無疑問極度虛脫,腹部隱約露出似曾相識的氣息。
愷撒抄起狄克推多靠近汐月,汐月驚訝之余卻沒辦法反抗,她沒想到愷撒會在見到她救了楚子航之後還是選擇對她動手。
狄克推多指向汐月的腹部,愷撒按住汐月試圖反抗的手腕,在她的潛水服上割開了壹小片,這並非意大利公子獸性大發,而是要檢查她的傷口。
汐月姣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連同那些血絲和經脈,她的腹部有壹道拳頭那麽粗的貫穿傷,生與死兩種奇妙的景象在這道傷口上碰撞,壹邊是快速愈合的筋肉和器官,另壹邊則是不斷綻放開來的黑色絲線在反復傷害她的血肉,兩方都無法占據優勢,只能不斷地進行拉鋸戰,這導致汐月壹直在承受這種無法停止的撕裂傷痛,她自從坐下來就沒有過什麽多余的動作,因為根本就沒有力氣去支撐。
“這是什麽傷口?”愷撒震驚了,這超出了他的認知,看上去就像細胞的生死被加速了無數倍,壹邊是新生,壹邊是死亡。
“岡格尼爾的余威。”汐月顫抖著冷笑,“那支戰矛投出就壹定會命中,象征著永恒的死亡,但是被它命中的東西卻不壹定會立刻死去,只會在反復的折磨中耗盡自己的壹切迎來黑色的謝幕曲。”
“妳都成這樣了還有心思跟我講神話?”
“我不喜歡男人的壹點就是很多時候他們喜歡自以為是。”汐月瞥了愷撒壹眼,“妳看我像有心思開玩笑的樣子麽?”
“壹般人聽到神話中的武器都會像我這麽想吧。”
“虧妳還是有龍族血統的人。”
“妳怎麽知道的?”
“有人跟我定了壹份契約,要我保護妳們。”汐月無力地看了壹眼楚子航,“所以我得把他帶回來,說真的要是我知道潛水器裏有妳這麽個家夥我寧可死外面。”
“我第壹次知道世界上真的有女孩會有厭男癥,據說嚴重的人就連和異性接觸都會渾身起疹泡。”愷撒翻出幾根巧克力條,丟給汐月,“吃下去多少能補充壹些。”
“我不是厭男,只是很少有男人可以跟我有共同話題。”巧克力掉在汐月身邊,她沒能接住,挪了挪手指,汐月連撕開那些巧克力的力氣都沒有,她只好用眼神示意愷撒,愷撒搖搖頭從地上撿起來撕開包裝餵給汐月。
“沒想到我第壹次給女孩餵東西甚至不是我的女朋友。”愷撒露出惋惜的神色,他曾經和很多女孩共度良宵,但還真沒有親手餵食過,這是種很親密的Play。而諾諾不屑於這種玩法,她稱之為小孩子之間的遊戲,愷撒也就沒什麽機會。
冰冷的怒意在汐月眉間壹閃即逝,分明她已經連剝開包裝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是能在這個時候在愷撒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給他壹耳光,於是愷撒臉上屬於男人的光榮印記就變成了左右兩份,剛好還是對稱的,就像畫過腮裝的女孩。
“自己吃!”愷撒把巧克力摔在汐月身上,沒好氣的去檢查核動力艙的狀態。
在今天之前愷撒·加圖索的女孩緣可以說是壹帆風順的,要顏他有顏,要錢他有錢,就算對身材有要求,金毛健身男的健碩肌肉也能滿足妹子的壹切要求。
可現在愷撒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有壹些人是妳壹眼看過去機會發現自己跟他不對付的,在這之前是楚子航,大家的孽緣始於壹罐啤酒。而在壹萬米的深海潛水器裏,愷撒又遇到了壹個女孩也是這樣,彼此的緣分始於壹個耳光。
愷撒打開了懸掛核動力艙的掛鉤,既然楚子航已經被帶回潛水器,他就沒有必要花上八分鐘了。
黃色標識的核動力艙緩緩地下沈,它已經進入了過熱狀態,以它的自重,會非常自然地沈入古城廢墟中。那些橫沖直撞的屍守群並未在乎這個毫無生氣的鐵殼子,紛紛避讓開來繼續向著海上浮去,它們並不知道這個東西足夠在海底將那座城市徹底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