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041章
二號首長全集 by 黃曉陽
2024-6-30 19:47
才響了壹聲,徐雅宮接了,興奮地說,上面的事情完了?
如果在自己的房間,唐小舟肯定會和她調侃,說,是啊,上面的事完了,現在該辦下面的事了。可趙德良就在身邊,他得壹本正經,對徐雅宮說,妳到趙書記的房間來,把妳房間裏能吃的東西全部帶上來。
趙德良的房間是大套間,唐小舟將客廳的餐桌清理出來。市裏的工作做得很細,房間裏準備了很多食物,包括水果、花生米、肫肝等,唐小舟將這些東西擺到桌子上,又洗了三只杯子。
做好這壹切,徐雅宮上來了。徐雅宮進來時,趙德良在洗澡,她放下手中的花生米,便將唐小舟抱了。唐小舟嚇了壹跳,看了看房間,裏面正傳出放水的聲音。即使如此,他還是擔心,向裏面呶了呶嘴,意思是別太放肆。徐雅宮不幹,扭了扭身子,在他面前撒嬌,壹定要他吻她。無可奈何,他只得抓緊時間,蜻蜒點水用自己的唇碰了碰她的唇。她不依,緊緊地抱著他,蹺起嘴往他面上拱。他只好再次彎下頭,壓住她的唇,在裏面周遊了壹番。
她小聲地問,怎麽突然想到喝酒?
他同樣小聲地說,老板高興。
徐雅宮不明白趙德良為什麽高興。或者說,像趙德良這種人,是不是平常不太容易高興,而這種高興的情緒,就像女人的例假壹樣,壹個月甚至兩個月才來壹次?
趙德良洗完了澡,穿著棉浴衣,手裏抓條毛巾,揩著濕漉漉的頭發。徐雅宮立即打招呼,說,首長好。
趙德良說,小徐來啦,怎麽沒聽到妳進門的聲音?
徐雅宮說,我最近在練輕功,所以首長聽不到。
趙德良說,小徐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又對唐小舟說,小舟,妳來幫我吹壹下頭。
唐小舟想給趙德良多加壹些高興,便對徐雅宮說,徐記者,給妳壹個機會,替首長服務壹次。
趙德良已經重新走進了衛生間,背朝著他們,自然聽到了他的話,卻沒有表態,應該是接受了。徐雅宮的腦子轉得雖然慢,那是與知識有關的,男女之間的那點曖昧,她自然懂得。她在背後沖唐小舟揮了揮拳頭,又做了個鬼臉,表示了對此事的強烈不滿,卻又不得不站到了趙德良的身後,拿起電吹風,替他吹頭發。
唐小舟恰好有個電話來,便沒有進去。
中紀委工作組要來的消息,在江南省傳開了。所有聽到這壹消息的人,都不相信工作組是為宗盛瑤案件而來,誰都認定別有目標。問題是這個目標沒有確定,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惶惶不安的大有人在。他們全都相信,趙德良壹定知道此事。既然趙德良知道,唐小舟說不定也知道。今天壹整天,電話比平常多出不止壹倍。每次都是閑扯幾句,然後轉到工作組話題。唐小舟十分謹慎,他知道這個話題沒法談,壹概回答不是太清楚。
晚上這個電話,目標更加明確。對方問,聽說中紀委工作組是沖著尹越副省長來的?
唐小舟說,有這樣的事?妳聽誰說的?
人家說,算了,妳別和我保密了,妳在首長身邊工作,難道還不清楚這個事?
唐小舟說,我是真的不清楚。
對方說,知道知道,妳說話要謹慎,不像我們,什麽都可以亂說。
唐小舟不好往下接,便問,都是些什麽人在傳這個事?
對方說,也不知從哪裏傳出來的。聽說,今天晚上,省長家門口都排成隊了。
唐小舟說,那與這個有什麽關系?
對方說,怎麽沒關系?尹真的倒了,很多人可能要倒黴,他們能不怕嗎?拜壹拜廟,希望有菩薩保佑吧。
後來三個人壹起喝酒,趁著徐雅宮上廁所的機會,唐小舟對趙德良說,對於中紀委調查組,有些議論。
趙德良端起酒,和唐小舟主動碰了壹下,呷了壹小口,問,什麽議論?
唐小舟自然清楚,他只是提個話頭,如果趙德良不問,他是壹定不會往下說的。他說,好像說與尹副省長有關。
趙德良沒說任何話,伸手抓了幾顆花生米,扔在口裏嚼著,問唐小舟,妳對東漣市委組織部的這個改革方案怎麽看?
唐小舟已經從趙德良的態度明白了很多東西。他之所以提這個話頭,壹是想將此事及時告訴趙德良,其次也想知道,趙德良到底知不知情。既然他轉到了另壹個話題,唐小舟也就跟了上去。他原想說覺得不錯,挺有創意,轉而壹想,這個想法是自己提出來的,這豈不是在自我表揚?便說,如果我還當新聞記者,這肯定是壹篇很好的文章,壹定可以拿新聞獎。
徐雅宮恰好從衛生間出來,聽到新聞獎,便說,什麽可以拿新聞獎?
趙德良說,妳的師傅說了,這次的新聞是難得的好新聞,妳壹定要爭取拿到好新聞獎。如果拿不到,就要打板子。
徐雅宮裝著怕怕的樣子,說,別打板子吧。罰酒行不行?
喝幹了杯中的酒,趙德良把杯子壹放,說,不喝了,睡覺吧。小徐,謝謝妳。說著,站起來,主動和徐雅宮握手。
唐小舟也站了起來,開始清理桌上的殘物。徐雅宮松開趙德良的手後說,師傅,我幫妳清吧。
唐小舟說,太晚了,妳還是去睡吧。我壹個人行。唐小舟清楚,徐雅宮只不過想找機會和他在壹起。
趙德良此時已經轉身進入房間,門從他的身後被關上。唐小舟和徐雅宮壹起,迅速清理桌上的東西。壹切完畢,徐雅宮向唐小舟使了個眼色,唐小舟會意,轉身出門,看了看走道,沒有別人,再將自己房間的門打開。徐雅宮輕輕帶上趙德良房間的門,用手試了試,已經鎖好,幾步跨進唐小舟的房間。
唐小舟把門關上,壹把將她摟過來。她卻推開了唐小舟,說,今天不讓妳碰我。
唐小舟問,為什麽?
徐雅宮說,還說為什麽?妳剛才安的什麽心?
唐小舟裝糊塗,說,什麽剛才?
徐雅宮在他的胸口捶了壹把,說,還裝,看妳裝。
唐小舟說,我真的不明白。
她說,不明白?妳為什麽叫我幫他吹頭?
唐小舟說,吹頭怎麽啦?這種事,妳們女孩子內行嘛。
她說,耶耶耶,再說。
唐小舟再壹次把他抱緊,說,好好,我不說了。便要吻她。她裝著生氣,擺動著頭,不讓他得逞。他用雙手捧住她的臉,將唇壓在她的唇上。她立即接了,伸出雙手,緊緊地箍著他,兩人便纏在壹起。
趙德良計劃在東漣調研三天,但壹個突發事件,令他改變了計劃,第二天晚上趕回了省裏。
尹越失蹤了。
到了相當級別的領導幹部,肯定有許多不自由,首先壹個不自由,行蹤缺乏私密性,無論去什麽地方,至少有兩個人,應該知情。壹是領導的秘書,二是秘書長。省委這邊的幹部,如果有什麽事需要離開省裏,必須報告給省委秘書長,這是紀律要求。同樣,政府那邊的幹部,也壹定要報政府辦公廳。就算哪裏都不去,留在省裏,手機二十四小時都得開機,以便隨時可以聯絡得上。
中紀委工作組原計劃是上午十點多鐘到達。上午壹上班,省政府副秘書長齊天勝便開始準備接待工作。按說,中紀委的接待,與省政府關系不大,要麽由省紀委接待,要麽由省委辦公廳接待。可是,因為省長陳運達要去機場迎接,情況就不同了,齊天勝得安排陳運達的行程。陳運達上午原本有壹個會,因為這事壹攪,去不成了。他交待齊天勝,讓尹越副省長代他去開會。離開陳運達的辦公室,齊天勝便去了尹越的辦公室。
可是,尹越沒有來。齊天勝向尹越的秘書張正中交待壹聲,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過了半個小時,張正中打電話給齊天勝,說聯系不上尹省長。齊天勝並沒有太當壹回事,交待張正中繼續聯系。過了半個小時,張正中再壹次打來電話,仍然沒有聯系上,尹越的手機關了。張正中聯系過司機,司機說,早晨他去接尹省長,家人說,他已經上班去了。來到辦公室,又沒有看到首長。
此時,齊天勝才感到事態蹊蹺,不得不向陳運達匯報。
陳運達自然意識到事情復雜了。盡管他並不清楚今天中紀委工作組來此的目的,但傳言滿天飛,昨晚有那麽多人跑到他家裏,他自然也為尹越擔心。如今的領導幹部,哪裏經得起查?別說壹個副省長,就算是壹個廳級主官,每年經手的錢,都是多少個億。這就像壹條水渠,水從渠中流過,旁邊的土想不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除了這些公款,迎來送往的招待費,哪個官員手裏每年不流過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經得起查嗎?中紀委如果真的要查尹越,尹越肯定逃不脫。
昨天晚上,中紀委來查尹越的消息甚囂塵上,短短時間,傳遍了整個江南省官場,尹越本人不可能沒有聽到消息,這樣的消息,對於他,絕對是巨大的打擊。尹越是個什麽樣的人,陳運達大概也不是完全不清楚,且不說他當建委主任的時候,此後擔任副省長,主持新省政府和新省委工程,這樣兩大工程,他能保證自己纖塵不染?太難了。聽說中紀委下來,便感到大禍臨頭,頓時撒丫子逃了,可能性極大。
浸淫官場這麽多年,陳運達太清楚了,有很多人,只要去查,他肯定完蛋。如果壹點線索就要查,紀檢部門擴大壹倍,都忙不過來。之所以很多案子不查,關鍵原因不在於此人貪沒貪或者貪了多少,而在於身邊的這個場,要不要保他。有人說,貪官之所以落馬,並非社會上所說的貪跡敗露,而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這話是有相當道理的,反貪是進行權力平衡極其重要的武器之壹,只不過,這是壹柄雙刃劍,既傷人也可能傷己。壹旦用上這把劍,便說明到了妳死我活的程度,沒有退路了。人嘛,誰甘心被妳往死裏整?事到臨頭,肯定拼死壹搏。當妳拿命去拼的時候,誰死誰活,還真說不定。
正因為如此,壹般的領導,就算再怎麽鬥,輕易也不會動用極端手段。畢竟殺敵壹萬,自損五千嘛,甚至有可能殺敵壹萬,自損三萬五萬。公眾所能看到的官場,永遠顯得風平浪靜,那種雇兇殺死政治對手以及與敵人拼個魚死網破的極端做法,實在是愚蠢至極。
可陳運達顯然有些失算了,他似乎壹開始認定趙德良是個太弱的對手,也忽視了趙德良在江南省沒有任何利益糾葛,可以毫無顧忌地祭起反貪這柄大旗。直到風聲突起,傳說尹越也有可能被雙規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趙德良在不知不覺間,把他的政治根基全都拆掉了。昨晚,那些人跑到陳運達家裏,就是去控訴趙德良的,他們提醒陳運達,如果再不還擊,就要全軍覆沒了。這壹消息,通過池仁綱匯報給了趙德良。
眼下的局面,讓陳運達極其焦慮煩躁。如今在整個江南官場,仍然握有壹定權力的,除了他陳運達,就只剩下余丹鴻了。余丹鴻雖說是省委常委,可他這個常委,其實就是個高級秘書,他那壹票可有可無。畢竟,在秘書長的任用上,中組部更傾向於聽壹把手的意見,所以,趙德良若想動余丹鴻,是最容易的。如果余丹鴻也被動了,陳運達還剩下誰?剩下的,就是像齊天勝、杜崇光這樣壹些人,表面上看,雖然顯赫,其實沒有多大的權。羅先暉原本是壹股力量,可上次壹著棋走錯,把這個人得罪了。
陳運達是真的到了壹道坎上。聽到尹越聯系不上的消息,陳運達猛地將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沖著齊天勝大喊,馬上派人去找。我不管妳用什麽手段,就算挖地三尺,總之壹定要給我找到。
說過之後,陳運達帶著這股情緒,啟程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