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塞藥

　　莉莉驚慌失措地跑下床，洗臉刷牙，飛奔向辦公樓。
　　昨天，凱洛要她早上八點去辦公室。
　　莉莉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聽他的。
　　他有種老師的威嚴。
　　而且他們目的壹致，都想擺脫奇怪的淫夢。
　　“關好門。”
　　壹進來，凱洛就說。
　　莉莉把門虛掩。
　　凱洛似乎在這裏呆了壹晚上。地上的書更亂了，書桌上的稿紙多到放不下，還有幾支鋼筆滾到椅子下面。
　　凱洛眼鏡後閃爍出淩厲的光，飛快掃視莉莉：“妳沒睡好嗎？”
　　“我又做夢了！”莉莉語無倫次，“我夢見壹只人魚，在我們學校的遊泳池裏，他……他把我帶到上遊泳課的班級面前……”
　　凱洛不耐煩地打斷她：“好了，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妳獨自入睡時，沒有再夢見我和奧菲利亞，對吧？”
　　“對，但是我……那條人魚……我……”
　　莉莉有點說不出口。
　　她滿臉通紅，眼睛和鼻頭也紅了，只能緊緊咬自己下唇才能堅持不哭出來。
　　凱洛盯著她看了壹會兒，意識到什麽。
　　“妳夢見人魚，然後怎麽了？”
　　莉莉搖了搖頭。
　　“客觀描述壹下。”凱洛冷漠平靜的聲音讓她鎮定了壹點。
　　“他在水裏，抱著我。然後強行……嗯，這樣，抱著我到水面……嗯……”
　　莉莉說著說著，忍不住哽咽了。
　　“到……水面，很多人的地方，在他們面前……”
　　她已經說不下去了。
　　辦公室裏安靜了壹會兒。
　　“……喝杯水吧。”凱洛起身給她倒了杯熱紅茶。他還是沒什麽表情，但語氣放緩了壹點。
　　跟壹個剛剛升入高級學院的女生討論這種話題，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已經看出來，眼前的女孩不是很有性經驗。甚至更糟糕——她的性經驗全都來自那幾個夢。
　　假如她是無意間觸發淫夢的，那當然很可憐。即便她是故意觸發淫夢的，夢的結果顯然也和她預料的相差甚遠，否則她在夢裏不會這麽抗拒。
　　莉莉握著杯子，手微微顫抖。
　　“為什麽會這樣？”
　　凱洛清了清嗓子：“暫時的結論是，這是妳的特殊能力。妳能進入男性的夢，成為他們的性幻想對象。現在，妳要想辦法控制這種力量，否則每晚都要……”
　　莉莉手裏的杯子掉了。
　　凱洛皺眉，起身把它撿起來，重新給她倒壹杯茶。他說：“根據記載，當淫夢的魔女被動進入睡眠時，她就無法做夢。比如把她打暈了……”
　　“妳要把我打暈了？”莉莉張大嘴。
　　凱洛非常不贊同地擰起眉毛：“吃安眠藥會簡單壹點。”
　　“好吧。”莉莉忐忑地站起來，“我今晚回去吃了藥再睡。”
　　凱洛阻止她：“不，就在這裏吃，現在睡。”
　　“什麽！？我才不要！”莉莉猛地放下了杯子。
　　凱洛冷冷地警告：“註意妳說話的口氣。”
　　“不，我不想在這裏吃藥睡覺。”莉莉咬牙切齒，“老師。”
　　“現在還不確定安眠藥是否有用。如果妳晚上回去又做夢了呢？我不能壹直不睡覺，妳也不能壹輩子吃安眠藥。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現在要通過觀察妳的睡眠，找到控制力量的辦法。”
　　凱洛的語氣不容置疑，幾乎是命令式的。
　　“退壹步說，妳在這兒吃藥，假如等會兒做夢了，我可以把妳叫醒。”
　　莉莉依然堅定地拒絕：“不，我不要在這裏睡覺。”
　　“妳難道聽不明白嗎？還是說，以妳的智力無法權衡壹件事的利弊？”凱洛看起來很生氣，他壹巴掌拍在桌上，筆筒震了震，也把莉莉嚇壹跳。
　　“我不睡這裏。”莉莉勉強保持沈穩，雖然她的心害怕得砰砰直跳，“我、我……”
　　“妳什麽？認床嗎？”凱洛譏諷道，“妳多少歲了？”
　　“我不想睡在壹個整天做夢猥褻學生的老師辦公室裏！”莉莉憤怒得不能自已，“這理由夠嗎？”
　　凱洛的表情瞬間沈了下去，譏諷的笑容凝固在唇邊。那張雕塑般輪廓深邃的臉，此刻籠罩在濃濃的怒氣之中。鏡片後，綠寶石似的眼睛甚至有幾分妖異。
　　莉莉不敢說下去。
　　凱洛慢慢走近了她。
　　“第壹，我從來沒碰過任何壹個學生。”
　　他的聲音極低，像蛇在嘶嘶地吐信子。
　　“第二，夢是非常私密的東西。它可能映射了某些情緒，但絕對不是真實的，不要將那些東西跟現實掛鉤，更不要用妳的臆想來侮辱我。”
　　莉莉喉嚨壹緊，被他提住了領口。
　　他湊近了，高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她。淡淡的古龍水香味和夢中壹致，優雅而古典。他的眼睛細長，微微上揚，高慢而冷峻地盯著她的臉，就像在看壹只微不足道的爬蟲。
　　莉莉被他呼出的熱氣弄得滿臉通紅。
　　他冷笑道：“第三，妳應該去照照鏡子，再考慮是否有必要擔心自己的貞操。”
　　“妳這個……”莉莉正要破口大罵。
　　就在她張嘴的壹瞬間，凱洛伸出手，往她嘴裏塞了壹顆藥丸。莉莉立馬想把它吐出來，但是凱洛掐住了她的下巴，修長的手指頂著藥片，直抵舌根。莉莉發出壹聲幹嘔，隨著喉頭的自然蠕動，那片藥掉進了喉嚨。
　　“咳、咳咳！”莉莉捂著嘴問，“妳給我餵了什麽？”
　　“安眠藥。”
　　凱洛松開手，拿出壹塊帕子擦著手指上的口水。
　　莉莉拉過他的胳膊，在他手腕上猛咬壹口。
　　“妳是瘋狗嗎！？”
　　凱洛那張傲慢的面具終於出現裂紋，他吸著氣，甩了兩下手。腕上有兩排鮮紅的齒印，隱隱滲著血。他用手帕壓住了出血的口子，擡眼看見莉莉正往門外走。
　　“過來！”他厲喝。
　　莉莉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虛掩了門，可用力壹擰卻發現，門已經反鎖了。她靠在門邊，感覺頭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僵，眼睛也有點睜不開了。
　　沒幾分鐘，她靠著門倒下了。
　　她最後看見的，是壹雙堅硬的黑色牛皮靴。
　　……
　　不知過去多久，她從昏睡中醒來。
　　睜開眼，壹束澄澈的光打在地上，非常刺目。空氣裏漂浮著塵埃，油墨和舊書的氣味若隱若現。地毯上到處是書，亂得下不了腳。外面似乎有腳步聲和說話聲，來來往往，模糊不清。
　　莉莉睜大了眼睛。
　　這是凱洛的辦公室。
　　她正躺在沙發上。
　　她猛地坐起來，眼前壹黑，又倒了回去。
　　“妳做夢了嗎？”凱洛的臉逆著光出現，看不見任何表情。
　　莉莉還沒從昏睡前的憤怒中恢復。
　　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強行給她塞安眠藥，還把她關在辦公室裏睡了半天。他怎麽當上的老師？
　　“說話。”凱洛不耐煩地催促，“妳做夢了嗎？”
　　“妳真是有病！”
　　莉莉從沙發上下來，發現自己的鞋被脫了，整齊地擺在進門處。
　　“我沒做夢，滿意了嗎？”
　　凱洛臉色鐵青：“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莉莉很想懟回去，又不敢。
　　他們之間不管力量還是地位都很懸殊。
　　凱洛語氣尖銳：“妳沒有做夢，說明推測是正確的。只要妳被動入睡，就不會有入夢的能力。”
　　“我會去校醫院開安眠藥，每天睡前使用。”莉莉悶聲說，“老師，我可以走了嗎？”
　　凱洛端詳了她壹會兒，側身讓開。
　　“去吧。”
　　莉莉拔腿就跑。
　　門“哢噠”響了壹聲，當她去擰把手的時候，它自然地打開了。
　　莉莉有點疑惑地歪頭。
　　凱洛在她背後說：“如果再出現什麽問題，記得來找我。”
　　莉莉已經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