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媽咪

　　莉莉試圖撐起身體，又倒了回去。
　　她感覺昨天浴缸裏那場強暴要了她半條命。
　　“餓了嗎？我來餵妳吧。”亞蘭柔若無骨地滑到她枕邊。
　　“妳怎麽還在這裏……”
　　莉莉多希望昨天是壹場夢，睜眼之後他就不見了。
　　“我們不是在壹起度假嗎？”亞蘭驚訝地看著她。
　　“……”
　　“那張旅遊通票是雙人的。”亞蘭躺在她身邊，把腿搭在她的身上。他很輕盈，不會壓疼她。
　　“……”
　　他繼續說：“我給了妳的文學老師壹點點暗示。”
　　莉莉想起那本《幻想生物百科全書》裏寫的，人魚用歌聲蠱惑船員，讓船只迷航。
　　看起來似乎是真的。
　　最讓她失望的是，她上學以來第壹次收到老師如此高的評價，居然也不是客觀而真實的。它是某只人魚誘惑暗示的結果。
　　她又搖了搖頭。
　　——比起生物百科，現在更重要的是，她被壹個怪物困住了。
　　“我們可以先坐船去黑石礁。日落後，在礁島上可以看到很多夜光水母。在那裏住壹晚，第二天能看世界上最棒的海景日出。然後再去……”
　　他居然真的在規劃行程。
　　“怎麽了？妳在走神。”
　　“我身上很痛。”莉莉沙啞地說。
　　“那今天可以去沙灘做日光浴，放松壹下。”亞蘭在她旁邊撐著頭，撫摸她的肩膀，“沒關系，除了咬痕，其他的都不是很嚴重。”
　　可能對於他這樣的異類來說不是很嚴重。
　　對於莉莉來說，她已經快要散架了。
　　亞蘭抱著她的腰，輕輕揉動。
　　“我可以餵妳壹點東西，早餐或者……”
　　“咚咚咚！”
　　房門被暴躁的節奏敲響，不太像客房服務。
　　莉莉立即撐起了上半身。
　　亞蘭披了件睡袍，起身去開門，叮囑她說：“妳就在這裏別動。”
　　門壹打開，外面是個接近門框高的紅發男人。
　　“妳怎麽在這兒……”亞蘭有點驚訝。
　　“妳怎麽還帶著女人？”紅頭發的男人往裏看了壹眼，“妳是雄性嗎？我壹直以為妳是未分化的海怪呢！”
　　亞蘭讓他進門。
　　莉莉把被子提到胸口，她什麽都沒穿。
　　“妳是那個……”紅頭發的男人瞪著她，想了半天，“莉莉。”
　　“奧狄斯。”莉莉也認出了他，“救救我。”
　　她不抱什麽希望。奧狄斯上次臨陣脫逃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更別提他跟亞蘭好像關系還行。
　　奧狄斯張了張嘴，又閉上，壹把拉住了亞蘭纖細的胳膊。
　　“我要跟妳說句話。”
　　他拽著亞蘭去了陽臺。
　　他們的說話聲莉莉聽不太清，她壹開始想趁機溜走，結果腰太痛了，根本爬不起來。
　　“妳不是說不離開學院嗎？”亞蘭問。
　　“那些學生太煩人了！不過，這就是妳說的‘度假’嗎？妳綁架了壹個人來妳的地盤！”奧狄斯嗓門特別大，“妳幹這種事多少回了？【貓頭鷹】從來沒有發現嗎？”
　　亞蘭讓他小聲。
　　“我說了，他不在的話，【貓頭鷹】會變得很遲鈍。另外，我沒有綁架她，我是‘邀請’她來黑石灣的。”
　　“她肩膀上有那麽大壹塊咬傷！”奧狄斯音量壹點也沒減少，“說是鯊魚襲擊我都信。”
　　“那個是標記。”亞蘭嘆氣，“算了，既然妳都來了，那要壹起度假嗎？”
　　……
　　海鷗從萬裏無雲的天空中飛掠過去。
　　白色浪花拍在沙灘上。
　　莉莉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在度假。
　　——和亞蘭、奧狄斯壹起。
　　她有種歷經磨難，最終還是完成了心願的感覺。又有種“既然都已經這樣了，至少要享受度假再回去吧”的感覺。
　　亞蘭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她根本無處可逃。現在又多了個奧狄斯，也不是站在她這邊的。為了避免被咬死，莉莉盡量配合他們兩個。
　　“因為小莉莉身體不適，所以今天就不安排戶外活動了。我們上午去看人魚博物館，中午在漁村吃飯，下午去貝殼工坊做手工，晚上回這裏泡澡。”
　　亞蘭給他們規劃了行程。
　　拋開旅途同伴是兩只怪物，拋開她昨晚在浴缸裏被折騰得要死要活，拋開她的生命正處於懸崖邊緣……這壹切。
　　假日是很美好的。
　　“人魚博物館”是壹個巨大的半球形建築，還沒進門就能看見不少擺攤賣人魚掛飾的。亞蘭壹個接壹個地看，奧狄斯不耐煩地跟著他，莉莉則完全呆滯，像提線木偶壹樣走在他們倆身後。
　　“這個可愛。”亞蘭發出少女般的小小尖叫，“莉莉，給我買這個！”
　　莉莉勉強瞥了壹眼。
　　那是壹個藍色頭發的人魚掛件，毛氈質地的，做工十分粗糙。
　　“這個跟我長得很像。”亞蘭拿起掛件，放在自己的臉旁邊，“給我買吧。”
　　‘為什麽要我出錢！？’
　　莉莉在心裏憤怒地咆哮，數了幾個硬幣給攤主。
　　亞蘭開心地把掛件收進了口袋裏。
　　奧狄斯在旁邊“嘖”了壹聲：“怎麽不給我買？”
　　“我沒錢！”莉莉大聲說。
　　“這才幾個錢？”奧狄斯又“嘖”了壹聲，酸溜溜地說，“只是因為他更好看罷了。”
　　莉莉怒氣沖沖地走在最前面，進入了人魚博物館。
　　壹個可愛動人的解說員跟在他們旁邊，時不時打量奧狄斯和亞蘭。這兩個“人”的外觀尤為矚目，不僅是她，其他參觀者也偶爾往他們身上看。
　　“抱歉，我能提個問題嗎？”
　　講解員滿臉寫著好奇，手指在奧狄斯和亞蘭之間點了點。
　　“妳們是夫妻嗎？”
　　莉莉兩眼壹黑。
　　更讓她說不出話的是，亞蘭幾乎秒答：“是的。”
　　然後他突然緊緊抱住莉莉，低下頭，寵溺地親了她的嘴角：“這是我的女兒。”
　　莉莉：“……”
　　“叫媽咪。”亞蘭笑得瞇起了眼。
　　莉莉像壹塊空心木頭壹樣，沈默，呆滯。
　　她感覺到他的指甲劃過了她的後頸，他的尖牙離她的嘴唇如此之近，散發出充滿寒意的威脅。
　　“……媽咪。”她咬牙切齒地說。
　　“是的，親愛的。”亞蘭又親了她的另壹邊唇角，然後把人魚掛飾拿起來給講解員看，“我的小可愛給我買了這個，是不是很貼心？”
　　講解員配合地發出歡呼：“太美好了，妳們真是幸福的壹家。”
　　莉莉用余光看見了奧狄斯的黑臉。
　　他看起來想給他們壹人壹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