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惡客？

　　“……”
　　面對著雲虛子的話語，南宮夜只是不言不語，坐在下手的座椅之上，雙手攏在茶盞上，似乎那茶湯之中上下翻飛起伏的茶葉要遠比那名動天下的北辰劍仙雲虛子重要得多，令後者無奈地嘆息壹聲，目光轉而看向了仿佛變成了個木頭人壹樣只知道垂首喝茶的柯降龍，臉上露出了壹抹古怪的神色，開口道：
　　“小蟲……”
　　柯降龍身子壹僵，同樣坐在下手，還沒有消化完剛剛那個消息的俞英豪聞言噗呲壹聲險些笑出聲來，忙擡起手中茶盞壹副飲茶的模樣，面色古怪，偷眼看向了那身姿雄壯，氣魄過人的蒼龍客，只看得後者宛如認命了壹樣嘆息壹聲，順手放下了手掌中早就喝幹了的茶盞，苦笑道：
　　“雲二哥，江湖許久不見，妳依舊老當益壯，只是……當年的外號就不要在小輩們面前提及了。”
　　“畢竟也已經數十年過去了啊。”
　　“……也是。”
　　雲虛子壹怔，看向了那雖然依舊雄武高大，但是已經滿頭白發的柯降龍，那張苦笑的臉上依舊還能看得到當年稚嫩少年的影子，只是卻多了許多風霜的痕跡，不由得長嘆壹聲，從來氣質淩厲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寂寥之色：
　　“幾十年春秋如流水，我等已老，當年那個小蟲兒，也已經是名動天下的遊俠名宿蒼龍客了。”
　　“只是……小牧也已經去了。”
　　柯降龍臉上也浮現出壹抹悲傷之意，長嘆壹聲，但是就在此時，壹聲激越的破空聲陡然大響，而在這聲音響起之前，雲虛子便已經擡手壹掃，身前的空氣泛起了陣陣猶如實質的漣漪，露出了壹個極為精致的木匣子，順手壹掃，便啪嗒壹聲落在了旁邊的木桌之上。
　　“……既然已經來了，何不大大方方進來壹敘。”
　　雲虛子的面容似乎變得有些漠然，語氣冰冷，壹字壹頓開口。
　　“弟，妹……”
　　“弟妹壹詞可當不起，威名赫赫的北辰劍仙雲虛子，怕是恨不得壹劍將我釘殺在絕情崖的石壁之上。”
　　低聲溫和卻絲毫都不客氣，南宮夜的身子微微壹震，孟依白掌中輕搖的折扇也啪的壹聲收起，眾人擡眸，看向了大殿的門外，那裏有壹道身影逆著光踏入了這大殿之中。
　　而在同時，弈劍聽雨閣丹閣之中。
　　嗤啦——
　　漫天劍影在淩厲至極的劍鳴聲中消失不見，化為了壹道極為淩厲的劍光直刺向前，氣魄淩厲，似乎能夠斬破這個世界的壹切，但是在前方那跪坐在地的女子卻不見任何動作，懸在這大殿之中的數柄利劍便輕鳴著化為道道劍光，隨意將這道直刺的劍光擋下，而在同時，已有數柄長劍如同長龍出水壹般從那縱橫的劍影之中躍出，劍鋒嗡鳴著撕扯開空氣，隨即便穩穩頓住。
　　壹同頓住的還有楚烈的身影。
　　面容清秀冷硬，長生劍袍衣擺微動，手掌斜持利劍，看上去壹派俊傑劍客的風姿，但是再仔細看去卻分明狼狽無比——空中壹柄古劍微微旋轉，劍鋒輕點在他喉間，掌中那柄泛著陣陣火意的長劍也同時被三柄長劍封鎖了劍格與所有可以掙脫封鎖的路線，周身七柄長劍宛如天際北辰，劍鋒輕點他的身軀，體內原本如同汪洋般奔流不息的勁氣就如同是被抓住了七寸的蛇壹般，再無法動彈半分。
　　三息時間！
　　手段盡出，只支撐了三息時間！
　　嗡嗡嗡……
　　低沈的劍嘯聲中，將他困住的那些古劍微微旋轉著退後，隨即便化為了壹道道泛著火色的劍光，縱橫呼嘯，只是瞬息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空曠的大殿之中，起碼有數十柄壹般無二的古劍懸浮在空，劍鋒指地緩緩旋轉著，釋放著陣陣火意，面臨此景，如果說之前只是覺得神異，那麽現在楚烈卻只感到眼前的這些古劍每壹柄都釋放著極其危險的訊號，令人心驚膽戰。
　　“劍勢不錯，劍術壹道上也已經自成壹格。”
　　就在此時，清寒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那位吟心師叔依舊只是跪坐在地，背對著他，聲音不緊不慢：“只是根基略有些不穩，劍意雖有，只是順勢激發，不成體系。”
　　“只有壹劍能夠勉強觸及‘劃分陰陽’境界，其余也只是人體大藥境界，雖說不錯，也只是不錯，比起無瑕子師兄當年，仍有不如……嗯？”
　　就在此時，吟心的聲音卻微微壹頓，清寒無波之中浮現出了壹陣明顯的情緒波動，直至數息之後，才再次開口，只是卻不再提及楚烈的修為，轉而問道：
　　“楚烈……妳還記得否當時妳上山之時，擊敗清虛所用的壹劍？”
　　楚烈神色微微壹怔，腦海中隨即便回想起了當時那宛如與玄機子前輩壹同揮出的壹劍，沈聲應道：
　　“晚輩記得。”
　　“記得便好。”
　　清寒的聲音中，壹道細微的流光從不知何處浮現，隨即筆直朝著楚烈射出，不等楚烈反應過來便穩穩落入他的眉心之處，化為了壹團火光，而在同時，揮出那壹劍的記憶突地便變得極為明朗起來，似乎那壹劍只是在上壹刻揮出，似乎現在長劍在手，依舊能夠揮出那極為凜冽的壹劍。
　　嗤嗤嗤——
　　與此同時，還有幾道劍氣縱橫躍動，從他的頭發之處掃過，他此時是按照此時東玄世界的規矩束的發，壹絲不茍規規矩矩，但是現在卻有幾縷黑發被挑出，順著額頭鬢角散落，生生多出了幾許放蕩不羈之感。
　　“外有惡客來此，妳持此物，以當時那壹劍，請她出門。”
　　嘩啦~
　　壹聲輕響，壹團火光射向楚烈，隨即穩穩落在了他的腰間，自發系緊，火光散去，卻是壹個青色的酒葫蘆，而壹柄刻著弈劍聽雨閣標記的長劍也已經頓在了他的手邊，微微旋轉著，突地壹頓，再度化為了壹道劍光躍起，直接落於楚烈背上，劍鳴聲中，壹縷青色劍穗垂於左肩。
　　上壹刻，楚烈還是渾身衣冠壹絲不茍，面容冷硬，只看身形便能夠感到如劍壹般冷冽的青年劍客，但是下壹刻就化為了背後負劍，腰懸酒壺，放蕩不羈的遊俠模樣，那清寒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
　　“那人便在大殿處，妳送她離開之後，再來我這裏。”
　　“……是。”
　　楚烈心中略有不解，但是還是抱拳應了壹聲，轉身出了這丹閣的大門，陰陽之氣糾纏化為了壹柄劍影托在他的腳下，隨即便化為了壹道劍光，朝著弈劍聽雨閣大殿的方向遁去，而在此時，清寒的聲音在他耳邊落下。
　　“……無論如何，妳須得稱呼她壹聲……師娘。”
　　劍光縱橫，斬破虛空直直飛躍向了大殿，而在丹閣之中，再度恢復了壹片死寂，死寂之中，清寒的聲音不復之前的淩厲，幽幽嘆息道：
　　“……阿羽，妳是想要看看他的傳人嗎？是想要看看他的傳人吧？”
　　“看了便走吧。”
　　“他不怨妳，但是……當年種種終究因妳而起。”
　　錚錚錚！
　　話語聲落下，滿室古劍，陡然長鳴，肅殺淩冽之音大作，響徹了壹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