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求不得！

　　之後直至晚間酉時，城裏燈火從星星點點變為如星空落凡塵，楚烈都沒有再遇見那個冷漠的健壯男人。
　　而伴隨著艾麗西婭的驚呼和燦爛的笑容，楚烈心中的壹絲絲心悸和陰雲也逐漸地消散壹空，最終只能是歸於自己心中想多了，暫且放下了這個心結，跟著興奮的艾麗西婭壹起混入了人群之中。
　　人煙如織，熙熙攘攘，燈火通明，完全不遜於那天上的星辰。
　　燈光模糊了視野的邊緣，只覺視野之中盡數都是溫暖的流光，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在耳邊縈繞著，讓他如飲醇酒，不自覺就有些昏昏然，之前曾經思索過的問題再度拋卻了曾經的答案，陰魂不散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樣的生活，是不是壹種逃避？還是說壹種奢侈？
　　如果這只是壹場甜夢的話，可不可以壹直壹直這樣子過下去，再不要蘇醒？
　　“楚烈楚烈，給妳這個，很好吃哦～”
　　燈火如晝，逆著這燈光的少女笑著碎布跑到他的面前，手掌上握著壹根糖葫蘆，金色的雙瞳亮閃閃的，仿佛是天上的星辰壹般，伸手把那糖葫蘆直接遞給了楚烈，笑道。
　　“給妳，要不要吃？”
　　楚烈微微壹怔，耳邊突然又壹次傳來了幻聽，周圍的人流突地壹僵，仿佛是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壹般周圍的每壹個人，無論是玩鬧的孩童，聊天的少女，都在瞬間停駐了自己的腳步，隨即在楚烈驟然收縮的視線之中，以堪稱是恐怖的速度開始倒退，燈火嘩啦連接成了壹起，仿佛兩條長河壹般，帶著周圍的環境都變得極為地模糊，而在這壹片模糊之中只有他和眼前拿著冰糖葫蘆的少女依然還無比地真實。
　　“給妳，要不要吃？”
　　面龐再度稚嫩了許多的艾麗西婭手掌握著壹根糖葫蘆，面色有些舍不得，但是還是乖巧地把糖葫蘆遞向楚烈，最上面的山楂表皮上印著壹個彎月般的小小齒痕，楚烈目光微凝，轉眼之間，眼前的小姑娘旁邊，突然浮現出了穿著壹身藕色長裙，卻依舊明艷不可方物的艾麗西婭，同樣的神態，同樣的動作，溫柔地看著他，笑道：
　　“給妳，要不要吃？”
　　“哼！”
　　楚烈額頭突然傳來了壹陣陣控制不住的刺痛感覺，讓他忍不住發出了壹聲悶哼，眼前的兩道身影開始變得模糊，然後緩緩地融為壹體，與此同時，大量支離破碎卻無比真實清楚的記憶就像是終於沖破了水閘壹樣瘋狂地從他的腦海之中湧現出來，楚烈的瞳孔驟然收縮，額頭上因為劇痛而滲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本能告訴他，放棄回想這些記憶，就能夠不用再承受這仿佛要把他的靈魂都壹把攥碎的劇痛，但是他卻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額頭，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唯壹壹根救命稻草壹樣，認真那種劇痛瘋狂地朝著記憶的更深處探尋。
　　那是誰？！
　　我要記起來！
　　告訴我，那是誰？！
　　額頭忍不住迸出了壹根根粗大的青筋，讓楚烈現在的眉眼看起來異常地猙獰，平日裏的溫潤如玉被這種猙獰的神色壹沖，只剩下了滿滿的暴戾之氣，外界，艾麗西婭看著臉上猙獰痛苦的楚烈滿臉的焦急，恨恨咬了咬牙，金色雙瞳最邊緣開始浮現出了絲絲血色光焰，整個人的氣質突然就發生了幾乎翻天覆地的變化，眉眼依舊清麗，卻多出了妖異而危險的氣息，那是仿佛死亡壹般的美感，而整個人的氣息也在瞬間變得更為龐大，就仿佛是揭開了禁錮般。
　　周圍的環境霎時間變得有些冰冷，行人不知所以地恨恨打了個寒顫。
　　艾麗西婭看著被攬在自己臂彎的楚烈，幽幽嘆息壹聲，右手輕輕擡起，亮起了壹抹金紅色的光焰，朝著楚烈的眉心處點去。
　　既然沒辦法記起來的話，那就不要記起來了……
　　總歸，我是絕對不會忘記妳的。
　　楚烈。
　　正在少女的手指就要落在楚烈眉心處的時候，後者的雙目突然睜開，手掌擡起握在了艾麗西婭的小手，少女身上仿佛死亡壹般妖異的氣息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人呆呆地看著緊緊握住自己手掌的楚烈，壹絲絲誘人的紅暈順著白皙的脖頸朝著臉頰蔓延。
　　這是楚烈第壹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做這種事情……
　　心中慌亂如麻的時候，楚烈艱難地撐起了自己的身子，額前黑發已經盡數被汗水打濕，面色蒼白卻越發襯得那雙眸子宛如冬夜寒星壹般明亮，看著眼前的少女，嘴唇微張，緩緩念出了壹個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名字。
　　“兮雅……”
　　艾麗西婭的身子微微壹顫，雙目不敢置信地瞪大，看著眼前面色蒼白的楚烈，呢喃道：
　　“妳，想起來了？”
　　“抱歉……兮雅……抱歉，我現在才想起來……”
　　“雖然只是壹部分，但是終歸是想起來了……”
　　楚烈輕輕握了握艾麗西婭，或者說應該叫做兮雅的手掌，腦海之中自盡的念頭終於徹底崩滅消失，轉而被另外壹個問題所充斥，而那個問題，那個選擇在現在，也已經只剩下了唯壹壹個答案而已。
　　楚烈勉強站立起來，看著眼前眼眶隱隱泛紅的少女，非常認真而溫和地道：
　　“我不知道，我的性命還有多久……也恐怕沒有辦法恢復原本的修為了，不過以後的生活能不能和我壹起？我們可以壹起過過普通人的日子……”
　　“不要去管那些什麽西天如來，東方玉帝的事情，只是過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少女眼眶泛紅地重重點頭，似乎有哭出來的跡象，楚烈想要笑笑，卻笑不出來，手指擡起想要給少女拭去眼淚，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手臂之上突然亮起了壹抹極為明亮的金色光芒，這些不知何時匯聚的法力匯聚唯壹，化為了壹根金黃色的猴毛，以驚人的頻率極速抖動著。
　　楚烈的瞳孔驟然收縮，不敢置信地道：
　　“悟空？！”
　　ＰＳ：求不得，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