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七章 打破平衡

　　就在第二天，我們告別了楊家離去。這場意外的變故，讓我心情異常振奮起來。我從來沒想到過，我和楊微的關系會在這樣簡單的方式就輕易解決了。
　　說實在的，我真的很想好好謝謝楊二先生，因為他很大度的放過了楊微，沒有在中間作梗。不過遺憾的是，當天離開楊家，楊二先生卻連見都沒有見我，他沒有露面，更不要說送我們了。
　　可是多年之後，我曾經和楊二先生有過壹次交談，結果他卻對我說了這樣壹番話：
　　“謝我？謝妳個大頭鬼。”壹向溫文爾雅的楊二先生壹臉郁悶：“我那是選繼承人！不是綁架！當繼承人，得要她自己願意才行，否則就算我用繩子綁住她，或者殺了她，有用麽？萬壹我死了以後，她立刻帶著整個家族倒向妳，那麽我虧得更多！女人……”楊二先生很郁悶的樣子：“即使再聰明的女人，當她陷入愛情的時候，智商都會降低壹半！而當妳受傷癱瘓的消息產來，她的智商又降低了壹半！妳知道麽？妳受傷的消息傳來之後，她在中國處理的兩筆生意，居然都莫名其妙的發生了失誤！很顯然，當時她做任何事情都無法集中精神了，我就知道，這個孩子已經註定留不住了。”
　　最後，楊二先生還補充了壹句：“謝我？妳去謝愛神丘比特那個小王八蛋吧！”
　　還有值得壹提的是，楊微說的沒錯。楊二先生雖然肯放手，但是也不是沒有條件的。楊微原本身為家族的成員，而且是核心圈子的重要成員，她的名下自然有不少財產，公司的股份，賭場的幹股，還有很多公司的生意，但是這些當楊微出門之前，全部還給了家族。甚至，當初楊微為了覬覦家族繼承人的位置，也曾經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勢力，在臨走之前，也全部交給了家族了。
　　她告訴我的話是真的，現在她的信用卡都被凍結了，錢包裏只有幾百美元，身邊的箱子裏是壹些衣服……這已經是她的全部財產了。
　　“我不是壹個喜歡打扮的女人，所以我沒有多少珠寶首飾，但是我開銷卻很大。”在車裏，楊微笑著說：“我喜歡開車，而且我喜歡跑車。如果妳肯給我買輛跑車的話，我就會很高興的。還有，雖然我不太挑剔穿著，但我也是女人，每年的巴黎，米蘭，春季，秋季的時裝發布會，我都喜歡去看，有的時候，還會當場訂購壹些。嗯，還有比如香水，每周的SPA，此外我還需要壹些專業的工具，那些東西都是只有地下黑市的渠道才能買到的，價值當然也不便宜……嗯，現在能想到的就這麽多了。”她的眼睛笑得都彎了起來：“所以，養活我可是很花錢的。”
　　我也在微笑。仿佛壹夜之間，楊微的身上發生了壹些變化。從前的她雖然對我也很好，但是卻天性帶著壹絲冷漠，她太冷了。
　　可是昨晚之後，仿佛放下了包袱的人，真的會改變吧。楊微的眉宇間輕松了很多，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笑容也多了幾分。
　　汽車來到了機場，楊家的人保護者我們走進機場大廳，屠緊緊的跟在我們的身後，楊微推著輪椅。
　　就在進VIP通道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壹個人。
　　漢森依然仿佛半截黑鐵塔壹般的站在那兒，面色冷酷，臉部線條輪廓剛毅，身穿壹件神色的外套，讓我也詫異的是，他的腳下放著壹個小小的皮包。
　　看見了楊微，漢森似乎笑了笑，然後他眉毛壹挑，轉頭看著我：“妳好，先生。”
　　“嗯？漢森？妳這是……”
　　這個黑人大漢終於露出了平和的微笑，露出壹嘴潔白的牙齒：“陳先生，就在剛才不久前，我辭職了。也就是說，我現在失業了。所以我趕來機場追上妳們，是想問問妳的身邊還缺人麽？”
　　“漢森……”身後的楊微嘆了口氣：“其實妳不必這樣做的，妳在楊家不是很好麽……”
　　“小姐，不不，沒有了妳，我留在楊家就沒有意義了。”漢森搖頭，然後看著我：“怎麽樣？陳陽，妳願意雇傭我麽？我會是壹個好保鏢的。”
　　我笑了……對於這個問題，答案……還用問麽？？
　　……
　　時間剛剛跨入十二月，可是和往年不同的是，壹股冷空氣忽然南下，驟然的大降溫。在寒流的作用下，南方的很多的確出現了陰霾綿綿的天氣，而有局部地方，甚至提前下起了雪……
　　透過已經染上了壹層冰淩的窗戶，我看著外面。
　　這裏是中國上海。
　　我三天前秘密回國。這次的行程嚴格對外保密，回來之後我甚至沒告訴喬喬的父親，也沒有告訴我的那些朋友，甚至沒告訴顏迪方楠，公司裏的人就自然更不知道了。
　　所有人都以為我還在北美治療傷病，以為我心灰意冷的走了。
　　嘴角扯動了壹下，我伸出手指緩緩拉開百葉窗，看著樓下……
　　昨晚下了壹夜的大雪，今天壹早全市的消防部門都緊急出動鏟雪了。盡管如此，很多街道還是因為大雪而影響了交通……從早晨到現在，市區不少地方都發生了堵塞，而這樣的天氣也使得市公共交通運輸系統嚴重超符合。排隊等候公共汽車和地鐵的人比平日多了三倍以上！
　　至於……出租車？抱歉，妳想都別想。妳可以到大街上去站著等候，可是我保證即使妳吹上壹個小時的寒風，也絕對攔不到壹輛空車！
　　上海可是有接近兩千萬人口！
　　我就在窗戶邊上，房間裏的收音機還在播放天氣預報，收音機裏，人們在評論今天的交通，今天的天氣，今天的堵塞，還有人抱著善意的調侃，說今天恐怕要把交警們累苦了。
　　而我，卻忍不住看著樓下……
　　幾個孩子從雪地裏走過，他們臉上沒有任何不快的表情，他們的臉上充滿了喜悅，不會因為交通堵塞而煩惱。不會因為上班遲到而煩惱。不會因為抱怨公車太擁擠。不會抱怨因為忽然下雪而蔬菜漲價……
　　孩子們臉上的笑容是單純的，他們歡快的在雪地裏跳來跳去，任憑腳下的鞋子踩在雪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或許，只有對於小孩子來說，才會喜歡這場大雪吧。
　　轉過身來，楊微已經把資料準備好了。她正在擺弄幻燈機，然後調整了壹下屏幕。
　　“好了，來看看吧。”楊微笑道：“這些是我之前掌握的情報。”
　　楊微把房間的門窗都關好，拉上了窗簾，關掉了點燈。然後打開幻燈機。
　　屏幕上立刻出現了幾副照片，按照金字塔的形狀分布。
　　最下面有十幾張，然後壹層層的往上照片越來越少。最高的壹層照片，只有三張。
　　“這就是亞洲大圈組織的大概人員高層組織分布。”楊微手裏拿著壹只筆，站在屏幕前，先指著最下面的壹層，道：“這些都是級別最低的頭目。不過也不要小看他們，這些人都是壹線的戰士，他們每個人手下都帶著壹隊厲害的骨幹。嗯，說的明白壹些，就是所謂的‘大圈空降兵’！是大圈的最精銳的人員。不過妳看到了，即使是亞洲大圈，他們也最多儲備了十幾隊空降兵而已。總人數不會超過三百人。當然，妳看到了是之前的名單。因為妳的非洲雇傭軍在最近的壹個月裏的成績，現在這些照片裏的很多人已經……死了，就死在了海上，和妳的非洲雇傭軍火拼的時候死了。”
　　說著，楊微飛快的拿著筆，嘩嘩的在幾張照片上畫了幾個大大的叉叉。
　　“根據我的統計……嗯，這個統計應該是最接近於現實的數據了。這壹個多月來，大圈損失了大約七十名空降兵！這意味著，他們幾乎損失了近四分之壹的精銳了！對於任何壹個組織，壹下就損失近四分之壹的精銳，會造成什麽後果呢？”楊微笑著看著我。
　　“實力大損？元氣大傷？”我笑著。
　　“不，還有！”楊微看著我的眼睛。
　　她並不急於說出答案，這種做法和她從前就不同了。如果是從前，楊微會立刻說出答案，然後告訴我該怎麽做，去做什麽，或者什麽不能做……
　　“……嗯……”我想了壹下，然後心裏壹動：“打破平衡？”
　　“是的，沒錯，打破平衡！”楊微嘆了口氣：“壹共組織，任何壹個組織，當最高領袖的，都不可能把所有的組織的力量都弄到自己壹個人的手下當作嫡系！而通常的情況是：當最高領導的，手下擁有壹枝相當力量的嫡系！然後他的力量可以壓過組織裏的所有其他人，他的拳頭大，人馬多，所以他就是老大！之後，分化籠絡，再拉攏幾個其他的頭目到他的這邊，那麽他的位置就坐穩了。世界上，大部分的組織都是如此。”
　　楊微不停氣，繼續說了下去：“大圈的組織分為內外，對外，有壹些外圍的組織，負責運輸，負責情報，負責交易，還有各種各類的人員……而空降兵，則是他們的最精銳的戰鬥力量。然而，之前的大圈空降兵，分成了三部分。壹部分被大圈的老大直轄，壹部分是另外大圈裏的三個頭目瓜分，還有壹部分……則是中立。當然，中立的部分人數是最少的。但是靠著這樣的勢力分布，大圈的老大手裏掌握的勢力足以震懾組織裏的其他人，包括那些野心分子。所以他才能壹直坐在老大的位置上。但是現在……局面改變了。”
　　啪！
　　壹張照片被單獨調了出來，列在了屏幕上，照片上是壹個大約六十歲左右的老者，臉龐略微有些臃腫，但是眼神很精幹。
　　“劉建國。男，壹九五零年生，他的履歷麽……妳可以自己去看。曾經是軍人，這不奇怪，因為大圈的很多骨幹都是退役的軍人。還有很多參加過對越的戰爭。這個劉建國在九年前掌握了大圈的最高領導權，他控制了六支空降兵，大約壹百四十多人！占據了大圈最精銳的空降兵的壹半！此外還有很多忠心的部下，還有自己的嫡系人員。七七八八算起來，大圈裏大約有上千人都是忠心他的。占據了大圈的壹半以上的勢力……順便說壹句，方大海原來也是他的嫡系心腹。”
　　聽到方胖子的名字，我眼角略微跳了跳。
　　“不過很可惜，他死了。”楊微說著，拿著筆再次畫了壹個大叉叉，淡淡道：“就在三個月之前，他死了……哦，這沒有什麽陰謀。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還有我的分析，劉建國是正常病故，他的肺部受過重傷，近年身體壹直不好。但是他很精明，手裏的權力壹直不放松，所以沒有人敢篡位。他是最後病死在了床上的。這點，我很佩服他。但問題也出來了……劉建國是肺部衰弱而死的，也就是說……晚上還好好的，可是壹覺醒來，他就……掛了。沒留下任何遺囑。本來麽，大圈這個組織不是家族世襲式的，就算劉建國要立接班人，也不能憑借自己的喜好隨便立。而是要看實力。可是原本大圈的勢力被他壹個人就占了壹半。剩下的另外三個頭目瓜分的壹部分。而劉死了之後，另外的三個頭目，開始走上舞臺。”
　　“王九金……外號山虎，現年四十九歲。”
　　“羅開山……外號牛角，現年四十七歲……”
　　“哦……這個，可是妳的老熟人了……雷狐！還記得當初八爺死的之後，他跑去加拿大試探妳吧？他也是劉建國死後大圈目前勢力最強大的三個頭目之壹，而且，是最強大的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