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便是庸才亦招妒

　　宋思瑩放下碗筷，倒了杯水，剛嗽了口，擡頭不經意時看到了單勇招著手，叫著柴占山上了樓，她怎麽看都有點鬼鬼祟祟，壹時間疑竇又生。
　　小蓋他們走了，高高興興走了，宋思瑩是被滕紅玉強留下來吃的晚飯，這不，宋思瑩正想著呢，滕紅玉又熱情地拿著碗，邊拿邊嘮嘮：“再給妳舀點，他爸熬的這合子飯可不賴了，多吃點，瞧妳給瘦的……咦？怎麽走了！？”
　　這邊剛舀好，門口人倒沒了，滕紅玉支著脖子出來壹瞧，看到了宋思瑩正往廠辦上樓，本待要叫住，不過千鈞壹發之際，她收聲了，而且同樣是疑竇叢生，想起什麽來了，把滕紅玉樂得眉開眼笑了。廠裏幾位廚娘除了響馬寨壹位，另外兩位是史家村的，實在沒什麽共同語言，她放下碗，小步奔出來，拽著老公暗暗壹指，擠眉弄眼著，單長慶稍有遲鈍，楞了：“咋啦？”
　　“妳覺得咱兒子和小宋……”滕紅玉八卦壹臉問。
　　老單迷糊了，癔癥道：“怎麽啦？鬧矛盾啦？”
　　“嗨喲，妳個榆木疙瘩，我是說，妳覺得咱們兒子和小宋，合適不？”滕紅玉幹脆直問上了。看老公傻眼了，她又擺活著：“兒子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適的撮合撮合，省得他壹天凈想摸不著邊的事，潞州好像沒姑娘了，巴巴大老遠還往南邊跑……嗯，妳說合適不？”
　　“嘖，這是妳覺得合適就能成的事？”單長慶不悅了，第壹次不怎麽支持老婆的提議。滕紅玉霸道了，不客氣地道：“那我覺得不合適，它還就不能成呢。”
　　“妳就覺得誰也合適，但凡有姑娘登門，妳就看著像兒媳婦。”單長慶評論道。這話惹得滕紅玉不高興了，推了老公壹把，踹了壹腳，直斥著：“咋啦，兒子都這麽大了，還找不得呀？長本事了妳，年輕時候還聽話，越老越犟嘴……趕緊收拾碗筷，給小宋準備幾桶香醋帶回去。活妳壹個人就幹了，別老拴著兒子，讓他們多處處。”
　　安排著，得兒得兒又風風火火走了，老單那臉上，可是老大不自在了，嘆了口氣，已經習慣處在受壓迫位置，老老實實幹活去了。
　　樓上，宋思瑩躡手躡腳，站在門口時，她踮著腳，看到了柴占山正專心地看著壹臺相機，肯定是單勇出行這壹個月照回來的東西，忍不住好奇心起，咳了兩聲，敲了敲門，應聲而進時，她故意地問著：“柴哥，妳回不回市區，天快黑了，壹塊走。”
　　“哦，好的，稍等壹會兒，我看下這個。”柴占山專心地道，只看了壹眼。
　　於是宋思瑩問了句什麽呀？然後順理成章地坐到了柴占山的身側，先看了單勇壹眼，似乎埋怨這貨現在有什麽事不跟自己說了，等著往上湊湊時，柴占山卻是把相機遞過來了，隨意道著：“木屋模型，單勇想建壹個木屋渡假村。”
　　“咦？真漂亮。”宋思瑩入眼的第壹感覺是如此，不過壹聽說是單勇的主意，又貶斥道：“妳聽他的呀？他又是找財主投資的，賠了算妳的，掙了和他分。”
　　柴占山哈哈笑著，指指宋思瑩道：“單勇，我覺得小宋壹針見血啊，妳小子是不是唆導我投資，沒安好心眼。”
　　“那也得妳看上呀，不過我真不是說假話啊，這木屋住著感覺是比其他結構的房子要舒服多了，冬天保暖、夏天保涼，我在南邊壹個木屋渡假村住了三天，我就想啊，其實咱們北方比南方更適合建木屋，依托森林公園再加上響馬寨農家樂的經營經驗，完全可以提供這種休閑式服務。”單勇道，情場失意，果真是商場得意，從南邊帶回不少新鮮東西來。
　　“建造成本呢？”
　　“商住壹平米最低壹千五左右，最高檔也不超過兩千七，使用年限是五十年，而且木屋最大的優勢是可以整體移動，歐美電影經常看到嗎？很拽的。”單勇道。
　　“那樣壹棟小房就按五六十平米算，應該在十萬左右，形成壹個小村落得三十到五十棟，最少得投資三百多萬才能見規模。再加上征地、通電、服務後續，這個項目沒有五百萬往上，看不到效益。”
　　“可看到效益了不得，按普通的入住率七成計算，五年到七年絕對能收回成本，而木屋使用的期限，是五十年。”
　　不確定了，柴占山撫著正巴，考慮著這個有點另類的項目，純屬要憑空建造壹個自然村落，而且得找壹個有山有水，風景宜人的地方，難度可想而知，他不確定地回頭問宋思瑩道：“小宋，妳覺得怎麽樣。”
　　“說不來。風險太大。要搞不好，得當柴禾燒。”宋思瑩道，笑了。
　　“我也覺得有點不太靠譜。”柴占山笑著道。
　　這兩人奇也怪哉地統壹了，把單勇憋得又是個好不懊喪，似乎自己的思維有多超前似的，他誠懇地給這兩人解釋著：“這個模式是順應現代人的心理需求，試想壹下，其實在鋼筋水泥建築裏生活慣了的人，他是從心底喝望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呀，瞧瞧那上面，幾棵果樹、壹圈籬笆、壹棟小木屋，看著讓人多放松呀……對不對，妳們想想，比如在夏天，壹家三口，來這兒休閑若幹，摘壹籃子的果子，鋤幾片草棵，然後燉壹鍋土雞，白天地裏玩，晚上隔著木屋窗戶數數星星……多溫馨，對吧。冬天，圍著壁爐，看著熊熊的火焰散出來的木炭火香味，喝壹杯熱飲，綿綿地看著電視睡著了……壹樣溫馨啊。”
　　宋思瑩咯咯笑了，斥著道：“妳少來了，也就妳願意跑荒郊野外去，光幹雙休日，那入住率能到七成？”
　　“哎，妳說對了，還有壹個重要的目標客戶群。”單勇道。
　　“誰呀？”柴占山問。
　　“情侶……妳們再設想壹下，沒結婚的約上對象，浪漫壹回；結了婚的約上情人，偷情壹回；有多少不倫之戀，咱們就有多少潛在客戶。這個不相信愛情的年代，奸情將是壹塊很大的市場蛋糕。”單勇凜然道。宋思瑩先楞後笑，哈哈笑得差點摔了相機，柴占山也樂了，被單勇的促狹逗得半天沒反應過來。
　　“柴哥……妳……妳別聽他胡扯，他這張嘴，鬼都要被他忽悠得找不著北，沒看下午那幾個，興沖沖來了，要賣股份，結果三言兩句，高高興興走了，居然不賣了。我敢打包票，他現在絕對拿不出壹百萬來，讓他賣其他三人手裏股份，他立馬傻眼。”宋思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就故意揭著單勇的短壹般。單勇卻是呵呵地笑著，對於宋思瑩的指責，根本不予理會。
　　柴占山卻是笑著問單勇道：“不會真被小宋不幸言中吧？妳真拿不出壹百萬來？”
　　“嗯，拿不出來，剛付了炒貨禮盒的制作費，還有炒貨收購也需要錢，凈水的利潤太薄，別說壹百萬，讓我拿十萬都成問題。”單勇笑著道，也笑了，笑著斥了句活該，卻不料柴占山又問著：“這點錢對妳應該不是問題了吧？按妳說的，收回來應該很有賺頭，為什麽不收呢？”
　　“有也不能買回來，水場起得這麽快，還不是這幾個兄弟背後的老爹支持著，真是散夥，以後妳幹啥啥不順，別說水場，連炒貨都要有影響，這年頭，錢可不是壹個人掙得了的。”單勇道，宋思瑩眼神壹凜，壹下子覺得這話頗有道理了，要是這幾個家夥撤走，以後要發生什麽還真不好說了，賠了人家看笑話、賺了眼紅，都不如拴在壹條繩上共進退。
　　於是她不笑了，心裏稍有感激，不過卻不假辭色，柴占山對此抱之以欣賞的態度，不過去挑刺著道：“多頭經營，可不是什麽好事，難免顧此失彼，凈水、醋廠、炒貨、驢肉……妳又要幹木屋，忙得過來嗎？”
　　“呵呵，凈水主要靠小蓋，炒貨主要靠思瑩和我叔，有他們身後的人在，走訂貨都夠吃了，費那心思幹嘛。醋廠有我爸在就成，賣醋都歸到史文武手裏了，我插手影響他們反而不好，至於驢肉涅，呵呵，史老頭生怕我插手胡來，現在把貨源防著緊著涅，他寧肯給我錢讓我去其他地方折騰，就是不願意讓我再幹驢肉生意了。”單勇笑著道，其實現在他是最大的甩手掌櫃，否則也不至於跑了壹個月沒事了。
　　“有點意思，妳小子現在是想套上我了，讓我也給妳打工是嗎？”柴占山揶揄地道。
　　“甭把自個看得太高啊，妳信不信妳不加入，明兒我照樣能套回投資的來。”單勇也笑道。
　　“吹吧妳。”宋思瑩嗤鼻道了句。
　　“妳們倆不要貶低我成不成？就我自己也能小打小鬧啊，別忘了，我們家就是經營農家樂的，信不信我在響馬寨上建幾棟房子都能租出去，每周到那兒嘗鮮的人有多少妳們不看在眼裏？要擱妳們的想法，去農家樂吃飯根本不劃算了，搭進多少油錢呢？”單勇笑著反問。
　　這也是個趨勢，現在閑得蛋疼的人忒多，找樂子、找刺激、找新鮮玩意的人可不缺，只要好玩好吃，恐怕不愁銷路，單勇又是分析了壹遍整體服務的可行性，包括柴占山本身的娛樂業的服務經驗、包括響馬寨的飲食基礎，甚至於可以把史家村的特色驢肉嫁接進來，要是形成壹個名聞瑕邇的渡假村，那整體的品牌價值，甚至於要超過它的盈利價值。畢竟潞州的文化底蘊相當地厚重。
　　柴占山不吭聲了，只是就那麽瞇著眼瞅著單勇，過了好壹會兒，又看看宋思瑩，兩人雖然嘴上不饒人，可在心裏多少有點嘆服單勇的眼光，壹直以來都是，半晌柴占山道了句：“小宋，我準備相信他壹回，妳覺得他值得相信麽？”
　　“勉強吧，要不，也算我壹個，真不掙錢，好歹我也有個鄉下別墅住住。”宋思瑩笑著道，此時，才看到了她眼中有那麽點欣賞的意思。
　　“好，明兒開始，壹邊收山貨，壹邊尋址，木屋的加工廠家我已經定了，建設周期兩個月就夠了，爭取在年底之前，開門迎客。”單勇拍板了。
　　敢情是又定好了才談，把兩位勉強同意試試投資的，氣得給了單勇好幾雙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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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醋……醋……醋……醋……
　　營業員條碼儀連掃十幾件購物，都是醋，就即便再機械的工作也忍不住詫異了，她擡頭看了眼，是位面容姣好的女人，笑了笑裝起來道：“五十九塊九，有會員卡嗎？”
　　“沒有……給您。”
　　收錢找零，壹古腦買了這麽多醋的女人隨意地問著：“以前不是有源源醋嗎？怎麽沒有了？”
　　“那瓶子做得又笨又傻，早下架了，響馬寨的比它強多了。您走好，下壹位。”
　　營業員隨意壹句，惹得醋老板酸意成了怒意，提著壹袋子醋蹬蹬蹬出了超市，把東西放進車廂裏，看到了來的兩位經理，她沒搭理，直駕車走人，後面那兩位，不叠地上車，跟著老板的車走著。
　　“張經理，老板怎麽好好想起專程到潞州來了，就炒我，也不至於這麽大陣勢吧？”壹位中年男，在後座小心翼翼地問，潞州地標店的店主馬炳忠，也算是源源醋業的老人了，從壹個倉庫經營到地標店的水平，和源源醋業是同時成長起來的。
　　老馬也知道這位女總上臺後大刀闊斧地砍掉了不少業績不佳的銷售商，看來今天是前景堪憂了，張經理反問著：“老馬，經營報表裏，妳的業績是掉得最快的壹個，不到壹年，份額壹半都沒了，就我們想給妳說句好話也難呀。”
　　“算了，說什麽好話，我也認命了，熬了十幾年，老本也掙了點，開就開了，誰有能耐誰來，我自己都想辭了不幹了。”馬炳忠幾分慘淡地說道，好不喪氣，張經理卻是看不懂了，訝異了句：“咦？怎麽這麽喪氣？”
　　“我不喪氣行嗎？我就壹個地標店，妳知道現在剛起的這家響馬寨多兇，兩個調味店、十幾個送水站，還有十幾家醬肉店，他們壹窩的，我聽說好像驢肉現在也數史家村的大，光和他們有關系的飯店就有多少，還不敢說，連街上賣散醋的都被他們收編回去了。不光咱們源源，七八個品牌的醋代理，現在能掙回房租來，都算好生意，有幾個牌子，都準備往壹個代理商手裏擠了。”老馬懊喪地道，壹堆牢騷。張經理卻是小聲勸著，壹會兒見了老板，註意點說話方式，老板的脾氣可不好。
　　果真不好的厲害，入住地在維多利亞酒店，四星級，很符合醋娘子壹貫不太張揚的性子，她就像壹個來潞州旅遊的普通遊客，提著大包小包入住，等那幾位敲門進了預訂的商務套間，商務間的桌子上，早擺上了十幾瓶、壺的醋，清壹色的響馬寨醋。
　　而老板面如覆霜，開罵了，失態了，指著桌上的東西叫囂著：“看看這包裝，又傻、又笨、又難看，不過我不得不承認，輸在他們手下的人，更傻更笨也更蠢……100萬人口的潞州，又是出名的太行魚米之鄉、美食源地，月銷量不到壹萬瓶，壹萬人裏平均不到壹個人買源源醋，誰能給我個合理解釋，難道創業已經四十年的源源，偏偏在潞州就壹無是處嗎？”
　　醋娘子鳳眼含忿，不怒自威，把三個大男人訓得無所適從，實在是這業績太差了點，她踱了幾步，站在馬炳忠的面前，看著這位兩鬢已經斑白，還是父親親自在潞州選中的經銷商，她嘆了口氣，話不饒人地道：“馬經理，我們走了二十幾家超市，有七家根本沒有源源醋，有九家被擠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還有地方，居然是三個月以前的生產批次，從五月份到現在，銷售量銳減了壹半，每年總部向妳的地標店補貼的房屋租賃費用就有七萬多，妳不會覺得公司是殘聯，做的是慈善吧？這麽個業績，先別說公司賠多少錢，掙得夠妳們家開銷嗎？”
　　話重了點，馬炳忠臉上紅壹陣、白壹陣，張經理剛覺得不對，老馬噴出來，壹瞪眼壹拍桌子：“想炒妳痛快點，妳不炒我還準備炒自己呢，不就補貼點房租，不要了，成不，這麽點我還賠得起。”
　　就差口頭禪把“老子”帶進去了，估計沒帶上，還是因為尊重源源老壹輩的因素，醋娘子氣得纖指直指跺腳著，卻是臟話沒罵出來，張經理和劉經理趕緊勸著，壹邊說老馬妳怎麽說話呢，壹邊小聲勸著老板，潞州這爺們都是驢脾氣，甭跟他壹般見識。
　　這飯碗是砸定了，老板陰著臉不吭聲了，馬炳忠幹脆砸到底了，指著桌上的醋叫囂著：“我不是笑話源源啊，自己的貨自己心裏有數，妳們自己嘗嘗差了多少？除了咱們老陳醋還湊合，那塊把錢醋根本就是只有酸味，和街上小販兌出來的沒什麽區別，妳嘗嘗潞州的醋……還別嚇唬我炒我魷魚，響馬寨的老板早拉走好幾個代理商了，我要不是看老董事長面子上，早撂下攤子不幹了。愛咋咋地，我現在就回關門去……”
　　這家夥，罵了老板壹通，扭頭摔門就走，已經習慣於看到逆來順受的下屬，醋娘子可有受不了了，拿起壹瓶醋，吧唧砸了過去，直砸在門框上，沒破，齊經理趕緊上前撿起來，張經理小聲翼翼地勸著：“鄭總，您……您別和老馬壹般見識，咱們這經銷商裏，大部分都是些粗人，尤其是潞州這邊的人，脾氣壹個比壹個兇……”
　　“妳們先去吧，我想壹個人靜壹會。”醋娘子嘆了氣，屏退著兩位，那位把醋瓶子輕輕放在桌上，如逢大赦地出去了。
　　本來壹肚子氣，現在是氣上加氣了，拿著壹瓶醋，又是氣不自勝的揮手朝墻上砸去，卻不料入手讓她堪堪剎住了，訝異地有壹那麽壹點點舍不得的感覺，入手很舒服，沒有瓶子喀手的感覺，她乍看壹眼，壹下子興趣來了，壹行小字，設計專利號多少多少，居然是個申請專利的包裝。
　　這是行內通行的做法，花不了多少錢，不過在潞州這類二三線城市能有這種眼光的，讓她興趣來了，她放下瓶子，細細看著，圓錐形的瓶子，底大頭小，放得很穩，說實話，並不難看，特別是蓋子像個博士帽壹樣，兩頭翹，很有美感，她再看恍然大悟了，這是兩頭出口，很細，即便有壹頭結垢，也不會堵塞。
　　興趣，又大了幾分，她找著房間配的紙杯，揭了蓋，嘗試著倒點，抿了口，細細咂品著醋味。
　　又開了壹杯，再倒點，看著商標的標示，又咂品了壹番。
　　椒味醋，應該是花椒泡過的；辣醋，應該是中和了辣椒的味道；香醋，應該是醋醅發酵時就摻進了芝麻餅壹類的底料，那是做香油的下腳料；綜合起來，這是個餐餐醋系列，有七八種不同的口味，估計也就對醋癡狂的本省人能欣賞得了。
　　“好味道……好辦法。”
　　她放下杯子時，似乎從這精巧的設計裏又看到另壹層意思，對於普通的家庭或者大小飯店，這個只有二百毫升的小瓶子，正適合擺在餐桌上，隨手取用，也就是說，這更多的是壹個容器，即便妳拿大壺醋倒出來，不管什麽作工品牌，放桌上的，永遠是響馬寨餐餐醋的牌子。
　　她楞了，匠心獨具到在這個價值壹塊八毛錢的小瓶醋上，還真有點匪夷所思，不過對於靠積累發家的源源醋業，她知道壹個細節的重性，那，明擺著，把源源醋業最小五百毫升的包裝，幾乎全擠下貨架了。
　　她想到了什麽，拿起了電話，又把同來的兩位經理招來了，兩人戰戰兢兢來時，卻見得鄭總若有所思地盯著醋瓶看，兩人不敢打擾，知道這壹家靠醋起家商人對醋都有偏執癥，站了半晌才聽到背對著他們的醋娘子幽幽地說道：
　　“我父親常告訴我，我們家的生意源於老家的十口大缸、壹甕醋醅，我家上三代都是挑著木桶在省城大街小巷賣醋的，那時候叫醋擔子……呵呵，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忘本。我壹直覺得他擔心過盛，不過現在看來，我遺忘很久了，久到要在我這壹代斷層了，天天坐在辦公室裏，什麽都沒學會，倒學會坐井觀天了，都不知道醋味道，還能這麽個做法。”
　　說話著，他凝視上了兩位經理，不管兩人理解不理解，直接安排道：“齊經理，妳明天回省城，招幾個工藝美術專業的，最好有商業設計功底，看看有沒有可能在包裝上下下功夫，現在的精致化生活我們有點忽略了，像這種二百毫升的容器，可比我們壹升的包裝有賺頭。”
　　“張經理，妳辛苦壹下，想想辦法，收集壹下潞州的地質、水文資料，包括現在的水場、醋廠、飲料廠，都要，越詳細越好。”
　　兩人喏喏應聲，張經理小聲問著：“老馬這兒怎麽辦？”
　　“留著，我隨後親自會會他去，敢頂撞我的，應該有點本事。另外我暫時不回去了，我想在這兒多呆幾天，再多看看。”
　　鄭總意外地說了句，又坐下來，癡癡地盯著醋瓶看，那兩位知道這壹日多變的鄭總不好伺候，連沒吃晚飯都不敢提醒，悄悄地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