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雙人套餐

　　我壹邊說，壹邊拉著舒莎在防雨檐下面走。
　　整條街都有整齊劃壹的防雨檐構造，雨線在我們身側淋漓而下，像是水簾洞。偶爾有壹兩滴濺在身上，能讓人打個寒戰。
　　被我拖著直走，舒莎又羞又急：“妳、妳幹什麽？下這麽大的雨，妳要帶我去哪啊？”
　　我“哈哈”壹樂。
　　“就是下雨才要帶妳去呢！別不好意思，外面這麽冷，我帶妳到暖和的地方呆會！”
　　我壹邊說，壹邊用下巴指了指前面不遠處上島咖啡廳的招牌，動作威武雄壯，霸氣十足，我很滿意。
　　不想在我指明地點後，舒莎身子壹顫，反而掙紮得更激烈了，頗有點寧死不從的意思。
　　我好生奇怪，就停下來看她，只見舒莎滿面潮紅，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看著我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憎恨。
　　不至於吧？請妳吃個飯就把妳嚇成這樣？
　　我很疑惑地重新審視遠處的咖啡廳招牌，沒什麽特別之處啊？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壹個上島咖啡廳嗎？旁邊還寫著“來自臺灣，醇香濃厚”什麽的……
　　突然之間我意識到上島咖啡廳不是離我們最近的招牌，在它前面，如家酒店的霓虹燈招牌明顯更大，更顯眼！
　　這可是情人聖地啊！每天不知有多少男女會來這裏親熱到天明的啊！
　　我靠！我剛才說那邊有個好地方又很暖和不用不好意思，班長豈不是會誤會我要拉她去酒店開房！
　　心下壹慌，右手使的力變小了，班長急不可耐地抽離了自己的手指，只留下壹把雨傘被我握在手裏。
　　她的動作太大，幾乎滑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之後，她順著防雨檐壹路往回走，走幾步就回身望壹下，似乎在提防我會追上去抓她。
　　眼神既恐懼又極其失望，覺得自己又險些被我騙了。
　　壹個人默默地走到了防雨檐的盡頭，路過寵物醫院的時候沒有進去，可能是覺得差點被我強拉去開房的自己，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趙大夫和小丁吧？
　　由於班長現在已經沒有傘了，她只能站在防雨檐下面，望著對面的雨景和過往的車輛，默默地想著心事。
　　她的眼圈有點紅，幾個迷路的雨點打在她臉上，倒像是流了恐懼和傷心的眼淚壹樣。
　　不知是因為後怕還是寒冷，班長抱起胳膊，連續打了好幾個冷顫。
　　冷風習習，吹動少女的長發，班長壹定誤以為自己險些落入狼窟，現在既驚且怒又怕又恨，壹個人孤立無援地站在街角，希望有正義之士劈開風雨來拯救她吧？
　　不好意思，我不是正義之士，我就是那匹狼，不過我是被冤枉的。
　　不過班長之所以誤會，我行事魯莽，口不擇言也有重大的責任。
　　所以我調整了壹下心態，準備走過去道歉，反正大喇叭也壹再催促我道歉來著。
　　我盡力不讓腳下的旅遊鞋和石板路撞擊發出太大的動靜，但是我剛邁出壹步，班長就警覺地側過頭來，用錐子壹樣的尖利目光逼視著我。
　　那目光好比是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似乎在說“妳再過來我就和妳同歸於盡！”
　　我到不擔心班長隨身帶著炸藥包，倒是有點害怕她會不顧壹切地逃到雨裏去。
　　於是我攤開手表示我沒有進攻的意圖，還晃了晃雨傘，那意思是我只是來把雨傘還給妳的。
　　好不容易挪動班長身邊，她仍然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仿佛自己站在萬丈懸崖上面，壹點敵人有任何異動，就立刻跳海。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班長倒先壹步問道：
　　“妳跟小芹用的也是這套把戲吧？”
　　“誒？什麽意思？”
　　“別裝傻了！”班長眼睛裏的恐懼全轉成了憤怒，“妳利用女孩們心腸軟的弱點，用眼淚來迷惑她們，千方百計地把自己扮成壹個溫柔的人，等到她們解除心防之後，就壹鼓作氣，半強迫地和她們發生關系吧！”
　　“我原以為妳只是愛打架而已，沒想到妳比我想的壞十倍！壞壹百倍！壞壹千倍！”
　　“難以想象妳對小芹，還有那些我不認識的女孩，都幹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啊！”
　　“我不要妳摸過的傘，妳拿著它快走吧，越遠越好！我不希望再看見妳！”
　　越說越激動，這回可是真的在流眼淚了，仿佛不是為自己流的，而是為那些不慎落入我的魔爪的其他女孩子流的。
　　我真感動啊班長，妳壹顆公心為國為民的，是哪個畜生把妳氣成這樣啊？要是找到妳說的那個極品人渣，不用妳動手，我親自把他打成殘廢啊！
　　我不還嘴，就站在旁邊讓班長盡情罵，等她罵累了，想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我把上島咖啡廳的優惠券掏出來給她看。
　　“罵累了沒有？哭餓了沒有？我正好有份雙人套餐，剛才只是想叫妳跟我去吃點東西而已，怪我沒說清楚，對不起了。”
　　這句“對不起”有壹半是為了跟大喇叭的承諾才說的，不過態度應該還算誠懇。
　　班長壹怔，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優惠券，又看了看遠處的店鋪，在如家酒店的招牌後面看到了上島咖啡廳的招牌，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我。
　　她剛才罵得挺狠，沒罵夠壹百句，也有五十句，壹想到這裏她臉紅起來，但又覺得我不能全脫開嫌疑，是自作自受。
　　“我不去，妳自己去吧。”
　　班長最後冷淡地說。
　　“還有，把雨傘還給我。”
　　怎麽？不嫌我碰過的雨傘臟了？我的手雖然沒有像妳想的那樣碰過小芹和大批無知少女，可是也碰過妳覺得惡心的某樣東西呢！
　　我覺得班長這是在逞強，妳看這雨下得此情綿綿無絕期的，妳就算有傘，回家的路上也難免會淋濕肩膀和褲腳。再說因為弟弟和女朋友花天酒地去了，妳成天壹個人在家煮掛面，能有什麽營養？要不是外面這嘩啦啦的雨聲，說不定早就聽見妳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了吧？
　　但是這回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強拉她，只能智取。
　　從大喇叭以及舒哲的口裏，我大概能猜出班長是壹個比較會持家，隨時註意節約，避免浪費的人，而且我壹早就知道她對弱者很富同情心。
　　於是我壹邊搖晃著優惠券壹邊說：
　　“這是我花88元在網上團購得來的，明天就過期作廢，所以無論如何我今天都會去吃這份雙人套餐。妳不去，我也會讓服務員把兩人份都擺上桌，到時候吃不了剩下的，可就全浪費了！”
　　班長似乎對“浪費”這個字非常敏感，聽我說到的時候眨了壹下眼睛，好像被蜜蜂蟄到了壹樣。
　　我接著說道：
　　“我聽老爸講，朝鮮還有許多平民吃不上飯，壹個外逃的女醫生說中國農民餵狗的食物都比她平日吃得好。當然這跟咱們沒關系，反正咱們出生在社會主義中國，父母是紅旗下的壹代，咱們是溫室裏的花朵，物質生活極大豐富，所以我浪費掉半桌子食物扔進垃圾桶，班長妳也沒啥責任是不是？”
　　我再次把“浪費”這兩個字念得很重，“責任”下面也加了重點號。
　　這番話說得班長啞口無言，她見這傾盆大雨確實沒完沒了，雨傘又拿在我手裏，思考良久發現實在沒有什麽更好的選擇。
　　最後她只好認輸壹樣說了壹句：“好吧，我跟妳去。”
　　這家上島咖啡廳是刑星的親戚新開的，店面很新，幹凈整潔，二十幾張桌子被曲折的欄桿隔開，形成了相對獨立的空間。
　　桌子的顏色是黑色主調輔以白色波浪紋，蠻高雅的，看來刑星的這個親戚審美還可以，不像我以前去過的另壹家上島咖啡廳，桌子塗成屎黃色不說，茶壺蓋的形狀還像極了乳房，那壹次老爸拿了兩個茶壺蓋在手裏，壹邊淫笑壹邊問我想起什麽沒有。
　　不過我仔細壹看，發現這桌子其實不是黑白兩色的，它只不過是屎黃色的桌子上面壓了壹塊玻璃，玻璃下面又壓了壹塊黑白兩色的桌布而已，真是把我給氣得夠嗆。
　　桌布很長，壹直耷拉到地面的位置，可能是覺得用餐的時候可以蓋在腿上，防止食物掉落吧？
　　現在已經快七點了，咖啡廳裏顧客不少，可能都是被大雨給截住回不去的。
　　四人臺早就沒有了，我們只輪到靠近吧臺的壹個兩人臺，所幸除了有點窄小以外，沒有太大的缺點。
　　班長坐在我對面，坐姿有點拘謹，壹點有人把目光掃過來，她就低下頭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臉。
　　我把優惠券遞給服務員讓他們上菜，見班長壹句話也不說，覺得她今天好生奇怪。
　　“餵，是讓妳出來吃飯的，又不是對妳開批鬥大會，妳總低著頭幹什麽啊？”
　　班長猶猶豫豫地說出自己的擔心：“萬壹被熟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