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盛春成的第壹個電話

　　盛春成的第壹個電話，就打給了鄭教授。他在“北京”的時候，鄭教授讓小馬給他打過三次電話，盛春成絞盡腦汁，憑著自己那個時候，在醫院裏陪護媽媽的經驗，編出了他的近況，告訴小馬。小馬把免提打開，鄭教授在邊上聽著。
　　鄭教授手裏拿著筆，刷刷地寫著，小馬壹邊看，壹邊向盛春成轉達，都是鼓勵盛春成的話。
　　鄭教授現在和小馬，有了新的交流方法。她有些厭惡那個人工智能制造出來的聲音，小馬從學院裏，帶回來壹塊小白板，兩個人交流，現在都通過在白板上寫字進行，小馬用聲音，鄭教授用文字。
　　這壹家茶館很老舊了，生意不溫不火，老板壹直下不了決心花大錢重新裝修。茶館的裝修風格和布局，還是十幾年前的。說是茶館，卻是仿照當時那種路邊的咖啡館裝修的，門進來壹條過道，直通最裏面的吧臺，過道的兩邊，是壹個個的卡座。
　　好在當時用的材料很好，連卡座的隔板，都是實木做的，加上老板細心的保養，這茶館看上去雖然舊，卻不破，整個茶館，還是很整潔的。
　　卡座的隔板很高，哪怕是壹米八十幾的大高個，坐在那裏，從其他的卡座站起來看過去，也只能看到他的壹小片頭頂，私密性很不錯。
　　下午的這個時候，茶館裏沒什麽人，好像只有靠近吧臺的卡座，有壹男壹女坐在那裏，盛春成只看到壹片頭頂，還是聽到他們的聲音時，才判斷出還有壹個女人存在。
　　盛春成推門進去，就有鈴鐺叮鈴叮鈴響，老板從吧臺裏伸出頭看看，見是盛春成，擺擺手和他打了壹個招呼。
　　老板是認識盛春成的。按摩店裝修的時候，盛春成經常會過來轉轉，按摩店裏面不能坐，盛春成就坐在這茶館裏，和裝修隊還有那些供應商們談事情。
　　老板遙遙地豎了壹根手指，這是問他是不是壹個人，盛春成點點頭，不用吩咐，老板已經知道，會給他送過來壹壺碧螺春。
　　盛春成挑了遠離那壹男壹女，最靠近門邊的卡座坐下，把包放在邊上的皮座椅上，拿出電話和筆記本電腦，放在桌子上。他把筆記本電腦往邊上推推，拿起華為手機，準備先打完電話再開始寫。
　　他那些老客戶的電話號碼，昨天晚上，盛春成已經把它們都存進了華為手機裏，他已經不是“盲人”，還用著盲人手機，有點不像話。
　　這個時機點，小馬上班，不在家裏，盛春成電話打過去，是鄭教授接的。
　　“餵，哪位？”電話那頭沈默了壹會，接著傳來那個年輕的聲音。
　　盛春成趕緊說：“鄭老師，是我，小盛，我回到杭城了，這是我的新號碼。”
　　電話那頭還是沈默壹會，盛春成知道，這是鄭教授在打字的時間。接著，年輕的聲音問：“回來了，那妳的眼睛呢？”
　　“好了，可以看到了。”盛春成笑道。
　　“真好，真好！”電話那頭說。
　　盛春成繼續說：“鄭老師，我明天下午來看妳，好嗎？”
　　年輕的聲音問：“光看我？不給我按摩了？”
　　“按，按，肯定給妳按，我都迫不及待了。”盛春成說。
　　“好啊，明天下午，我等妳。”
　　“好好，還是老時間。”
　　掛斷鄭老師的電話，盛春成接著打給鐘欣欣，電話壹直響著，沒人接，盛春成也壹直沒掛，他知道鐘欣欣肯定在玩遊戲。
　　鐘欣欣每天都會和盛春成聯系，不過他們用的都是微信語音。昨天，盛春成在南京的時候，鐘欣欣和他聯系了，那個時候，他還在李陽他們公司裏，他是感覺到包裏盲人手機的震動，走到外面走廊接的電話，沒有和鐘欣欣說太多。
　　他也沒告訴鐘欣欣，自己今天要回來了。
　　“誰呀！”電話裏傳來壹個氣喘籲籲的不耐煩的聲音。
　　“妳爸爸。”盛春成說。
　　“哎，哎，還真是爸爸。”鐘欣欣說，“妳怎麽是這個號碼？”
　　“我回來了，這是我的新號碼，妳記壹下。”盛春成說。
　　“妳回來了？好了？”鐘欣欣問，前天的時候，盛春成還和她說繃帶還沒有拆。
　　“對啊，好了。”
　　“怎麽樣，怎麽樣？”鐘欣欣急問。
　　“當然是可以看到了，看手機都沒問題。”盛春成說。
　　“太棒了！”鐘欣欣叫道。
　　“等下妳加下我微信，就這個號碼。”盛春成說。
　　他前面朋友圈的內容，都被刪掉了，最新的壹條，是他昨天發的。從網上找到的壹張北京高鐵站的圖片，什麽都沒有寫。這樣，他原來華為手機裏，為數不多的聯系人看到，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也不會太奇怪。
　　但他原來的客戶，壹看就會誤以為，這是他準備上車回杭城時拍的。
　　“知道了，爸爸。”鐘欣欣說。
　　“妳什麽時候回來杭城？”盛春成問。
　　“我，我……”鐘欣欣支支吾吾的，她說：“我在老家這裏，還有點事情。”
　　盛春成說好，“那等妳事情處理好了回來，到杭城就給我電話。”
　　“知道了，爸爸。”鐘欣欣說著把電話掛了。
　　盛春成接著給東哥打，東哥也奇怪這個號碼，盛春成把同壹套的說詞和他說了壹遍，告訴他，這是自己的新號碼，自己從北京回來了，眼睛已經好了。
　　“熬燒，熬燒，過來吃老酒，更，更早（今天）要搞大了！”東哥壹聽，就興奮地叫道。
　　盛春成說的次數多了，自己都快忘了。好像他真的是剛從北京看眼睛回來，他原來真的是個盲人，現在可以看到了壹樣。他也由衷地笑了起來，接著說：
　　“東哥，等我回來吧，我要先回老家壹趟，看看我媽，過兩天就回來了。”
　　這兩天，他是要留給鄭教授和蘭總的，他壹定要抽時間去看她們。
　　東哥說好，推理學就是這樣說，肯定要回去先看看媽媽，等妳回來，我們再大搞壹場。
　　盛春成笑著說好啊，謝謝東哥。
　　掛斷電話，盛春成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真他媽的是壹個戲精啊。
　　盛春成接著給老萬和其他的客戶打了電話，對方接到電話，也都很高興，盛春成還是和他們說，自己要先回老家壹趟，過兩天回來，就去看他們。
　　最後壹個電話，盛春成打給了蘭總，和她說，自己已經從北京回來了，不過馬上要坐高鐵回去老家，明天就回來。
　　“蘭總，我後天下午過去看妳。”盛春成說。
　　蘭總說好。
　　該打的電話都打完了，盛春成盯著雪兒的號碼猶豫了壹會，最後還是給她發了壹條信息：
　　“我是盛春成，這是我的新號碼，我剛從北京回來，已經復明了，有事聯系。”
　　信息發出去之後，雪兒壹直沒有回他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