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吃過晚飯

　　吃過晚飯，盛春成在接待室的沙發上坐著，翻看著今天的《錢江晚報》。
　　小薇今天家裏有事，下午的時候回家去了，服務員和盛春成說，其實是她男朋友，帶她回去見未來的公婆。
　　反正這裏只有孫先生壹個客人，孫先生對她們又幾乎沒有什麽要求，就留了服務員壹個人在這裏，小薇半夜再回來。
　　盛春成坐在那裏，有些心不在焉，外面天已經黑下來了，阿輝還沒有給他打電話，壹個多小時之前，阿輝從家裏出來的時候，給他打過電話，這個時候，應該還在湖上。
　　廚師忙完了廚房的活，也過來了。他先是趴在服務臺外面，和裏面的服務員聊天，後來不知什麽時候，進去了裏面，和服務員壹起坐著，兩個人說著悄悄話。從盛春成這裏看過去，只能看到壹黑壹黃，兩顆並攏的頭頂。
　　兩個人竊竊私語壹陣，廚師就擡起頭，像長頸鹿壹樣努力伸長脖子，把腦袋從櫃臺裏露出來，朝盛春成這邊看。
　　正好碰到盛春成的目光，廚師像被燙到壹般，嗖地就把腦袋縮了回去。
　　盛春成心裏覺得好笑，也有心捉弄他們壹下。他彎下腰，半蹲著身子，悄悄地潛行到服務臺前面，然後突然站起身，手在服務臺上“啪”地猛拍壹下，裏面的兩個人都被嚇壹大跳，壹個驚悸，服務員尖叫了起來，接著罵：
　　“要死啊！”
　　盛春成誆他們，笑道：“什麽要死，我在這裏蹲很長時間了，妳們兩個在說什麽，我都聽到了。”
　　服務員的臉刷地紅了起來，廚師也神情忸怩。
　　盛春成手伸進去，和他們說：“拿來。”
　　裏面的兩個人互相看看，不知道他要什麽，廚師問：“幹嘛，妳要敲詐啊？”
　　盛春成大笑，他說：“把電瓶燈給我，我去看魚，也好過在這裏看妳們偷情。”
　　“滾！”服務員罵了壹聲。
　　廚師趕緊從櫃臺底下，把電瓶燈拿出來遞給盛春成，和他說“快去，快去，說不定能看到美人魚。”他心裏當然是巴不得盛春成趕快走。
　　盛春成手指在櫃臺上篤了兩下，和他們說：“看著監控，別只顧卿卿我我，連小偷進來都不知道。”
　　說完，他提著電瓶燈走了出去。
　　盛春成朝亭子那邊走去，他把電瓶燈提在手裏，並沒有打開，這壹路也不需要，從這裏壹直到亭子，路邊都有庭院燈亮著。盛春成帶著電瓶燈，是想到亭子裏的時候，打開，給阿輝當信號燈用，讓他在湖上，老遠就可以看到這個地方。
　　盛春成快走到亭子的時候，看到亭子裏的那張椅子上，已經坐著壹個人，不用說，就是孫先生。
　　盛春成咯吱咯吱地走近，這壹次，孫先生回過頭，看著盛春成問：
　　“船快到了嗎？”
　　盛春成說：“還沒打我電話，算算時間，應該快到了。”
　　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是阿輝，盛春成趕緊接了起來。
　　阿輝在電話裏叫著：“盛油條，我快到了，大概還有十幾分鐘。”
　　盛春成趕緊把手裏的電瓶燈打開，舉起來，在空中畫著圈，問：“看到沒有，我在和妳打招呼。”
　　“看到了，看到了，妳在畫蛋蛋。”阿輝叫著，盛春成笑了起來，孫先生聽到了，也笑了笑。
　　盛春成用電瓶燈在湖面上搜尋著，很快就照到了壹條小船，在朝他們這邊過來，船上壹個人影，正奮勇地劃著漿。
　　船越靠越近，盛春成終於可以看清阿輝了，感覺有些意外，記憶中的阿輝，並不胖，而眼前這個劃船的，卻是壹個胖子，不過，眉宇之間，依稀還能看出當年阿輝的影子。
　　水面離平臺半米多高，阿輝劃近，從下往上看著盛春成，罵道：“妳怎麽還是像壹根油條？”
　　盛春成回罵：“誰像妳，把自己養成了壹頭豬。”
　　阿輝大笑：“來來，接著。”
　　說著就從船艙裏，甩上來壹根繩子，盛春成接住，綁在了亭子的毛竹立柱上。
　　盛春成伸出手，想把阿輝拉上來，阿輝說：“不是要夜遊千島湖嗎，妳們下來啊。”
　　盛春成扭頭看看孫先生，孫先生微微搖了搖頭。
　　盛春成說：“妳先上來再說。”
　　阿輝左手撐在平臺的邊沿上，右手握住了盛春成的手，盛春成往後壹用力，把他拉了上來。
　　盛春成替他們兩個互相做了介紹，阿輝問孫先生想去哪裏，他說，湖面上黑咕隆咚的，什麽也看不到，大壩那裏還有點看頭，燈火通明。要麽去毛竹源，那裏也還有點熱鬧。
　　孫先生看了看下面的船，問阿輝：“這船是妳的？”
　　阿輝說，是我家裏的。
　　“現在要是造這樣壹條新船，大概要多少錢？”孫先生問。
　　阿輝說，便宜，都是木頭的，現在木料也便宜，主要是人工，五六千塊錢，應該可以拿下。
　　“把這船賣給我怎麽樣？”
　　孫先生突然說，阿輝楞了壹下，看著盛春成，盛春成也楞住了，他也以為孫先生找船，只是為了坐坐，沒想到他是要買船。就是買船，也不該到這裏買啊，壹條破船，他走的時候，還要專門找車子來運走？運費都可以趕上造船的錢了，他不如回去新做壹條。
　　“妳沒說是要買船啊。”阿輝看著盛春成，有些埋怨地說。
　　盛春成看了看孫先生，孫先生說：“對不起，是我沒和小盛說，要買船的事，我也是前面才想到的。這樣，我給妳三萬，妳把這船賣給我，如何？”
　　“多少？”阿輝吃了壹驚，“妳說多少？”
　　“三萬，可以嗎？”孫先生說。
　　阿輝看著盛春成，壹副妳怎麽帶來壹個騙子的表情。盛春成也有點懵了，心想，這是什麽操作，想劃船就要買下壹條船，還是花這樣的高價，三萬買壹條這種破船？三萬都可以新造五六條這樣的船了。
　　盛春成不知道孫先生這是有錢任性，還是在逗他們玩。
　　孫先生彎腰把椅子上的毯子掀了掀，還真的從下面拿出三刀人民幣，和阿輝說：
　　“怎麽樣？妳要是同意，我們就當場成交。”
　　阿輝完全懵了，他做夢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他看看盛春成。盛春成這時也看出來了，孫先生要買船，是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他和阿輝說：“想賣就賣吧。”
　　阿輝湊過來，用淳安話問他：“妳是從哪裏帶來這壹頭瘟豬給我殺？”
　　盛春成狠狠地瞪了他壹眼。
　　阿輝咧開嘴笑了起來，和孫先生說：“成交成交，我拿了錢，妳可不要後悔。”
　　孫先生點了點頭，微微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