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節：猴兒酒，酒蟲機緣不相讓

　　第二天中午，趁著吃午飯的功夫，方源又來到了山寨外的商鋪區。
　　因為白天需要工作的緣故，此時帳篷地攤間的山民，並不太多。
　　方源按照記憶，走到昨晚販賣知心草的地方。卻見壹輛空空的板車，停在原地。拖著板車的，是壹只駝雞。
　　它驕傲地立足原地，體型大如鴕鳥，外形如雞，但是背部隆起，形成壹個弧度。
　　壹對寬大的翅膀收攏在身側，七彩的羽毛鮮艷絢爛。
　　雞頭高高地昂起，大紅的雞冠如瑪瑙王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瑩潤的光。
　　“看來終究是晚了壹步，知心草已經被售賣壹空了。可惜，若是買上幾斤的知心草，能節省不少的元石。”方源腳步頓了壹頓，便離開這裏，繼續朝裏面走。
　　“來啊，都來品嘗壹下各個山寨的美酒吧。這裏的美酒超過壹百種，有上好的燈草酒，有後勁綿綿的九曲酒，清幽淡雅的古龍井，酸甜的花石大曲，入口生津的百泉老窖，酒香濃郁的醉三秋……”在壹個藍色的圓桶狀的帳篷前，夥計在賣力地吆喝著。
　　方源目光壹閃，立即起了興趣。方向壹轉，就進了這家酒鋪。
　　酒鋪裏的設施很有特色。
　　在帳篷最裏面，是壹個長長的櫃臺。壹位蠱師鎮守著，他的背後有數十只栲栳大小的水晶瓢蟲，攀附在帳篷的布壁上。
　　帳篷的地面，並沒有鋪上地毯，而是直接裸露出山石泥土。在土中生長出壹群色彩絢爛的蘑菇。
　　這些蘑菇五顏六色，圓潤潤的，有些可愛。有的大如桌面，有的小如矮凳。常常是壹個桌面大的蘑菇周圍，圍繞生長著幾只矮凳般的小蘑菇。
　　“這是天真蘑菇，被蠱師有意催生出來。具有吸收粉塵濁氣，凈化空氣的作用，是草蠱的壹種。”方源壹眼就認出了這些蘑菇的來歷。
　　他選擇壹個小蘑菇坐下。蘑菇的表面立即微微凹陷下去，讓方源有壹種在地球上，坐沙發的錯覺。
　　“這位公子，這是酒單。您看看需要什麽酒？”壹位夥計走了過來。
　　方源看了壹下酒單，發現這裏的酒，比青竹酒都還要貴壹些。
　　“就來壹杯猴兒酒。”方源放下酒單道。
　　“壹杯猴兒酒！”夥計轉頭，高聲叫道。
　　櫃臺處，那位壹轉的蠱師聽見了，便立即彎腰，從櫃臺裏取出壹個竹筒酒杯。
　　然後他拿著酒杯，轉過身，面對身後的帳篷。帳篷的藍色帆布上，有數十只碩大的水晶瓢蟲，頭朝下，尾朝上，靜靜地攀附著。就好像是帳篷布壁上的掛飾。
　　這些水晶瓢蟲也是壹種蠱，肚內中空，常常被蠱師用來裝載珍貴液水。
　　它們通體透明，仿佛是由水晶做的。從外面就可以看到瓢蟲圓滾滾的肚子裏，裝著何種酒液。
　　蠱師很快就從中，尋找到裝有猴兒酒的那只水晶瓢蟲。
　　他將竹筒酒杯放在瓢蟲的口器之下，然後另壹只手輕輕撫摸瓢蟲的水晶背甲。
　　壹絲極少量的真元湧入到水晶瓢蟲體內，隨後，瓢蟲就張開口，壹股酒水就順流下來，倒入竹筒酒杯當中。
　　酒水嘩嘩響了壹陣，倏地停住。
　　蠱師將裝滿了猴兒酒的竹筒酒杯放在了櫃臺上，櫃臺外的夥計早就等候多時，連忙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快走幾步，端給了方源。
　　方源只輕輕地抿了壹口，猴兒酒類屬果酒，酒香清醇香甜，入口綿柔。
　　他沒有再喝，而是心念壹動，喚出了酒蟲。
　　白白胖胖的酒蟲，化成壹道白光，在空中劃出半個弧線，撲通壹聲，投入到酒杯當中。
　　酒水四濺，灑在蘑菇桌面上。
　　酒蟲則在酒杯中歡快地打滾，猴兒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下降。幾個呼吸的功夫，酒杯中就幹涸見底，涓滴不剩了。
　　“是酒蟲！”櫃臺那邊的蠱師驚呼壹聲，雙眼驟亮。他是壹轉蠱師，資質只有丁等，跟隨商隊，在這家酒肆中做工。就是想壹邊遊歷，壹邊尋找機緣。
　　酒蟲能精煉真元，提升壹個小境界。對壹轉蠱師來講，可以說是極其珍貴的蠱蟲。這不正是他苦苦尋求的機緣嗎？
　　“這位公子，不知道您的酒蟲能不能割愛？”他激動地走過來，壹臉誠懇地問道。
　　方源搖搖頭，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他，隨後起身就走。
　　他來此處的目的，就是主動暴露酒蟲，從沒想過要販賣它。
　　“公子，公子，請留步。我是很有誠意的，也許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商談。”蠱師不舍地跟隨方源來到帳篷入口，但是方源沒有任何的回應。
　　最終他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萬分遺憾地看著方源的背影轉入拐角，消失在視野當中。
　　……
　　不知不覺間，太陽漸漸落下，月牙飛旋而上。
　　夜色中，月光如水灑下，卻被無數商鋪的徹亮燈火給蒸發出去。
　　今天晚上的商鋪，人群洶湧生意依舊火爆。方源被人群夾裹著前進，各種議論聲不可避免地傳入他的耳中。
　　“商鋪壹般會開設三天三夜。今夜已經是第二個晚上，到了後天早上，商隊就會重新啟程了。所以想要買點東西，我們就得趕緊了。”
　　“昨天看上了壹只金鐘蠱，唉，太貴了。和掌櫃的砍了半天價格，都沒有便宜多少。今晚再去看看。”
　　“妳們聽說了嗎，就在昨晚。有壹個少年，居然在賭石場開出了壹只癩土蛤蟆，足足賺了五百塊元石！”
　　……
　　方源細心地聽著，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沒聽到任何關於酒蟲的消息。
　　“酒蟲只是壹轉蠱蟲，對於壹轉蠱師意義重大，但是對於二轉三轉的蠱師，就不能精煉真元了。因此沒有人關註，也屬正常情況。不過主動暴露酒蟲這事，還不能急於壹時，太過做作的話，反而會露餡。”方源壹邊走，壹邊在心中暗暗思忖。
　　就在這時，前方人群壹陣急速湧動。
　　緊接著，方源便聽見有人高喊：“快來看啊，居然有黑心商鋪，向我們族人販賣假蠱！”
　　人群中頓時有人義憤填膺。
　　“嗯？居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快去看看，是哪家商鋪敢蒙騙我們的族人！”
　　方源隨著人流，也跟了過去。
　　只見壹群人圍在壹座大紅色的帳篷入口處，裏三層，外三層地擁堵著。有的在好奇觀望，有的抱臂冷看，但大多數人的臉上都籠罩著壹層薄薄的怒氣。
　　帳篷的入口處站著兩個人。
　　壹個青年二轉蠱師，看其裝束，很明顯就是古月族人。
　　另壹人還是熟人，正是賭石場的掌櫃老板賈金生。
　　青年蠱師手中捏著壹只黑黝黝的蠱蟲，高高地舉起，對著周圍人們高喊：“族人們，就是我面前的這個人，昨天賣給我壹只假蠱。哄騙我說是黒豕蠱，賣了我兩百五十塊元石。沒想到買回去壹煉化，結果當晚就發現這哪裏是什麽黑豕蠱，明明是最普通的臭屁肥蟲！”
　　賈金生冷笑連連：“妳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說這蠱是黒豕蠱的？妳有什麽證據？”
　　青年蠱師見賈金生矢口否認，頓時大怒，壹手抓住賈金生的胳膊：“妳這奸商，還敢抵賴！居然敢在青茅山上，蒙騙妳家古月大爺，是想找死麽？！”
　　“妳放手！”賈金生也是怒了，壹甩袖子，將青年蠱師的手揮打出去，“妳想要鬧事，敲詐錢財，也不分清楚對象。我可不怕妳！我哥哥就是賈富，四轉蠱師，妳能奈我何？”
　　“妳！”青年蠱師怒目圓瞪，卻不敢再動手了。四轉蠱師的名頭已經嚇住了他。
　　“啊呸！”賈金生往地上吐了壹口唾沫，他昂起頭，望著青年蠱師，發出壹聲不屑的嗤笑，“是妳自己想要貪小便宜，妳也不動腦筋想想，黒豕蠱能從根本上增加蠱師的力量。是多麽珍稀的壹轉蠱蟲，市價比酒蟲還要貴，通常都要賣到六百塊元石。妳以為兩百五十塊，就能買到黒豕蠱？做夢去吧妳！”
　　“混蛋……”青年蠱師將壹口鋼牙咬得嘎吱作響，滿臉赤紅，渾身被氣得顫抖，胸中充滿了被羞辱的憤怒之火。
　　人群嗡嗡作響，躁動不安，議論紛紛。卻沒有壹個人敢出頭，賈富四轉蠱師的名頭就像是壹座無形的大山，鎮住了場面。
　　“這小子太可惡了，真是個奸商！”
　　“難怪敢在青茅山這樣囂張啊，原來是賈富的弟弟。”
　　“聽說是同父異母，本身只有壹轉修為，但是仗著這層關系在商隊裏作威作福慣了。”
　　……
　　“這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在這時，壹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來。
　　“是賈富來了！”
　　“頭領來處理糾紛了，大家讓讓。”
　　議論聲頓時壹滯，人群連忙分散開來，形成壹條狹窄的過道。
　　壹個身材矮壯，盯著肥肥的大肚子的中年蠱師，順著過道，走了進來。他穿著壹聲長袖黃袍，正是這支商隊的頭領賈富。
　　“賈富大人，有禮了。”青年蠱師縱然有滿腔的怒火，也不敢發作，硬生生地忍耐住，主動向賈富抱拳行禮。
　　賈金生卻僵立在原地，他似乎沒有料到哥哥的到來，臉色驟然蒼白，眼中閃過壹絲驚怒。
　　這個微小的神情變化，讓壹直在遠處暗暗觀察的方源看在眼中，頓時若有所思起來。